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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廖长安(《乐府诗集》作城中谣。《诗纪》同。) 汉 · 无名氏
 押陌韵
《后汉书》曰:明德皇后既立。躬履节俭。事从简约。廖虑美业难终。上疏长乐宫以劝成德政曰:百姓不足。起于世尚奢靡。长安语曰:
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
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
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后汉书》马援传附马廖传。玉台新咏一作汉时童谣歌。《类聚》四十三。《御览》四百九十五。《乐府诗集》八十七。《文选》补遗三十五作长安谣。《诗纪》八。又《御览》三百六十四引额一韵。八百十八引帛一韵。)
明德太后 东汉 · 马廖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七
臣案前世诏令,以百姓不足,起于世尚奢靡,故元帝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乐府。
然而侈费不息,至于衰乱者,百姓从行不从言也。
夫改政移风,必有其本。
传曰:「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长安语曰:「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
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
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
斯言如戏,有切事实。
前下制度未几,后稍不行。
虽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师。
今陛下躬服厚缯,斥去华饰,素简所安,发自圣性。
此诚上合天心,下顺民望,浩大之福,莫尚于此。
陛下既已得之自然,犹宜加以勉勖法太宗之隆德,戒成、哀之不终。
《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
诚令斯事一竟,则四海诵德,声薰天地,神明可通,金石可勒,而况于行仁心乎!
况于行令乎!
愿置章坐侧,以当瞽人夜诵之音(《后汉·马廖传》)
卫尉马廖 东汉 · 杨终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三十一
终闻尧、舜之民,可比屋而封;
桀、纣之民,可比屋而诛。
何者?
尧、舜为之堤防,桀、纣示之骄奢故也。
《诗》曰:「皎皎练丝,在所染之」。
上智下愚,谓之不移;
中庸之流,要在教化。
《春秋》杀太子母弟,直称君甚恶之者,坐失教也。
《礼》制,人君之子,年八岁为置少傅,教之书计,以开其明;
十五置信傅,教之经典,以道其志。
汉兴,诸侯王不力教诲,多触禁忌,故有亡国之祸,而乏嘉善之称。
今君位地尊重,海内所望,岂可不临深履薄,以为至戒!
黄门郎年幼,血气方盛,既无长君退让之风,而要结轻狡无行之客,纵而莫诲,视成任性,鉴念前世,可为寒心。
群侯诚宜以临深履薄为戒(《后汉·杨终传》)
李郡王墓志铭1050年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七、《宋景文集》卷五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皇祐二年秋七月,有宋元舅彰德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侍中李公用和以羸疾闻,太医更往治,弗损。
丙申,乘舆临问,公病不能束绅,卧箦泣谢。
上念公居告久,又素不殖产,赐银三千两,为医祝费。
斥官舍百馀区,岁僦二百万与之,使长食其赀,即赐所居为公第。
又以次子西上閤门副使珣为正使
二子一孙未仕者,赋其禄。
皆拜床下。
甲辰,公薨。
上震恻,是日临吊,哭且恸,赗𧚇络绎。
遗命辞诏葬,故遣近侍及中大夫职丧事。
册赠太师中书令陇西郡
五日不视朝,赐谥曰恭禧
壬子,帝举哀苑次,将卜葬,以八月甲申吉,诸子号踊荒痛,乃庀具,有诏葬日以本品卤簿宠之。
又命史臣次王之行,镂石藏于襚。
谨按,王字审礼,系出陇西,远祖徙馀杭,既又来京师,故今土著,始为开封人
曾祖讳应己,隐不自名,曾妣曰沈夫人。
祖讳延嗣,举进士乙科,终金华主簿
祖妣曰汪夫人。
考讳仁德,以进士试有司,数诎,晚乃选为三班奉职,终左班殿直
妣曰章夫人。
惟夫人克生元女,嫔帝诞圣,柔风顺教,佐治六宫,终享大号,祔主庙祏,是为章懿皇后
前后延贲三世,并以太师、中书令尚书令告第,以舒、邢、魏为三公国,吴、陈、楚为三太夫人国。
廞钿刻章,罗照窀涂。
王即后母弟,少孤,内行修谨,释褐衣,召为廷臣。
试事连最,益知名。
右侍禁閤门祗候出监考城兵。
明道元年,会章懿丧,除礼宾副使
其年大考宫室,以分护劳正为礼宾使
明年,改治后陵,王参相奉安。
帝念后昆弟惟王,思有褒宠,故擢崇仪使贺州刺史,将彍骑轻兵护梓宫。
明年,诏王亲展寝园,还为宁州刺史,改刺泽州,并本州团练使
又迁庆州,加防禦使,拜鄜州观察使
贺及鄜,不即州,领皇城兵。
宝元二年,仍使号充殿前都虞候
俄加永清军节度观察留后,以帅职出为真定府定州路马副都部署。
踰年,迁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更为兵马都部署
召还,视本司事。
未几,改帅马军
庆历二年,拜建武军节度使,充殿前副指挥使
久之,以建武节进检校太傅,充宣徽北院使
不踰月,授彰德节、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王既尊戚慎将,当日进见省户下,故不之镇,留为景灵宫使
居再岁,升门下二品。
王临事强敏,然性静畏。
见可以佐县官者,避戚属,未尝显争得失,率一二密对,故外莫得闻。
不为狗马玩好驱驰弋猎,不立居宅。
检御姻族,使循法度。
此则马廖之慎也。
先后之启故陵,瀸洳方中,诏王按视,中外为惧,王不一辞措枉于人,物色申右,帝意解。
故薄主者罪,往往得原。
此则樊宏之畏也。
前后居爪牙任,为国禦侮,岩廊尊荣。
不竦不哗,退视徼道。
按周庐,省幕府,文书惟谨,建白时当,有司率为故常。
河北,尤善抚士,修完器械,勉怯为勇,易单为牢,悉公钱享部校僚属,无留私。
景祐中,再郊,王两为大内善守。
此则申伯之武也。
初,王无第,诏权舍芳林园。
王以禁禦非人臣所居,固辞,更假今第。
此则窦长君之能让也。
领殿前兵历四期,后数请间避剧任,帝曰:「叔舅诚年高,尚烦以职事,非所以优之」。
由是开府宰相,每朝会大宴,与执政联坐,鸣玉珥貂,进退恂然,亲宠第一。
尝属疾,辇过候安否,勉医药,赐予千万,又以王经过郊墅,别赐银饰安舆。
此则邓骘之贵也。
大抵外戚在朝廷,预进退士,干议论,则近权,权且有党;
滋货买田,通四方饷谢,则近侈,侈则多求。
王居常谢宾客,罕所荐进。
朝或大议论,不敢知,故无党无党则权不往。
用度一出俸,稍抑绝苞苴。
其为子孙谋,尽仰所赐产,故求寡,求寡则侈不至。
且王肺腑要重,茍有开说于上,势宜听。
糜金钱,嗜所欲,厚自奉养,人亦无所诋疵。
而天资俭约,终不舍此为彼。
使属任之恩始终荫密,不曰贤哉!
功臣号再加,阶光禄大夫,勋上柱国,爵开国公,虚食邑四千户。
夫人王氏,以淑懿之行,助宗事,干内法,偕王之贵,封荣国夫人
生男子九:曰璋、珣、琚、琦、瑊、玮、球、瑛、某。
璋为眉州刺史防禦使,领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珣即前拜閤门使者;
琚、琦、瑊、球,皆任内殿承制崇班
玮为滨州刺史
初,上欲与王世为甥舅,故诏玮尚福康公主,主待年,玮前拜驸马都尉
瑛为东都供奉官,早夭,赠如京使某州刺史
或以沈果进,或以敏干闻,或以谨厚选,其能济王之美而不陨也。
惟邢公而上,坟墓在馀杭
自魏公始茔开封府祥符县邓公乡原,窆于昭位。
今克葬王于魏公之左,为穆位,也。
秦康公以路车乘马赠送晋侯,作《渭阳》之诗。
人微事陋,仲尼以为可传,追什其风。
况乎宠外家,褒哲辅,恤终表贤,仪物典册,光明肆大,极天子亲亲之恩,慰先后在天之慈,庸得不识!
铭曰:
王之,赤舄绵绵。
乃自馀杭,引而北迁。
允显魏公,赐始家田。
度汴之阳,大表厥阡。
王之贵,照发于他。
帝所自出,亲则舅家。
忠力谨庸,福禄是荷。
台臣之印,上将之牙。
王之亡,帝恸且伤,五不视朝,哀袭缌裳。
师令王爵,追密厥章。
归赗易名,恩缛于常。
王之葬,图于茔穆。
既有秘器,饭珠赠玉。
鼓吹轰铮,旂旒熠煜。
我且不朽,彼则陵谷。
王之后,诜诜而荣。
或筑外馆,有提卫兵。
佩锵其珩,冠翠其缨。
尔公尔,永嗣家声。
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元符三年九月 北宋 · 陈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三五、《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知几而预戒,则君无过举;
先事而早谏,则臣无智名。
君明臣良,上下两得,治道所以隆也。
臣以驽散之才,冒处言职,适遭明圣之主,窃慕良臣之义,事有临机不当默者,安可有待而不早言乎?
宋有天下一百四十一年矣,太平之久,尧、舜三代,乃至汉唐,皆不及也。
譬如安乐之人,年过百岁,尤当兢兢畏慎,护养元气,无使疾患乘间而入,则愈老愈健,永保康宁之福矣。
祖宗以圣继圣,古无有也。
母后继有圣德,亦古无有也。
天覆地载,一健一顺,万物生成,各遂其性,至神考而治道益隆,至皇太后而家道益光,可谓盛之极矣。
盛必有衰,安可不预戒乎?
汉之衰也,以外家太盛,人不敢言,以至亡国。
陛下守祖宗之成法,监衰汉之覆辙,宋德方隆,内外无患。
然以臣所闻,宜预戒者有一事焉,恐陛下未知也,恐皇太后未知也。
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漏泄机密,陛下知乎?
皇太后知乎?
皇太后功德隆备,格于皇天,陛下极天下养,未足以报,惟使我宋固万年不拔之基,外家享与国无疆之福,夫然后足以为报。
汉唐母后称制,有至终身。
或欲威福之柄,久出于己;
或因左右之请,贪恋权势。
惟我皇太后恬寂足以全威福,严明足以戢左右,不待祔庙,果于还政,事光前古,名垂后世。
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
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
乃者还政以前,陛下欲除向宗良开府仪同三司,将锁学士院矣,而皇太后诏寝此命。
中外传闻,咨嗟叹仰,知皇太后以撝谦为德,而陛下以养志为孝也。
汉章帝欲加恩三舅,马后曰:「吾观富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
何必营外家之封,违慈母之拳拳?
至孝之行,安亲为主。
此吾家之事,故得专之。
吾当含饴弄孙,不能复关政矣」。
于是章帝不封其舅(〔贴黄〕马后不复关政之言,恻怛如此,可谓贤矣。然后以兄弟干政,后世议焉。唐之长孙皇后曰:「汉之马后,不能检抑外家,使预政事,乃戒其车马之侈,此所谓开本源而恤末事也。」是以太宗问后政事,后不欲言,再三要之,终不肯对,盖以马后为戒也。)
皇太后盛德全备,与天同功,非马后之比。
臣之所言,但欲有补于外家而已,想亦皇太后之所乐闻也。
若不达圣母之心,而自为猜嫌之虑,当言不言,臣所不忍。
臣谓马后之所以诏其子,章帝之所以顺其亲,内慈外孝,两得之矣。
陛下及皇太后前日之事,撝谦养志,正与此同,天下之所以服也。
汉哀帝之初,急封诸舅,孔光谏曰:「天下者,陛下之家也。
肺腑何患不富贵?
不宜仓猝若是,其不久长矣」!
以逼于傅太后,不能从也。
皇太后诏寝成命,不待孔光之言;
陛下恭禀慈训,遂无仓猝之举。
此乃前古难行之事,于今见之,皇太后之圣德可胜言乎?
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
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
陛下虽受天眷命,历数在躬,然而力摧异议,独定大策者,皇太后也。
盖有功于陛下者,天及皇太后而已。
天道公而不私,陛下之所以报天者宜如何哉?
皇太后为而不恃,功成不居,陛下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
陛下以道制情,无一毫之私,则可以服人之心;
服人之心,则可以得天之心;
得天之心,则可以合皇太后之意矣。
神考之所以报慈圣者,用此道也。
治平之末韩琦为相,中外协心,定策为易。
前日之事,章惇秉政,首唱异议,定策为难。
然则皇太后之功,比之慈圣,又为矣。
陛下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
唐之衰也,天以定策之功付于矜伐之臣,于是责报不已,而有「负心门生」之语。
主道之强弱,可见于此矣(〔贴黄〕唐宦者杨复恭策立昭宗,后稍恣横,责报不已,昭宗后厌之,因令致仕。遂与其兄子守亮书曰:「吾披荆寿王为天子。既有天下,遂废定策国老,奈负心门生何!」门生,谓昭宗也。)
今者功出圣母,国本既正,唯陛下永思所以图报而已。
大公之报,报之上也;
假借外家,岂足以为报乎?
宗良兄弟依倚国恩,凭藉慈荫,夸有目前之荣盛,不念倚伏之可畏。
所与游者,连及侍从,希宠之士,愿出其门。
彦臣无甚干才,但能交通内外,漏泄机密(〔贴黄〕臣闻绍圣之初,裴彦臣管干慈云寺,因妇人阿王赴户部御史台理会地界。后来并此一寺,屡曾迁徙,竟不成就。臣切恨此也。皇太后为追荐爱主,所以施财造寺,此寺既不成就,而郝随之徒因缘恣横,敢慢东朝,外人皆有不平之心,所恨哲宗不知耳。当时户部御史台官司,有以彦臣为是者,有以彦臣为非者。是非自有公议。以臣观之,只因彦臣干当不了,以致生事。臣故曰:彦臣无甚干才也。),遂使物议籍籍。
或者以谓万机之事,黜陟差除,皇太后至今与也。
良由中外关通,未有禁戒,故好事之人得以溢传耳。
若非皇太后明谕圣意,严加约束,则籍籍之口,未易塞也。
仁宗笃于舅家,尤以李玮为贤,诏举官为将领
言家有宾客之禁,无以知士人之贤否。
仁宗特许宾客,而命日抄所见宾客名氏以闻。
仁宗之所以保全外家者,委曲周旋,至于如此。
神宗敬厚曹佾,加以王爵,然而口不敢荐一人,门不敢接一人,不过以自娱乐而已。
神考所以厚而无厌者,以其得外戚之体也。
宣仁圣烈皇后戒训外家,尤为切至。
绍圣时利口之祸,几及门户,然而高氏之族终获免者,则亦宣仁训戒之明效也。
皇太后功德之大,光于前人。
念保持之艰,为无疆之虑,事戒其渐,正在今日。
《老子》曰:「为之其未有也,治之其未乱也」。
凡未有之事,今虽无之,后或渐有。
既有而后图,不如未有而先戒之。
汉之马廖章帝之舅也,倾身交结,冠盖之士争趋赴之,遂至于私赡三辅,第五伦之所言者是也。
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
王氏依东宫之尊,假甥舅之亲以为威重,内外要官皆出其门,推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刘向之所言者是也。
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
杜钦、谷永自托于外戚,专攻人主之身,而无一言敢及王凤
遇有灾变,则反推天异,归之他人,以为外戚之地。
怀二心之士,如杜钦、谷永者,何代无之!
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
成帝之时,外家子弟,据势满朝。
成帝欲以刘歆中常侍,临欲拜官,而左右奏曰:「未白大将军,不肯奉诏」。
帝虽坚执,终不能夺。
由是朝廷之事,只由外家,不由成帝
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不戒其渐乎?
王音、王根,奢僭不法,天子怒之,于是兄弟欲自黥劓以谢太后
封侯之日,黄雾四塞。
谏大夫杨兴等以王氏为言。
于是大将军惶惧,乞骸辞职。
然而外家强盛,故人主之威终不得行。
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
神考有言曰:「荒坠颠危,可见前车之失;
乱贼奸宄,厥有履霜之渐」。
臣愚以谓欲见前车之失,则往古之事不可以不考;
欲辨履霜之渐,则方今之事不可以不戒。
《老子》曰:「合抱之木,生于毫末;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事之有渐者,无不然也(〔贴黄〕王凤擅权,以王商不附己,使人上书极言,诋毁暗昧之过。发病呕血死。王章不亲附王凤,乃奏封事,言日食之咎,皆擅权蔽主之过。天子感悟纳之,谓曰:「微直言,不闻社稷计。且惟贤知贤,君试为予求所以自辅者。」于是章荐冯野王王音切知其语,以告大将军杜钦计,称病乞骸。太后闻之,为垂涕不御食。成帝乃优诏报,强起之,于是视事。后下吏,廷尉致其大逆罪。竟死狱中,妻子徙合浦。自是公卿见侧目而视。冯野王竟免官。众庶多冤王商议朝政者。杜钦复为画策,诏求直言极谏,以救前过。)
汉之王商、王章,皆当时之贤臣。
因为王凤所恶,一则死于暗昧之过,一则死于缧绁之中。
当此之时,外家之势已如合抱之木、九层之台,岂一手之所能拔,岂一锸之所能平哉?
等区区可怜,而谏诤后时,戒之不早,何益于事!
今臣所论,乃在于累土、毫末之初,遏萌杜渐,何难之有!
在陛下从容求皇太后一言之诏而已。
自古戚里侵权,便为衰世之象;
外家干政,即是亡国之本。
亦如州县之政,只要权出于一。
若使守令人家子弟亲戚交通宾客,关节无禁,如此则奸人鼓舞,良民咨嗟。
此陛下及皇太后之所不取也。
以小喻大,有以异乎?
臣愿陛下采刍荛之言,念老子之说,遵神考之训,合太母之心,以臣此疏达于慈闱。
若蒙皇太后察臣愚直,以慈爱之,则自今日已往,忧国忘身之士,皆欲竭忠自效,而无所畏矣。
臣下尽乐告之忠,朝廷有不讳之善,好察如虞舜,不吝如成汤(〔贴黄〕《中庸》曰:「好察迩言。」之事也。《诗》曰:「唯迩言是听。」幽王之事也。此二者相去远矣,在分听察两字而已。),圣德日跻,治道日隆,我宋固万年不拔之基,外家享与国无疆之福,岂特贱臣一身之幸乎?
如其不然,则臣有僭易妄言之罪,罢黜投窜,理不可逃,在陛下命之而已。
臣以孤寒远贱之迹,误蒙陛下过有拔擢,责臣不轻,眷臣方厚,臣是以及时而言,先事而谏。
岂敢以身之不肖而自废其所当言乎?
孔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臣虽不肖,而区区之言,有益于朝廷,有补于外家。
若不以臣之不肖而取之,则忠言由此而并进;
若以臣之不肖而废臣之言,则谄言由此而交人。
听言,治之基也;
信谄,乱之本也(〔贴黄〕古者忠信之士,语及外家,则谗谄之人必中伤之,指为离间,以激怒内外,然后奸谋秘计,无所不行。此计若行,则言者必危。言者既危,则天下之士以言为戒。如此则乱可必矣。臣故曰:信谄者乱之本也。)
国家治乱之机在此一举,臣一身蝼蚁之命,安危生死,岂足道哉!
臣不胜惶惧待罪之至。
汉永平车服制度记 宋 · 唐士耻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灵岩集》卷四
汉显宗孝明皇帝以聪哲之姿,膺重熙之运,三雍七郊,礼明乐备,上媲隆古,人知向化。
惟是中兴以来,抚摩劳来,历有年所,民殷物阜,中人易移,未免小侈,车服之用,稍踰法度。
帝思财约,爰诏有司,申讨参酌,建为矩则,以壹民心,以防滥溢。
丕休赫哉!
真人道之丕彝,帝王之盛节也。
其端略见于《本纪》永平十二年之诏,而《舆服志》注复引蔡邕
敢裒集梗略,为之言曰:人心惟危,因物有迁,不知自节,殚肆无度,明主忧之,爰创定矩,俾就准绳,不僭不滥,五三尚矣。
汉兴以来,高帝草创,衣服操乘,仅抑贾人。
班壹雄边,至僭旌旗,秦俗未除,屋壁倡优。
帝服后饰,识者忧焉,深用太息。
太宗刺经,制服名篇,概在《七录》,谦逊未皇,意则难见,专事躬率,绨衣革舄,上法尧俭,祈易风俗。
孝景特诏,唯及长吏世宗初政,绾臧首议。
逮夫天汉,深厌侈放,大索京师,四年甘泉,乃班明制,旁达出日,见于南齐《舆服志》。
大国朱轮,特虎在前,左兕右麋,小国前熊,寝麋左右,又具于刘昭所引《古今注》之文。
概见一目,他宜称是。
先汉制度,森严若是,不可尚已。
东都以来,务用安静,未及裁制。
显宗绍远斛罕作,贡赋尤轻,府廪还积,草木殷阜,牛羊弥望。
戚里侯家,车如流水,马如游龙,极于齐民,颇恣耳目,帝则忧之。
乃命有司,乃究乃讨,上自侯王,下及黔庶,被服嫁娶,各有科品。
广示四表,永贻万嗣,皇乎卓哉,诚有国丕则、人心大防也。
意若慊,兼用躬行,身御浣衣,诚意深切。
刑妻齐家,椒房春宫,重缯厚练,用倡于上。
匪恃政刑,有光文祖,德礼具修。
一时抽毫之士并赋两都,谓申旧章,下明诏,命有司,班宪度,节俭,示太素,去后宫之丽饰,损乘舆之服御,文核事实,殊非滥矣。
重规叠矩,有隆不替。
肃宗建初二年二月辛丑,明诏申敕,兼命齐相,省去三服。
冰素方空,縠吹纶絮,马廖抗疏将顺,长乐、广平钜鹿乐成诸藩,朴素蒙赏。
孝和永元十有一年七月辛卯,复扬明宪,诸古丽圭襂闺缘加上奇邪之饰,影灭迹绝。
孝安之元初,孝桓永兴,悉修故事,前遗后述,化行俗易,猗欤盛哉!
然而明堂郊丘,旧仪非古,帝命诸儒,东平宗老,寻绎艺传,冠冕车服,悉还圣作,烜赫明备,似非所以示俭。
然识者深挹旨,殆大禹恶衣美冕之心并行弗悖,理固若是,承尊经之绪,夙造时敏,是宜举措,悉惟厥中。
有唐车舆衣服,著令武德,殆亦永平之意。
本纪诏在十二年,蔡邕以为永平之初,范《志》湮灭,弗可详考,姑存厥异,以俟博雅君子云。
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