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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定侍中尹忠长史八月 东汉 · 汉献帝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
侍中近侍,就非其宜,必为关东所笑。
前在长安李傕专政。
今朕秉万机,岂可复乱官爵邪(同上)
夏国乞遣使诣阙告谅祚之哀事奏熙宁元年1068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五、《韩魏公集》卷一八、《韩魏王家传》卷七、《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八三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西夏自诱害杨定以来,与朝廷相绝,今遽遣使来告,即见其国内饥丧,乘此危迫,故急来赴诉。
此时若来,且以彼国前后违犯誓诏之事先行诘责,及令缚送害等人李崇贵、白供奉等归朝廷行遣,以雪数家之冤,以正国体。
俟其一一顺服,然后开纳。
苟便如元昊身死之初,亟行小童册命之礼,且要无事,即恐一失机会,转难控制。
推诚保德功臣资政殿学士朝请大夫尚书礼部侍郎护军丹阳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八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吏部尚书安简邵公墓志铭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六二、《华阳集》卷五九
公讳字兴宗丹阳人
幼聪发过人,方十岁时,已能日诵书五千言
其为赋诗纵豪,自乡里先生见皆惊伟之。
两试进士开封府,皆误用韵弗中,然而有司考其文,皆第一也。
范文正公举应贤良方正科,时布衣被召者十四人,既试秘阁,独得公一人。
及试崇政殿,除建康军节度推官
会有欲中伤宰相者,乃密言公与之连姻,命遂中格,人莫知其所以然。
宰相张士逊娶冯氏,子娶邵氏,邵偶与公同姓尔。
宰相既不能自辨,公亦无言而去。
赵元昊反,兵出数不利,于是诏求方略之士。
公以为:「用兵在于择将,今天下久不知战,而所择多儒臣,未必能应变。
武人又老而得至长一军,讵能身先矢石间哉?
起故家恩倖子弟,彼安识攻守之计?
况将与卒业不相附,又亡坚甲利兵之禦,此不待两军相当,而胜败之机固已形矣」。
进《康定兵说》十篇上之。
又召试秘阁,授颍州团练推官
元宪公出守,事一以属公。
民税旧移输于陈、蔡,转运使欲覆折缗钱而加取之。
公言民之移输,劳费已甚,今仍岁水旱而加取于民,不亦重困乎?
事乃止。
入为国子监直讲,历光禄大理寺丞馆阁校勘同知太常礼院
张贵妃薨,下有司议立陵庙,禁乐京师一月
公累疏论之,遂弛乐禁,亦不立陵庙。
同判吏部南曹,改太子中允
仁宗皇帝继嗣未立,公以为国之外患在边敌,然禦之之术,不过羁縻勿绝而已。
内患则系社稷之安危,不可不蚤定。
汉文帝入继之年,未立后,先立子,盖所以定大本、消祸源也。
于是集汉以来帝系承袭之迹,上《兴亡谱论》十卷。
丁母忧,愿还一官以追封其母,朝廷许之,封其母孝感县太君
服除,再以为太子中允,公固辞。
集贤校理、判登闻鼓院,为群牧判官,赐五品服,权开封府推官,徙提点府界诸县镇公事。
比有放火者,一不获则主吏皆坐罪,民自𤑒其所居,欲以中吏。
公请自今非延及旁家者,虽失捕得勿坐,已而火亦息。
又为开封府判官
府吏马迁、马清者,素狡狯,人惮其能动事,号「二马」,公遽迹其奸状而远窜之。
三司度支判官,接伴契丹贺乾元节使
既至德清军,会仁宗上仙,有欲却之者,又欲其至国门而去,议未决。
公言不若令奉国书置柩前,因使得见上,以安远人心,诏从公言。
其年遂使契丹
治平二年,为颍王府翊善直史馆同判司农寺
英宗召对群玉殿,访以当世治务之要,谓公曰:「学士真国器也」。
明日见宰相,其言亦如此。
累迁祠部员外郎同修起居注、兼判尚书礼部。
尝言:「陛下初政,欲治天下,必自正家始。
皇子授室,愿于古婚礼不可废。
公主下嫁,不可杀舅姑之尊,以屈人伦之序」。
帝深纳之。
今上在潜邸,一日自禁中还,道帝语曰:「以翊善端直朴厚,已辄为谏官矣」。
即为公顿首谢。
公欲辞不获,授知制诰知谏院,赐三品服。
曰:「夫进谏之匪难,而言从事施之难。
今言者阔于事情,未必欲其言之行,徒自要名誉而去,顾于上何补哉?
决不敢为此也」。
繇是公数言无不从。
今上为皇太子,兼太子右庶子
及即位,以为龙图阁直学士兵部员外郎、同知礼部贡举
又尝言:殿前都虞候窦舜卿,亲连枢臣,不可使典禁卫;
签书枢密院事郭逵材望轻,不可使宣抚陕西
御史中丞王陶宰相外朝不立班,参知政事吴奎反劾日者阴阳不和,实由所致。
上令翰林学士司马光两易之,而辄指手诏为内批,留三日不下。
公疏曰:「御史中丞,职在弹劾。
阴阳不和,咎由执政
所言颠倒,失大臣体。
且陛下新听政,命出辄废,何以令天下」?
上怒,遂罢参知政事,益眷公深。
枢密直学士知开封府
遇事敏密,吏操辞牍至前,皆亲阅之,至于反覆。
人或以为劳,曰:「决是非于须臾尔,初虽劳,后乃省也」。
籍里闾恶少年与吏之废停者,一有所犯,皆迁处畿下,斗讼为之衰止。
府号难治而易以毁上,公多得民所誉而称之。
未几,为英宗山陵顿递使。
甫还,拜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
种谔以兵取绥州,又横山部落思内附,遽欲招来之。
西人怨汉深,乃诱杀知保安军杨定,拒诏使境上。
朝廷命大臣欲行西讨,曰:「方天下财力殚屈,未可以用兵,宜且谕以边臣无过生事,因抚存其人民,若不从命,然后兵出益有名」。
既而谅祚死,其子絷送杀杨定、李文贵来,请复和。
或欲乘此更取塞门之地,复曰:「茍得之则可,不然徒沮伤威命,非策之得也」。
果如公所料。
公虽蒙上知,然论事与时多不合,又言者间以伤公,乃引疾辞位,累诏不许。
迨祠南郊既竣事,又辞。
资政殿学士给事中罢知越州
上即遣使就第,所以劳存之良厚。
郑州,奏除山陵所假都水监腐烂材木,免民破产之患。
增筑湖河堤,为石󷵵节水以溉城中,岁省科民楗薪数百万。
又徙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
郓,衣冠之聚也,自倅车、幕府、丞、掾,皆其子弟,待岁月以相承,事至不敢发,民不胜其患。
会有累息钱以折取民产者,公亟以法外绳之,诸族遂戢。
熙宁五年春,上过东宫,邈然思旧臣,特迁礼部侍郎,又徙亳州
上尝遣内侍宗道谕公,将复用。
而公疾作,才五日而终,享年六十一。
初奏公疾,敕太医驰视,既发而讣至,上闵伤之不胜,辍视朝一日,特将币牢以致祭
吏部尚书谥「安简」,录遗之恩加于典外。
公始以羁孤自拔,及历事三朝,位二府,显矣。
其为人忠硕方靖,庄外而敏中,与人不茍合。
为治恕以明,故其去常见思。
其议论文章堂皇温雅,一时台阁闻人,盖有所不及。
少历艰瘽,及贵盛,始终无少易。
禄入多以赒宗族,其终,家亡以归,上为治大第里中。
所著文集一百卷,藏于家。
熙宁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终,明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葬润州丹阳县上德乡耿岗原。
曾祖讳勋,赠太子太保
妣诸葛氏,追封安定郡太夫人
祖讳遇,赠太子太傅
妣汤氏,追封太宁郡夫人
继汤氏,追封咸宁郡太夫人
考讳馀,赠太师
妣刘氏,追封建安郡太夫人
晋陵彊氏,封丹阳郡夫人,前公卒。
子男二人:埙,秘书省校书郎
篪,太常寺太祝
女二人:琬,适大理寺检法官太常寺奉礼郎奉世
琰,适楚州淮阴县安石
孙男一人,缙,将作监主簿
予少遇公于江湖之上,其后入朝与公游,盖尝闻平生之言。
今公子以公治命属予铭,予虽久不为文,尚能为公铭。
铭曰:
起江湖,磥砢瑰奇。
朅来京师,声发骙骙。
乃敢论兵,其辞大放。
孰不公闻?
国器之望。
东朝,左右道德。
大明朝升,万物下饰。
公于此时,进止雍雍。
有谋有猷,天子是从。
曰汝来,其辅予政。
管于枢兵,敌莫阻命。
公虽在外,曷止予慕?
尚冀公还,公卒不顾。
公丧东归,洒以御觞。
其赠伊何?
尚书之章。
山之险,水之滔滔。
公归何之?
思是劳。
种谔擅入西界疏1068年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二、《郧溪集》卷一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十月二十四日,召两府大臣入议。
外言窃皆传种谔已提兵入据绥州横山豪长挈族内附。
审如是,是岂朝廷之福耶?
聚谋累日,策将安出?
事虽隐秘,不漏针芒,然趣贾逵窦舜卿就道,以母沆为转运使,发京师兵及银数十万两备刍饷,出锦袍银带赐降者,观此,则殆将两持首尾,未有决然判安危之至策也。
臣前言不可纳横山,及见手诏,以谅祚顺向,深戒边臣无得生事,臣以为信。
今乃知朝廷外示绥静,内包阴计,兹岂帝王之大略哉?
尊用变诈之士,务为掩袭之谋,乃战国强暴之君所为也。
况陛下初履天位,犹处谅闇,宜念祖宗蒙成太平之业,以渊静镇海内,仁泽结民心。
不及虑此而过听一二邪臣之说,欲以奇谲幸边功,此天下尽知其不可而陛下独以为可冒而行之,闻者莫不寒心。
种谔之夺绥州,若不奉陛下之风指,安敢一日不俟上报,径驱数千卒直捣境乎?
不然,则擅兴有罪,陛下何为而不行诛?
夫中国以信义抚四方,既约束边臣无得生事,诏墨未乾而夺其地,信义俱弃,其曲在我。
彼将嫚辞以请罪,则朝廷何以报之?
如彼怀不顺,衽毡裘而犯边,我不得已而起应之,则士卒虽肝脑涂野而不辞,盖举天下之怨在彼也。
今无故而先扰之,彼将率其乌合之众而来争,则士卒有旅拒踌躇而不行者矣,盖举天下之怨在我也,岂唯士卒之不乐哉?
府库之空乏,此四海所共患。
千金之费不给,则必赋诸民,则将见隳产坏家、弃父母、鬻子孙以供军期者矣。
万一有奸雄之徒窥隙而乘之,啸为盗贼,小则剽屋庐,大则跨郡县。
于此之时,溃烂而不救,则于社稷生灵得无有负乎?
事有谋小而妨大者,正为此也。
种谔不顾国家始末之大计,乃欲以一蝼蚁之命,以天下为儿戏,茍贪微功以邀富贵,此正天下之奸贼,若不诛之,则无以厉其馀。
臣以为陛下必欲逆折祸乱之机牙,使不为异日之悔,则莫若下诏声之罪,诛于塞下。
薛向高遵裕杨定张穆之等,皆付有司,次第以治其罪。
然后遣一介之使,持手诏还谅祚以绥州横山之降民,遂明告以等生事,已次第伏罪,则彼又将何求于我?
如此则显示中国履信之美而复收远人向化之心,无遗镞折戟之费而事立解矣。
如有言者希望,犹以为不然,此皆非忠臣,岂敢以犬马之馀生而保天下之事乎?
臣以太白经天,四方地震,皆为兵象,窃恐兵祸起于横山之议,今见其端矣。
使臣言之验,则朝廷之福也。
伏望陛下上观天戒,下察人事,以宗庙社稷为念,以四海生灵为意,无令天下无罪之民为奸臣所误。
今诛一奸臣而天下,其利害较然可见,陛下决意行之无疑,臣不胜区区之恳。
西夏事宜状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四
臣近获赐对,条列西羌状,陛下不以臣愚陋,垂屈天意,容其妄论。
至于还绥州,赦杨定,陛下虽以臣言为是,然窃观圣语踌躇而不尽,似有隐计,不欲暴于外者。
臣退而惑之,岂有执议之臣趋时窥利,将有所邀乎?
盖边隙之萌,其曲不在彼,是以谅祚敢肆其祸心,诱杨定而戮之。
自定之死,如朝廷能鞭挞四远之暴,则宜声钟鼓而伐之,何为忍愧至今,未能发一卒以问罪?
是不独无辞,其实力不足耳。
则疮痏之在边,犹未愈也。
今幸而谅祚死,稚子方在人股掌之间,酋豪相谋,惧未能固其国,故驰使以告,其礼甚顺,不失蕃臣之体。
陛下所宜照其肝胆而存抚之,既已纳其来,则不宜反有所邀,以怫其向义之心。
若责其杀杨定,必使割地乞盟,然后还其绥州而贷其颛杀之诛,如此则恐非帝王绥远之大略。
乘人之丧,欺其孤儿,因告哀之使,屈之以图利,敌人闻之,不有窥中国之浅深乎?
而议者乃用此为奇货,将以售宠市功,于己之小智则可,而岂不谬为国之大计哉!
元昊之枭张,竭天下之力而距之,而竟不睹献庙之俘;
又册之以主号,啖之以金缯,乃得其归欸而盟。
不于此时摧其凶焰,以示威德之强,乃于孤儿之丧,谋其小利,是岂足称雄哉!
彼纵以零丁不支,惟天子之命是从,匍伏请盟,割横山之地归于我,我得之犹且不武。
况彼君臣尚能崛强于一方,万一如有不奉诏,则我又将奈何?
遂尔劫持其使而使之必从耶?
遂尔遣将练兵以讨其不恭耶?
是二者又非至理。
既无可奈何而复置之,则我无乃反屈。
与是无疾而自炙也,故不若不邀之为善。
诚能讲袭故事,立其幼子,明告之曰:「杀杨定者尔父也,罚不及嗣,我已赦之。
向之边臣擅城绥州,久欲归汝,以杨定之死故不可,今还汝」。
如此,则中国之恩威重于北敌,如泰山矣。
彼虽敌人,岂无啾唧蹢躅之感?
两疑之祸,由此可解。
夫释金石之成议,图圭末利,亏损国家,非至计也。
朝廷如欲经营四裔,则今之羌雏孱孺,酋豪用事,必不能相下,方且有衅,因机制变,陛下少迟之,然非今日之事也。
臣自种谔结隙已来,以为朝廷之忧无大于此者,故晓夕讲劘,思有以弭其患,少报陛下收采之恩,所以每当机会,屡言之不已。
伏望陛下奋独见之明,攘斥邪议,一举而远人怀,遂安中国,岂不美欤!
前日诛种谔之机既以失之,遂有杨定之耻,则今日之议,不宜再失,恐有甚于杨定者矣。
臣之慺慺,不胜至愿。
上神宗论种谔擅入西界奏治平四年十二月 北宋 · 杨绘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帝王之道,唯信为大。
仲尼以为兵食可去,信不可去。
晋文霸国之君尔,犹曰:「得原失信,何以庇民」?
今为国家患,唯西北二虏。
然而数十年无烽燧之警,生民不识战斗之苦者,岂专仗金帛而然乎?
亦恃乎信誓之言而已矣。
比者西戎新纳信欸,切闻高遵裕诈传圣旨,与种谔等纳西夏叛人首领近三十人,仍深入虏界地名绥州筑城以居之。
臣切谓朝廷若遂从其计,则失信于戎狄,生起边事无穷极矣。
为今计者,莫若贬谪其矫制擅兴之罪,以正典刑,仍差使告谕西夏,示非朝廷之命。
如此,则大信不失,兴功生事之徒少有惩矣。
臣又闻西戎有僭逆之状,已五七年,擅置官司,辄更年号,而但倔强于巢穴中,终不敢显然出兵为边鄙之患者,何哉?
彼虽戎狄,亦不敢无名而举矣。
今既纳其逃叛者,则彼之作过有名矣。
以中国而失信于外夷。
一不可也。
既失信于西,则北戎亦从而疑信誓之不实,是一举而两失之。
二不可也。
兴师有曲直,直者奋而曲者怠,《左传》所称「我怠彼奋」是也。
今若生起边患,则差往战斗者,必曰:「彼邀功生事,高遵裕种谔实当其名,而被坚执锐出生入死则使吾徒为之」,有不伏之心而生懈怠焉,则难以必胜。
三不可也。
有此三不可之大患,则朝廷何恤于二子而不惜于边鄙大患乎?
方今公私帑藏近已空竭,粮运不继,当取于民,民将不堪,则患起于内矣。
臣切料扶其议者必曰:「若贬二子,归其逃者,则西虏亦未必息兵,不若因而成功」。
臣切谓朝廷自不失信,而虏作过则直在我矣,我直彼曲,虽兴军扰民,军民何辞以怨乎?
外人议者咸曰兹事盖起于薛向盐马之法,行之六七年,今将弊矣。
薛向欲求脱去,而使他人乘其弊,故与杨定高遵裕种谔等建为此谋,欲求边任而罢转运使之职,致陜西之民从夏秋以来倡言,朝廷欲收复横山而不恤陜西之民,甚有怨咨。
近外人又传惑陛下之听于外者,杨定也。
惑陛下之听于内者,王中正也。
致陛下锐于横山之议者,职斯二人。
臣虽愚昧,岂不知此事之非实。
但愿陛下早赐指挥,则外人浮议自弭矣。
臣忝谏职,敢不尽言?
王开府行状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八、《公是集》卷五一
维王氏得姓于周灵王之子晋,晋既仙去,而世人指其族曰王家。
其后剪以秦将显。
东汉处士霸,霸生孙甲,徙居于祁,自是太原王为著姓。
元魏时,固为广阳侯,侯二子:神念,神感。
神念避乱南奔梁,神感北事齐,而其家散处宋间,子孙蕃盛。
至丕又徙开封陈留通许镇。
镇后为咸平县,今为开封咸平人者,公之高祖也,世以赀雄。
曾祖太师公,祖中令公,皆好义周急,畜德不显。
至考韩国公,仕为江宁句容县
后以公贵,赠皆太师封大国,追封曾祖妣李氏义宁郡太夫人,祖妣张氏同昌郡太夫人,妣张氏同昌郡太夫人,赵氏会宁郡太夫人,李氏吴兴郡太夫人
吴兴出也。
少奇警力学,能文词。
天圣八年进士仁宗廷试,以为天下第一,时年十九。
将作监丞同判怀州,改颍州,以吴兴忧去官。
丁韩国公忧,居丧摧棘,杖乃能起。
景祐二年,服除,改秘书省著作郎、直集贤院
建言朝享太庙祝文著后姓非是,请止以谥别之
废后郭氏卒,诏葬以后礼,既启菆,天子以上元御楼观灯。
公以谓春秋大夫智悼子卒,未葬,公燕于寝,杜篑谏止之。
君于臣义且若此,矧后生虽见贬,而死被尊礼,宜有恩也。
请罢元夕灯燕,俟十七日遣奠,仍禁士庶声乐。
三年,充三司盐铁判官赐绯银鱼袋。
五年,权同修起居注,转右正言
宝元二年知制诰,充北朝正旦国信使
明年,赐三品服,判太常礼院同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事同知审官院勾当三班院
公言广南幅员千里,邻控蛮獠,而节制所总,止桂、广二州,边阻势离,蛮或窥犯,缓急不及事。
请仿唐制,以东路之广、潮,西路之、容、邕,分五管以密援。
疏上不报。
其后十年,侬智高广州,又二十年,李正德陷邕、廉、钦,于是人思公言而服其识。
明年,充益、梓路体量安抚使
是时两川荒馑,公私凋残。
既至,奏蠲逋负,阅官吏良否,多所进绌之人,人大慰说。
蜀郡媪某氏,多赀无子,一孙才数岁,媪意以赀厚其弟,顾难于其妇,乃诣郡诬妇不善抚吾孙,愿出之。
狱具,公至,立姑妇于庭,置儿其间,儿急趋母。
公曰:「岂不善育也」?
媪伏诬状。
又里民孙氏产力钜万,死而子幼,其妻念门户事,请其兄经理之。
嫉者或告其畜禁物,州用坐长法,以徒当其兄。
且诬其妻不睦于夫,常祀神咒诅,将以义绝出之。
公曰:「良人已殁而妻以罪出,甥家犯禁而舅为共犯,非礼律意,闻见所无」。
皆奏正之。
二事,人夸以为神明。
未还,拜翰林学士
庆历元年知审官院。
明年,同知贡举
契丹之盗边,常为塘水所限。
是年春,其使刘六符谓馆伴贾文元公曰:「南朝塘泺,何为者也?
一苇可杭,投箠可平。
不然,决其堤,十万土囊遂可路矣」。
时言事者亦请涸其地,耕以养兵。
仁宗以问公,对曰:「兵事尚诡,彼诚有术,不应以语敌,此六符誇言耳。
设险为国,先王所不可以已,而祖宗之所以限敌骑也」。
仁宗深然之。
其后神宗复尝问之,公对如是,神宗曰:「正朕志也」!
是北敌以王师问罪元昊,故谋为牵挠,勒兵境上,使六符为不可得之求耳。
七月富文忠公再报聘。
既行,继有诏附文忠以赐六符文忠疑国书与政府口宣及诏语或参差,至中路启书,果异,遂倍道驰还,叩閤门请对。
公方考试后殿仁宗急召谕之曰:「毋须同列往,独视之」。
公归院与文忠议,一夕易其书诏,大要以强中国绝后日牵制为意。
前此敌书,有太宗皇帝「于有征之地才定并汾,以无名之师直抵燕蓟」之语,一时莫知所答。
公独请问曰:「臣知其故」。
曰奏书云:「太宗尝驾并郊,匪谋燕垒,于是贵国刺梅里求致书行在,而反潜假其援兵。
既交石岭之锋,遂举蓟门之役」。
仁宗喜曰:「乃自有本末」。
执政曰:「非王某该详故事,殆无词也」。
十月,敌泛遣萧阶来议事,公实馆伴,阶因请为我禁元昊犯边,而指在求赂。
是时朝廷亦已厌兵矣,及阶行,燕于班荆,始诏公许阶,诚能约束元昊,则当班师,可缘诏语付阶。
公以诏书予之,使常得持以邀我,非便。
但详谕阶而已。
还奏之,仁宗善之曰:「唐之回鹘恃功,王室难制,几有之也」。
起居舍人
十二月知开封府,踰日都城肃然。
明年上元,故事,籍尝为盗恶少,每至是拘之狱,公呼谕遣之。
曰:「倘更为官得盗,当除尔籍」。
皆拜而去,五夜无警。
三月,以谏议大夫御史中丞
李用和以元舅除宣徽使,意不满,不谢。
居数日,除彰信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公言:「杜审琼太祖太宗舅,事两朝有劳,然终不至宣徽使,祖宗所以保后家也。
用和无功贪骄,而陛下名器听其所欲,恐非所以全安之。
欲报母后,厚赐之可也」。
判国子监,请辟锡庆院以广学宫,因请车驾视学
夏文庄公经略西师久无功,移疾归淮西
未几,召为枢密使
公言无忠谅之节,专为身谋,当要重之任,不深惟报效,而以疾为辞。
今遽擢起,是避事为得计也,无以厉世。
又入对极论之,而仁宗未省,遽起,公引帝裾毕其说,遂罢
石介作《庆历圣德诗》所颂一事也。
苏舜钦子美监进奏院,鬻故牍得缗钱数千,夜召朋友宴集,客或为《傲歌》,有「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云者。
公弹劾之,遂坐黜。
又言:「中书枢密院总天下机务,职分不明,执政之臣,劳而无功。
日五鼓趋待漏院,阅文书以待陛奏,退集议,归已近午,数刻之间,占书施行未既,已逼再集讲明日事矣。
酬酢有不逮,何暇安危远虑哉?
古所谓三公坐而论道,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则繁简固有节奏。
请以今事细例孰者归之有司」。
仁宗既用公之议,升章献明肃章懿章惠皇后祔于真宗室,因言:「艺祖孝章皇后尝正位号,而祀别室,非是。
亦请升配」。
时不见用,至元丰中,卒如公议。
李良臣陷于敌,数年来归,议相六室,复閤门故职。
公言:「良臣虽能终自拔,前不死战为贼俘,实有罪。
今加宾叙,无以示后。
李广名将,陷匈奴得还,议当斩,赎为庶人。
苏武不屈节,白首归汉,才得典属国
古之驭将法义如此,良臣宜待后效」。
兴国绍宗铸铁象,妄言灾福,惑众聚财,士女倾赴之,以金银器饰投诸冶,中贵人督作,宫掖出赀佐之。
公以为:「西师宿边,而财费于不急,动士心,起民怨」。
诏立还中使,禁止之。
又言四月朔太阳当亏,经典所忌,请罢游幸西苑。
诸后既升祔,赐群臣帛有差,以公由翰林学士迁,特命倍赐与学士等。
曰:「不敢以臣废法」。
屡敦谕,讫不受。
天章阁待制滕宗谅庆州,以边事用度无艺,军费几屈,公累疏之,逐宗谅岳州
五年,馆伴北朝回谢使。
六年,复拜翰林学士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
公言:「太祖时兵十二万,太宗时十八万,章圣时四十万,今遂倍之。
兵在精不在众,冗数坐食,非计也。
三司虽总财用大计,而事实在外。
太原大名永兴帅臣,各带计置一路粮草」。
是冬请补外,改侍读学士龙图阁学士亳州,改郑州
明年三月,转给事中
七月,移澶州
明年,拜尚书礼部侍郎,坐举张得一罢职。
是年河朔大水,民流亡,朝廷分河北为四路,各置帅。
公以本官充高阳关路安抚使,知瀛州
至则为方略,振哺全活甚众。
皇祐元年春,复两学士
五月,充永兴路都部署安抚使,知永兴军
七月,改河南府西京留守
十一月,转户部侍郎河东安抚使,知并州兼本路计置粮草。
四年,还朝,知审官院,充翰林学士承旨侍读判太常寺
经筵,每进读,必以古义反复劝上,以傅当世之事。
仁宗迩英阁置《太玄经》、蓍草,顾曰:「宫中每阅此。
卿亦知其说乎」?
公具对本末,因曰:「愿垂意《六经》、正史,此非帝王所宜学」。
翌日已彻去。
五年,知贡举
至和元年,充三司使,充回谢北朝国信使
见敌主于混同江,敌每岁春帐于水上,置晏钓鱼,惟贵族近臣预,一岁盛礼在此。
每得鱼,必亲酌劝公,又亲鼓琵琶以侑之。
谓其相刘六符曰:「南朝少年状元,入翰林十五年矣,吾故厚之」。
使还,除宣徽北院使
言者以公是行,遇正旦使宋撰于靴淀,撰与敌使争不直,公实与会。
即改端明殿学士,知永兴军
嘉祐二年,移秦州
羌族瞎药木征唂厮啰,连衡更出,岁为边患,公以威信诱服,皆请吏修贡,西境无事。
河南府,知定州
八年,英宗即位,拜兵部尚书
治平二年,知大名府北京留守
京师大水,公上《治平政鉴》十篇,大概谓宜寅天尊祖,慎威福,判真邪,爱民兵,以答天诫
神宗即位,拜太子少保,遣中使李舜举诏曰:「卿曾献忠先朝,今宜有辅不逮者」。
公约《政鉴》之义,上《圣政备览》十篇。
明年检校太傅宣徽北院使再任。
熙宁初,西边久无事,而疆吏产谋造端,公极陈所以绥怀之者。
夏人果使横山族杀保安守将杨定,继遣使以其主谅祚讣至。
公请选勇辨士诘取害定者,羌果送之,戮于境上而受其使。
未几,边将又遣兵攻羌境,羌复犯我庆州,我亦取其蒙古城
公知边患未有艾也,复上疏言章圣得潘罗支而继迁之患息,仁宗得唂厮啰而元昊衰。
横山五族与吐蕃董毡等众族,世受王命,今宜以恩信深结之,可得其用,是夷狄攻夷狄之道也。
又请按求唐韦坚裴耀卿水运以实关中
唐引粟江淮为回远,今可漕太仓,则比唐为易,其言道路甚悉。
常因日蚀,上天下形势、忧勤启圣、为政先后三论。
召还,有大臣语曰:「今大新百度,能少默当进矣」。
公谢曰:「士固欲得位以行其志,然未闻枉志以求位也」。
遂论新政
谓青苗、助役,皆县官渔利;
谓诸役法困民,惟衙前籍上米石使相助,若可行以代吏禄,然是竭良民以养浮浪。
公于是不得留京师,去留守南都
四年,判河阳
五年,再判河南府
八年,还朝,兼中太一宫使
言今天下兵分隶所谓三十六将,臣观其人,皆斗将而已,仓猝当误事。
又言国马大事,监牧不可废;
交阯邕管,罪不可赦,宜募兵江湖,使习风土,便器械,赋刍粮于荆闽,则无劳费。
公恳求閒退,章八上。
元丰元年检校太尉南院宣徽、西太一宫使。
赐金方团带,先茔得置寺,皆异礼也。
归居洛阳,面辞,陈天下利害有人所难言者。
执政而下,侍从馆阁士大夫,皆为诗以美其行。
三年,彗出西方,诏求直言。
公上疏,大要以爱民省事为本,愿振滞淹,伸冤枉,蠲逋负。
大享明堂,诏入陪祠。
既毕事,召对曰:「北门常须旧德,而卿故治也,当再劳卧镇之」。
又屈指数曰:「召卿归矣」。
时三路籍民为保甲,下户皆不免,日聚教之,提举官禁令苛急,河北保甲往往为盗贼,百十为群,州县不敢以闻。
公极论其弊,谓非止困其财力,害其农业,所以使为不良者,法驱之也。
将恐浸淫为大盗可忧,愿蠲裁下户。
于是主者指公沮法异国论。
曰:「此老臣所以报国也」。
章入不已,天子始悟保甲之为盗也。
六年三月,拜安武军节度使再任。
八年三月今上即位,拜彰德军节度使
公再至魏,前后求退,章累上,不许。
七月寝疾,诏遣中使国医临视。
二十三日,薨于府第之正寝。
讣闻,两宫惊悼,遣使慰恤,赐予甚厚。
又朝中贵人护丧归洛,以开府仪同三司告其第。
公仪观端秀,动容步武,皆有规度,语韵如钟。
于书无所不观,博杂涵茹,而折衷于孔氏。
为文章浑厚清伟,尤长于比事俪辞。
平生奏章,皆自为之,至老不以属人。
宾客喜清谈论文,诵讲古人词草及国朝典故。
少遭天下无事,仁宗向意经术,奖用文学士,公翱翔出入,论思谋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指切权近,发明时政无回隐,侃侃谔谔,白首逾壮。
故逮事四朝,多见纳用,而眷遇深渥,在朝廷清涂要地,践履周遍,外之名都大镇,多再至者。
所至首访民所同患,所同欲,废举之,专以恺悌之情与人休息,人是以安乐之,去而思之深也。
两蜀、魏、皆立生祠。
士大夫皆曰:「王公之志,虽不得坐庙堂行之,然内外五十馀年,凡诏告于上,设施于外,其及物者盖多矣」。
累典贡举,遇士有大体,号为得人
公少喜道家说,其于颐生练气,盖有自得之者,故年益高,神明益彊。
临终且索笔草奏,求舆疾归洛,奏成而目瞑,词气不乱。
或泣于傍,犹摇手止之。
兄弟十人,从子孙众多,以公官、以公嫁者数十人。
疏族寒士有谒必厚之。
薨之日,橐无馀赀,而孙犹未有官者。
公娶薛氏,资政殿学士简肃公之女,追封平乐妹,今封和义郡夫人
子男七人:未名而卒者四人;
仕而卒者二人,曰正甫奉议郎,曰端甫大理评事
次曰晋明,今为承奉郎
女八人:在室而卒者三人,嫁朝议大夫程词恭、朝奉郎任公裕孙亚卿而卒者三人。
今二人之婿,曰节度推官石宗彝、宣德郎吕希亚。
孙男七人:秉文景文,并承务郎
文,假承事郎
贲文,尚幼;
馀早卒。
女三人。
曾孙男女三人。
公所著内制外制集各五卷,奏议十卷,文集七十卷。
王氏世葬开封府开封县之苏村,至公始葬其考韩国公尉氏县柏子冈
今又卜之地,得于河南府河南县教忠乡府下里,而曰得公薨之年十二月甲申吉,乃葬公焉。
公旧名拱寿,唱第日,仁宗面赐今名。
谨具公世系官事始终,上尚书省,移于太常,告于太史氏。
谨状。
检校司空左武卫上将军郭公墓志铭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一
公讳逵,字仲通
世家钜鹿,国初徙京师,后卜葬洛阳,因家焉。
曾祖隐,赠太保
祖荣,赠太傅
考斌,赠太师中书令
曾祖妣何氏、祖妣崔氏、妣贺氏,追封信安永嘉华原郡太夫人
公幼慷慨,喜兵学,初以父荫补北班殿侍
宝元康定间,元昊扰西陲,兄遵为延州西路都巡检使,遇贼死之,朝廷优恤其家,录公为三班奉职
范文正公仲淹陕西都部署,公往隶麾下。
范公器之,勉以学问,待之如子侄。
延安有募兵十八人,号青刚社,勇皆绝人。
一日捕虏,误杀属羌,有司皆论死,将刑之。
公请于范公,愿赦之以责后效。
范公亟令毋杀,得活者十有三人。
尹洙陕西经略判官,趣范公以延州兵取灵武,范公召公计议
曰:「地远而食不继,城大而兵不多,未见其利」。
曰:「君之言然」。
遂决意不复出师。
怒,而府中将吏皆诮公。
未几,泾原任福全军没,于是向之诮公者以不出师为幸,且服公先识。
陈恭公执中荐公试武艺,会罢武艺司,安抚王文忠公尧臣力荐公材武,且有战功,改右班殿直
公安京东,属岁多盗,奏请公为驻泊捉贼,屯青州
陈公尝谓宾佐曰:「当今名将无如葛怀敏」。
众唯唯。
曰:「怀敏易与耳,他日必败朝廷事」。
陈公甚怒。
后数日,谓公曰:「君何以知怀敏必败」?
曰:「喜功徼倖,徒勇无谋,可禽也」。
陈公叹曰:「君真知兵,怀敏今覆军矣」。
召试入等,进右侍禁,授真定府兵马监押
保州云翼军拥兵马都监韦贵据州叛,安抚使田公况、都部署李公昭召公往招之。
公与保州兵马监押侍其臻尝同事范公,臻为贼所留。
公驰至城下出紫囊示贼曰:「此旧物也,谁识之者」?
臻应曰:「臻识之」。
即再拜。
贵与巡检史克顺亦拜,皆曰「愿君登城相见」。
公乘城径入,开谕祸福,皆泣拜,请谕众归顺,贵等由此得全。
然乱兵或疑,未肯下,且曰:「或杀降,奈何」?
曰:「我留城中以为质,或杀一人,来碎吾身可也」。
众感激,皆请降。
公悉开所塞诸门,以出降兵。
保州平,诏先授閤门祗候,然后论功。
都师嫉之,不肯议赏,复坑降卒四百馀人。
公力救之,不可;
求还镇阳,不许。
俾公守城门,不畀以兵,不给以食,复欲因事中之以法。
民皆叹曰:「完此城者此公也」。
争往馈之。
久之方脱去。
富文忠公弼宣抚河北召公谓之曰:「保塞之冤,盍诉于我」?
曰:「赏以閤门职,夫复何冤」?
曰:「吾知已详,而君不言,真长者」。
改雄霸州路沿界河至海口同巡检,又以为定州驻泊兵马都监
东头供奉官,充环庆路驻泊兵马都监
丁太夫人忧,乞解官,三请乃许。
边郡武臣、小使臣亦许行服,自公始。
服除,复授环庆路驻泊兵马都监
大臣荐之,乃以为泾原路驻泊兵马都监、兼知镇戎军
先是,夏知汉法不敢过壕,每为寇。
公命边吏追奔突击,必得所掠而后已。
迄公去,不敢犯边。
皇祐五年秦凤路通古渭州受诏以本部兵赴援,三战皆,遂拔其城。
擢授礼宾副使,寻兼閤门通事舍人
河北路沿边安抚都监、兼同巡检诸州军寨搉场,未行,选为贺契丹国母生辰副使
会虏中群臣上其主尊号,请南使同上。
公与国信使吴公奎固不可,虏欲胁之。
夜闻帷外有兵刃声,公坚卧不起。
虏人促之急,曰:「使臣可杀不可屈」!
虏之君臣乃好谕曰:「北朝盛礼,愿南使一观」。
曰:「当观于何所」?
曰:「立本班」。
公使还报曰:「不可」。
复命曰:「立于别次」。
乃入,卒观不贺。
使还,虏人以为言,吴公出知寿州,公亦降授汾州兵马都监
故相庞公籍镇并门,俾公权忻州
契丹请天池庙以为故疆,久不决,庞公委公往议。
公于故牍得兴国契丹移文天池县,曰「遥祀天池庙」,有「应以属南朝地,未敢擅修」。
公以示庞公庞公喜,命公自为报命,辽遂伏。
庞公管勾河外三州军马,未受命,会下溪蛮彭仕羲反,加带御器械,充荆湖北路兵马钤辖、兼知澧州
捕得仕羲亲信,置左右,以为小史,善遇之。
久乃备言山川地形、虚实情伪、用兵长短。
嘉祐三年春,用小史为乡导,以步兵进讨,破罗城峒及贺府等二十馀隘,拔新州
衔枚夜进,踰旬,至仕羲所居桃花州,一战破之。
仕羲弃城走,蛮酋七百馀人仰血乞降,受降以闻。
赏功,拜本司使
邵州武冈杨昌透反,诏以公为荆湖南路兵马钤辖兼知邵州
至则潜师夜起,径至贼垒,黎明围数匝。
昌透登栅大呼,公命纵火焚栅,斩其将雷铁城等数辈,谕昌透令降。
昌透曰:「我平生勇冠诸峒,一旦窘此,智勇不及施,非战之罪。
愿射公,三发不中即降」。
曰:「天道助顺,尔何能为」!
昌透注矢,三发皆不中。
诸蛮惊畏,以公为神,相率愿降,并以所领十馀州永输租赋。
受降以闻。
荆湖南北悉平,就差知广信军,迁六宅使,充成都府利州路兵马钤辖
曰:「吾结发从军,大小战阵必在其间。
成都乃享厚禄、养资考之地,非报国本意」。
固辞不行,以六宅使端州刺史、权泾原路马步军副都部署
明年,就加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果州团练使,升天武捧日四厢都指挥使,加侍卫亲军步军都虞候惠州防禦使赐号「雄勇亮节功臣」。
英宗即位,加容州观察使,升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
马步军缺帅,诏公入朝兼总二司。
未几,兼领殿前司
上亲试田琼韩存宝武艺,不中格,皆诉云:尝从郭某泾原有功未赏。
上命公升殿问之,信然,乃录用之。
上顾问边事,公条具方略以对,上甚悦,泛论朝廷大事。
时富公以直谏被谗,上问公何如,曰:「富弼忠亮,臣以全家保之」。
上察公可备辅弼,治平元年,先以公复为泾原路马步副都总管
二年正月,制授检校太保同签书枢密院事封文水郡开国公,改赐「推忠佐理功臣」。
及国门,公感疾,上遣中贵人以国医来;
未瘳,令平原夫人往视。
曰:「下臣有疾,上为天子忧,未能造朝,而先见家人,非礼也」。
令勿下车而返。
韩忠献公琦欲宽塘泺之禁,同列以为不然,论于殿上。
上甚怒,韩公未敢对。
进曰:「臣详知塘泺利害,诚不足恃」。
同列大臣进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岂曰不足恃」?
曰:「设险者,审权术、修法令、议制度、正纲纪是也,未闻止谓塘泺。
澶渊之役岂无塘泺耶?
他日误朝廷守计者,必塘泺也」。
欧阳文忠公修进曰:「郭某之言是也」。
上意遂解。
三年,领签书枢密院事,为陕西路安抚使、权泾原路马步都总管经略使、兼判渭州
公恳辞枢职,上曰:「初欲授卿宣徽使,虑外人以为罢政,第领枢职,往重使权」。
公力荐今丞相范公纯仁等数人而后行。
党羌令征反,杀巡检陈敢,朝廷议招怀。
公以谓始服终叛,为梗不已,今又杀王官,当以威惩之。
一族既破,诸部必降,因绳之以法,则边患当弭。
遂决意用兵。
二月,师次捺吴川,令征挺身来降。
公不许,命执之,进师讨诸未下者,大破之,拔鸱鸮、训狐等城。
乃散谕诸羌,俾安心归业,毋若令征,自取剿绝。
诸羌畏感,争出犒师。
因驻兵塞外,观览山川,见彊弱利害所在,乃城捺吴川
又遣诸酋谕青鸡川诸部,示以威信,悉效顺。
又城青鸡川
二川形胜相恃,新附降羌万馀帐、地数百里,皆在腹中。
乃置酒召诸酋犒燕,酒酣,语之曰:「汝等今日遂为王臣,何以报国」?
诸酋顿首曰:「惟公命」。
曰:「诸羌利牧养而拙耕稼,故二川沃壤,鞠为荒莱。
汝等可近山畜牧,以閒田来献」。
诸羌曰:「谨闻命,有吝田者,我等为公灭之」。
得良田千馀顷。
乃下令召弓箭手人受田百亩、马五十匹,旬月得壮士千人、骑万匹,省屯戍馈运之劳。
诏奖之,赐捺吴川堡曰治平寨,青鸡川堡曰鸡川寨。
神宗即位,加静难军节度观察留后
复乞解枢职。
御史中丞言宰相不押常朝班,以为跋扈,指公为党。
公固请閒郡,召还朝,至京师,阖门待罪。
上遣中贵人促视事,公力辞,乃为宣徽南院使,充京东西路安抚使、判郓州
至州七日,拜鄜延路马步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判延州
种谔诱嵬名山降,夏人诱知保安军杨定内殿承制侍其臻、右侍禁张时庸杀之,边事方起。
故命公往。
初,种谔绥州,朝廷以擅兴生事,命公当必弃之。
公以夏人杀王官,而所得绥州复弃,徒取轻耳,当必留之。
会夏人以众十馀万欲复取绥州,公遣刘甫屯绥平王雅怀宁燕达绥州
贼攻围不克而去,遣薛宗道同周宗义来告谅祚之丧,且请绥州
公言不可许。
又欲纳塞门、安远二寨易之。
朝廷遣今丞相韩公缜、故太仆卿刘航来就议,公执初议。
然朝廷曲徇其请,许之。
熙宁二年,都啰重进奉誓表,以二寨来易,朝廷下誓诏予之。
曰:「此正商于之地六百里也」。
韩公问重进曰:「二寨且献,封界何吝」?
嵬名󰬗寨党移赏浪来交寨,公遣机宜官往会之。
夏人欲二寨、绥州同日交易。
公使先交二寨地界,然后还绥州
夏使曰:「二寨寨基是也,何界之有」?
会有诏俾公焚弃绥州曰:「一州既失,二寨不可得,中国为夏人所卖,安用守臣为!
愿以死守之」。
藏其诏不出,潜访地界,得祥符西平王檄为验,夏使遂诎而去。
公以其事闻,上大惊,顾大臣曰:「不知绥州今存否?
亟遣问之」。
大臣皆恐。
即降诏云:月某日指挥更不行。
诏至,属僚皆惊曰:「前诏云何,未之见何也」?
公徐出之,乃促公焚弃绥州
曰:「曩遂奉行,今则何如」?
将吏皆叹伏。
公乃以前诏上,且言绥州见存,待稽朝命、违诏旨之罪。
诏褒之曰:「渊谋秘略,悉中事机,有臣如此,朕无西顾之忧矣」!
诏数夏国之罪以拒之,卒留绥州
嵬名山之众凡一万二千既降,未有以处之。
公以夏人叵测,散居内地或生后患,广务赈贷非可经久,乃户选壮士一人为捉生军,分隶蕃将,贷以耕具,辟延州顺安怀宁等旷土以居之。
夏人欲执景珣来献以易名山等,公上言:「夏人诈谋不可信,若纳珣而拒名山,则弃前恩、生后患,异时谁敢向化?
景珣庸人,何系轻重」?
朝廷乃拒之。
初,杨定等死,公密诇边吏,得杀定等姓名。
谍告曰:「夏人将斩杀定之人于境以谢罪」。
曰:「此将斩囚以绐我」。
宥州诘之,且曰:「必执李崇贵等来」。
告曰:「杀之矣」。
曰:「崇贵等见存,职任状貌如此,何可欺也」?
夏人惧,乃归杨定之子,执李崇贵、韩道喜以来,公遣侄忠绍献阙下。
朝廷大臣以秉常初立,欲以官爵授其左右任事之人,公上疏曰:「彼主幼国疑,当不受诏。
借或受之,必伪立姓名,以邀金缯。
今既恭顺,当开布大信,以示威灵所加,不宜诱之以利」。
果不奉诏,如公所料。
未几,夏以重兵寇边,上手诏赐曰:「秉常纳欸,词礼恭顺。
朕务来远,以息边民,方降誓诏,且备册命。
使犹在道,兵已犯塞,可具经久守边方略以闻」。
公上言:「边人之性不常,古无一定之策,然久远不能易者十事条上之」。
终曰:「陛下推心委任贤才,专意笃行仁义,删苛法而宁众心,省重征而安百姓,邪佞不闻于耳,正直常致于廷,天下何忧不和,四夷何患不服?
若攻守方略、应变权宜,贵无声无形,不可预言」。
上嘉纳之,然必欲闻措置大略,遣知河中府蔡公延庆来就议。
上降问目,咨访利害,公具条对,附延庆上之。
明年,夏以亲军夹河,壮骑侵顺安绥平、黑水等寨。
诸将请击之,曰:「敌远来利在速战,其锋未可当」。
令毋得轻出。
谍告曰:「贼粮欲尽矣」。
公稍出兵应之。
已而绥德城告急曰:「贼益兵大至,仙山烟火皆满」。
曰:「贼师其遁」。
诸将皆疑,曰:「鸷鸟之击,必匿其形。
兵果来,岂示人以众?
此张虚声,惟庸将乃疑耳」。
终不大出兵。
贼侵汉地,筑城鄣,暴掠尤甚,曰:「可矣」!
乃使李安李颙绥德,彭逵出顺安燕达绥平,贾翊出安塞。
宥州及使人谕贼曰:「夏国违誓诏,侵城汉地,其罪甚大。
若能悔过,悉听汝还;
或不从,诛无噍类」。
既而贼弃顺安走,纵之;
馀皆拒官军,诸将合攻之,斩首数百,馀皆弃城遁。
检校太尉,改雄武军节度观察留后,再任。
,夏人数十万,声言将自西路击延州,公遣李颙往东路视之。
未及塞,驰还请济师,复遣往。
已而贼果自东路,由金汤、白豹川袭庆州
公知秉常在宥州,遣燕达将锐士悉破夏近边诸寨,声言捣虚取宥州,遣田守度设伏要其归路,吴稹援大顺。
夏人闻之,亟还守,度要击,败诸金汤,敌众遁归。
韩献肃公绛宣抚陕西四路,种谔帅师将取横山
曰:「狂生耳,朝廷以家世用之,过矣,他日败国事必此人也」。
韩公与公议出兵,公力言不可。
使幕府与公论难,曰:「此举不惟无功,恐别生他变,为朝廷忧」。
以议不合,诏召还朝。
上问曰:「种谔取啰兀、抚宁二寨,或闻夏人复欲取之,当何如」?
曰:「愿速备抚宁,则啰兀无患」。
上曰:「何也」?
曰:「昔夏人取灵武,先击清远,然后灵州失守。
抚宁地平而城小,戍兵不多,万一用前策,则必先取抚宁抚宁破则啰兀随之」。
上深以为然,未及往备,抚宁已陷,遂弃啰兀。
明年庆州兵作乱,关中骚然,诸郡皆警。
朝廷忧之,拜公永兴军路安抚使兵马都总管、判永兴军
至镇,彻警去备,追巡逻兵皆还,惟以重赏募兵吏入山谷禽盗,人情乃
徙判秦州,充秦凤路马步都总管经略安抚使
甘谷城通渭寨皆捍西圉,甘谷形势孤绝,民不乐业。
公使增筑五城,以民心。
通渭旧乏水,公欲移新城以就水泉,默计城池广狭、功力众寡,召诸将分命之,曰:「趣往治新城,期以十日」。
将相目,莫敢出言。
公授以方略,亟遣行。
各至其地,则土功攻守之具毕集,不踰旬皆成。
敌骇其神速,不敢攻,于是边圉遂固。
王韶将开熙河,依宰相势,多为不法,公案其罪。
引边事以自解,且乞他官覆案。
朝廷遣大理丞杜纯来治,先移公判渭州
事皆实,宰相怒,并坐,更遣御史蔡确来。
公由是得罪,落宣徽南院使、知潞州
未几充河东路经略安抚使马步都总管、知太原府
明年,复宣徽南院使
时辽人遣萧禧来议地界,上遣吕大忠李舜举与禧议,手诏问公方略,公悉奏之。
北人有降者,众谓宜纳之,曰:「此得之何益?
彼或欲交质于我,何以拒之?
契丹驸马刘三贾来归,仍上平燕策,朝廷恐以小害大,尚且拒之,此一番奴,欲致我曲耳」。
亟遣之。
杨复河东陕西招怀投来蕃部,公奏駮之曰:「河东扼二虏之交,与陕西异,誓诏、誓书皆以招纳为戒。
今行杨复之议,是自求扰也」。
时朝廷有经略四夷之意,于是迎合献言者甚众,公独镇以静重,务敦守盟好,不求边功。
熙宁九年交趾寇广南,陷邕、钦、廉,诏以天章阁待制赵公卨为招讨使内侍押班李宪副之。
已而罢宪,更拜公为安南道行营马步都总管经略招讨使、兼荆湖南北路广南东西路宣抚使,卨副之。
公入见,上问何以平南曰:「兵不可前料,愿至边图上方略」。
上问所须,曰:「愿得鄜延河东旧将吏」。
将行,宴于便殿,赐中军旗物剑甲以宠之。
师次潭州,遣知钦州任起攻永安州,拔之。
朝廷初降敕榜谕溪峒,公以蛮夷不知文告之词,乃直陈八事,请散榜郡县溪峒。
门州贼将黄金满、岑庆宾来降,公遣和斌、杨从先将材士数万、战舰数百艘,诸将将九军及降附诸蛮,水陆并进。
师次邕州,遣曲珍下雷诸峒,降之。
又遣知邕州陶弼左江诸峒,皆会于军次思明州
公以谓广源州咽吭之地,兵甲精锐,不先取之,则有腹背之患;
观察使刘应纪为贼谋主,不禽应纪,则军声不振。
燕达往,一战克之,拔其城,应纪出降。
师次决里隘,遣张世矩攻之。
交人以象拒战,公使强弩射之,以巨刀斩象鼻。
象却走,自践其军,大兵乘之,贼溃去,胜拔桄榔县。
曲珍攻门州,亦拔之,溪峒悉降。
交人伏兵于夹口隘以待王师,公知之,乃由间道兜顶岭以进,次富良江,去交州四十里。
贼以夹口之计不及施,亟以战舰数百艘先趋富良壁岸下。
绐告曰:「和斌、杨从先且至」。
军中皆喜。
既至,则交人数万鼓噪薄官军,前军不利。
公率亲兵当之,使骑扬言曰:「大师至矣」!
贼少止,麾下士勇百倍。
公叱骑将张世矩、王慜合战,诸伏皆发,贼大败,蹙入于江者不可胜数,江水为之三日不流。
斩首数千级,杀伪大将洪真,禽左郎将阮根。
乾德大惧,奉表诣军门请降,纳苏茂、门谅、广源五州之地,仍归所掠子女。
公与诸将议帅师济江,诸将曰:「九军粮尽矣。
凡征南兵十万、夫二十馀万,冒暑涉瘴,死亡过半,存者皆病瘁」。
曰:「吾不能覆贼巢,俘乾德以报朝廷,天也。
愿以一身活十馀万人命」。
乃班师,以乾德降表闻,约交人听旨。
公入塞,亦疾甚,卧护诸将,城顺州及桄榔县而还。
诏赦之,又罢宣抚司
公上章乞閒郡养疾,除判潭州
朝廷以公不能得交州,降授银青光禄大夫左卫将军西京安置。
杜门不出者十年,读书养气以自乐。
今上即位,授左屯卫大将军致仕。
明年,落致仕,检校司空、知潞州武功县
公不敢辞,亟就治,即告老,不许。
明年,复广州观察使、知河中府,径归洛阳,力请老,拜左武卫上将军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元祐三年十二月十四日,薨于西京嘉庆里第,享年六十有七。
讣闻,辍视朝一日,赠雄武军节度使
公娶史氏,封平原郡夫人
六男子:忠良,左侍禁
忠谏,左班殿直
忠孝,承事郎
忠臣,西头供奉官
忠恕,东头供奉官
忠贤,左侍禁
忠良、忠谏皆先公卒,忠恕后公踰月而卒。
女八人,通直郎夏大定、大理评事承务郎胡士宣义郎吕昭问、内殿承制舜宾承务郎王秉文、广济主簿范埴皆其婿也,一早卒。
孙男六人,孙女三人。
公初遭母丧,庆帅杜杞以边州金革从事,例夺丧听乐,召公强致之。
公涕泣就坐,毁瘠不胜衣,遂罢去。
既诏许解官行服,以钱四十万赠之,公谢而不受。
奉养节俭,慕范文正之为人,性严重不妄言笑。
将领宿卫,持法不贷下,军政肃然。
及守边,拊循士卒,得其欢心。
用兵先计而后战,善料敌伐谋,戎狄畏其威名。
节制鄜延,夏人尝寇秦凤,边将范愿死之,杀掠甚众,公檄宥州索所掠,悉得之。
神宗尝问公八阵遗法,曰:「兵无常形,八阵特奇正相生之一法耳」。
因为上论之甚详,上大奇之。
延安,使将吏以八阵教兵,久不能成。
公召诸军晓金鼓营阵之法者,得六十四人,使人教一队,顷刻而成。
先是鄜延虽多属羌,而无法制,不足用。
公择其勇技出众者奏官之,皆激厉贾勇,数万皆为精锐,兵械犀利,为诸路最。
善用将校,每至所部,使人人自言所能,暇则阅试而记之,故所用无失。
庆州之役,主帅归罪偏裨,既斩李信、刘甫,又治鄜延西路都巡检使白玉之罪。
玉见公,托以后事,且言不得终养老母。
公恻然哀之,曰:「君第以我不遣为词」。
力救之得免。
明年,玉大胜于新寨,神宗谓公曰:「白玉能以功补过,今立战功,皆卿之力也」。
公每战,必戒诸将先招怀而后战斗,故降附多而诛戮少。
尤爱惜士卒。
南征既上道,有犯罪者,或请从便宜诛之,曰:「若从此杀戮至贼境,则我军将尽矣」。
命一如法令,须入贼境,乃行便宜。
杀贼妇女老弱者皆不赏,故不以多级为功。
尝语其子曰:「吾用兵,阴德多矣」。
公虽以武立名,然刻意学问,书无所不读,日有程,不中程不止。
自得于圣贤之意者甚多,手自录之,曰《竹庵精虑》。
又古人言行可师者,拟刘向《新序》编次之,以自鉴戒。
至于阴阳占侯、百工技艺,无不精晓。
国朝故事、四夷名邑,用兵地名、山川形势、成败事迹,莫不精究。
喜为诗,有《五原》、《兰江》二集,《节制集》五卷、奏议五十卷、《经制集》五十卷、《对境图释》五卷。
日葬于里,从太师之兆。
仁宗时,有功南海,为名将。
英宗神宗尤深知公,遂大用之。
出入中外,为重轻,所至隐然如长城,朝廷四方恃以为,论将帅必以公为首。
及南征,困于瘴毒,虽不得交州,然洪真授首,应纪面缚,得五州之地,全师而返,交人畏詟,遂不敢动。
公尝言曰:「兵,凶事也,必有大狱随之,理势自然,无足怪者」。
故公一谪不复振,处之怡然。
晚居洛阳,门庭寂如无人。
治家如官府,子弟非冠带不见。
及二圣嗣位,起公,将复用之,而公病寖,久无意于世矣。
年未六十,即自有椁棺,贮之居第,每与客观之。
幕府辟士极一时之选,赵卨初掌机宜,未几代公帅鄜延,其馀多为名臣,世以公为知人。
初,范文正最先知公,奖拔之;
韩忠献富文忠司马文正及今丞相范公皆称公不容口。
从祖忠文公尝曰:「吾游诸公间,每见郭公,言必及深远」。
观知公之人与公之所知,虽古之贤将,何以加此。
孤忠孝以铭为请,辞不获,乃铭曰:
惟郭之先,受氏自虢。
世有显庸,以践邦伯。
桓桓郭公,允武允文
出入四朝,克成厥勋。
仁宗惟仁,天德不杀。
疆理南海,公初奋伐。
英宗惟英,整肃四方。
登公枢廷,大震氐羌。
神宗惟神,耀我圣武
西守南征,为元虎。
蠢尔交蛮,自昔邦雠。
帝命公往,匪亟匪游。
披其五州,炎荒是宅。
功成身危,为众受责。
释师十万,耽玩简编。
乐以忘忧,卒岁穷年。
二圣起公,将收桑榆。
公以老告,身与疾俱。
惟其成烈,万夫之特。
云谁无勇,孰如公识。
不知其人,视其所知。
呜呼郭公,名则不夷。
按:《范太史集》卷四○。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七、一八八、二七九原注,《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一三。
郭宣徽祠堂 北宋 · 李廌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五三、《济南集》卷七
世之论将者,难乎其人,必曰:制法审重如充国孔明,料敌决胜如淮阴李靖,抚爱慈祥如荀吴叔子威信著明如廉颇乐毅,然后为全材。
繇古逮今,世称三郭焉,曰:唐代郭公元振汾阳王子仪,我朝武卫上将军雄武军节度使司空公。
其人也忠义气节、勋劳声望,皆为一代宗臣。
代国公历中、睿不纲之时,仗节慷慨,建西域之功;
汾阳王当藩镇跋扈之际,发身艰难,定两京之业;
司空公立治朝,佐英主,卫中国,抚四夷。
在内则持本兵之柄,以授庙算;
在外则专师律之权,以将天威:论其世则有间矣。
公讳逵,字仲通,其先钜鹿人
少以天下之重自任,沈鸷有谋,博习群书,喜兵家之流,学艺绝人。
范文正公仲淹而师之,以故材气成全,有国士英雄之风。
兴自小官,致位二府,更守八州,六领方面,再为四路宣抚使
自束发从军至于白首,大小战未尝败北。
从讨保州,一言降其众;
授策古渭,三战拔其城。
降下溪蛮彭仕羲以平湖北,降武冈蛮杨昌透以平湖南
移兵党羌,则令征就禽;
问罪交趾,则乾德请命。
迹其战多,固已鲜俪,其延安功烈尤著。
盖力存绥州,排沮奸谋,抚育嵬名山,招徕向化,取李崇贵以复杨定之雠,责薛宗道以屈党项之兵。
绥平之战,追奔出塞;
金汤之战,庆阳解围。
神宗皇帝赐诏褒谕,曰:「渊谋秘略,悉合事机,有臣如此,朕无西顾之忧矣」。
延安之民,于今受其赐。
天下知公与知兵者,谓公持志守气刚大充塞,故临机应变优游中节,以全取胜,百战不殆。
然异时为将者,常患乎上不为朝廷之见知,下或无将吏之可用。
公被遇英祖、神考,顾问方略,虚己听纳,言无不从。
总兵在外,必遣近臣就议,或设问目以咨之,故谋行计施,无或疑间。
选用偏裨,置僚掾,随其器能,付以事任,南征西伐,常以自随,故上下相安,皆有成绩。
用能保固封陲,夹辅王室,精神折冲万里之外,威闻所加,莫不率服。
公尝自谓:「吾虽为将,仁德多矣」。
得太平良将之体。
至于奉使大辽,劫之以威,义不可夺,全使臣之节。
守土临民,以学校农桑为先;
衎衎岂弟,行循吏之实。
对扬庭论,荐绅义其直;
奉亲约己,乡闾敬其行。
华夷怀畏,朝廷倚赖,真天下之重臣也。
公逮事四朝,周旋五纪,龙光优渥,士民宜之。
由侍卫马步军殿前三司,入拜检校太保签书枢密院事,进宣徽院使、检校太尉,更静难、武信两镇节度观察留后封天水郡开国公
洎得罪安南,屏居洛汭,复领方镇,即坚辞告老,以上将军得谢于家。
雍容进退,以功名始终,贤哉!
元祐三年十二月十有四日,薨于嘉庆里第之正寝,享年六十有七。
讣闻,天子辍视朝一日。
天下之人闻公之丧,识与不识,皆咨嗟陨涕,若悼李广,且惜其不果再用也。
初,公之延安,上旌其功,敕建寺于先垄,赐名「资忠报本禅院」。
绍圣三年,公之子忠孝等作堂于其中,绘公像以祠之,属其友阳翟李廌为记。
尝观王剪请田宅自污,彼以秦皇猜忍,故为全身远害之计。
霍去病辞治第,欲灭匈奴,以汉武喜功,徇黩武穷兵之欲。
其于君臣之义,盖亦薄矣。
神宗皇帝宠公,欲显其亲,公事神宗皇帝,能移其孝。
资忠于国,则上有以君父之义;
报本于家,则下有以广臣子之恩,顾不美哉!
敬系之以铭,曰:
天祐我宋,克生人杰。
降畀大任,俾辅鸿烈。
显允郭公,四朝老臣。
以仁为勇,以德为名。
乃登将坛,乃佐枢极。
渊渊谟谋,蹇蹇义直。
公在庙堂,四围兵寝。
公在疆埸,天子奠枕。
锡赐佛祠,时惟异恩。
非曰假宠,惟以报勋。
于焉祀公,益为显亲。
汉宣虎臣,图赞麟阁
云台四七,凌烟褒鄂。
公像在兹,视古无怍。
圆圆故阡,翼翼新庙。
邙山苍苍,洛水浩浩。
玉关诸戎,朝贡之道。
北瞻九原,稽颡膜拜。
犹当畏仰,凛凛如在。
归脩臣职,莫犯绝塞。
载在祀典,与享大蒸。
国有典常,则徯宠灵。
诏乃后人,盍观此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