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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谏议侁墓志铭元祐二年八月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二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一○
公讳字子骏
其先箕子封于朝鲜,其子仲食采于于,因氏鲜于
其后诏为阆州刺史,没于官,遂家焉。
开元时仲通、叔明节制两川,叔明以功赐姓李氏,后复其姓,于公十二世祖也。
祖演、祖瓘皆不仕。
父至,号隐居先生,以公赠金紫光禄大夫
母赵氏,安德郡太夫人
公性庄重力学,景祐五年进士第,调京兆府栎阳县主簿
到官数月,丁外艰,服除,为江陵府右司理参军
庆历中,天下旱,诏中外言事,公上书「灾异之兴有四」,言甚切直。
歙州黟县,又权婺源
歙号难治,公治为诸邑最。
著作佐郎、知河南府伊阙县事,迁秘书丞通判黔州,未行,改绵州
先是守将以下课吏卒供薪炭刍豆,鬻园中果蔬,公至,悉罢之,而守将随亦罢。
赵悦道荐其状,迁尚书屯田员外郎
英宗初为皇嗣,公乞选经术士以为翼卫,迁都官员外郎通判保安军
何圣从永兴军,辟公签书判官厅公事
再迁屯田郎中、蔡河拨发。
神宗初诏中外直言,公应诏言十六事,皆人君谨始者。
王荆公用事,又上疏言「可为忧患者一,可为太息者二」,怫其意。
某时为翰林学士,荐公,诏除利州路转运判官
荆公沮议,上曰:「鲜于某有文学」。
执政曰:「陛下何以知之」?
上曰:「有章疏在」。
因出其文以示御史中丞滕元发,曰:「此不减东宫旧臣王陶」。
未几,关陕旱,乃移书安抚使,宜如李牧雁门故事,远斥候,谨烽火,须其可击而图之。
安抚使不能用。
顷之,庆州兵叛,关中震骇,巴峡以西皆恐。
成都守与部使者争议发兵屯要会处,公一皆止之,遂安
是时,初作青苗、助役法,诸路监司各定所部役钱。
转运使李瑜欲定四十万,公以为利路民贫,定二十万,而与议不合。
具奏以闻,上从公议,以为诸路率,罢,而以公为转运副使
西京左藏库使、知利州周永懿贪暴不法,前使者惮其凶狡,不敢问。
公即遣吏就捕送于狱,而永懿编管衡州
初,利州兼益利路兵马都监,故用武臣,至是乞用文臣为守。
剑门关葭萌使臣知县事,多不习文法,因请置令,令专邑事。
皆著为令。
是时新法行,而公平心处之,苏子瞻以谓「上不害法、中不伤民、下不废亲为三难」云,人以为知言。
寻移京东西路转运副使,迁司封郎中
是时河决曹村,或谓勿塞,公言:「东州梁山张泽两泺,夏秋大河注其中,则民为鱼矣」。
因作《议河书》上之,上皆嘉纳。
复合京东、西两路为一,因以公为转运使
后知扬州
官制行,换朝请大夫,坐所举吏受赇免,降朝散大夫
或劝公自陈,公曰:「吾刺举十二年,所举四百馀人,宁尽保其往邪?
既荐之于朝,岂可反覆,为自全之计乎」?
管勾西京留司御史台
二圣临御,除公朝议大夫京东转运使
既至,奏罢莱芜利国监铁冶,及盐法通商,东人大悦。
又言高丽朝贡可令州郡礼之,其自欲商贾者听,则其人便矣。
召判太常,议神宗配享,或曰荆公,或曰吴正宪公
公以为宜如唐郭子仪故事,用富文忠公,议遂定。
明堂礼毕,拜左谏议大夫,言君子小人相为消长之理甚备。
又请六曹寺监长吏各举僚属,则执政大臣可以优游论道矣。
又言保甲授班行者即为官户,免役,而祥符县至一乡止一户可差,公请依进纳例。
有旨,谏官直舍不得与两省相通。
公奏:「唐太宗宰相平章,必命谏官随其后,有违失则箴规之。
今置谏官,使与两制不相往来,非所以开言路之意」。
又请复制举,分经义、诗赋为两科,多施行者。
明年,以疾请外补,拜集贤殿修撰、知陈州,仍诏满岁除待制
五月辛未,卒于州廨,享年六十九。
公两得任子恩,奏兄之子,凡嫁内外亲族之女数人,其在官为家如此。
娶陈氏,封永安郡君,前公一年以终。
男五人:复,早卒;
颉,河南偃师县
群,凤州司法参军
绰,假承务郎
焯未仕。
女四人:长未嫁而亡,次适赵氏,次适蒲氏,亦亡,幼适永安县主簿张球
孙男二人:崇、崧。
孙女二人。
所著文集二十卷,《诗传》二十卷,《周易圣断》七卷,《典说》一卷,《治世谠言》七卷,《谏垣奏稿》二卷,《刀笔集》三卷。
是岁八月辛丑,葬于颍昌府阳翟县大儒乡高村之原。
铭曰:
神宗皇帝在御,某尝荐公,怫执政意。
后十八年,遂铭公之墓乎!
呜呼子骏,其言也讱,其行也敏。
平生云为,庄重惇谨。
阳翟县,大儒之乡,高村之原,永固以藏,贻后世云。
大方广圆觉经略钞序 北宋 · 释思齐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一
修身者何?
戒律而已矣。
融心者何?
圆觉而已矣。
始严戒律,终显圆觉,并是二者,予猥受于先净慧大师其讳善政门焉。
姑以所闻,从事兼讲。
指归途于晚岁,乐圆觉为要说。
祖演章句即《圭峰定慧禅师略疏》二卷、《略钞》六卷。
疏以通经,钞以通疏。
探赜而索隐,辞简而义博,则备之裴相国序。
道固师是,流至于今。
今之驾说者,莫不以兹钞为司南乎。
思齐懵昧,幸敷斯教,当惧圣言纷于水鹤,切虑传者駮于鲁鱼,因与武林法师仲希咨度众本,访对舆典,循尊古卑今之致,窃及史阙文之旨,约定元钞,将事刊勒。
门人子章,力模方板,僶俛挥振。
庸讵是非非也,不削则削是也,乃本其本。
后将斯文而觉世者,无以不继志而罪我乎!
如志我者,则庶几乎如来圆觉耀无穷矣,圭峰章句导无极矣。
时皇宋康定二年辛巳岁杓建鹑咮月望日谨序。
按:《圆觉经略疏钞》,续藏经第一编第一五套第一册。
鲜于子骏行状1087年5月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八七、《淮海集》卷三六、《名臣碑传琬琰集》下集卷五三、《翰苑新书》前集卷二一、《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三三、《文献通考》经籍考卷六三、《山堂肆考》卷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驻马店市汝南县
公讳字子骏
其先成汤之裔箕子,封于朝鲜子仲食采于于,为鲜于氏。
世家渔阳唐初诏为阆州刺史,殁于官,子孙家焉,遂为阆中人
开元时仲通、叔明节制两川,叔明以功赐姓李氏,后复故姓,于公十二世祖也。
祖演,祖瓘,皆不仕。
父至,自号隐居先生,为蜀名儒,以公赠金紫光禄大夫
母赵氏,追封安德郡太夫人
公自少庄重不苟,力学有文,乡党异之。
年二十登景祐五年进士科,调京兆府栎阳县主簿
到官数月,丁外艰,服除,授江陵府右司理参军
庆历中,天下大旱,有诏中外臣僚言事,公上书,推灾变所兴有四:一曰言不从,二曰厥咎僭,三曰欲得不明,四曰上下皆蔽。
言甚切直。
歙州歙县
歙俗喜讼,善持吏长短,吏稍绳以法,辄得罪去。
公为黟,又尝摄婺源,其治皆为诸邑最,豪强畏之。
著作佐郎,知河南府伊阙县事。
秘书丞通判黔州
未行,改通判绵州
左绵远郡,自守将以下皆日课吏卒供薪炭、刍豆、蔬果,而赢取其直。
公到悉罢之,守将已下闻之亦罢,其风遂绝。
清献赵公使蜀,首荐之朝,转屯田员外郎,赐五品服。
英宗初为皇嗣,公上疏言:「储号未正,措置未宜。
皇嗣初定,未闻选经术识虑之士以拥护羽翼,乞妙选贤德以为宫僚
陛下清躬小有寝食不顺,朝夕左右固惟妇寺,愿复汉侍中之职,令二府悉休宿卫」。
覃恩都官员外郎通判保安军
何公郯永兴,辟公签书节度判官厅公事。
职方员外郎覃恩屯田郎中
代还,用三司使荐,除蔡河拨发。
神宗初即位,诏中外直言阙失,公应诏言十六事,其目曰:纳谏诤以辅德,访多士以图治,严法令以制世,崇节俭以富民,明黜陟以考实,去贪暴以崇厚,重台谏以委任,选监司以督奸,阅守宰以求治,慎迁易以去弊,重根本以图固,复选举以澄源,申武备以警奸,治军旅以除患,谨边防以重内,练将帅以御戎。
其末曰:「愿陛下事两宫以孝,待大臣以礼,侍从知其邪正,近习防其奸壬」。
上爱其文,出以示御史中丞滕元发曰:「此文不减王陶」。
王陶东宫旧臣,上所信重,故以公拟之。
亦雅相知,尝荐公明经术、知治体、切直不阿,宜备顾问。
后为三司使,又奏为其判官,不从。
熙宁初,有诏侍从之臣各举所知,范蜀公时为翰林学士,以公应诏,除利州路转运判官
执政沮议者,上曰:「鲜于某有文学」。
执政曰:「陛下何以知之」?
上曰:「有章疏在」。
执政乃不敢言。
王荆公用事,公上疏言时政之失,曰:「可为忧患者一,可为太息者二,其它逆治体而起人心者,不可概举」。
又曰:「陛下聪明过于文帝,而群臣无贾生之才」。
西方议用兵,公以兵将未择,关陕无年,未宜轻动。
乃移书劝安抚使,宜如李牧雁门故事,远斥堠,谨烽火,坚壁清野,使寇无所获。
密戒诸路,选将训兵,蓄锐俟时,须其可击而图之。
安抚使不能用,师果无功。
未几,庆州兵叛,关中震扰,巴峡以西皆警。
成都守与部使者争议发兵屯要处,书檄旁午于涂。
公一皆止之,示以无事,遂安
公以剑门形势之地,当分权以制内外,今帅剑南者,举全蜀之权以畀之,非便。
宜循唐制,成都益昌各自置帅,以消奸雄窥伺之心。
书累上不报。
是时,初作助役、青苗之法,诏诸路监司各定所部役钱之数。
转运使李瑜欲以四十万缗为额,公以利路民贫,用二十万缗足矣。
论不合,各具利害以闻。
上是公议,谓判司农寺曾布曰:「鲜于某所定利路役书,可为诸路法」。
遂罢,而以公为转运副使,兼提举常平、农田水利、差役事。
而青苗之法,独久之不行。
执政怪焉,亟遣吏问状,公曰:「诏书称愿取即与,利路之民无愿取者,岂可强与之邪」?
岁满,有旨再任。
及罢,又留之。
都官郎中西京左藏库使
利州周永懿贪暴不法,前使者惮其凶狡,置不敢问。
公具得其奸赃,即遣吏就捕,械送于狱。
永懿竟除名编管衡州
初,利州以兼益利路兵马都监,故事,武臣为守。
至是,公上言,乞堂选文臣知州事,别置路分都监,以惩永懿之弊。
又言剑门关葭萌使臣知县事,类多不习文法,宜各置令,转领邑事。
诏皆报可,遂为定制。
其他深计远画、公私便之、而人所不及者,盖不可悉数。
十馀年,使者有欲变其法者,父老泣曰:「老运使之法,何可变也」?
盖公之犹子师中尝使利路,故民以老运使别之。
奉使九年。
阆为名郡,方新法初行,诸路骚动,而公平心处之,乡人无异议者。
翰林苏公以谓上不害法,中不伤民,下不废亲,为「三难」云。
京东西路转运副使,过阙陛见,面赐三品服,迁司封郎中
时河决曹村,梁楚之地被害。
公移檄诸郡,具为科条,所以拯救之术甚备。
议者或谓:「决河东流入海,自其本性,宜勿复塞」。
公曰:「东州平衍,兖、郓、单、济、曹、濮诸河,其所归纳,惟梁山张泽两泺,夏秋霖潦,犹能为害,矧纵大河冲注于中,则诸郡生聚,其为鱼乎」!
乃作《议河》一篇数千言上之,又乞下澶州早行闭塞。
上皆嘉纳。
初,京东分东西两路,后以财用虚赢,不相通和,诏复合为一路,升公为转运使,更尽领其事。
召还,赐对,劳问甚厚。
上欲留公京师,而公固求守郡,遂除知扬州事。
官制行,换朝请大夫
未几,坐举吏受赇免,降为朝散大夫
方在谴中,又闻故吏以赇败者,或劝公宣惩前事自陈,公曰:「吾专刺举十二年,所任吏四百馀人,宁尽保其往耶?
然既已荐之于朝,岂可反覆为自全计」?
卒不首也。
朝请大夫管勾西京留守司御史台
公之在西京也,今枢密范公亦领台事,而司马温公提举崇福宫,三人相得欢甚,搢绅慕其游。
及二圣临御,图任老成,于是拜温公为门下侍郎,起范公帅环庆,复除公为京东转运使
温公曰:「子骏不当使外,顾东土承使者聚歛之后,民不聊生,烦子骏往救之耳」。
比公行,又谓所亲曰:「福星往矣,安得百子骏布在天下乎」?
公至,则奏罢莱芜利国监铁冶,乞变盐法,依河北路通商,逐勾当公事之刻薄者二人,发潍州奸赃
东人大悦。
又言:「高丽朝贡,可令濒海州郡为礼,不烦朝廷。
若其自欲商贾,听往闽越州」。
丽人无以辞矣。
召还,为太常少卿
三省、太常会议神宗配享功臣,或欲用王荆公吴正宪公者,公曰:「富文忠公勋德终始,天下具知,宜配食」。
议遂定。
因上言:「本朝旧制,配享虽用二人,宜如唐用郭子仪故事,止用富公一人」。
诏从之。
元祐元年,明堂礼毕,拜右谏议大夫
既拜命,即以辨邪正之说为献,其言君子小人相为消长之理甚备。
又言:「近岁人物衰少,凡一官有缺,差拟为艰。
许六曹寺监长史各举僚属,严其论荐之法,亦以见达官之所举,而执政大臣可以优游论道。
宰相台省长官台省长官荐举僚属,知人安民之道,于斯为得」。
自保甲之法行,民以艺能入等授班行者,即为官户免役。
祥符县至一乡止有一户可差。
公言侥倖太甚,宜依进纳官例,役如故。
须其升朝,乃免。
有旨诏谏官直庐,不得与东两省相通,以防漏泄。
公上言:「昔汉武帝尝命文学之士递宿禁中,凡公府欲行之政,俾之阅视辨论,中外相应以义理之文,故文章尔雅,训词深厚,炳然与三代同风。
唐太宗临御,每遇宰相平章事,必命谏官俱入,小有颇失,随即箴规。
故贞观之治,企及三代。
今乃屏置谏官,使与两省不相往还,恐非朝廷开言路、以副圣上纳谏之义」。
又劾大臣不宜辅郡者,请加谴黜,以示天下。
其馀乞复制举,分经义、诗赋为两科,以求人材;
大理狱以省事,罢帐司检法省官
严出官之法,减特奏名人数,以抑滥进;
再言京东盐禁不便,宜弛以利民;
许蔡河拨发统制县道,以便程督;
罢戎、泸保甲,以恤民力;
行浙中旧法,以省漕运;
复三路义勇,以宽保甲。
沙汰学官,以熄异议,事多施行。
明年春,以病不任朝谒,乞郡,数赐告不俞。
章三上,乃拜集贤殿修撰、知陈州事,仍有旨,满岁除待制
夏五月辛未,终于州寝,享年六十有九。
累勋柱国,赐爵清源县
前数日,语诸子曰:「吾心无不足者,惟以不得归老阳翟,别著《易说》为恨」。
无它言。
公忠亮果断出于天性,自小官以至进擢,数上书言天下事,咸具利害。
谏官御史,其言或用或不用,未尝小加损益。
为政以经术自辅,所至有迹,其去,民追思之。
熙宁元丰之间,士大夫骛于功利,更其素守者多矣,公虽屡更使指,而屹然于新进少年之中,号为正人
晚登侍从,益厉锋气,知无不言,在职九十馀日,所言当世之务略尽。
呜呼,使公不疾病且死,得大用于时,其勋业岂易量哉!
然公起诸生,仕为谏官,供奉仗内,言听计行,天下受其赐,比夫当轴处中,初无益于县者,盖得失相万也。
由是言之,虽病疾且死,弗克大用于时,亦可以无憾矣。
喜推毂士,士之游其门者,后皆知名。
治经术,有师法,论注多出于新意。
晚年为《诗》与《楚辞》尤精。
泰山孙复尝与公论《春秋》,叹曰:「今世学经术,未有如公者」。
苏翰林读公《八咏》,自谓欲作而不可及,读公《九诵》,以谓有屈、宋之风。
今天子赐之诏书,亦曰:「学足以迩古,才足以御今,智足以应变,强足以守官,深于经术,达于人情」。
又曰:「金石之节,皓首不衰」。
则公之德善,于是可考也。
所著文集二十卷,《诗传》二十卷,《周易圣断》七卷,《典说》一卷,《治世谠言》七卷,《谏垣奏稿》二卷,《刀笔集》三卷。
其馀未编次者尚多。
娶陈氏,太常寺太祝藩之女,恭俭婉嫕,治家有法,封某君,前公一年终。
男五人:复,早卒。
颉,河南府偃师县
群,凤州司法参军
绰,假承务郎
焯,未仕。
皆有学行,而颉尤自立,士大夫多称之。
女四人:长早卒,次适赵氏,次适蒲氏,皆前卒。
次适永安县主簿张球
孙男一人,崧。
孙女二人。
公两得任子恩,皆以予兄之子,故焯犹未仕。
凡嫁内外亲族之女若干人。
诸孤将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颍昌府阳翟县大儒乡高村之原。
前期,颉以书走汝阳,请状公之行义,将乞铭于知公者。
某被遇最厚,又尝辱荐于朝,义不敢辞,辄加论次。
而公之行能谋议过人者甚多,难以具举,取其可考不诬、系国家之大者著之,以告夫当世之君子云。
高邮月和尚塔铭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二○、《嵩山文集》卷二○
夫与世士而论出世之法,难矣哉!
惟观乎世间者,斯得不二法门也。
连城之宝,照乘之珍,其贵在宗庙郊祀者,孰不有敬心哉?
然是器也,或藏而不出,或出而不耀,众未必能观之,况得而名之耶?
盖四岳之外,又有高山存焉。
今之禅宗最盛者天衣之徒,天衣之大弟子曰北京元公、慧林本公法云秀公,隐然名闻于天子,而累朝耆德大臣暨公卿大夫士,莫不降辞气以礼之。
三公之嗣法者,其盛尚胜计耶?
惟是三公之外,又有长芦夫公,则高山在四岳之外者也。
夫之嗣法曰高邮军乾明禅院第十三代师曰宝月姓颜氏扬州天长铜城人。
母许氏,梦梵僧而生师。
母于时谈胜如舍利弗,视师有伏犀奇骨,眸子烱烱,则梦中之僧也。
年十九为僧,受具戒,谒夫公于北固山,得与琅琊愿为友,率愿同见四祖演东林总,而师留侍
又至长芦秀公,时佛国白长芦首座,欲友师而不可得也。
师久悟楞伽山宗通说通为一致,永嘉真其人也。
盖元公、秀公自讲而禅,本公、夫公由禅而劝人以讲,其视今之哑禅、魔禅、闇證禅为如何哉!
而师又特有异者,以谓南方之讲与吾之禅近,则吾绝待之功浅,惟北方之讲夐异吾之禅,庶几深吾绝待之功也。
乃入洛听《华严》、《金刚》、《圆觉》五年,极北律枯槁摧朽之行,莫知其初禅人也。
师于是乎得师子奋迅入三昧,又得师子奋迅出三昧矣。
庵居于高邮久之,遂应其乾明之请。
师为人朴直,深静寡言,一日高座,上天雨曼陀罗花矣。
其后不问不言,不利物不言,不知世间有声名不也。
古者避名而名随,今不求名不得名也。
师则湛湛虑绝,沈沈名断者矣。
其来四方之供,新久废之居,则皆实相第一义谛也。
凡十有四年,犹少食顷尔。
弟子道浃者可童也,师称之曰「法器」,「可与观圣种性,特不保其生缘几何年也」。
无几何,浃卒,师叹曰:「吾亦何生」?
政和七年九月十三日师因疾病告众曰:「俟钟声而去矣」。
寿六十一,腊四十三,以靖康二年四月二十五日塔城北金塘乡。
弟子道源等三十人,道滋今住乾明,浃之母兄也。
去年冬避金贼至高邮,识滋,滋来乞铭,以予尝名琅琊愿也,不得辞,为之铭曰:
草木及墙壁,炽然说无时。
是谓所说者,其能说者谁?
稽首能说者,夫人大导师。
无谓我凡夫,一念我见之。
地固山夫公,旷勉有因缘。
今日所得法,十方佛现前。
夫语演亦语,夫默总湛然。
惟圆乃称珠,惟珠乃同圆。
《华严》一法界,《圆觉》三净观
《金刚》空不空,与我互圭伴。
我法实如是,世人莫我诳。
我与钟声同,非常亦非断。
华严寺释迦罗汉石座记元符二年二月 宋 · 释祖演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二四、《安徽通志·金石古物考》三
伏见本岩先有释迦罗汉木座,年久深坏。
谨化到远近信心弟子并石匠同造石座一所,以为久远。
具名如后:弟子张守赟、王忠太、鲁政、吴安、刘辅王文德陈靖、许同、安清、仵进、张守真、郤令宗、李士周、许继周、王熙李怀龙、陈守钦、陈吉、郏士周、何用卿、朱昂、王继周、全见几、刘子收、刘乂吉、陈僎、沈回胡清杨伯通、王文义、禹□皋、彭子朝、郏士和、戴文德鲍信
□手石匠王子圭李经、李和、李文遂、□守安德清、甘吉、倪士佳、□□和、赵士端、倪亨。
□上功□□□德,并用装严。
十方施主,各人增延福寿,家门清吉,长少乂宁,凡向时中,所为称遂者。
宋元符二年二月十五日,住岩比丘祖演谨记。
刊石。
全州教授陆先生行状1180年11月15日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四、《象山集》卷二七、《象山先生年谱》卷上、《宋元学案补遗》卷五七、《江右文钞》卷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金溪县
先生名九龄字子寿
其先妫姓,田敬仲裔孙齐宣王少子通,封于平原般县陆乡,即陆终故地,因以为氏。
通曾孙烈,为豫章都尉,既卒,吴人思之,迎其丧葬于胥屏亭,子孙遂为吴郡吴县人
自烈三十九世,至唐末为希声,论著甚多。
后仕不偶,去隐义兴
晚岁相昭宗,未几罢。
邠、陇、华三叛兵犯京师,舆疾避难,卒,谥曰文
文公六子,次子崇,生德迁、德晟,以五代末,避地于抚之金溪,解橐中装,买田治生,赀高闾里。
德晟之后,散徙不复可知。
德迁遂为金溪陆氏之祖,六子。
高祖有程,为第四子,博学,于书无所不观,三子。
祖演为第三子,能世其业,宽厚有容,四子。
祖戬为第四子。
再从兄弟盖四十人,先祖最幼,好释老言,不治生产,四子。
先考居士君贺为次子,生有异禀,端重不伐,究心典籍,见于躬行。
酌先儒冠、昏、丧、祭之礼,行之家,家道之整,著闻州里,六子。
先生为第五子,生而颖悟,能步趋则容止有法。
五岁入学,同学年长踰倍者所为,尽能为之。
读书因析义趣。
十岁丁母忧,居丧哀毁如成人。
十三应进士举,为文优赡有理致,老成叹异。
年十六,游郡庠,每课试必居上游。
时方摈程氏学,先生独尊其说。
郡博士徐君嘉言,高年好修,留意学校,间日独行访诸斋。
先生侍诸兄,衣冠讲论,未尝懈弛,由是徐君雅相礼敬。
明年徐君物故,又明年新博士将至。
先生闻其嗜言,脱略仪检,慨叹不乐,赋诗见志。
归葺茅斋,从父兄读书讲古,间出见故老先达,所咨叩皆不苟。
居士君欲悉传家政,平日纪纲仪节,更加隐括,使后可久,先生多与裁评。
弱冠,造吏部外郎许公忻
许公居閒久,故知少,见先生如旧相识。
明年,许公守邵阳,欲先生来,居士君亦启其四方之志,先生于是游湖、湘,抵邵阳
久之而东至临江郡守邓君予,延先生于学,临江士人皆乐亲之。
居半岁,乃归。
越数年,郡博士苗君昌言复延先生于学,从游者益众。
苗自谓平生所尊赏者不苟,至其所以礼先生者特异,人亦以是信之。
其与先生启有云:「文辞近古,有退之、子厚之风;
道学造微,得子思孟轲之旨」。
推尊盖如此。
先生览书无滞碍,翻阅百家,昼夜无倦,于阴阳、星历、五行、卜筮,靡不通晓。
性周谨,不肯苟简涉猎,所习必极精详。
岁在己卯,始与举送。
同郡官中都者,适有二人,皆先进知名士,阅贡籍,见先生姓名,相顾喜曰:「吾州今乃可谓得人」。
庚辰,春官试不利。
辛巳,补入大学
端明汪公实为司业,月试辄居上游。
场屋之文,大抵追时好,拘程度,不复求至当。
先生之文,据经明理,未尝屈其意。
尝有先进以是病之,先生曰:「是不可改」。
先生宽裕平直,人皆乐亲,久愈敬爱,学校知名士无不师尊之。
明年丁居士君忧。
乙酉,升补内舍
丙戌,为学录,学校纲纪日肃,弊无巨细,皆次第革之,人不骇异。
尝有小戾规矩者,先生以正绳之,无假借。
后或以先生问其人,顾称先生之德,不以为怨。
丁亥,升补上舍
戊子,馆于婺女之张氏。
先生授其子以《中庸》、《大学》,其父老矣,每隅坐,拱手与听讲授,且曰:「不自意晚得闻此」。
张君之死,其子丧以古礼,不用浮屠氏。
己丑,登进士第,授迪功郎桂阳军学教授
壬辰当赴,迓吏且至,时太孺人间亲药饵,先生桂阳道远,风物不类江乡,难于迎侍,陈乞不赴。
甲午,受兴国军学教授
明年夏,湖之南有寇侵轶,将及郡境。
先是,建炎虏寇之至,先生族子谔,尝起义应募。
是后寇攘相次犯州境,谔皆被檄保聚捍禦,往往能却敌,州里赖焉。
至是谔已死,旧部伍愿先生主之,以请于郡。
先生适在信之铅山,闻警报亟归。
抵家,请者已盈门,却之不去,日益众。
先生与兄弟门人论所以宜从之义甚悉。
郡符已下,先生将许之。
或者不悦,谓先生曰:「先生海内儒宗,蹈履规矩,讲授经术,一旦乃欲为武夫所为。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不答,今先生欲身为之乎」?
先生曰:「男子生以弧矢,长不能射,则辞以疾。
文事武备,初不可析。
古者有征讨,公卿即与将帅,比闾之长则五两之长也。
卫灵公家国无道,三纲将沦。
既见夫子,非哲人是尊,社稷是计,而猥至问阵,其颠荒甚矣,故夫子答以俎豆而遂行。
夹谷之会,三都之堕,讨齐之请,夫子岂不知兵者?
其为委吏、乘田,则会计当,牛羊茁壮长。
使灵公舍战阵而问会计、牧养之事,则将遂言之乎?
执此而谓夫子诚不知军旅之事,则亦难与言理矣」。
或者又曰:「礼别嫌疑,事有宜称。
使先生当方面,受边寄,谁复敢议此?
闾里猥事,何足以累先生
今乡党自好者不愿尸此,尸此者必豪侠武断者也。
先生尸之,人其谓何」?
先生曰:「子之心,殆未广也。
使自好者不尸此,而豪侠武断者卒尸此,是时之不幸也。
子亦将愿之乎?
事之宜称,当观其实。
假令寇终不至,郡县防虞之计,亦不可已。
是社之初,仓卒应募,非有成法令,备禦文移,类以军兴从事,郡县欲事之集,势必假借,主者或非其人,乘是取必于闾里,何所不至?
是其为惨,盖不必寇之来也。
有如寇至,是等皆不可用,无补守禦,因为剽劫,仁者忍视之哉?
彼之所以必诿我者,为其有以易此也。
吾固以许之为宜」。
或者又曰:「曾子之在鲁,寇至则先去,寇退则曰:『修我墙屋,我将反为其为师也』。
先生居于乡,有师儒之素,命于朝,为师儒之官,而又欲尸此,无乃与曾子异乎」?
先生曰:「吾居乡讲授,自穷约之分。
吾求仕,为禄养。
今之官,乃吏按铨格而与之耳,异乎曾子之为师也。
今又迟次居乡,老母年且八十,家累过百人。
寇未至先去,固今郡县所禁。
比至而去,必不达,剽劫践蹂、狼狈流离之祸,往往不可免。
去固不可,藉令可去,扶八九十老者,从以千馀指,去将焉之?
子欲使吾自附于分位不同之曾子,而甘家之祸,忍乡之毒,缩手于所可得为之事,此奚啻嫂溺不援者哉」?
或者乃谢不及。
先生于是始报郡符许之。
已而调度有方,备禦有实,寇虽不至,而郡县倚以为重。
丙申夏四月,到任。
先生于事无大小,处之未尝不尽其诚,于人无众寡,待之未尝不尽其敬。
富川单僻,弦诵希阔,士人在学校者无几。
先生莅职,举措谨重,规模雅正,诚意孚达,士人莫不感动兴起。
先生方将收拾茂异,而远近愿来亲依者且众。
富川学廪素薄,而又负逋不输,岁入仅六百石,而比年不输者乃七八百石,民未必尽负,奸吏黠徒乾没其间,簿书缘绝,莫可稽證。
先生为覈实催理受输之法,甚简而便,白郡行之。
于是无文移之繁,无追督之扰,簿书以正,负者乐输,储廪充裕,士人至者日众。
不满岁,丁太孺人忧,去职。
富川者,莫不惋惜。
己亥四月,服阕,冬末到选。
庚子春,授全州州学教授
夏中得寒热之疾,继以脾泄,屡止屡作,竟不可疗,九月二十有九日卒,享年四十有九。
先生虽卧病,见宾客必衣冠,举动纤悉皆有节法。
卒之日,晨兴,坐于床,问疾者必留与语,幼者人人有所训诲,谈笑欢如也。
先生未尝不以天下学术人才为念,病中言论,每每在此,是日言之尤详。
夜稍久,则正卧,整衣衾,理须髯,叠手腹间,不复言笑,又数刻而逝。
先生道德之粹,系天下之望,曾未及施,一疾不起,识与不识,莫不痛惜。
先生少有大志,而深纯浩博,无涯涘可见。
亲之者无智愚贤否,皆不觉敬爱慰释,称其善者往往各以所见,未尝同也。
不区区抚摩,而蔼然慈祥恺悌之风,有以消争融隙;
不断断刻画,而昭然修洁清白之实,足以澄污律慢。
趣尚高古而能处俗,辨析精微而能容愚。
一行之善,一言之得,虽在巫医卜祝,农圃臧获,亦加重敬珍爱。
自少以圣贤为师,其于释老之学辩之严矣,然其徒苟有一善,亦所不废。
先生无弃人,而于先生亦鲜有不获自尽者。
与人言,未尝迫遽,从容敷析,本末洞彻,质疑请益者,莫不得所欲而去。
于人言行之失,度未可与语,则不发。
或者疑之,先生曰:「人之惑,固有难以口舌争者。
言之激,适以固其意,少需之,未必不自悟也。
捍格忤狠之气当消之,不当起之。
责善固朋友之道,圣人犹曰『不可则止』,况泛然之交者乎?
又况有亲爱之情者乎?
虽朋友商确,至不可必通处,非大害义理,与其求伸而伤交道,不若姑待以全交道。
且事有轻重小大,吾惧所益者小,所伤者大,所争者轻,所丧者重故也。
然有时而遽言之,尽言之,力言之者,盖权之以其事,权之以其人,权之以其时也」。
母饶氏,继母邓氏,淳熙三年,以庆寿恩封太孺人
娶王氏,魏公曾通州使君瑊之长女也。
通州君亦以是年八月卒,先生卧病闻讣,制服成礼,逮遣祭,纤悉皆自经画。
子艮之,年十三。
女□人,皆幼。
先生未及著书,若场屋之文与朋友往来论学之书,则传录者颇众,其馀杂著、古律诗、墓志、书启、序跋等,门人方且编次。
将以十二月乙酉,葬于乡万石塘,谨书其行实之大概,以求志于当世之君子。
淳熙七年十一月既望,弟某状。
宋故迪功郎郑公墓志铭开禧二年 南宋 · 张布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六九、《台州金石录》卷八、光绪《太平续志》卷八
予顷辞郎舍,属疾于家,屏居埽轨,谢事外一□入耳。
里人郑子楷书抵予曰:「先君殁六年矣,家以墓厉所忌,未克襄大事。
今兹得卜,将遂葬焉。
楷与先生之子少游州序,交志相友,先生又吾之东家丘,愿得铭幽石以宠绥先世」。
请俞力,弗获辞。
公讳馀庆,字文叔,世占数黄岩
祖演,祖琼,父伯禧
家饶于财,虽先故未曾贵,而重谊好施,人多称之。
公年几弱冠而孤,料理家事,亡巨细咸有叙。
厉志乡学,延师受业,俛焉日以孳孳,务彊自植立,以大其门。
事母孺人陈氏,左右奉养,常恐失纤介意。
治圃于屋西偏,列莳名葩异卉,日奉板舆虞乐于中。
有堂曰「莱衣」,亭曰「悦亲」,皆时名贤书其扁。
博士蔡公嘉其行,为之赋诗,有「万金不惜费,只要母颜怡」之句。
比岁大水,谷嗛不入,民病瘥。
公捐金廪粟不少靳,手齐药疗之。
家有获堕于潢自毙,仇隙白发之,有司以文致法,辞连及公。
议谳来上,廷□当以诖误弗坐,冤遂信。
公语其友曰:「人心虽险于山川,天理实明于日月。
吾平生无毫发过,天其终右我乎」!
嘉泰改元恩霈授迪功郎
是岁八月十四日卒于正寝,享年六十。
开禧丙寅十□月辛酉,葬于县繁昌松山里峤岭之原。
娶蔡氏。
子一人,楷,承信郎,新差监绍兴府诸暨□□部上皋犒赏酒库。
孙男四人:然、焘、点、熟。
孙女二人。
曾孙男女各一人。
公性行淑均,虽浮湛□□间,雅游皆知名士,宾礼胜流,馆遇款昵,终日商略古今,纚纚忘倦。
引满举白,谈笑大噱,酒□□酣,时入篇咏。
与浩然于忠甫以诗定交,间出一诗,率酬和累十数乃已。
惜其不求闻达,而世□□之知也。
是宜为铭。
铭曰:
壮志穷经,襄首脩程,曾弗升兮。
声利既轻,忻戚靡撄,终康宁兮。
惟德之声,恂恂老成,载令名兮。
郑乡可旌,孰持月评?
订兹铭兮。
与广帅徐意一荐僧祖中书1248年 南宋 · 李昴英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文溪集》卷一○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
某数年不到罗浮,梦寐见之。
近招宝积僧祖中来,出瓶中卓锡泉烹石楼新茗,共谈山中事,清风忽起坐间,飘飘然如行飞云顶也。
岁在甲辰,两游罗浮,至必住旬日。
山广大深远不可穷,而山中人绝少。
道人则有王宁素,年八十馀,碧瞳炯然照人。
头陀则有祖演,年高过之,发色如黄金,僧可语者,仅仅斯人耳,此大梦德因之子而克肖者也。
将辞归中阁,必欲识意一而后去,渠无他求,必有异乎人之求者。
风雨如许,政斋阁焚香静坐时,试延之前,使呈露所蕴,必不能谩具眼,得闻侍郎一声,归山林作话柄,窃度其所求不过如此而已,进之退之,惟所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