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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吕大临论中书(此书其全不可复见,今只据吕氏所录到者编之。)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四、《河南程氏文集》卷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大临云:中者道之所由出。
先生曰:中者道之所由出,此语有病。
大临云:谓中者道之所由出,此语有病,已悉所谕。但论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别而言之,亦不可混为一事。如所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达道」,则性与道,大本与达道,岂有二乎?
先生曰:中即道也。若谓道出于中,则道在中外,别为一物矣。所谓「论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别而言之,亦不可混为一事」,此语固无病。若谓性与道,大本与达道,可混而为一,即未安。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循性曰道。性也,命也,道也,各有所当。大本言其体,达道言其用,体用自殊,安得不为二乎?
大临云:既云「率性之谓道」,则循性而行莫非道。此非性中别有道也,中即性也。在天为命,在人为性,由中而出者莫非道,所以言道之所由出也,与「率性之谓道」之义同,亦非道中别有中也。
先生曰:「中即性也」,此语极未安。中也者,所以状性之体段(若谓性有体段亦不可,姑假此以明彼。)。如称天圆地方,遂谓方圆即天地,可乎?方圆既不可谓之天地,则万物决非方圆之所出。如中既不可谓之性,则道何从称出于中?盖中之为义,无过不及而立名。若只以中为性,则中与性不合,与「率性之谓道」其义自异。性道不可合一而言。中止可言体,而不可与性同德。
又曰:观此义,谓不可与性同德,字亦未安。子居对以中者性之德,却为近之。
又曰:不偏之谓中。道无不中,故以中形道。若谓道出于中,则天圆地方,谓方圆者天地所自出,可乎?大临云:不倚之谓中,不杂之谓和。
先生曰:不倚之谓中,甚善(语犹未莹。)。不杂之谓和,未当。
大临云:喜怒哀乐之未发,则赤子之心。当其未发,此心至虚,无所偏倚,故谓之中。以此心应万物之变,无往而非中矣。孟子曰:「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此心度物,所以甚于权衡之审者,正以至虚无所偏倚故也。有一物存乎其閒,则轻重长短皆失其中矣,又安得如权如度乎?故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乃所谓允执其中也。大临始者有见于此,便指此心名为中,故前言中者道之所由出也。今细思之,乃命名未当尔。此心之状,可以言中,未可便指此心名之曰中。所谓以中形道,正此意也。「率性之谓道」者,循性而行,无往而非理义也。以此心应万事之变,亦无往而非理义也。皆非指道体而言也。若论道体,又安可言由中而出乎?
先生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赤子之心,发而未远于中,若便谓之中,是不识大本也。
大临云:圣人智周万物,赤子全未有知,其心固有不同矣。然推孟子所云,岂非止取纯一无伪,可与圣人同乎?非谓无毫发之异也。大临前日所云,亦取诸此而已。此义,大临昔者既闻先生君子之教,反求诸己,若有所自得,参之前言往行,将无所不合。由是而之焉,似得其所安,以是自信不疑,拳拳服膺,不敢失坠。今承教,乃云已失大本,茫然不知所向。窃恐辞命不明,言不逮意,致高明或未深喻,辄露所见,求益左右。卒为赐教,指其迷谬,幸甚。圣人之学,以中为大本。虽尧、舜相授以天下,亦云「允执其中」。中者,无过不及之谓也。何所准则而知过不及乎?求之此心而已。此心之动,出入无时,何从而守之乎?求之于喜怒哀乐未发之际而已。当是时也,此心即赤子之心(纯一无伪。),即天地之心(神明不测。),即孔子之「绝四(四者有一物存乎其间,则不得其中。)」,即孟子所谓「物皆然,心为甚(心无偏倚,则至明至平,其察物甚于权度之审。)」,即《易》所谓「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此心所发,纯是义理,与天下之所同然,安得不和?大临前日敢指赤子之心为中者,其说如此。来教云:「赤子之心可谓之和,不可谓之中」。大临思之,所谓和者,指已发而言之。今言赤子之心,乃论其未发之际,纯一无伪,无所偏倚,可以言中。若谓已发,恐不可言心。来教云:「所谓循性而行,无往而非理义,言虽无病,而圣人气味殊少」。大临反而思之,方觉辞气迫窘,无沈浸醲厚之风,此则浅陋之罪,敢不承教?大临更不敢拜书先生左右,恐烦枉答,只令义山持此请教。蒙塞未达,不免再三浼渎,惟望乘閒口谕义山,传诲一二。幸甚!幸甚!
先生曰:所云非谓无毫发之异,是有异也。有异者得为大本乎?推此一言,馀皆可见。
大临云:大临以赤子之心为未发,先生以赤子之心为已发。所谓大本之实,则先生与大临之言,未有异也,但解赤子之心一句不同尔。大临初谓赤子之心,正取纯一无伪,与圣人同,恐孟子之义亦然。更不曲折一一较其同异,故指以为言,固未尝以已发不同处为大本也。先生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然则未发之前,谓之无心可乎?窃谓未发之前,心体昭昭具在,已发乃心之用也。此所深疑未喻,又恐传言者失指,切望指教。
先生曰:所论意,虽以已发者为未发;反求诸言,却是认已发者为说。词之未莹,乃是择之未精尔。凡言心者,指已发而言,此固未当。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寂然不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惟观其所见如何耳。大抵论愈精微,言愈易差。所谓传言者失指,及反覆观之,虽曰有差,亦不失大意。又如前论「中即性也」,已是分而为二,不若谓之性中(性中语未甚莹。)。以谓圣人气味殊少,亦不须言圣人。第二书所答去者,极分明矣。
沈闵 明末清初 · 韩上桂
上桂蹇劣,幼服庭训,长辱知于名公,幸列贤书。窃谓弱驹受策,千里可致;而公车入对,报罢者数,自知不材,始退然有丘壑之想,欲奉二亲以终身。乃先君子,年仅六十,遽尔捐世,且溯厥疾,端有难显言者。昔屈原行修志洁,为其宗人兰椒所害,以今揆古,痛岂异乎!余枕块欲死,莫可控诉,乃窃仿怨骚,为《沈闵》一篇,略叙姓系,因布哀衷焉。
肆南阳之苗裔兮,暨弓高而始著(天启本、嘉庆本原旁注云:“颓当,仕西汉,封弓高侯。”
)。
历晋唐以有闻兮,迄相州而显遇。
余祖开基于魏国兮,派殷繁而四布(天启本原旁注云:“琦,仕宋,封魏国公。”嘉庆本作:“忠献祖,讳琦,仕宋,封魏国公。”
)。
守幕职于岭南兮,遂贲禺乎卜处。
维三十官之隐修兮,对灞水而容与(天启本、嘉庆本原旁注云:“宋末,祖三十官人随其父任幕东粤,因隐居番禺古坝乡。”
)。
缵韦经以启佑兮,向青云而步武。
伊安仁之闳伟兮,工锦制以扬声(天启本原旁注云:“国朝,族祖宗尧为安仁令,有声。”嘉庆本无“国朝”二字。
)。
武冈之佐刺秩兮,誉交注于贤明(天启本、嘉庆本原旁注云:“曾伯祖循,举孝廉,仕武冈州同知。”
)。
位虽卑而未达兮,德并树以荣名。
余少服皇祖之训兮,吏期垂乎清白。
于公之广厥门巷兮,福若兆乎龟策(天启本、嘉庆本原旁注云:“祖芳,为清白吏,典狱时,活人甚众。”
)。
慝无隐而弗彰兮,诚无微而弗格。
虽轗轲其奚悔兮,仁独安其如宅。
迨余考其勤率兮,道正融而靡隳。
考涧槃以自适兮,志弗习乎诡随(天启本、嘉庆本原旁注云:“先严隐居教授,平生无伪言曲行。”
)。
盛幽兰以独佩兮,屏萧艾而不携。
璧在握而靡售兮,诲惟取乎式谷。
述先烈之可循兮,譬中原之有菽。
余幼惛而善病兮,诱之以舒徐。
执匕箸以谆复兮,虽饮食而罔虚。
心隐隐其如动兮,甫龆龀而知劝。
观辟雍于童年兮,举孝廉于弱冠。
荷孙阳之特识兮,驹始跃而辄蹶。
岂弱力之难前兮,将辔衔之窃诡。
意飘荡以难束兮,遂徙业于他艺。
验药饵于仙经兮,习方技之琐细。
置灵根而弗沃兮,托繁枝以自翳。
逐汗漫于群编兮,田甫田轻滋秽。
嗟居诸之易迈兮,年倏登乎四十。
无道德之可式兮,无勋业之可述。
愿退处于林壑兮,奉吾亲以盘桓。
制荷衣以明好兮,具菽水以承欢。
时不吾知其已矣兮,祈天性之常完。
委仕进于仲季兮,余岩居而川观(天启本原旁注云:“仲弟韬,举武科;季弟上梓,邑诸生。”武科,嘉庆本作“武举”。)。
运崄巇其靡测兮,悼吾考之遽殒。
由服义而蹠怨兮,屈修仁而椒愠。
伪结交以相狎兮,蒸酖毒而致困。
赖良扁以少延兮,竟痞塞而成吝。
伤郁邑其莫解兮,叹余罪乎通天。
乏蔡顺之精诚兮,同皋鱼之涕涟。
进靡沾乎釜禄兮,退莫施乎莱䌽。
萱孤生而若瘁兮,桂被凋而将殆。
长饮血以自伤兮,觉馀生之已赘。
魂渺渺其无定兮,余终不知其所税。
哀累善之无徵兮,怨前志之竟虚。
招列缺之我察兮,藉丰霳以汎除。
苟夙恨之获消兮,吾何爱乎斯须。
乱曰:韩之为宗,末乃大兮。
世服图史,靡有懈兮。
修而获妒,众所怪兮。
植莪得蒿,孰与慰兮。
天道茫茫,惜曚昧兮。
魏谕德(学诚)调鹤图 清 · 朱彝尊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出处:曝书亭集卷第二十三
蔚州才子嗣清尘,藻鉴持衡识曲真。
画里归装无长物,一双舞鹤比长人。
北墅怀魏无伪 清 · 陈廷敬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五部 出处:午亭文编卷二十
柳花风定麦花开,北墅西头日几回。
夏雨欲看铺陇上,春泉且喜入池来。
延英旧事怀遗直,禁苑新纶宠异才。
自是凤毛常五色,独怜沙鹭立裴褢。
野亭怀魏无伪 清 · 陈廷敬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午亭文编卷七
孤云随客来,飘飘自舒卷。
言遵西山行,不觉野亭远。
微吟记独游,忆我心所善。
魏生西山西,关河阻幽缅。
送大司寇魏环极先生予告还蔚州二首 其二 清初 · 查慎行
七言律诗 押鱼韵 出处:踰淮集
岳岳寒松表御书(寒松堂公临行时御书赐额也),新堂归到好悬车。
身名似此真无愧,进退何人绰有馀。
报国文章传后起(谓无伪中翰),立朝风骨想当初。
不因祖帐东门道,太息方烦比二疏。
翰林魏学诚该直命大学士陈廷敬出题考得四方无事太平年朕喜其句而偶成四韵 清 · 玄烨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圣祖仁皇帝御制文第三集卷四十八
太平久远须忧虑,无怠无荒即乐天。
教化原从风俗起,观瞻祇系庙堂坚。
精心可畏先贤语,守法勿更大义全。
问道愚民何为愿,官清省事便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