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刘智国子祭酒 晋 · 晋武帝
 出处:全晋文卷五
南阳王刘智,学行优著,其以国子祭酒(《书钞》六十七引臧荣绪《晋书》)
李含 西晋 · 傅咸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二
臣州秦国郎中令始平李含,忠公清正,才经世务,实有史鱼秉直之风。
虽以此不能协和流,然其名行峻厉,不可得掩,二郡并举孝廉异行。
尚书郭奕临州寒门少年,而超为别驾
太保卫瓘为椽,每语臣曰:「李世容当为晋匪躬之臣」。
秦王之薨,悲恸之哀,感于人心,百僚会丧,皆所目见也。
今以俯就王制,如令除服葬后十七日乃亲中正职时议谓之背戚居荣,夺其中正
而复阂于天子之丧,既葬而除,便云天朝殊尊,援以为准,非所宜言。
若天朝之丧,既葬不除,藩国之丧,既葬而除。
藩国欲同不除,乃当责云天朝殊尊,援以为准,非所宜言耳。
今天朝释乎上,而欲令藩国服乎下,此为藩国之义隆,而天朝之礼薄,未谕此旨也。
又云诸王公皆终丧,礼宁尽乃叙,明以丧制宜隆,务在敦重也。
夫宁尽乃叙,明以哀其病耳。
异于天朝,制使终丧,未见斯文。
国制既葬而除,既除而祔。
爰自汉魏,迄乎圣晋,皆所共行。
文皇帝升遐,武帝崩殂,世祖过哀,陛下毁顿,衔疚谅闇,以终三年,率土臣妾岂无攀慕遂服之心,实以国制不可而逾,故于既葬不敢不除。
天王之丧,释除于上,藩国之臣,独遂于下,此甚不可安。
复以秦王先后,应为丧主,即使应为丧主,于今之制既葬应除而祔,则应吉服以祭。
因曰王未有庙,主无所迁不应除服。
秦王始封,无所连祔,灵主所居,即便为庙。
不问国制云何,而以无庙为必贬。
也以今日之所行,移博士使案礼文,必也放勋之殂,四海遏密八音至于三载,世祖之崩,曾不数旬,释然即吉,引古绳今,阖世皆应有贬,何但李含不应除服。
今也无贬,王制故也。
圣上谅闇,哀声不辍,股肱近侍,犹宜心丧,不宜便行婚娶欢乐之事,而莫云者,岂不以大制不可而曲邪?
且前以含有王丧,上请差代。
尚书敕王葬日在近,葬讫,应摄职,不听差代。
葬讫,犹踌躇,不时摄职,司徒屡摘罚访问以催乃视事。
承天台之敕逼司徒之符然后摄职,之适职随而击之,此为台敕府符陷于恶也。
若谓台敕府符为伤教义,则当据正,不正符敕,而唯是贬,之困踬何足惜乎!
国制不可偏耳。
自以陇西之人,虽户属始平,非所综悉。
自初见使为中正,反覆言之司徒,说非始平国人,不宜为中正
后为郎中令,又自以选官引台府为比,不应为中正以让常山太守苏韶
辞意恳切,形于文墨。
之固让,乃在王未薨之前,葬后踌躇,穷于对罚而摄职耳。
臣从弟祗为州都,意在欲隆风教,议已过,不良之人遂相扇动,冀挟名义,法外致案,足有所邀,中正庞腾便割品。
臣虽无祁大夫之德,见为腾所侮,不胜其愤,谨表以闻,乞朝廷以时博议,无令腾得滥行刀尺(《晋书·李含传》:秦王柬薨,李含依台议,葬讫除丧。赵浚。不应除丧,傅咸上表理,又见《通典》八十八)
王文宪集序 南梁 · 任昉
 出处:全梁文卷四十四、文选卷四十六
公讳字仲宝琅邪临沂人也。
其先自秦至宋,国史家谍详焉。
晋中兴以来,六世名德,海内冠冕。
古语云:「仁人之利,天道运行」。
吕虔归其佩刀郭璞誓以淮水
若离剪之止杀,吉骏之诚感,盖有助焉。
公之生也,诞授命世,体三才之茂,践得二之机。
信乃昴宿垂芒,德精降祉,有一于此,蔚为帝师
况乃渊角殊祥,山庭异表;
望衢罕窥其术,观海莫际其澜。
宏览载籍,博游才义。
若乃金版玉匮之书,海上名山之旨;
沈郁澹雅之思,离坚合异之谈。
莫不揔制清衷,递为心极。
斯固通人之所包,非虚明之绝境,不可穷者,其唯神用者乎?
检镜所归,人伦以表,云屋天构,匠者何?
自咸洛不守,宪章中辍。
生达礼之宗,蔡公儒林之亚,阙典未补,大备兹日。
至若齿危发秀之老,含经味道之生,莫不北面人宗,自同资敬。
性托夷远,少屏尘杂,自非可以弘奖风流,增益标胜,未尝留心。
期岁而孤,叔父司空简穆公,早所器异。
年始志学,家门礼训,皆折衷于公。
孝友之性,岂伊桥梓
夷雅之体,无待韦弦。
汝郁之幼挺淳至,黄琬之早标聪察,曾何足尚?
年六岁,袭封豫宁侯,拜日,家人以公尚幼,弗之先告。
既袭圭组,对扬王命,因便感咽,若不自胜。
初,宋明帝居蕃,与公母武康公主素不协。
及即位,有诏废毁旧茔,投弃棺柩。
公以死固请,誓不遵奉,表启酸切,义感人神。
太宗闻而悲之,遂无以夺也。
初拜秘书郎,迁太子舍人,以选尚公主,拜驸马都尉
元徽初,迁秘书丞
于是采公曾之中经,刊弘度之四部;
刘歆七略,更撰七志。
盖尝赋诗云:匡虞夏,商周
自是始有应务之迹,生民属心矣!
司徒袁粲,有高世之度,脱落尘俗。
见公弱龄,便望风推服,叹曰:衣冠礼乐在是矣!
位亚台司,公年始弱冠,年势不侔,公与之抗礼。
因赠诗,要以岁暮之期,申以止足之戒。
答诗曰:老夫亦何寄?
之子照清襟
服阕,拜司徒右长史
出为义兴太守,风化之美,奏课为最。
还,除给事黄门侍郎,旬日,迁尚书吏部参选
毛玠之公清,李重之识会,兼之者公也。
俄迁侍中,以悯侯始终之职,固辞不拜。
太尉右长史。
时圣武定业,肇基王命,寤寐风云,实资人杰。
是以宸居膺列宿之表,图纬著王佐之符。
俄迁左长史
齐台初建,以公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时年二十八。
宋末艰虞,百王浇季。
礼紊旧宗,乐倾恒轨,自朝章国纪典彝备物,奏议符策,文辞表记,素意所不蓄,前古所未行,皆取定俄顷,神无滞用
太祖受命,以佐命之功,封南昌县开国公食邑二千户
建元二年,迁尚书左仆射领选如故。
自营合分司卢钦兼掌,誉望所归,允集兹日。
寻表解选,诏加侍中,又授太子詹事侍中仆射如故。
固辞侍中,改授散骑常侍,馀如故。
太祖崩,遗诏以公为侍中尚书令镇国将军
永明元年,进号卫将军
二年,以本官丹阳尹。
六辅殊风,五方异俗。
公不谋声训,而楚夏移情
故能使解剑拜仇,归田息讼
前郡尹温太真刘真长,或功铭鼎彝,或德标素尚,臭味风云,千载无爽。
亲加吊祭,表荐孤遗,远协神期,用彰世祀
简穆公薨,以抚养之恩,特深恒慕,表求解职,有诏不许。
国学初兴,华夷慕义,经师人表,允资望实。
复以本官国子祭酒,三年,解丹阳尹,领太子少傅,馀悉如故。
挂服捐驹,前良取则,卧辙弃子,后予胥怨。
皇太子不矜天姿,俯同人范,师友之义,穆若金兰
又领本州大中正,顷之解职。
四年,以本号开府仪同三司,馀悉如故。
谦光愈远,大典未申。
六年,又申前命,七年,固辞选任,帝所重违,诏加中书监,犹参掌选事
长舆追专车之恨,公曾甘凤池之失。
夫奔竞之涂,有自来矣。
以难知之性,协易失之情,必使无讼,事深弘诱。
公提衡惟允,一纪于兹,拔奇取异,兴微继绝
侧阶容贤,候景风而式典。
春秋三十有八,七年五月三日,薨于建康官舍。
皇朝轸恸,储铉伤情。
有识衔悲,行路掩泣。
岂直舂者不相,工女寝机而已哉!
故以痛深衣冠,悲缠教义,岂非功深砥砺,道迈舟航?
没世遗爱,古之益友。
追赠太尉侍中中书监如故。
给节,加羽葆鼓吹,增班剑六十人,谥曰文宪,礼也。
公在物斯厚,居身以约。
玩好绝于耳目,布素表于造次。
室无姬姜,门多长者。
立言必雅,未尝显其所长
持论从容,未尝言人所短。
弘长风流,许与气类;
单门后进,必加善诱
勖以丹霄之价,弘以青冥之期。
公铨品人伦,各尽其用,居厚者不矜其多,处薄者不怨其少。
穷涯而反,盈量知归。
皇朝以治定制礼,功成作乐,思我民誉,缉熙帝图。
虽张曹争论于汉朝,荀挚竞爽于晋世,无以仰摸渊旨,取则后昆。
每荒服请罪,远夷慕义,宣威授指,寔寄宏略
理积则神无忤往
事感则悦情斯来。
无是己之心,事隔于容謟;
罕爱憎之情,理绝于毁誉。
造理常若可干,临事每不可夺;
约己不以廉物,弘量不以容非。
攻乎异端,归之正义。
公生自华宗,世务简隔,至于军国远图,刑政大典,既道在廊庙,则理擅民宗。
若乃明练庶务,鉴达治体,悬然天得,不谋成心。
求之载籍,翰牍所未纪;
讯之遗老,耳目所不接。
至若文案自环,主者百数,皆深文为吏,积习成奸,蓄笔削之刑,怀轻重之意。
公乘理照物,动必研机。
当时嗟服,若有神道。
岂非希世之隽民,瑚琏宏器
昉行无异操,才无异能,得奉名节,迄将一纪。
一言之誉,东陵侔于西山
一盻之荣,郑璞踰于周宝。
士感知己,怀此何极
出入礼闱,朝夕旧馆,瞻栋宇而兴慕,抚身名而悼恩
公自幼及长,述作不倦。
固以理穷言行,事该军国,岂直彫章缛采而已哉?
若乃统体必善,缀赏无地,虽楚赵群才,汉魏众作,曾何足云!
曾何足云!
昉尝以笔札见知,思以薄技效德,是用缀缉遗文,永贻世范。
如干秩,如干卷。
所撰古今集记今书七志,为一家言,不列于集。
集录如左。
晋武帝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栾城后集》卷九、《文编》卷二九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古今之正义也。
然尧废丹朱用舜而天下安,帝乙废微子立而商以亡。
古之人盖有不得已而行之者矣。
得已而不已,不得已而已之,二者皆乱也。
子非,而废天下之正义,君子不忍也。
子如,而守天下之正义,君子不为也。
汉高帝始谓惠帝仁弱,欲废之而立如意,既而知人心之在太子也,则寝废立之议,而用
皆贤而权任均,故惠帝虽没,产、禄虽横,而援立文帝,汉室不病也。
武帝既老,知燕王旦广陵王胥之不可用也,废之而立少子,任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以后事。
当是时,昭帝之贤否未可知,而四人枉直相半也。
幸而昭帝明哲,霍光忠良,、羊虽欲为乱而不遂。
其后复废昌邑,立宣帝,而朝廷晏然无事。
盖人君不幸而立幼主,当如二帝属任贤臣,乃免于乱。
此必然之势也。
魏明帝疾笃而无子,弃远宗子而立齐王,始欲辅以曹宇曹肇,而倖臣刘放孙资不便之正,劝帝易以司马仲达曹爽
齐王既非天下之望,而又以庸才与仲达奸雄为对,数年之间,遂成篡弑之祸。
晋武帝亲见此败矣,惠帝之不肖,群臣举知之,而牵制不忍,忌齐王攸之贤,而恃悯怀之小慧,以为可以消未然之忧。
独有一汝南王亮而不早用,举社稷之重而付之杨骏,至于一败涂地,无足怪也。
帝之出齐王也,王浑言于曰:「之于晋,有姬旦之亲,若预闻朝政,则腹心不贰之臣也。
国家之事,若用后妃外亲,则有吕氏、王氏之虞;
付之同姓至亲,又有吴楚七国之虑。
事任轻重所在,未有不为害者也。
惟当任正道,求忠良,不可事事曲设疑防、虑方来之患也。
若以智猜物,虽亲见疑,至于疏远,亦安能自保乎?
人怀危惧,非为安之理,此最国家之深患也」。
之言,天下之至言也。
帝不能用,而用王佑之计,使太子母弟秦王柬都督关中楚王玮淮南王允并镇守要害,以强帝室。
然晋室之乱,实成于八王。
吾尝筹之:如攸之亲贤,夺嫡之祸非其志也。
不幸至此,天下所宗,宗社之计犹有赖也。
佑之计,使子弟据兵以捍外患,如梁孝王之禦吴楚尚可。
若变从中起,而使人人握兵以救内难,此与何进袁绍丁原董卓以除宦官何异?
古人有言:「择福莫若重,择祸莫若轻」。
武帝之择祸福,可谓不审矣!
救弊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一六、《紫微集》卷三二
呜呼!
先圣贤人之能以道诏天下者,非言莫载;
言之所以传后世者,非经传简策莫考。
后世之人,自天子而达于庶士,欲以求圣贤之道而措于大中之理者,非学莫能入。
学之不可以已久矣。
鲁昭公十八年秋,葬曹平公,往者见周原伯鲁焉,不说学,归以语闵子马
子马曰:「周其乱乎!
夫必多有是说,而后及其大人。
大人患失而惑,曰:无学不害。
不害而不学,则苟而可,于是乎下陵上替,能无乱乎」?
至二十三年,景王崩,子朝争立,召氏、毛氏奉子朝以逐王猛,成周大乱,终于悼王失位而崩,敬王奔走,不能保其社稷,诸侯助之,仅以复位。
王室之乱者十有八年。
昭公二十九年,其书曰「原伯鲁之子」者,杜预以谓终不说学,盖先儒深疾之意也。
夫天下之乱,风俗之坏,未始不由于君子不能正身以仪下,而反沦胥以败者也。
故下之人倡为是说,而大人不能正,既见己之不学而亦能在高位也,又见当时之人不学者众,而措之于治,未有覆亡颠陨之祸也,故以为「无学不害」。
反是其语而以身徇之,其所以致大乱者,职此之由也。
夫不学而致乱者犹之可耳,既以不学而致乱,乱而滋以学为非者,其患又甚焉。
若不救其弊而拯其溺,则后将为鬼为蜮,不可复振矣。
本朝之所以致败乱者,固不一涂,要之法度乱而纲纪废,人才蔑而圣言亡,皆不学之过也。
世之愚夫愚妇徒见兴学校三十年,服儒衣冠者满天下,上之公卿大夫,下之百执事之列,皆由此涂出,以为儒者之盛,古未有也,而终于庙社沦亡,海宇震荡,民人涂炭。
故循其外而责之曰:「是儒者之祸天下也」。
一人倡之,千百人和之,亿兆之人莫不谓然。
次及朝廷之公卿大臣,己既不学,而不知先贤人之道真可以已乱而致治,如稼而穫、如蚕而绩之可必也,初不能以是折天下之言,而反比于愚夫愚妇闾阎里巷之说,而遽以口承之,亦曰乱天下者吾儒也。
痛哉!
夫所谓儒者,学先圣之道,明诸子百家之言,达古今理乱成败之事,措之于治则君昏能正之,国乱能理之,四夷不服能宾之,风俗败坏能美之,节义不修能立之,军旅不振能激之。
夫是之谓儒。
不知前日之大臣号为儒者,能如是而致乱乎?
将不能而致乱乎?
其曰不能而致乱,则是所用非儒也;
用非儒而致乱,而儒反得罪,则是饥食乌喙而致病,反屏而不御也,不亦惑甚矣乎!
呜呼,本朝自三十年来,未尝有儒而用之也,其群萃而养之者,率不学之人尔。
人各占一经,苟能通王氏说,则足以取科第;
甚者于王氏说亦不能通,徒剽贼人语,苟能为所谓大义者,亦足以升名于礼部
此曹一旦入仕,其狡焉者则急日月、犯风雨以数干公卿之门,冒没谄谀,以取显美
其碌碌者则沉州县,以簿书期会为急。
其于圣人大中致理之道,古今成败之务,未尝闻于耳而著于心也。
何者?
所以养之非其道也。
自朝廷号为以经术取士以来,人皆高谈阴阳性命之说,以诳惑聋瞽,而不知圣人之术乃所以为治国平天下之要,而徒事空言以为大,夫何切于事理哉!
夫古之能明经术者莫若汉儒,如贾生之明治体,晁错之通术数,公孙弘以儒雅辅治,隽不疑以《春秋》拒奸,司马迁修《史记》以正褒贬,刘子政推灾异以辟王氏,类皆有益于世者,岂若后代徒事空言者哉?
学如数子,可谓无愧矣,措之于天下国家可以致治平必矣。
审如此,则圣人之道与夫后之学为是者,果何负于天下哉而罪之也?
今夫经传、子史、百家之言,无非仁义礼智信之说,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道,善恶、成败、祸福、治乱之迹,可以劝戒后世者。
、文、武、周公孔子至于汉唐之世,所以为治,不过于此。
今若舍是而不学,以谓不足已乱而致治,而曰我惟军旅战斗之为务,是专欲以力服天下也。
之百克而卒无后,项羽七十馀战皆胜而卒死东城,设能如是,犹不足以致治,况又不能,不亦可笑矣乎?
或曰:「今兹上之人未必不说学而罪儒,特以兵革未息,故先其所急也」。
呜呼,是圣人之道无益战陈军旅之事耶?
孔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
与夫夹谷之会,武子之台,所以折齐侯不得施无礼于鲁,却费人不得致难于君者,为何如哉?
《传》曰:「礼乐慈爱,战所畜也」。
又曰:「夫民让事、乐和、爱亲、哀丧,而后可用也」。
夫所谓礼乐慈爱之事,不既具于圣人之经乎?
晋文公之教其民,必示之义,示之礼,示之信,而后为可用。
则所谓义信与礼不既具于圣人之典籍乎?
不特惟是,自古名卿才大夫所以经纬其国,折敌人之冲,整军而经武者,与夫良将壮士之所以杀敌致果、保大定功者,不既具于历代国史,与夫诸子百家之说者乎?
若此之类,皆非不学者之所能究也。
今人之言曰:「我惟兵书之知」。
今之所谓兵书者,不过七书耳;
而不知自六经已降及百家诸子之书,其言战陈军旅之事也悉矣,何独七书云乎哉?
为是语者,是又不通之过也。
余大惧不学非儒之说澶漫于天下,使后世之士久而无以取正,是以敢私论著之,以告于知者,以号于天下,以彻于上人之听,庶无蹈周原伯鲁之祸。
华亭县重修学记1236年9月8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四六、《绍熙云间志》续八、康熙《松江府志》卷一九、《江苏金石记》卷一六
华亭县故有宣圣庙,自庆历后郡县皆有学,于是县立学官以附于庙。
绍兴绍熙虽加缮治,又数十年矣。
今令会稽杨君墐始至,戢奸惠柔,剔纷起废。
一年而撙节浮蠹,储米三千石,为平籴仓。
又一年鸠材僝庸,修大成殿,前门后阁,左右二翼,而馆乡贤于夹。
又东甃泮水,建讲堂一,斋庐八,令佐之款谒有次,诸生之公养有廪,通为垣以宫之,翼翼沈沈,邃严靖深。
伻来以图,请记成事。
予惟论学校者未有不伤教法之坏,议科举者未有不叹辞章之靡,经生学士尚论比闾之法、庠塾之教,则悼王制之不可复。
呜呼!
侯封井牧去籍二千年矣,是未可以骤复也。
虽然,治古终不可复与?
曰:不然也。
天命流行,发生万物,虽五行异质,四时异气,而仁义礼知之性、恻隐羞恶辞逊是非之情,则古今同此民也;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顺,则古今同此心也。
古之为教,非彊其所无也,亦惟即射乡之会而正齿位,所以养其尊贤敬老之良知;
即岁月之吉而读教法,所以发其尊君亲上之深省。
逮已事而竣也,则反诸闾塾。
所谓家有塾者,合二十五家之子弟于闾门之左右,而父师者为之左右师以教之。
民生其间,无习而非正人,无行而非正道,无间而非正言,志壹心臧,不见异物而迁,故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自乡治废而民散,朝夕无闾塾之教,岁时无庠序之属,死徙不相知,出入不相友,缓急不相赒,而为民父母者沈于簿书期会之冲,矹矹晨夜,救过不赡。
于是奸胥乱民缘绝为欺,吏以官为市,民以吏为仇,违其常心,以陷于辟。
是虽曰世降俗敝已非一日,独不思古今一宇宙也,而今之民顾不古若,岂诚不古若哉!
而况吴中族姓人物之盛,自东汉以来有闻于时。
魏晋而后,彬彬辈出,左太冲所谓高门鼎贵,魁岸豪杰。
虞、魏之昆,顾、陆之裔,虽通言吴都,而居华亭者为尤著。
盖其地负海枕江,平畴沃野,生民之资用饶衍,得以毕力于所当事。
故士奋于学,民兴于仁,代生人才,以给时须。
陆士衡士龙以至唐宰相元方象先、希声,犹曰随世以就功名。
至敬舆,则岿然三代人物也。
涵养作成,此岂一旦之功?
先正朱文公谓三代而下,惟董仲舒诸葛孔明陆敬舆俱有王佐气象。
自今观之,其论谏数百,如推诚、散利等疏,无非圣贤之明训;
其所辟邪说如「宁我负人」、「反经合道」,凡后世丧邦之说,一绳以正。
呜呼,斯不亦间世之大儒乎!
乃自近岁,遽以华亭为不易治,令不具官,胥横民肆,簿书漫漶,狱讼繁滋,铨曹注拟,往往有望望然去之者。
吁,何至是哉!
《记》曰「凡释奠者必有合也」,或谓合他国之先贤而祀之。
然则是邦有如宣公,自可为人物之标准。
地灵人杰,千古不磨,作而兴之,则非守令事邪!
唐人诗称宣公为县人而志不书,其何以为行善化俗之助?
杨君建学之初,揭堂曰「明善」,合子思、孟子相传之要指,在诸生发明为己之学,冠佩林立,听者皆竦。
呜呼,千万人之心一也,上以诚感则下以诚应矣。
予既嘉杨君之为,又叹宣公钟美是邦而人未之或知,为表而出之。
其自今父诏师传,斯游斯息,玩圣贤之所学何事,以无忘贤令尹之德,安知如敬舆者不数数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