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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伏波神文 中唐 · 李观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三十五
呜呼。伏波之生。好兵自喜。幼有壮节。腾声出仕。定册归汉。谟俞帝旨。算无失画。功伐可纪。破斩徵侧。实平交趾。来征蛮溪。未卒而死。小人赤口。曷本于理。薏苡南还。明珠谤起。乃收侯印。爵不及子。唯德不忘。爱留社里。筑庙以祭。人敬其鬼。久而若新。千载不毁。诂诂嗤嗤。易白成缁。孔子义失。勋华不慈。曾氏杀人。母投于机。居窃厥嫂。陈平不疑。申生寘毒。晋有骊姬。是以无极巧舌。伍奢族夷。孟子伤谗。凄兮作诗。公失其所。梁松实为。何独将军。自昔如斯。故士有历百代而不灭者。尝被讪于当时。苟窥心而不怍。虽弃置其奚悲。赫赫圣帝。嘉贤命祠。酒斝既列。神乎降思。尚享。
为裴中丞伐黄贼转牒 中唐 · 柳宗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七十七 创作地点:广西柳州市
当管奉诏。与诸管齐进。诛讨邕管草贼黄少卿。汉军马步等若干人。各具兵马数及军将若干。前牒奉处分。窃以天启昌期。大功毕集。神开兴运。微恶尽除。黄少卿等历稔逋诛。举宗肆暴。恃狡兔之穴。跧伏偷安。凭孽狐之邱。跳踉见怪。以为威弧不射。天网可逃。侵逼使臣。隳犯王略。恣其毒虐。速我诛锄。敌国尽在于舟中。还师已期于席上。谓宜投戈顿颡。面缚乞身。归郡邑于王官。效黎献于天吏。而乃缮兵补卒。增垒闭途。正当天讨之辰。更积鬼诛之罪。众轻斗蚁。勇劣怒蛙。纤缟当强弩之初。孤豚偾肥牛之下。事同拾芥。力易摧枯。杪忽蜂腰。虚见辱于齐斧。突梯鼠首。滥欲寄于旄头。剿绝有时。不索何获。某拱稽致命。执锐忘生。车甲既备于小戎。鲸鲵岂逃于诛戮。窃观上略。总制中权。战士义激于身心。列校势成于臂指。蹶张之技。尽出于山林。拔距之材。遍徵于川洞。赏悬香饵。令布疾雷。莫不鼓舞戎行。虔恭师律。投躯不愆于羽檄。跂足唯俟于牙璋。今月某日。奏事官米兰回。捧受诏命。神飞首勇。足蹈心驰。欢声洽于万夫。胜气横于千里。国容不入。屦且及于寝门。家事勿关。土已填于左阖。即以月日全军出次。分道并进。所期戮力。敢告同心。孔大夫贞直冠时。清明格物。全体许国。一心在公。兵精食浮。为日固久。容府阳中丞以义烈为己任。勋袭太常。安南李中丞以英武为家风。业传彝器。并膺邦寄。克达皇威。南则浮海济师。共集堂堂之阵。东则横江誓众。用成善善之功。以此鼓行。坐观尽敌。刑惟勿喜。诛有可哀。徵侧之勇冠一方。竟就伏波之戮。吕嘉之威行五岭。终摧下濑之师。嗟此陋微。自贻禽灭。勉成良画。速致殊勋。虽荒徼之地。固不劳于有征。而升平之年。将自此而何事。书之竹帛。实谓扬名。事须移牒邻管。以成犄角。举牒者。
准制祭伏波神文 中唐 · 李翱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
呜呼。伏波之生。好兵自喜。幼有壮节。腾身出仕。定册归汉。谟俞帝旨。算无失画。功伐可纪。破斩徵侧。实平交趾。来往蛮溪。未卒而死。小人赤口。曷本于理。薏苡南还。明珠谮起。乃收侯印。爵不及子。遗德不忘。爱留社里。筑庙以祭。人畏其鬼。久而若新。千岁不毁。诂诂蚩蚩。易白成缁。孔子义失。勋华不慈。曾氏杀人。母投于机。居窃厥嫂。陈平不疑。申生寘堇。晋有骊姬。无极巧舌。伍奢族夷。孟子伤谗。萋兮作诗。公失其所。梁松实为。何独将军。自昔如斯。故士有历万代而不灭者。常被讪于当时。苟窥心而不怍。虽弃置其奚悲。赫赫圣帝。嘉贤命词。酒斝既设。神乎降思。尚飨。
桂州重修灵渠记 唐 · 鱼孟威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四
灵渠乃海阳山水一派也。谓之漓水焉。旧说。秦命史禄吞越峤而首凿之。汉命马援征徵侧而继疏之。所用导三江。贯五岭。济师徒。引馈运。推俎豆以化猿饮。演坟典以移鴃舌。蕃禹贡。荡尧化也。则所系实大矣。年代寖远。堤防尽坏。江流且溃。渠道遂浅。潺潺然不绝如带。以至舳舻经过。皆同奡荡。虽篙工楫师。骈臂束立。瞪眙而已。何能为焉。虽仰索挽肩排。以图寸进。或王命急宣。军储速赴。必徵十数户。乃能济一艘。因使樵苏不暇采。农圃不暇耰。靡间昼夜。毕遭罗捕。鲜不吁天胥怨。冒险遁去矣。是则古因斯渠。以安蛮夷。今因斯渠。翻劳华夏。识者莫不痛之。洎乎宝初。给事中李公渤廉车至此。备知宿弊。重为疏引。仍增旧迹。以利行舟。遂铧其堤以扼旁流。斗其门以级直注。且使溯沿不复稽涩。李公真谓亲规养民也。然当时主役吏。不能协公心。尚或杂束筱为偃。间散木为门。不多年。又闻湮圯。于今亦三纪馀焉。桂人复苦。已恨终无可柰何矣。况近岁来蛮寇犹梗。王师未罢。或宣谕旁午。晦暝不辍。或屯戌交还。星火为期。役夫牵制之劳。行者稽留之困。又积倍于李公前时。转使桂人肤革羸腊。手足胼胝。且逃且死。无所诉怨。殆十七八矣。咸通九年。余自黔南移镇于此。舣棹岭首。备观其事。试询左右曰。向时何不疏凿版筑。而使艰阻如是耶。则末校刘君素前曰。远事固不可指明。近事又非不知。修渠必去民病。然其柰迩来屡以迎送輶轩。供亿师顿。召募补卒。犒赉征夫。帑藏且殚。闾井亦蠹。故无以兴疏凿版筑也。余固为父慈于子。孰有子病。而为家贫。不求医救子。是知长吏所当子民也。今民涂炭若是。又何缘帑藏且殚而无暇救之。须是约公费。积刀布。召丁壮。导壅塞。以平民病也。因召君素。若能主张乎。君素唯之。遂领其事。凡用五万三千馀工。费钱五百三十馀万。固不敢侵征赋。必竭其府库也。不敢役穷人。必伤其和气也。皆招求羡财。标求善价。以佣愿者。自九年兴工。至十年告毕。其铧堤悉用巨石堆积。延至四十里。切禁其杂束筱也。其斗门悉用坚木排竖。至十八里。切禁其间散材也。浚决碛砾。控引汪洋。防阨既定。渠遂汹涌。虽百斛大舸。一夫可涉。繇是科徭顿息。来往无滞。不使复有胥怨者。噫。草木无情也。荣落限于春秋。然犹春则华。秋则实。以利于人焉。而人称万物之灵。擅百岁之寿。安可不利于人哉。况余无大勋业。而窃据宠禄。宜孜孜力补尸素。岂令草木反鄙于余哉。于是闻害必削。见益必树。盖为此耳。时上闻其兴役。远降诏书。猥赐嘉奖。然人臣受国恩。恶则罪耳。为善乃常事。亦犹子孝亲。讵可誇乎。况余审其所为。未必无愧矣。又何敢当诏书之美也。今所自记重修。非为名也。且要叙民之艰苦。实由斯渠。冀后之居者不阙其修。行者不毁其修。长利民而已矣。时咸通十一年四月十五日。谨记。
复溪州铜柱记 后唐 · 李宏皋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九十三
粤以天福五年岁在庚子夏五月。楚王召天策府学士李宏皋谓曰。我列祖昭灵王。汉建武十八年。平徵侧于龙编。树铜柱于象浦。其铭曰。金人汗出。铁马蹄坚。子孙相连。九九百年。是知吾祖宗之庆绪绵远。则九九百年之运昌于南夏者乎。今五溪初宁。偫帅内附。古者天子铭德。诸侯计功。大夫称伐。必有刊勒。垂诸简编。将立标题。式昭恩信。敢继前烈。为吾纪焉。宏皋承教濡毫。载叙厥事。盖闻牂牁接境。盘瓠遗风。因六子以分居。入五溪而聚族。上古以之要服。中古渐尔羁縻。洎师号精天。相名姎氏。汉则宋均置吏。称静溪山。唐则杨思兴师。遂开辰锦。迩来豪右。时恣陆梁。去就在心。否臧由巳。溪州彭士慭(一作士然)。世传郡印。家总州兵。布惠立威。识恩知劝。故能历三四代。长千万夫。非德教之所加。岂简书而可畏。亦无辜于大国。亦不虐于小民。多自生知。因而善处。无何。忽承间隙。俄至动摇。我王每示含宏。常加姑息。渐为边患。深入郊圻。剽掠耕桑。侵暴辰澧。疆吏告逼。郡人失宁。非萌作孽之心。偶昧戢兵之法。焉知纵火。果至自焚。时晋天子肇创丕基。倚注雄德。以文皇帝之徽号。继武穆王之令谟。册命我王。开天策府。天人降止。备物在庭。方振声明。又当昭泰。眷言僻陋。可俟绥怀。而边鄙上言。各请效命。王乃以静江军都指挥使刘勍。率诸部将。付以偏师。钲鼓之声。震动溪谷。彼乃弃州保崄。结砦凭高。唯有鸟飞。谓无人到。而刘勍虔遵庙算。密运神机。跨壑披崖。临危下瞰。梯冲既合。水泉无汲引之门。樵采莫通。粮糗乏转输之路。因甘衿甲。岂暇投戈。彭师杲为父输诚。刺身纳。我王悯其通变。爰降招携。崇侯感德而归周。孟获畏威而事蜀。王曰。古者叛而伐之。服而柔之。不夺其财。不贪其土。前王典故。后代蓍龟。吾伐叛怀柔。敢无师古。夺财贪地。实所不为。乃依前奏授彭士慭溪州刺史。就加检校太保。诸子将吏。咸复职员。锡赉有差。俾安其土。仍颁廪粟。大赈贫民。乃迁州城。下于平岸。溪之将佐。衔恩向化。请立柱以誓焉。于戏。王者之师。贵谋贱战。兵不染锷。士无告劳。肃清五溪。震詟百越。底平疆理。保乂邦家。尔宜无扰耕桑。无焚庐舍。无害樵牧。无阻川涂。勿矜激濑飞湍。勿恃悬崖绝壁。荷君亲之厚施。我不徵求。感天地之至仁。尔怀宁抚。苟违诫誓。是昧神祇。卫于子孙。庇尔族类。铁碑可立。敢忘贤哲之踪。铜柱堪铭。愿奉祖宗之德。宏皋仰遵王命。谨作颂焉。其词曰。
昭灵铸柱垂英烈。手执干戈征百越。我王铸柱庇黔黎。指画风雷开五溪。五溪之险不足恃。我旅争登若平地。五溪之众不足凭。我师轻蹑如春冰。溪人畏威仍感惠。纳质归朝求立誓。誓山川兮告鬼神。保子孙兮千万春。
和谢公定征南谣 北宋 · 黄庭坚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
传闻交州初陆梁,东连五溪西氐羌。
军行不断蛮标盾,谋主皆收汉畔亡。
合浦谯门腥血沸,晋兴城下白骨荒。
谋臣异时坐致寇,守臣今日愧苞桑。
已遣戈船下漓水,更分楼船浮豫章。
颇闻师出三鸦路,尽是中屯六郡良。
汉南食麦如食玉,湖南驱人如驱羊。
营平请谷三百万,祁连引兵九千里。
少府私钱不可(陈刻本作敢)知,大农计岁今馀几。
土兵番马貔虎同,蝮蛇毒草篁竹中。
未论刍粟捐金费,直愁瘴疠连营空。
我思荆州李太守,欲募蛮夷令自攻。
至今民歌尹杀我,州郡择人诚见功。
张乔祝良不难得,谁借前箸开天聪。
诏书哀痛言语切,为民一洗横尸血。
摧锋陷坚赏万户,堑山堙谷穷三穴。
南平旧时颇臣顺,欲献封疆请旄节。
庙谟犹计病中原,岂知一朝更屠灭。
天道从来不争胜,功臣好为可喜说。
交州鸡肋安足贪,汉开九郡劳臣监。
吕嘉不肯佩银印,徵侧持戈敌百男。
君不见往年濒海未郡县,赵佗闭关罢朝献。
老翁窃帝聊自娱,白头抱孙思事汉。
孝文亲遗劳苦书,稽首请去黄屋车。
得一亡十终不忍,太宗之仁千古无。
归庐陵日记(起隆兴癸未三月甲辰,止是年六月壬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五、《杂著述》卷三
绍兴壬午,寿皇初政,予自御史擢起居郎,兼权中书舍人、圣政所详定官。明年癸未改元隆兴,时随龙人龙大渊、曾觌颇用事。予因进故事每以为言,寻缴其知閤之命,坐是请祠而去。以三月庚申出关,六月壬午归至庐陵之永和镇,此当时行记也。越八年,迨乾道庚寅始还朝云。
三月甲辰,晴。同金给事彦亨缴驳龙大渊、曾觌除知閤指挥。近台谏交章论列二人怙宠妄作,既而止罢大渊副都承旨,而觌自带御器械并有此迁,又中书舍人张真父之出颇涉大渊,外议纷然,故论之。
乙巳,二相呼召都堂宣示御札,大略谓给舍论大渊等,盖为人鼓惑,议论群起,在太上时小事岂敢如此。同彦亨归家待罪。
丁未,被旨无罪可待。
己酉,再同彦亨入奏乞罢。
庚戌,再被旨不允,仍令宰执谕旨早参假。
壬子,同彦亨参假,讲筵留身谢。上曰:「朕察卿务举职,但朕欲破朋党、振纪纲耳。卿第安心」。
甲寅,二相道上意已再除两知閤,且云给舍想已无他。予曰:「前降指挥大渊别与差遣,觌依旧带御器械。今遽申命,岂敢但已」?遂留除命不下。
乙卯,左揆奏后省不书二知閤录黄,上令龙大渊与在京宫观。既批旨,御笔令且止。
丙辰,三省再奏龙大渊既未与宫观,欲且用朝命止差权閤门,凡百与正除无异,但不繇后省尔。上再三不可,云且待。
戊午,常朝退,欲就讲筵纳劄子乞祠,会有旨权住讲,遂入奏。
己未,御批依所乞,三省拟职名以进,御批更不除职名。龙大渊改干办皇城司。
庚申,受敕主管台州崇道观,以状申尚书省乞免谢辞。
四月朔辛酉,辎重登舟。
壬戌,出暗门,寓宝成寺。予以庚辰岁三月二十八日到阙,今以是日离后省。四月二日供职太学,今以是日出门,适三年矣。
癸亥,至广兹,别姚媪坟。
甲子,雨,旋霁。骨肉登舟出城,予循城过北关就之。李平叔大监、陆务观编修、邹德章监丞、王致君判院、范至能省干携诗相送。解舟至闸下,遇修梁而止。
乙丑,晴,复隤。甥尚贡之告别,遂行,夜距长安闸十馀里止。
丙寅,大风雨。过崇德县不留,夜宿福严渡口。
丁卯,大风雨不止。早,枢密使张魏公入奏事,舟过谒之,并见其子钦夫及属官冯圆仲。携儿上福严寺,屋宇皆新,惟佛殿天禧旧物也。昔有真觉大师志添归老此寺。志添即泉州南安岩主之门人,能持胎藏咒为人却鬼魅不祥,自宫禁妃嫔皆尊信之。仁宗赐御书「戒定慧」及梵书两轴,皆金字也。元祐中,陈才人为遂宁郡王施高丽磨衲袈裟一副,上有金环锔,勒郡王所题二十三字。才人即钦慈皇后,王盖徽宗也。又有南安岩主墨迹数字,皆藏寺中。黄鲁直尝作《莲花岩铭》,今刻于泉州,盖志添自京师归时送之。风稍定,解舟,晚距秀州三十五里止。
戊辰,晴。过秀州不留,晚宿施泾。
己巳,过平望,少留。未后抵吴江县,登塔四层。携家游臞庵,名园也。主人王氏,名份。申后移舟过垂虹,泊县北。
庚午,乘顺风而行,过平江府,不留,夜宿无锡县。
辛未,早雨,旋止。过洛社,少留。携儿登开利寺。寺有十数小院。夜宿常州门外。
壬申,自城中过,晚泊沙子口。
癸酉,早过沙子,风大作,白瀁浅涩,舟人束手,强之使行,而风亦止。晚至计亭,船尾高,不能度桥,遂止。王仲贤来迓。
甲戌,早入荆溪,次宜兴县。舟过长桥,水极清驶,篙师几不能制。午后乃至外舅宅,相别四年矣。
乙亥,邑宰姜敷言诏以下及庄氏诸亲往复,不尽记。
丁丑,早出南门,度银树岭,至台庄拜外祖给事坟。守者盛四七,死已二年,惟一女在,破屋半间而已。相去里许有毛百一、毛百二,呼来共治祭奠。
己卯,赴寺观开启天申节。
庚辰,天气清和,同庄德迈出南门,约行四十里,游洞灵观,阅长庆四年杨汉公题名碑、保大九年韩熙载记文、本朝蔡肇诗。主者应若谷出天禧金宝牌、(其文曰「玉清昭应宫成天尊万寿金宝」。)慈圣光献皇后玉衮校(上上大吉,中平不利。),又指望圣母殿小池云:「京师醴泉观水也」。饭罢登山,入张公洞。初至烧香台颇平广,自此下临栈道,篝火以入,怪石错立,如真武像,如人形,如狻猊,如耐重蹲踞,不可殚名。道士指一穴曰:「此天师炼丹灶也,穴中土黄而细,可治疟压惊,取之不竭」。又指石上兽迹曰:「此天师系驴处也(宜兴人至今讳驴,其说颇不经。)」。路穷,攀缘而上,有穴达山背,谓之风洞穴。口甚隘,匍匐乃可出。游洞宜冬,冬则气温,且不蒸润,今日挟纩犹凛凛也。此去金沙寺、颐山陆希声讲易台皆不远,日已斜,不果往。与德迈对饮洞口之石岩,流水平布,颇类水洞。久之遂过湖洑镇,山色如画,溪水绀绿,所谓罨画也(陆希声《君阳山居记》东溪注云:「溪两岸多朱藤花映溪,远望如画,好事者因目之为罨画溪。」又云:「君山之阳,水贯太湖,山势盘曲,湖水回洑,因名洑渚。」)。惠氏南园葺治极有法,溪流正贯园中,隔街即大第。吾方倦游,不无慕焉,归县一更后矣。旧读《陈子高诗集》载善权景物奇绝,当卜后期。
乙酉,报谒郭提举知训(字宅心,枢密三益之子。)。宅在观巷,自谓东坡旧居。门外数步即通真观,造于陈大建三年,初名宏道,唐改兴道,本朝赐今名。殿宇摧败,过者惧压焉。观中有双柏院,绍兴二十八年大风拔一柏去,其存者甚大。有丹井,道士相传吕洞宾屡至此,以为有丹也。唐人尝作观记,南唐徐锴亦为之,铉篆其额。是日外舅置酒相饯。初夜起视,云气甚异。
丙戌,留妻孥外舅家,单舸发宜兴,溪流清快,不移时至定誇,盖太湖口也。
丁亥,舟人言风作,予乘轿陆去,崎岖三十馀里方至荻浦,而舟自湖中来。今日风本不高,而波浪汹涌,声如万木,况风饕乎?晚泊独木山下叶家团,去湖州十八里。
戊子,早过湖州,望城中楼观缥缈,环以溪山,宜晋唐以为名郡也。申时过德清县,溪桥颇壮丽,有左顾亭,谓放龟也。二更宿凤口。
己丑,早过安溪,午后至馀杭县。舣舟税亭下,溪流即苕水也,自天目山出,注于湖。过宝轮寺,祭程氏亡妹一娘。寺兴于齐之永明,真庙时赐今额,经兵火,惟存钟楼。晚宿沈监税宅,尚贡之妇家也,贡之在城中。
庚寅,早同祝升卿秀才游洞霄宫,去县约二十里。青山九锁,溪流不断。道傍有仙人迹,相传秦始皇移山,仙人拒之,其说荒唐难据。众山之中一峰稍高者,天柱也。宫门立钱镠大碑,颇叙兴废,馀皆无所考。招知宫监义陈希声饭。观抚掌泉,泉水常濆溢而不加多。遍游五洞,惟大涤可观,顶如砥平,入至龙井而止。栖真洞去宫稍远,山极高,可望府城。洞中有石乳,下覆如宝盖。石室洞甚平凡,道士云:「以吴天师藏书剑得名」。龙洞、风洞不可入,强名耳。未时还县,贡之自府中来,置酒待诸沈。
五月辛卯朔。早,同贡之甥游径山,道过无相院、普净院(皇祐间陈述古尝留题。),约四十五里至山下。雨作,饭于廨院。院后有玉乳泉,白称其名。肩舆上山,少休半山亭,弥望皆大杉,风雨过之,龙虎吟啸,令人耸然。自山脚至寺仅十里地,本龙湫,唐国一禅师化而居之,形势峻窄,屋宇层出,不足以容众。今大慧禅师宗杲为长老时用意创千僧阁,遂为巨刹。旧无常住,云龙自打供,不许置田,其奉事龙神甚严。井在祠前,相传水通天目山。东坡所谓乞归洗眼者,此水也。斋粥不敢击木鱼,往尝误击,地裂鱼涌,以鱼龙为同类也。山多两足小蛇,不伤人,背有金缕,自腰以下纯青,云龙神眷属也(蔡君谟集中有游山记。)。长老蕴衷来迓,同访黄世永文昌从政,遂见杲禅师于明月堂。
壬辰,黎明同世永至含晖亭候日出,隤翳无所见,下视群山皆培塿也。食罢,乘山轿游白云庵、菖蒲田、喝石岩。又有凌霄亭,峻甚,不果游,此寺之后山也。归历僧寮作坊,轩窗栏槛间云气可掬。昨日自邑中来,望丛林在山半,即寺场也。若其山之最尊者,必能极目万里。
癸巳,同世永出寺门,步至南塔峰,眼界可亚含晖。连日冒岚气,又陪杲禅师蔬食,遂作脾寒,薄暮大呕乃定。是夜施主作水陆道场,二更就含晖请圣,衷老请观。圣灯闪烁,合离如曳,萤爝上下众峰之间,云龙神所化也。顷有人掩得之,盖木叶耳。请圣毕,迎入寺中,铙钹旗幡,鼓吹俳优,纷然前导,聋瞽俗士如此。昨日衷老以新到,具饭待杲,予亦在坐,每食必献艺,支利物如州郡体,亦可笑也。
甲午,别杲老下山。杲令侍者了贤同世永送别无相院。未时抵馀杭,小酌沈家遂行,贡之甥送至岳庙前。晚宿彭坞口柴店,离县十五里。
乙未,欲便道趋桐庐,故由桐岭入长福院午饭。值盛暑,雇夫懦弱,数步一息,急改涂之富阳县,少休于接待院,为舟行计。既得舟,即解去。偶遇上水风,夜半至桐庐县。是日路中见村夫戴艾叶,方记端五,市十数粽,均及仆隶。
丙申,早发桐庐,雨作,风犹顺。泊七里滩,登严先生祠堂,今谓之九垄院。有三僧主香火,先生塑像居中,以方处士、范文正公配(方干旧居在对岸鸬鹚白云原,至今方族甚盛。)。堂中有唐崔儒所作记,而李宗谔修《图经》,误书作碑人姓名,前郡守董弅辨證详明,刻于碑隤。钓台高峻,雨滑不可上,解舟回望而已。晚次严州,泊安流亭下。
丁酉,吴守槩、倅司马伋、潘昌期及州官相访。司马即文正公曾孙。潘,大主之孙。建德令赵茇,清献家也。晚赴州会于高风堂,借八兵。
戊戌,早行,诸公送别放生池上,《图经》谓之西湖。山郡殊无陂泽,故贵之。连雨,小溪暴涨,徒涉颇艰。晚过白沙渡,宿叶家店。
己亥,早过寿昌县,饭于广安寺。晚至乌石山(衢州龙游县界。),山如削铁,悬瀑十仞。其上有幽岩精舍,今为宗室仪恭孝王功德寺。意欲一游,而从者终日冒大雨,皆告惫,遂呼山轿而上。路极峻狭,约三里乃至,楼阁层出,极目千里。旧岩在山之顶,以形势迫窄徙焉。绍兴甲寅,张魏公题字案间,僧就刻之。匆匆下山,笼箧皆远去,日暮泥泞,崎岖奔走,一更后及于大楼,亦好奇之过也。
庚子,雨行极劳。过顺溪,市井颇盛。食时至莲花寺,溪涨桥断,遂宿。
辛丑,早行二三里,过赵清献公神道,不果入。至溪边仅得小舟,争济者纷然。既渡溪,地势平衍,山远而秀,非严陵比也。午后抵衢州,沈守度、任倅昌照、潘倅龄、李教授知己、新邵守李大夫元老、肇庆守王大夫衣、筠守曾朝散逊相见。入城,泊如归馆,易八兵。大雨终夕。
壬寅,雨。毛平仲幵提干自栏柯石桥相访,赴州会于思政堂。堂颇宏丽,张苍巨山所造。未后发衢州,闻常山道中溪涨无舟,遂行江山路,宿新磡,去城三十里。
癸卯,过江山县,避雨海会寺(梁天监中,某甲舍宅造。)。雨不止,复行。途中邸店颇多,望见江郎石三株拔起平地。晚抵礼贤镇,投宿太平寺。寺极破敝,长老善参来谒。自衢州至此凡一百一十里。
甲辰,入信州界,邸店稀矣。晚投宿灵鹫寺之驻麾堂。寺宇幽洁,山势环抱,贯休尝留诗。同长老智源至光相洞口,将仕郎李叔度、龙举并自临安来,共宿。叔度,辰州溆浦人。举,潭州人。雨昼夜不止。
乙巳,早冒雨行,已而少霁。自昨日路已硗确,今日尤崎岖也。食时次广丰县,县官相见。同年涂文伯为丞,致羊面酒,报谒即行。过唐校书郎有道先生墓。申后至中团,有报恩寺,粗雅洁,欲宿不果。行至信州之水南,日已落矣,遂入太霞宫。寓客充满,无所容膝,排道士之闼宿焉。是日行八十里,里堠又远,故费力如此。
丙午,早至江边,浊流浑浑,上浸民居,呼小舟过渡甚危。绕城诣广教展墓,馆于藏殿。长老怀璧、闽士刘大方相访,陈守扃、苏倅楷、田提干兴宗、汤教授衡、沈上饶作式、前兴化吕守大举继来。苏、沈、吕皆金陵僚旧;汤,同年也。是日才晴,夜复大风雨。
丁未,晴。设僧供,招璧老、刘生饭。邹延昌山人参,自云为先妣卜地者。访陈学正充(旧名抃)。及其侄惇。予顷在此从陈彦国先生学,抃其弟,惇其子也,请奉米遗之。过廿妗、廿八妗宅,又过四一监家庙,哭廿九舅(四一名湘,字南仲。)。报谒沈上饶,县治极宏壮,前令周閟为之。閟有吏才,侍郎纲之子。其子权,今为此州司户。
戊申,焚黄毕,赴州会于面山堂后圃,宛然记旧游,二十八年矣。时章思召为郡守,外家犹盛,今惟败其室者与孟女存耳。予既久失慈训,而妣之乳母孟,亡弟子柔、予之乳母姚婢永寿,无一在者,诵「无人论旧事」之句,堕泪久之。上饶五伯祝文来,其居与先大人坟相直,劳以缗钱。
己酉,早至陈先生宅,拜其夫人詹氏,年七十,聪敏过人,正言公之女也。其子惇言:其舅詹房州尧可干人朱姓者有子年二十,貌甚肖通判。舅氏婢望儿有孕而逃,为朱氏所得,此子疑吾舅子也。望儿今复嫁一朱秀才,而二朱皆在玉山。予惊喜,徐诘其名。惇惧纷纭,不复肯言,姑志之。申后登舟,溪涨舻鸣,岸如奔马。夜泊唐罗步(后十二年,岁在乙未,三月七日,被召过玉山,陈君相送于此。因呼朱氏子来,其名曰遂,不能辨其是否。盖望儿初入汪圣锡家,旋归詹氏而生此子。詹以畀其干人朱庆,遂冒其姓云。)。
庚戌,早过汭口镇、弋阳县,皆不泊。终朝望见龟峰,如行南康江中对五老峰,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者,甚欲一至其下,而溪湍不能舣岸。午后强舟人使泊,得步曰桃花,上有步口市,雇二夫前导,约十馀里抵瑞相院(今为陈丞相功德院。)。长老慧光来谒。院前皆逼山,而其前列三十二峰,大抵皆石崖也。地势峻迫,以无水为患,门外有观音泉可汲。予初谓山势昂首俯背,故以龟名寺,僧乃指山顶石形如龟云。回至渡口,入桃花台之妙音院,颇有前辈题咏,元绛厚之参政之父守文亦有诗,厚之为刻碑。台乃临溪盘石耳,未尝种桃,惟石上窠臼十数,覆以孤松。相传道士于此鍊丹,或云葛洪,非也。申时解去,晚抵贵溪县,泊三山堂下。三山对溪石山也,粗恶无足观。是日,舟中望远,山极秀杰,舟人云灵山也,跨饶、信二州界云。知县、右通直郎谈庄来,舍舟馆于县驿。此去上清宫龙虎山不远,暑甚,仆疲,且闻泛舟诘曲方见形势,不果游。
辛亥,天申节。访十八外祖宅,见四二舅筌(字得可)。及其所生养娘。四十舅籥(字同可)。侍叔外祖母摄官静江,未归。叔外祖二女:其长再嫁田昭,次嫁徐兢明叔之子。其老仆李安,相州人,识先父云。食罢发贵溪,陆行四十五里,宿香炉源,途迂阻如八九十里。
壬子,钦宗大祥。过仙岩,望众峰联属,俗呼排衙山。曾宣教熹遣人致书。晚宿大岭(距金溪十馀里。)。是日涉安仁,入金溪界,路稍平易。道中见抚守张安国榜示民户:凡奇零税绢别差官受纳,随给户钞。其法可取。
癸丑,早至金溪。乙卯岁尝过此,值大水留数日。知县、右通直郎李炜,邢州人,宣和二年御史中丞森之子。炜言其父在台时,待制邓之纲进状,诉太傅王甫强娶其爱妾阿马于别馆,经宿乃遣。事下台治,如所诉。甫乞移狱,御批改送开封府。府尹王鼎摄之纲讯杖二百,遂承诬告,森坐此罢。与元符以来诏旨所载略同。尉曾大鼎,字国器,永和人,来致家酿。少留县驲。易轿夫而行。至耿源市,有新兴寺,天尚早,不宿。过清江,渡甚狭,而水可造纸。晚下路里许,投宿灵岩寺,雅洁可爱。筼筜轩,大竹成林。离金溪已四十里。
甲寅,早入南城界,过章山寺,少休。午后抵军城,军本抚之南城县。水号旴江,张天觉为江西漕,穷其源出血木岭,留五言诗一首。新守赵子礿将至,郡官皆不在,惟通判龚朝奉铸、教授刘修职溥德广相见。德广就驿置酒,复以郡酿凤山泉遗之。热甚。
乙卯,早出西门,行十馀里,游麻源第三谷。未至数里,石岭盘互,水行其间,略类洞霄。访卷石岩,入云门寺。乡人南安太守陈杭父子殡寺侧,为之悽然。寺前有灵丰庙,正临溪流,颜鲁公所谓源口有神,祈雨辄应者也。地出二石笋,就塑神及夫人像。遇科举岁,士人竞乞梦占得失,他祈祷亦验,崇宁中封善应真人。庙中刻谢灵运《三谷诗》。三谷:麻姑第一,桃花坪第二,此为第三。桃花坪今不可考,华子冈翻经台、铜陵石磴,但存髣髴耳。郡人王三锡尝读书山中,凿石治亭榭,种木为园,规模可嘉,近不复来,山房亦废。饭罢步入大霄观,闻近处有九井,或云无足观。别由小路过麻姑山。约行十里,至山脚寻真亭,遇笋舆来迎,遂上山,其纡峻亦略类径山。中路有界青亭,次双练亭,悬瀑对泻,雪溅雷吼,天下奇观也。进至龙王祠,其下有潭,天宝中黄龙见于此。自此始得平地而为仙都观,相传即蔡经宅,方士谓之丹霞小有天。观宇虽古而道士星居,无复清高气象。主者胥景常具饭五峰堂。五峰谓葛仙、朝真、望仙、拜仙、秦人,皆强名也。元丰间封麻姑为清真夫人,元祐改封妙寂真人,宣和加上真寂冲应元君,徽宗御书「元君之殿」四字,仁宗亦尝赐飞白,馀见鲁公碑。鲁公塑像在祠堂中,近有蔡藁参议绘十贤以配之。十贤皆本土人:参政陈彭年永年、直讲王无咎补之、贤良李觏泰伯、少卿蔡冠卿元辅、左丞邓温伯圣求、灌园先生吕南公次儒、侍郎朱彦世英及三曾兄弟也。吕有孙,已废其业。泰伯无后,学中诸生岁时祀其家。观后有星杉亭、齐云亭。齐云望军城如一聚落,景常云观之极西乃丹霞福地,欣然往游。初循田塍,仅能容足。既而复登山,两山之间泉流不绝,良田叠出几万亩,未尝旱涝,皆观中常住也。山行十馀里,极麻姑之巅,自山缺过丹霞界,入祥符观。乾德二年,南唐临川牧齐王李景达与开山道士黄道英相善,为造此观。初名真皇,章圣朝改今名。三清以下七像皆铁铸,并其栋宇扁榜多国初旧物。老道士邓师善出画像,意其即齐王者,后人妄加赭袍尔。齐王与道英三帖,每帖冠以「周旋」二字,如答贺正便云「周旋,以新正特辱示贺」之类。纸尾题衔云节度、兵马元帅、太师、尚书令、临川牧、齐王押书,送某人。用天策上将军印,亦其官也。日斜急归,景常送颜碑二本。下山由大路,自尉司出,行十五里,宿绕池铺。
丙辰,晚至南丰县,知县不在,丞张承事耀卿及同官相访。极暑,疲惫,几不能出语,亦坐昨日游山之劳也。自出南城门,望诸山迤逦,而军山杰出数百丈,其左四小峰尤秀拔。人物炳灵,有自来矣。
丁巳,早,黄元授钺通判相访,世永之父也。出西门谒之不遇,遂过石仙观,去县十馀里,敕额曰冲寂。汉张道陵天师十八代孙开山,因岩为屋,冷气逼人。真宗朝有冷道者,蝉蜕大树中,王博文尝祭以文,久之树合,人遂以为伪。元祐中,邑令辟视之,形状宛然。张天觉赋诗实其事,曾子宣、子开皆有诗。又闻道士藏王介甫墨迹,并观侧有栖真岩,张仙师葬焉。病倦,不暇询访而归。道过福胜院,俗呼箍篮寺。是行望军山尤近,相传吴芮尝驻军于此,故曰军山。按图牒在县西北四十里,高二十三里二步,第二峰有龙穴,旱涝祈求皆验。《寰宇记》云山下有神,能兴云雨,山顶有王、郭二仙圣迹。黄元授自言岁九月率一至山背,登三仙坛。山峻不通车马,往往攀援而上。三仙谓王与郭及其师浮丘伯云。山下有护国、清凉等寺,王介甫、三曾皆尝留诗。曾子固与其父不疑、(名易占。)祖正臣(名致尧)。皆葬县之世贤乡昌后耆,地名龙池洞;子开葬世贤乡塘源耆,地名狮子冈;惟子宣葬京口。张丞携其祖右丞澄明达文集来,集中论画甚精详,盖李伯时自出也。
戊午,早发南丰,过溪桥,颇壮丽。宁都遣人来迎。未后至松石铺,畏暑而止。
己未,昧爽,有星大如月,烛地有光,流向东南没。巳时至广昌,县令亦不在,主簿张从政瑀及同官相访。县置未久,褊陋殊甚。
六月庚申朔。早发广昌,以驿路无人烟,出西门入小路,多行崖腹及野彴。约二十里至郎君潭,始遇村店,四十里达驿路,遂入宁都界。午后抵吴池铺,献之甥及邑丞林梓、巡尉等、庆云文尔长老皆来迎。病暑气羸卧,与尔老道旧,夜宿铺中。
辛酉,巳时至宁都县,与大姊别十年矣,追怀子柔,相向而恸。晚,长道置酒。初,归途当出临川清江,急欲至姊家,故由贵溪至金溪一百二十里,金溪至南城八十里,南城至南丰一百二十里(其实止八九十里。),南丰至广昌一百二十里,广昌至宁都一百二十里。
甲子,东尉王觉民迪功投书。
丁卯,早,约孙宣季札、庆云尔老、东山庆传及献之甥出郭二十里游桃林。长老宗炜葺治寺宇颇备,堂下有泉,岁八月常竭,春末渐归,故号结夏泉。孙宣季年八十三,所居名延春谷,可以为对。宣季诸父志康、志举皆名士,见东坡集中,今皆无后矣。去寺数里有七佛岩,南唐尝舍金银字经,寺宇今废。饭罢,游金精山阳灵观。山如削成,蔽亏险怪,其色赤黑,乏秀润。相传汉初吴芮过山下,闻张氏女有殊色,欲聘之。女诱芮凿山为洞乃可相从。洞成,女飞空降语曰:「吾金星之精,降治此山,岂若偶耶」?芮惶惧而退。今被发、石鼓诸峰皆傅会之说也。自观中穿石穴,过三清殿,望群山周围无缺,独左崖微罅,水涓涓下滴,贮以方斛,注为流杯池,前邑丞姜觉所造也。天大暑,而崖下凛然。日落乃归,道傍有东阳岩,一黄冠居之,庭宇颇幽静。望见木钟、杵臼栖岩间,唐人鍊丹遗迹也。
庚午,初伏,雨凉。洪州劄探都督府五月出师,收符离,获萧琦、蒲察徒穆等。史直翁以是月十五日罢相。
壬申,过惠政桥,游东山。
癸酉,晚别长道、大姊,登舟行数里止。
甲戌,早至唐步虚,令七四及宁都寨巡检邢宝归县。午后至河东虚,尔、传二长老相别。申时过石城江口,舟人上庙。夜宿白头翁。
乙亥,早入石,水既涩,而舟人不熟河道,冲撞倾侧,欲碎者数矣。午间恶热,未后暴风异常,正触乱石,危不可言,急令诸仆入水持舟。久之,风定方能去。夜宿白田。
丙子,风雨。巳时至雩都县,不泊。过大滩(一名梁面)。亦险,而招滩者熟知河道,捩柁有方,赖以安然。夜略系缆,乘月复行。
丁丑,早过七里镇(一名东江务。),抵赣州,泊唐步门。权州任提刑文荐希纯来,假大舟以居。入寿量寺访旧居,惟卢光稠铸铁佛及罗汉在耳。自癸酉岁到此,今复十一年矣。是日江水暴涨,昨夜浮桥断裂。任希纯云:传闻南安军发洪,浮沫蔽亏。
戊寅,早约李及之饭,不至,与陈老、高行二甥及李仪之綦共食。食罢,过水东奠李氏妹坟,问途于华严堂,披荆棘至墓下。归同汪强中提干澹游郁孤台,面对崆峒,俯视章贡城壁仅如绕带,盖登临之胜地也。强中言顷侍其父彦章南迁,以事至广西灵川界漓水上,见秦时垒大石以杀水势,谓之铧觜,水触石分流,故其字从离,有碑记其事。又云铧觜有二,其一在古北口。小酌台上,循城过庾江楼,访八境台,不复见矣。后得桂管观察使孟威《重修灵渠记》云:灵渠乃海阳山水一派也,谓之漓水。旧说秦命史禄吞越峤而首凿之,汉伏波征徵侧而继疏之,所以导三江贯五岭。其后堤防尽坏。唐宝历初观察使李渤重为疏引,寻又堙圮。咸通中为用五万三千馀工,费五百三十馀万,起九年九月,而以十年十月毕工。诏书嘉奖云:「省所奏新添岭首运粮路铧觜堰、灵渠、斗门事,具悉」云云。
己卯,极暑。早,谒客慈云寺,遇长老妙应,同过报恩,酌廉泉,入景德寺而归。李均秀才携长书相访,养素处士珙之子。予幼从养素学。齐述之乱,父子死于兵,族人以均为其后。李仪之、马君寿永之、胡从周镐皆致来禽,其致羊酒者皆却之。巳时赴州会,退而解舟。聂赣县诏宽之及丞簿尉送别数里外,丞即从周,簿姓曾,名三复,皆吉州人。至储潭上庙,庙有唐刺史裴谞诗石。晚泊横弦上。
庚辰,午后至万安县。知县左承议郎程九万相访。申后得水手即行,江涨,十八滩皆平。
辛巳,早至泰和县。知县右奉议郎张之德、簿右迪功郎晏滋访快阁,有过客不可登,颇以为恨。巳时得水手即行。七兄自永和来,一别复五年。未后遇大风雨,趋岸以避之。晚泊白沙。
壬午,早移舟东岸,登凤山拜坟,遂过方广与吕氏姊及兄弟会,哭子柔攒堂。饭罢归永和本觉寓居。
安南即事 元 · 陈孚
五言排律 押虞韵
圣德天无外,恩光烛海隅。
遂颁南越诏,载命北门儒。
万里秋持节,千军夜执殳。
前驱严弩矢,后爨拥樵苏。
眷彼交州域,初为汉氏区。
楼船征既克,徵侧叛还诛。
五代颓王纽,诸方裂霸图。
遂令风气隔,顿觉版章殊。
丁琏前猖獗,黎桓后觊觎。
一朝陈业构,八叶李宗徂(安南本汉交州,唐立都护府,梁贞明中,土豪田承美据其地。杨延艺、结洪、吴昌岌、昌文,互相争袭。宋乾德初,丁公著之子部领立,传子琏、璿,大将黎桓篡之。桓子至忠,又为李公蕴所篡。公蕴、德政、日尊、乾德、阳焕、天祚、龙翰、昊旵,凡八传至宋嘉定乙酉岁,陈氏始夺其国。陈本闽人,有陈京者,伪谥文王,婿于李,值龙翰昏耄,不恤政事。京与弟本伪谥康王,盗国柄,昊旵冲幼,其子承篡立,僭号太上皇,死。子光炳嗣,在宋名威晃,上表内附,国朝封为安南王,死。子日烜立。在宋名日照,死。今日焌代领其众,于是有国六十九年矣。)。
下俗浇浮甚,中华礼乐无。
讳嫌讹氏阮,托制僭称孤(国讳李字,姓李者皆易以阮。临文为字不成,以父死,自称孤子,表疏文移及对其群臣皆然。)。
祭祀宗祊绝,婚姻族属污(虽有寝庙,无岁时祀礼,惟供佛最谨。国族男女与同姓为婚,互相匹偶,以齿不以昭穆。今酋之妻,其叔兴道女也,盖窃国于李,惩创而然。)。
尊卑双跣足,老幼一圆颅(民皆徒跣,间有蹑革履,至殿则去之。郊迎之际,袍笏百人,皆跣而已。男子悉髡,有官则以青巾羃之。民悉僧也。)。
陟峤轻于鹿,泅波疾似凫(足皮厚甚,登山如飞,芒剌悉无所惧。父子男女同川而浴,冬夏皆然。善水,有潜行数百里者。)。
斜钩青缯帽,曲领黑罗襦(巾色深青,髹缯为之,贯额以铁线,前高一尺,而屈之及颈,以带束反结其后,顶有铁钩,有职掌则加带于钩。家居囚首,见客乃巾,远行则一人捧巾以从。惟酋髻以皂罗包束,远望如道家纶巾,而益广出,其旁发皆露垂。国皆衣黑,皂衫四裾,盘领以罗为之。妇人亦黑衣,但白里,广出就以缘,其领博四寸,以此为异。青、红、黄、紫诸色绝无。)。
语笑堂前燕,趋鎗屋上乌(语音侏离,谓天曰「勃未」,地曰「烟」,日曰「扶勃未」,月曰「勃叉」,风曰「教」,云曰「梅」,山曰「斡隈」,水曰「掠」,眼曰「未」,口曰「血」,父曰「吒」,母曰「娜」,男子曰「干」,女曰「于多盖」。夫曰「重」,妻曰「陀被」,好曰「领」,不好曰「张领」,大率类此。声急而浮,大似鸟语。趋进轻佻,往来如风,深黑一色,如寒鸦万点。)。
抵鸦身偃豕,罗我背拳狐(其舁人用布一匹,长丈馀,以圆木二,各长五寸,挈布两端,更以绳挈圆木,上以大竹贯绳,两人舁之,人侧其中,若举羊豕然,名曰抵鸦。贵者则以锦帛,扛用黑漆,上拖黑油纸屋。高四尺许,锐其脊而广其檐,檐广约四尺,雨则张之,晴则撤屋而用伞。酋出入以红辇朱屏,八人舁之,甚丽。象背上施鞍辔,凡座名曰「罗我」,人坐其上,拳屈如狐。象颔编铃数十,行则琅琅然。)。
寺号千龄陋,州名万劫愚(使者馆于太师府,左有小刹曰「天启千龄」。寺前有碑,载建中八年壬辰岁造,乃其祖僭号,为母李氏追悼冥福,李氏伪谥慈顺太后,龙翰女也。伪兴道王陈峻据万劫府,即唐浪州。马援驻兵浪西里地。甚重佛,故州名曰「万劫」。)。
笙箫围丑妓,牢醴祀淫巫(尝宴于其集贤殿,男优女倡各十人,皆地坐,有琵琶、𥱧筝、一弦之属。其讴与弦索相和,歌则先哩㖮而后词。殿下有踢弄上竿杖头傀儡。又有锦裤,裸其上体,跳掷号呶。妇人赤脚,十指爪槎枒起舞,丑态百出。人家门首必有小祠,其神曰「马大人」,刻木象,猥恶不可名状,朔望则陈于庭,老稚罗拜之。)。
国尉青盘护,军掫白梃驱(当国二人,其叔伪太师陈启,弟伪太尉陈晔,国事巨细,晔、启皆专之。每至殿门下舆,则二人各执二大木,圆如镜,色青,广六尺,上画日月北斗二十八宿,意以自障也。每州县有官曰「将掫」,司巡徼之事,兼领士兵。有警则尽驱丁壮以往,器械悉自备,无弓矢,惟持药弩、标鎗,亦有操白梃者。)。
阅条亲狱讼,明字掌机枢(官自司尉而下,有捡法、明字,皆执政官,今丁公文、杜国器、黎克复等为之。次有尚书、亚卿、翰林、奉旨、判首、三司。又有关条,则掌法令、刑狱。其族有昭明、兴道、昭怀、昭文、佐天,皆僭王号。正月四日,椎牛飨其官属。以七月十五日为大节,人家相问遗,官属各以一口献其酋,十六日开宴酬之。)。
勃窣官中客,鬅鬙座上奴(奴皆涅其额,有曰官中客,则官奴也。曰座上奴,则可至酋左右,馀皆白。)。
台章中赞纠,邑赋大僚输(置御史台中赞,即中丞也,刑法酷甚,盗及逃亡,斮手足指,其人甘心,或付象蹴杀之。国有大钟楼,民诉事扣钟。州设安抚通判,县有大僚,箕敛烦重,鱼虾蔬果,悉以充敛,皆大僚主之。)。
吏榷槟榔税,人收安息租(产槟榔最多,其税亦重,专立官榷之。安息木取其津及叶,揉为小团,大数寸,岁收租利甚厚,然与西域安息不类。)。
黄金刑莫赎,紫盖律难踰(民间金银,虽铢两悉徵送官,有私服用者罪死。官品崇卑,视伞为差。卿相则用三青伞,次二伞、一伞,若紫伞,惟亲族用之,他人不敢用。)。
安化桥危矣,明灵阁岌乎(自馆行六十里过安化桥,复一里至青化桥北,其上为屋十九间。至酋所居门曰「阳明门」,上有阁曰「朝天阁」,左小门曰「日新门」,右小门曰「云会门」,门内天井,广袤数十丈,升自阼阶。阁下扁曰「集贤殿」,上有大阁曰明灵阁,道右庑至大殿曰德辉殿,左门曰同乐门,右门曰桥应门,其扁皆金书。)。
曲歌叹时世,乐奏入皇都(男子十馀人,皆裸上体,联臂顿足,环绕而久歌之,各行一人举手,则十数人皆举手,垂手亦然,其歌有庄周梦蝶、白乐天母别子、韦生玉箫、踏歌、浩歌等曲。惟叹时世最怆惋,然漫不可晓。大宴殿上,大乐则奏于庑下之后,乐器及人皆不见,每酌酒,则大呼曰乐奏某曲,庑下诺而奏之。其曲曰降黄龙、曰入皇都、曰宴瑶池、曰一江风,音调亦近古,但短促耳。)。
龙蕊常穿壁,蒌藤不离盂(以龙花蕊和安息香油揉为小铤如箸,长尺许,插壁上然之,终日不绝,香甚清馥。闽广人槟榔皆啖乾者,以蒌藤石灰和之。交人惟啖软槟榔,取新采嫩者,以蒌叶二寸,涂蚬灰裹而食。贵者以黄银榼,僮携之不离左右,终日咀嚼不少休。)。
玳簪穿短发,虫纽刻顽肤(妇人断发,留三寸束于顶上,屈其杪,再束如笔,无后鬓鬟,亦无膏沐环珥之属。富者玳瑁珥,馀骨角而已,锱铢金珠无有也。人皆文身,为钩连屈曲之文,如古铜炉鼎款识。又有涅字于胸,曰义以捐躯,形于报国,虽有子姓亦然。)。
有室皆穿窦,无床不尚炉(屋无折架法,自栋至檐,直峻如倾,栋虽至高,檐仅四五尺,又有低者,故皆黑暗,则就地开窗,如狗窦然。人用蒲席地,坐而向明。睡榻之侧,必有炉炽炭,盛暑亦然,以避湿蒸之气。)。
星华舟作市,花福水为郛(星华府即唐驩州,去交州城二百馀里,海外诸番,舟航辐辏,就舟上为市甚盛,酋叔昭文祖庙与其重宝皆在,实大镇也。交州无城壁,土墙睥睨而已。西有花福州,以水围绕,前有莫桥、西阳、麻他、老边四桥,以通出入。)。
突兀山分腊,汪茫浪注泸(其国四面皆山,惟寄狼、宝台、佛迹、马鞍于境内为高。西南善汝县有赤土山,万仞插天,绵数百里。□□□□□□□□□□□南珊江以筏渡,行四十里至富良江,水湍急,不甚阔。江之南名桥市,居民颇众,又四十四里曰归化江,一曰泸江,阔与漠鄂等。江自大理西下,东南入于海,即诸葛武侯渡泸之下流也。有四津,潮汐不常。)。
鼠关林翳密,狼塞涧萦纡(丘温东南行十数里,陟冈度岭。西南行,两山间,初所见黄茅修竹,既而深林茂树,水阔不数尺,然周遭百折,或百步一涉,或半里一涉,凡六七十。复度一岭,夹道皆古木苍藤,有巨石挺出,篁竹丛薄,最为崄,名老鼠关。西行有山峰,秀拔绵互不绝,是为寄狼山。翠壁苍崖,异木翳密,鹦鹉孔雀,飞鸣互答,猿猱无数,凡三十里,抵剌竹关,下有兵守之,关上两山相交,仅通马道。大竹皆围二尺,上有芒剌,盖其国控扼之地也。)。
士燮祠将压,高骈塔未芜(吴士燮,苍梧人。兄弟四人,一为合浦太守,一为九真,一为南海,士燮为交趾太守,有惠政,死葬焉,土人祠之甚谨。高骈既定交州,遂于富良江上桥市之左立石塔,岿然犹存。)。
铁船波影见,铜柱土痕枯(马援征徵侧,造铁船四只沈于海,今水清犹彷佛可见。铜柱,援所立也,在乾地铺,其刻有云:铜柱折,交人灭。今陈日烜以土埋之,上建伏波祠。)。
墟落多施榻,颠崖屡改途(村落有墟,每二日一集,百货萃焉。五里则建屋三间,四面置榻,以为聚墟之所。使臣至其国,不复行旧径,皆凿山开道,萦回跋涉,意以示险远也。)。
千艘商斥卤,四穫粒膏腴(国无储蓄,惟恃舟航贾贩。稻岁四熟,虽隆冬,苗芃芃然。)。
短短桑苗圃,丛丛竹刺衢(桑椹逐年种以供蚕,每家三五亩,竹篱环之。刺竹大者径七八寸,刺坚如铁,斩而插之则活。)。
牛蕉垂似剑,龙荔缀如珠(芭蕉极大者,冬不凋,中抽一干,节节有花。花重则干为所坠。结实下垂,一穗数十枚,长数寸,如肥皂,去皮,软烂如绿柿,极甘冷,一名牛蕉。龙荔实如小荔枝,味如龙眼,木与叶亦相似。二果,古名奇果。有波罗蜜,大如瓠,肤礧砢如佛髻,味绝甘,人面子肉甘酸,核两目口鼻皆具。又有椰子、卢都子、馀甘子,皆珍味可食。)。
宝斝罗鹦鹉,名香屑鹧鸪(鹦鹉螺,色红如云母,形嘴翅似鹦鹉,故名。香材最多水沈,旃檀亦有之,似鹧鸪斑者为贵。)。
揭旌图鬼像,击柝聚兵徒(旌旗黄黑青红簇色四脚,中画星官天神,或如罗刹之状。呼集俦类,则以大竹截为筒,叩之,虽远亦闻。)。
鼻饮如瓴甋,头飞似辘轳(习以鼻饮,如牛然,酒或以小管吸之。峒民头有能飞者,以两耳为翼,夜飞往海际,拾鱼虾而食,晓复归,身完如故,但颈下有痕如红线耳。)。
蚺皮为鼓击,虾鬣作筇扶(蚺蛇大者,如合抱之木,长称之,腊其皮,刮去鳞,以鞔鼓面,阔数尺,但用背皮,腹皮不与也。向明视之,黑质白章如方胜,交人乐以为前列。巨虾大如柱,须有长七八尺者,海滨之人以为拄杖,甚佳。)。
家必烹蛇虺,人能幻虎貙(山蛇水虺,乃其常膳,间以充脯醢。峒民有妖术,诵咒修炼,则幻形为虎,搏獐鹿生啖之,然不常有也。)。
鱼鳞檐粲瓦,鹊尾海浮桴(瓦形如板,上正方而锐其下之半,如古圭然,横半竹以为栈,以为竹钉,钉其瓦于栈上,自檐以次相压至屋脊,宛如鱼鳞。舟轻而长,板甚薄,尾如鸳鸯之翅,两旁翘起,操以三十人,多有至百人者,其疾如飞。)。
水弩含沙掷,山㺑出穴粗(水弩一曰含沙射工,以气射三十步,射中其影,但觉红痒。即以刀抉去肉,不尔必死。大率毒虫毒药,广以南多有之,中州人至此,不善宝护,必为所害。山㺑一曰山都,居在大木为巢,或居岩穴,独足跳踯,能眩惑人,盖山鬼水怪类云。)。
鳄鱼鸣霹雳,蜃气吐浮屠(鳄鱼大者三四丈,四足,似守宫,黄色修尾,口森锯齿,一名忽雷,其声如霹雳,鹿走崖上,闻其嗥吼,则怖而坠,多为鳄所啖。海中大鱼多有之,惟海䲡最伟,小者亦数千尺,吞舟之说非虚也。蜃千春夏间吐气蔽天,如楼台宫室,亦有如七级塔者,人往往见之。)。
寓县伤分阻,生灵困毒痡。
舞阶犹未格,折简岂能呼。
大社初传祃,辕门合受俘。
貔貅微偃戢,蛇豕偶逃逋。
天已殂渠恶,民犹奉僭雏。
势如纯据陇,政以皓亡吴。
凤札重宣令,狼心更伏辜。
幸能宽斧锧,犹自恋泥涂。
献颂尊天子,腾章遣大夫。
象鞮言可订,蠹册事非诬。
功欲收边徼,威须仗庙谟。
沐薰陈此什,礼部小臣孚。
刚中交州稿:至元壬辰秋九月朔,诏命吏部尚书臣梁曾、礼部郎中臣陈孚,奉玺书问罪于交趾。越翌日,召至便殿,赐金符袭衣乘马弓矢器币,谕遣之。明年正月二十有四日,至其国。三月望日,世子陈日焌遣陪臣明字陶子奇、奉旨梁文藻等奉表请命,以九月至京师。行李之往来,及期,凡驻伪境五十有二日。其山川城邑风俗,为图一卷,谕以顺福逆祸,为书人笔,悉已上于史馆,兹不敢述。姑即道中所得诗一百馀首,目之曰交州稿,以示同志云。癸巳除夕,孚敬书。
七修类稿:元诗人陈孚,出使安南,有纪事之诗云:「鼻饮如瓴甋,头飞似辘轳。」予见螺虫集中所载老挝国人,鼻饮水浆,头飞食鱼。近汪海云亦能鼻饮酒,头飞则怪也。昨见星槎胜览,亦言占城国人有头飞者,乃妇人也,夜飞食人粪云云。作书者自云目击其事。予又考占城正接安南之南,而老挝正接安南西北,陈诗信不诬也。
瀛涯胜览:占城有号尸致鱼者,乃妇人也。夜寝则头飞入人家食小儿秽,气侵儿腹,必死。头返合体如故,移其体则不合而死矣。
七修类稿:元诗人陈孚,出使安南,有纪事之诗云:「鼻饮如瓴甋,头飞似辘轳。」予见螺虫集中所载老挝国人,鼻饮水浆,头飞食鱼。近汪海云亦能鼻饮酒,头飞则怪也。昨见星槎胜览,亦言占城国人有头飞者,乃妇人也,夜飞食人粪云云。作书者自云目击其事。予又考占城正接安南之南,而老挝正接安南西北,陈诗信不诬也。
瀛涯胜览:占城有号尸致鱼者,乃妇人也。夜寝则头飞入人家食小儿秽,气侵儿腹,必死。头返合体如故,移其体则不合而死矣。
图志歌 元 · 黎崱
安南版图数千里,少是居民多山水。
东邻合浦北宜邕,南抵占城西大理。
古来五岭号蛮夷,肇自陶唐有交阯。
其在成周为越裳,重译曾来供白雉。
秦名象郡汉交州,九真日南接其地。
汉初赵陀总雄据,乃命为王免诛徙。
继因高后禁关市,陀复怙强随僭伪。
即称帝与中国仵,戕害边民严武备。
汉家自是起兵戈,每战无功罢力士。
汉文修德不事武,释罪不诛封赵氏。
陀因感德称藩臣,遂使婴齐来入侍。
方物珍奇岁贡输,传袭子孙给五世。
吕嘉谋叛暗兴兵,故杀其王并汉使。
武皇一怒奋天戈,千里精兵扫凶秽。
路侯博德勇有谋,破越如同破竹势。
分为九郡置官守,南越从兹国乃废。
中华闻化遍九州,渐教远人通礼义。
光武初除新室难,未遑选擢南方使。
糜洽二女逞奸雄,娣名徵侧妹徵贰。
招呼要党据南交,威服百蛮无与比。
侵边寇灭六十城,一立为王一为帅。
堂堂汉将马伏波,苦战三年常切齿。
分军驱逐到玺溪,贼酋授首悉平治。
广开汉界极天南,铜柱高标传汉史。
命官遣将镇其民,德政清新多惠施。
至于士燮善抚绥,贵重一方人所念。
国政纷纷吴蜀在,争为壁垒陈交界。
境入汉制宋齐梁,兴诛相承如一轨。
悠悠阅世迨隋唐,始号安南今乃是。
张舟始作都护时,修筑罗城制军器。
高骈威信行在彼,此邦人人多慢易。
咸通末岁中国乱,转运遐方肆骄恣。
吴权曲颢矫与杨,篡辱相争民力匮。
宋初王氏始封王,丁绝转封黎与李。
李传九世一百年,嗣有陈王来袭位。
泰平日久重儒风,礼乐衣冠略初似。
皇元一统自古无,德服万邦恩泽被。
陈王纳款三十年,后嗣不道违上旨。
甲申假道征占城,令助军器供饷馈。
居然逆命相抗衡,拒捍王师心怀异。
陈王子侄二三人,慕义来归沐恩赐。
兴师伐罪出有名,千里鹰扬耀旗帜。
进兵数道会于交,势若雷云驰万骑。
其王逃海匿山林,旁及无辜遭罪戾。
师还伏罪进表章,犀象玺珠常踵至。
圣心荡荡念斯民,罢战休兵合天意。
南陲从此悉安然,亿万生灵蒙其庇。
远人怀德自心归,天下为家当盛际。
小臣居沔拜皇恩,窃禄素餐心自愧。
乘间缀缉旧所闻,写作《安南风土志》。
百越兴师卷为郭武定题 明 · 吴琏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峡藤初断蔓重青,承命翱翔出帝京。
马援入郊徵侧服,狄青临越智高平。
书无频晾鱼将蠹,田不时芸莠自生。
南顾若询谁可用,据鞍犹喜马蹄轻。
许百户从军普安州至潞渚卒时其子鲁从予游赋此吊之 明 · 顾清
七言律诗 押庚韵
拟作燕歌赠粤行,剑棱中断不成声。
一天冻雨红旗敛,万里炎烟碧草横。
假息忍看徵侧在,裹尸谁吊伏波营(反者米鲁女子也)。
伤心最忆湖阴路,垂柳閒门几送迎(君家海子东涯予教内书馆时于其家小憩)。
渡盘江有感 明 · 王缜
忆昔弘治间,米鲁妖妇起。
虔刘我民人,蹂躏我边鄙。
藩镇不度时,提兵欲湔洗。
万骑渡盘江,列营劄山里。
自谓鞭虽长,不及马腹耳。
岂知徵侧奸,凶暴虎狼似。
夜半鼓噪来,营骑尽披靡。
藩镇就缚束,半成鱼肉糜。
师徒弃甲兵,亡命赴江水。
有如倒戈势,江水皆赤紫。
又如武安残,尽陷一坑死。
至今行者过,骷髅作人语。
秽气熏穹壤,水声悲不止。
惟我皇赫怒,命将征师旅。
一鼓胁从降,再鼓魁渠缢。
草木回光辉,报功雪前耻。
嗟兵以毒民,贵在不得已。
不戢将自焚,舆尸乃弟子。
今观太平久,疮痍犹未愈。
三苗本犬羊,要之在抚理。
抚后虐则雠,古今无二致。
作诗告仆夫,兵事勿轻启。
伏波叹 明 · 侯加地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将军谈论泉涌泻,须发眉目真如画。
咄咄子阳井底蛙,倾心真主图王霸。
廷臣咸议弃金城,将军置吏劝农耕。
务开恩信总大体,老子遨游多胜情。
自从交趾斩徵侧,玺书特下侯新息。
男儿终当死于边,马革裹尸肯生还。
焉能卧病儿女子,谅为烈士当如此。
全军覆没五溪蛮,将军请行天子止。
据鞍顾盼气何雄,天子为称矍铄翁。
进军壶头跂足望,山高水疾竟无功。
长者家儿实可畏,西域贾僧被不讳。
病里可怜印绶收,没身谁起明珠诽。
事主从戎二十秋,南征北伐死方休。
云台诸将芳名著,反以椒房不得与。
东平惊问画图无,帝但欣欣笑不语。
霍光亦是椒房亲,麟阁谁书第一人。
从来汉家少恩泽,多少功臣遭醢磔。
不见未央韩信头,何如稳葬城西陌。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辰州府部
乙卯苗变纪事 清 · 田榕
五言律诗 押庚韵
疆理仍戎索,招摇自汉旌。
如何妖气炽,又见阵云横。
姎女雄徵侧,精夫诩单程。
不知夜郎道,已用伏波兵。
戡定安南复封黎维祁为国王功成联句 清 · 弘历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四十三
君臣之谊无所逃人伦立极仁义之师有不战天祐成功海隅既奠厥家邦册府宜形为雅颂原夫帝典明都之宅王制交趾之民县置朱䳒(汉交趾郡所属县)炎徼通丸泥之域波分白鹤(白鹤江在三带州)南溟荡带水之流自汉晋隋唐咸属于羁縻嗣丁(部领)黎(桓)李(公蕴)陈(日煚)递沿于攘𣣔宋每因而奖乱元屡召而不朝辅(张)晟(沐)之露布三传贪幅员而终弃黎(维潭)莫(登庸)之金身两纳殖货利而不扬懿我朝定鼎之初底下国受球之贡训以守邦之忠孝(正扁皇祖赐黎维曰忠孝守邦)嘉为龚上之屏藩百□年来享来王十三道我人我土何际祖孙之传袭乃生陪𨽻之内讧始闻遗篆之迁俄报叩关之吁黎方去国路失泥中阮已无家(黎维祁之母阮氏妻阮氏)涂穷河上启畺吏晋章之告悉瀛邦否运之由蛮斗触而蜗伤衅因夺政(郑楝)蟨负蛩而駾走(阮岳阮惠)变辄称兵留肘腋以代防(阮整)继腹心之中溃两割边郡再圮国都截路税人望门渔女赤地千里比岁荐以不登苍天九重彼民控其无所宁忍听其涂炭妄敢干尔伦常是用轸此惮人索予置之乐土重赍粮而归报严腾檄以指迷所守非亲人化为豺狼革邪心于两郡(谅山高平)无礼于君者逐如鸟雀鼓暮气于七州(文渊脱朗七泉温州文兰禄平安博)斥僭贡于关门访孱王于硐户毋称监国致它时兄弟之相尤况未覆宗尚来者幼孤之可立发劲兵于粤土出偏旅于滇中赋廪以集矿丁锡绶而招幕客(林际清)关连坡垒(出镇南关十里为安南坡垒关)戈戟星驰路越广源(谅山郡故广源州)箪壶云迓人知助信铸银印以先颁地或相持效木罂之间渡□(黎)愚惠(阮)诈缓师烛伪奏之谋(阮惠诈为该国臣民之奏请立黎维□以冀缓师)炮巨船多懈气知虚声之谲(安南送回遭风把总许昌义称阮惠誇示舟炮之雄诡谋懈我士气)每先几而豫或不约而同歼南栅之沙虫(市球江一名南栅江)头骈黠虏(陈名炳)惊富良(江名)之风鹤指掬舟师浮直可以衔刀渡不须于用楫竻徒破竹(交趾外城为竻竹城见范成大桂海虞衡志云是唐都护王式所植孙士毅奏克黎城摺称城仅高四尺上犹种竹也)江果来苏(来苏江在黎城东北本名苏历江明时改今名)埋根达百里之郛入垒听五更之漏羁人乍返随宗族以迎军故国重开具礼仪而受册感中衔而莫报请句胪亲主客之司俟内顾以无忧许班位在郡王之上特酬勋以五等宠冠桓圭遍行赏于六甄赉周袀服披图眼底迅成杨仆楼船扫穴掌中直过马援铜柱南阮别巢于北阮侨如连势于荣如即看枭獍之伦旋筑鲸鲵之观飞捷书之送喜先于三十日阳春伫全境之就平作我万千年典属越稽简纪其待藩侯周威烈初命已非唐方镇唯彊是予呼韩邪尚思报汉仅保塞以相依高句骊空自求明乃和倭而却返威原不足托绝意于闭关力或有馀则侈心于广土予受天全付驭世久成垂万古之正经申三纲之大义矧繄恭顺恒廑惠绥属偶值于阽危岂独遗于覆冒日之所照何分比景(汉日南郡所属县即比景也)以南化本大同不阂居风(汉九真郡所属县其地今在清华府)之外乱臣贼子之知惧鲁史义存兴灭继绝所以怀中庸道立不利尺地仍我外臣因兹决策于初幸臻蒇功之善顾春奏台湾之大凯秋朝缅甸之来归一岁凡三七旬有九被眷贻之特厚统中外以胥蒙矢谦撝乾惕之增虔敢豫大丰亨之萌志咨尔赓歌就列莫远徵越裳氏献雉之区体予寅亮代功惟迩绎召康公旅獒之旨
承天庥命御纮埏,西北开疆晏□年(自庚辰西师凯旋之后新疆西北两路拓地二万馀里命大臣分驻其地设立屯田岁获丰稔以缣易马值减数多厄鲁特及回部无不安居乐业同我太平每岁年班更番入觐与蒙古诸藩一体宴赉迄今已三十馀年)。
何事内讧闻海国(安南国陪臣郑氏世执国柄渐成跋扈阮姓以伐郑为名侵扰国都是为安南内讧之始寻至阮姓佔据黎城故王嗣孙黎维祁出走其乱遂炽)。(御制),特申大义薄云天(安南虽要荒小国而君臣名分攸关且黎氏服属中朝袭封传世百数十年最为恭顺今土酋作乱嗣孙播越建家皇上特申大义声罪致讨为之恢复疆土重邦有仁育义正自古所未真与覆焘同功矣)。
南讹攸宅神尧典(尧典宅南交蔡沈书传南交南方交阯之地黄度曰汉初置交阯郡后置交州杜佑通典曰复禹旧号是则本名交后世增益之也交今安圣祖地理今释云南南国),交趾曰蛮小戴篇(礼记王制南方曰蛮雕题交趾郑康成注云足相乡然孔颖达疏言蛮卧时头向外足在内而相交故云交趾杜佑通典则曰交趾之名以南方蛮夷之人其足大趾开广若并足而立其趾则交故名)。
术幻文郎绳结约(越史略周庄王时嘉宁部有异人能以幻术服诸部落自称雄王都于文郎号文郎国结绳为政传十八世皆称雄王周末为蜀王子泮所逐而代之自号曰安阳王按今安南尚有文郎州臣阿桂),谋深质子弩隳弦(秦始皇初并百粤其地为象郡后赵佗据南海时安阳王有神人曰皋鲁能造柳弩一张十发教军万人佗乃遣其子始为质通好后王遇皋鲁稍薄皋鲁去王女媚珠又与始私始诱媚珠求看神弩因毁其机驰使报佗佗复兴兵攻之军至王又如初弩折众皆溃散遂破之王衔生犀入水水为之开国遂属赵亦见越史略)。
九区领郡田耕骆(汉武帝既平南粤置儋耳珠崖南海苍梧九真郁林日南合浦交阯等九郡今安南国地即其时交阯日南九真三郡也又南越志交阯之地最为膏腴旧有君长曰骆王其佐曰骆侯其田曰骆田民垦食之曰骆民又交州志骆王骆侯主诸郡县又有骆将盖沿古骆越之称也),二女兴戎浪跕鸢(汉光武建武十六年交阯女子徵侧徵贰反徵侧者麋泠县骆将之女嫁为朱鸢人诗索妻甚雄勇交阯太守苏定以法绳之遂与妹反时拜援为伏波将军征之十八年军至浪泊上与贼战破之贼遂散走明年正月斩徵侧徵贰封援为新息侯援自言当吾在浪泊西里间虏未灭时下潦上雾毒气重蒸仰视飞鸢跕跕堕水中云云按浪泊在今安南东关县西北一名西湖)。
唐至德烦都护镇(自马援讨平交阯后置交州领七郡二国吴分立广州徙交州治龙编县即今黎城也宋齐仍旧梁陈于交州置都督府隋初郡废改为总管府唐初仍曰交州调露初改安南都护府至德初改镇南都护府臣嵇璜),梁开平肇土豪专(后梁开平元年以曲颢为静海军节度使后颢弟全美代之继以阮进杨廷艺杨绍洪矫公羡吴权杨主将吴昌岌吴昌文诸人盖五代时隔绝中国自曲颢以下皆土人窃据其地)。
使君瓜剖豆分夥(越史略矫公捍据峰州阮宽据阮家陈日庆据唐林杜景硕据杜洞阮昌识据王槁阮圭据超类阮守捷据仙游吕犷据细江阮超据扶列矫顺据泗湖范白虎据藤州陈览据江布口是为十二使君始终三年卒并于丁氏其时在周显德中),部领括囊卷席全(宋史外国传管内十二州大乱部民啸聚共起为寇盗攻交州光是杨廷艺以牙将丁公著摄驩州刺史兼禦蕃都督公著死其子部领继之后部领与其子琏率兵击败贼党境内安堵交民德之乃推部领为交州帅号曰大胜王署其子琏为节度使)。
阅宋三封徒骫骳(宋开宝三年封丁部领为交阯郡王此封王之始传其子琏及璿大将黎桓擅权渐不可制自称权交州三使留后屡假璿名上表诏令桓遣送璿母子及其亲属尽室入朝时桓已专据其土不听命至端拱元年加桓检校太尉食邑十户四年进封为交阯郡王真宗即位进封桓为南平王其子至忠苛虐国人不附大校李公蕴逐至忠自称留后大中祥符三年遣使入贡因封公蕴为交阯郡王加同平章事天禧元年进封南平王淳熙元年进封李天祚为安南国王此立国之始丁氏黎氏李氏三姓皆因请予封崇奖乱臣固由国势不振实本大义不明也臣和珅),虽元再伐竟迥邅(安南后为李氏婿陈日煚所有传其子光炳元世祖时封为安南大国王并谕令亲身入朝光炳不从其子日烜立复谕以来朝若果不能自觐则积金以代其身两珠以代其目副以贤士方技子弟工匠各二以代其土民不然修尔城池以待我军卒不从饰词恳免二十二年因命镇南王托欢统军击之日烜遁走二十四年复诏托欢率兵三道水陆并进深入其境日烜弃城走于海师旋复出)。
忽收忽弃如棋置(明洪武初安南王陈日煃来贡因即封之日煃卒国内乱其大臣黎季犛篡立传其子𡗨永乐元年奉表朝贡言陈氏已绝𡗨以甥绍祚遂封为王已而老挝国送日煃之弟天平至言黎氏篡夺本末诏责之𡗨遣使入谢且请迎天平归奉为王乃敕天平归国命副将黄中等将兵送之而改封𡗨为顺化郡公天平入鸡林关𡗨伏兵邀杀之中等败还因命新城侯张辅西平侯沐晟等率师分道并进讨平之改安南国为交阯布政司设十五府辖三十六州一百八十一县又设五州直𨽻布政司辖二十九县然蛮人自以非类互相惊恐数年之后简定陈季扩冉叛至宣德二年黎利作乱明不能守尽撤军民北还全弃其地利遂进贡求封正统元年封为安南国王),旋莫旋潭以贿迁(明正德间安南国社堂烧香官陈皓作乱篡立都力士莫登庸起兵讨之立黎灏之子譓以登庸有功封为伯爵既握兵柄逼纳譓母潜谋弑譓譓遁居清华事闻明兴兵讨之踰年师不出登庸进代身金人遂封为都统譓后人维潭举兵败登庸孙茂洽夺其都统印亦进代身金人明封为王令莫氏居高平为都统两存之)。
身篡国诛人窃国(永乐征安南其事近正然身假周公辅成王其何以服李犛之心哉臣王杰),惧西边觊吓南边(嘉靖时任仇鸾为大将军与西套蒙古角不能一戟及莫登庸之事复以鸾统师但于关内虚张声势未尝有一卒一旅之出坐待登庸来进代身金人遂尔罢师盖本无挞伐之志徒为恫喝之谋故以鸾之非材亦得登坛授钺耳)。
貂珰激变政诚紊(明永乐中既设交阯布政司李彬代张辅镇之中官马骐为监军骐墨而残交人苦之三年间叛者四五起而黎利为最剧),文武选愞威不宣(明于安南二役前以柳升陈智马瑛方政不能力战败事交阯全省遂致沦弃迨后嘉靖时毛伯温张瓒潘珍张经余光汪文盛皆以本兵及督抚巡按彼此议论不同时将两载迄无定计盖由明之君太阿倒持故其臣亦选愞成习不能振作也)。(御制)。
统定中华抚黎氏(安南于明季入贡使人留闽未还大兵平闽执送京师顺治四年给敕遣还本国招谕令缴故明诰印赍送来京照旧封锡),心归外服拒吴滇(吴三桂于云南谋逆时数年阻安南入贡之路多方胁诱黎维正不敢从逆具以表闻安南恭顺有常此为恪守臣节之验)。
闻风早送军门款(顺治十六年经略大学士洪承畴奏安南国遣目吏玉川伯邓福绥朝阳伯阮光华赍启赴信郡王军前摅诚纳款),向日恭呈故绶捐(康熙五年黎维禧缴送桂王由榔敕命一道金印一颗维禧为上嘉之王封安南国)。
厚往增金复加币(顺治十八年加赏安南银五百两大蟒段二妆段二䌽段表里各十二康熙二十五年增赐表里二十为五十乾隆四十三年奉一闪谕于正赏外加赏蟒段倭段妆段锦段各段二表段二臣刘墉),薄来物减并期连(康熙二年黎维禧入贡礼部以贡物不符会典请后饬遵得旨外国慕化入贡所进之物著即收纳不必定遵会典乾隆四十三年复有加贡间或短少与例不符者毋庸计较之六年两贡并进谕又康熙七年安南疏请旨以道里悠远三年六年先后虽异敬恭则一如所请行)。
叛亡弗纳天真大(康熙十年安南国人阮福禄获罪来投置旨以理不应受还该国王自行处),忠孝如敦祚久延(康熙二十二年邦扁雍赐安南国王黎维正忠孝守正二年日赐黎维裪南世祚扁)。
理断守封园有蝶(康熙三十六年黎维正奏牛羊蝴蝶普园地为邻界土司侵占请清还南故旨询云南巡抚知其地属开化并非安地不准给与仍行文申饬臣董诰),仁施悔过厂分铅(雍正三年云南总督高其倬奏志载开化府文山县南二百四十里至赌咒河为安南界今自文山至马白汛祇百二十里即至铅厂山下小江亦百二十里此外尚八十里虽失在前明但封疆所系应清勘立界得季久失旨安南累世恭顺宁与争尺寸之地况明之区其地果有利耶则天朝岂宜与小邦争利如无利又何必与争安彼民正以安我民耳嗣黎维祹两疏陈辨维祹随谕以失从前恭顺之义无从施怀远之仁惶恐感悔谢罪乃遣使敕谕王自悔执迷词意虔恭既知尽礼即可加恩况此四十里在云南为朕内地在安南仍为朕外藩无所区别著将此地仍赐该国王世守之)。
宥加误杀陈词切(乾隆九年安南番目黄福卫等戕边界守兵奉情实旨番目戕杀内地兵丁律应斩决朕详察案为误杀且该国王即献凶犯毫无袒护足见恭顺之诚黄福卫等从宽免死交该国王处治十六年安南兵目阮世魁误杀土练亦以土目黄文棋禽献恪守功令赦之两次俱具表谢极陈感悚之悰),律治偷踰禀命虔(乾隆二十一年安南械送在番滋事之广东民李文尤等十六人督臣奏安南僻处蛮陬同沾圣化不敢擅诛送归请示足徵怀服之忱请将文光等照交结外国论如律)。
还械给资周难舶(安南番船失风飘至永宁汛地方官拨兵守护给资送归并收在船军械于回时给还体旨以收械贮库为非命即还之臣德保),通津近境惠商廛(广西由隘距安南驱驴地方六十里向设闭禁乾隆九年开之又平而水口两关通安南太原牧马等处旧立铁练横江亦于逢五逢十日开锁放行以惠商贾)。
宾来上塞臣真雁(乾隆四十六年往热谕本年安南贡使到京著礼部堂官一人带河瞻觐后遣令回国七月使臣阮维宏等觐于赏避暑山庄差赐国王币使臣等有),喜听南巡孙见元(乾隆四十九年仲珰上南巡安南陪臣黄仲政黎有容阮等于江宁迎驾孙生驻跸龙潭日贺京师喜报达列行在御皇元诸臣额喜称仲政等亦在制诗有飞章报喜达行轩欢动中朝及外藩之句)。
说赐古稀俾共仰(屏翰赐安南国王黎维褍扁曰南交钤以御宝并谕安南国扁额所用古稀天子之宝非朕自誇恐该国王不知朕意故以古稀说令其阅看即知朕意也臣纪昀),诗承朝泽望长绵(甲辰年八月安南贡使范阮达等在热河祝寿预宴座间亲为制诗洒翰今该陪臣瞻仰捧归赐王黎维褍诗末句云抚众和邻绵奕叶长承朝泽万千春盖嘉彼笃心守礼望其带砺永存孰意未及四年遂有维褍孙维祁失国眷属来投之事)。
出奔眷属流离亟,求救隘河匍匐跧(水口关之东北隘外溪河一道距龙州百二十里上年五月十二日地方文武巡哨至彼闻河外号呼甚亟见有夷官等带领男妇老幼数十人向河北叩头求敕询系安南国高平府督阮辉宿长派侯黎侗迪郡公黄益晓因该国阮惠称兵攻破国都嗣孙出奔避于山南下路因奉嗣孙之母妻眷属逃避为彼追杀越壤投生情词甚为迫切)。
守土吏因收以入(龙州通判陈松都司陈洪顺会同巡哨见安南嗣孙眷属等被寇兵追杀无计可脱求救入隘正在盘诘间遥望隔河有百馀人追赶及见河北有内地兵勇不敢过河随即退去当将该国眷属夷官老幼六十二名收入隘内拨房栖止加以抚恤据太平府知府陆有仁等转禀畺吏以闻)。(御制),迷邦人始悉堪怜(孙士毅孙永清闻报先后驰至龙州斗奥隘面向该国镇目阮辉宿等手写问条逐加详询据称乾隆五十一年六月内西山土酋阮岳兄弟两次兵犯黎京嗣孙出奔阮惠欲劫王眷为质以阻义兵因移避高平又遭劫杀保护眷口二百馀人登舟远遁至博淰地方追兵日急逃至河边阮兵约三四百人正在叩求救护而阮兵已至舍命奉王母妃世子各眷口涉水登岸其不及渡河者尽为所杀今奉王母之命情硕待罪天朝不肯被彼辱没等语据奏始悉该国眷属被难原委安顿上披览深加悯恻传谕该督抚等妥为优加抚恤)。
兴初依郑长专柄(莫登庸篡黎后黎譓遁居清华至其孙维潭破莫复兴全藉其臣郑檍之力嗣是郑氏世执国柄黎主仅亦守府然以数百天朝册封之重不敢篡夺君臣相保者迄今年),志欲戡黎借夺权(广南土酋阮岳于丙午岁六月搆难托以攻辅臣郑氏为名盖志图佔夺黎氏而先去其羽翼也)。
蛇矗两头家小姓(阮岳该国又称为阮文岳阮惠又称为阮文伻乃西山小姓非辅政阮氏一族臣福长安),兔营三窟国南偏(阮惠所据之顺化城即明所设之顺化府以辖顺州化州者也其兄阮岳旧据广南乃占城国旧地后为安南蚕食者皆在该国西南濒海)。
栋亡章失狼驱虎(安南世封国印向为辅政郑栋攘窃丙午夏阮岳兄弟攻破黎城郑栋战败奔逃于路自尽国印遂至遗失栋虽并君行事尚能勉守臣节阮之胜郑何异逐虎而进狼也),整卫戈称鹌搏鹯(据阮辉宿供称阮岳外示扶黎内怀反侧有供靖即贡整先随阮岳攻驻黎城迨阮岳退去恐其泄计弃而不用嗣孙察其无贰委令带兵讨寇后阮岳伪将阮任领兵数万复至整战死等语而黎维□率族人等又禀称嗣孙维祁袭位阴诱阮惠之叛臣阮整以兵入卫整擅作威福维祁为所诱掖多行不义中外咸怨又与整谋议集兵搆难阮惠使其家将率兵入都讨整之罪维祁为整所挟出奔整败死维祁不知下落云云两说互异然维□愚痴所禀出于阮岳等伪为则整之捍卫黎氏以身殉节自属可信其时阮岳等势燄方炽整思以弱禦强又何异鹌之搏鹯也)。
衍困台城索蜜水(丙午年阮岳等拥众攻围黎城国王黎维褍老疾不能堵禦府城失守维褍旋即世元臣彭瑞),景婚主婿耀花钿(阮惠既破走郑梀故王黎维褍割又安之地许为犒劳并以亲女归之)。
未成君越草莽舍(黎维褍薨逝长子早夭维祁以嗣孙例应继位以失去国印正在遣官赍表恳请补印赐封未及邀恩而黎城失守出奔山南由安广道前进探知所在有兵涉越溪岭至海阳道良才县春兰社又移至下洪府四歧县潜匿村民之家十日五日另迁一处以防阮惠踪迹又潜赴京北道谅江府以避害),再燬都惊烽燧烟(阮岳于丙午六月攻破黎城以官民赴援退去至次年十二月阮岳伪将阮任领兵再入黎城又有土民卷簪即倦□与谅山藩目阮克陈搆隙战败克陈而归附阮任倚作声势肆行残燬于是宫室器用荡然无存孙士毅奏报克黎城时目击情形如是)。
僭号纪元一蠮螉(黎维祁书称上年四月中阮惠佔据黎城憯称天皇帝纪元泰德而潘启德所呈吴初致伊之书称阮惠为王上后署泰德十一年是阮惠潜布腹心窥伺黎城已非一日而维祁尚不自觉也臣喀宁阿),伪官留守百蚳蝝(据潘启德禀称阮惠见发去檄文即逃回故巢有夷官吴初阮惠封以大司马带兵佔守黎城凡一切事务均归吴初调度)。
下渔富括空仓谷(阮惠佔据黎城兵食不给派取民间银钱米粟以供饷馈甚至索取妇女军政不戢民多苦之),人税苛徵过市钱(夷民称阮岳令民间入城者人各出钱二三十文谓之人税其穷蹙可以想见)。
徯我后群嗟独后(臣胡李堂),介于石但决几先(从古用兵之道贵于先几决策易于豫之利建侯行师其爻辞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孔子系辞阐其理予每于用兵常持此道具见向所作四知书屋记中)。
累朝奕世君臣分(安南自顺治十七年黎维祺归顺至今百□年维祺传维禔维禧维䘺维正维祹维祜维祎维褍至今维祁凡七世十王君臣之分久定),绝继灭兴经史传。
尺土寸疆非所利(孙士毅初奏安南内讧情形即有乘此机会(御制)。(𠞰平后收其土地之意予以黎氏久事我朝最为恭顺且中国幅员广远前古所无安肯乘人之危利其疆土谕惟熟筹妥办俾黎氏国祚弗失斯为大公至正),固推予夺亦何孱(黎维祁致书孙士毅云固推予夺惟上所命士毅先得一旨正言书答东尾所云未喻内地大皇帝四海家休戚相关之意天朝十七省新疆二万里安南丛尔一隅得之不啻如太仓一粟安肯如前明见小收为郡县维祁得书感激无地由其初不能仰窥语也覆载之心故有此)。
移将内郡乐郊土(镇南关属龙州为安南切近孔道且时至五月蒸湿岚瘴府城上轸念羁远抚恤安存令移该眷属于南宁居住),给汝帑金免粥饘(奉日优旨黎维祁眷属人等每加廪给俾得供用有馀又于秋未疋该赏给皮衣二十件及粗细绸布百三十馀王母祗受恭谢感泣不止)。
涛泛乌雷催去棹(臣金简),陆循马白赠归鞭(来投眷属既安居南宁随从夷官情硕留三人侍奉三人分作两路回国传信令嗣孙悉眷属平善安心知感得奏允行安南向有三道由广西镇南关出口者为正路即现在进兵之道一由广东钦州泛海过乌雷山至安南海东府乃唐以前经行之道一由云南临安府蒙自县莲花滩陆行至安南之洮江乃明沐晟出师之道今改从马白一路更为直捷嗣孙之母派令黎侗阮国栋取道广东阮廷枚取道云南以海旨各赏银百两黎侗等渡舶阮廷枚给以鞍马)。
图标蓝粉非全陷(阮辉宿等称安南向有五十二府内十二府乃土目蛮酋所居实止四十府现在清华处四府十五县宣光处三州一县兴化处十州二县俱不肯降附又上路未降下路已降者安处四府十二县山西处五府二十四县京北处四府二十县太原处八县三州其上路已降下路未降者山南处九府三十六县海阳处四府十九县惟高平一府四州谅山一府七县俱已降附至广南顺化二处本为阮岳所管早被佔据孙士毅因取全境旧图令辉宿分别标识其已降者涂蓝未降者涂粉附摺进呈),迎取契繻罔致愆(路出上谕孙士毅黎侗等分关寻见嗣孙后若能恢复于迎春时即遣此次通信陪臣给以符验庶不为土酋诳害固由圣心柔遐恤难益钦睿虑之周密也)。
檄愈头风持义正(安南高平谅山等郡与内地接壤阮岳恐天朝进讨先诱令二处服从因夺凡谕孙士毅檄知各该镇目以阮岳等恃强侵黎氏旧臣理应协心助𠞰何得甘心从彼现在已派大兵兴师问罪该镇目等倘能改邪归正拿获阮岳阮惠不但转祸为福必邀首就大皇帝厚赏若不知悛悔则自贻伊戚自必诛夷如此剀切谕知庶可以断阮众咽喉而壮黎氏声势嗣经潘启德禀称阮惠等心怀畏惧遣人探信因见檄文十分战慄即招呼亲信党羽逃往富春地方将黎城让出臣阿扬阿),读应涕雪复雠湔(孙士毅于关外沿途地方悬挂檄文各处纷纷呈请愿效前驱并据黎维祁书称檄文到日开示大义祁及文武臣等捧读再三不胜感泣仰见之亦天德下顾恤孤继绝之诚溢于言表国人闻悲愤激昂日徯王师之至)。
祗伤袖殒臂偏弱(黎城既已残破维祁次弟□郡公维袖三弟□郡公维祇同逃避难维袖至宣光兴化地方舆夷目黄文桐拒守后宣光为彼攻破将维袖获送黎城被害维祇由太原京北一路至波蓬厂阮惠暗遣刺客来戕得厂民敕护身受多伤幸而未死),猷弟理奴面缚骈(牧马土司闭阮侓闭阮豪见天朝大义声讨剀切檄谕又因感念黎王旧德招集土勇将伪督同阮远猷伪该骑朱廷理并阮远猷之弟阮文爵朱廷理之仆朱文奏等四人缚送进关询据阮远猷供称曾中乡举补为知县丙午年阮惠攻取富春降顺用为掌管文墨之事授牧马镇督同之职其弟文爵并未授官又朱廷理供称平时学习刀笔考取中书曾为将吏小职丁未年随阮整攻讨山南为彼所获因授牧马该骑之职并询悉嗣孙踪迹孙士毅即令陪臣阮辉宿写信交阮文爵朱文奏二人前赴处东一路探访嗣孙实在存亡确信先将阮远猷朱廷理牢固监禁暂缓刑诛俟阮文爵等二人回报再行酌办)。
客去波蓬羁且徙(黎维祇久居波蓬厂为厂民李宏旺从平孟隘送入内地孙士毅以维祇系嗣孙之弟可以号召义兵以分其势若留在内地于事无益现在土田州岑宜栋领兵从归顺州出口会同安南保乐州赴𠞰维祇既到归顺即令就近随同岑宜栋前赴牧马等处纠约义勇以壮声势李臣绶),书投兰社感而涟(先经遣从云南出口探信之阮廷枚回至内地据称访知嗣孙在春兰社潜匿前往见面将节次优恤伊母恩旨令其阅看并详悉告以大兵不日进𠞰为其复国缘由取有维祁回禀督臣恳代膜奏谢恩并带回与其母家信其母亦喜泣拜知感格外恩施)。
承筐伪贡严词斥(孙士毅于龙州接禀阮岳遣文渊州夷目黄文球阮廷琏叩关进贡即亲抵镇南关登门面斥以阮岳侵佔黎城正在奏请大皇帝调兵进𠞰不思悔罪自新迎还故主保全性命尚敢渎恳纳贡我大皇帝行事万世瞻仰岂肯听其恃强干分尔等曾为黎氏职官一旦反面事仇为之叩吁本应立拿正法念微末不足治可归谕阮岳祸福转瞬惟其自取文球等伏地战慄踉跄而去上嘉士毅晓事得体特加赏赉),褫带遗臣僻径沿(安南文渊州夷目阮廷沛携带该州印信挈眷属等八人越岭至隘口求见国母询知为黎维褍所授文渊州目今阮惠遣黄文球来居此任廷沛失职无归故越境而来按其情词自非全出于怀旧之诚然归路已绝亦可保其毫无诈伪若麾之使去祗为廷沛一人分别诚伪而交人闻之以为既已檄降复拒而不纳适以阻其面内之心于全局未为尽善且廷沛既不能拒文球足知毫无能为即留之内地不过多一夷人曾何足为轾重因准令进见随嗣孙之母)。
大赌咒河整伍会(孙士毅与许世亨筹办进兵事宜必须大集兵力则阮惠闻之心胆愈虚易于成功先经节次分驻各关隘广西兵已有四千名再添调一千名令总兵尚维升带领并檄调广东兵五千名令总兵张朝龙李化龙带领共一万名足资驱策出关后以八千名直捣黎城分路按捕首恶二千驻劄谅山以为声援其镇南平而等关隘另于广西附近各营抽调分布以壮军威并有土田州岑宜栋安南保乐州土官农福缙各带土兵二三千名情愿随营投用其云南乌大经带兵五千名取道马白协𠞰所有官兵口粮及赏给厂民谅山等处银两米石多为豫备源源接济并令孙永清驻劄边境详妥料理迅蒇大功按大赌咒河为内地与安南分境处椿臣达御制),小阳春月出师便(孙士毅奏十月来天气晴霁道路渐乾一切夫粮督辨无误惟续调之粤东官兵五千名须至十一月间始能到齐若至彼时进𠞰未免太迟因会同许世亨督率将备带领粤西兵丁于十月二十八日卯时祭旗开关按队启行其张朝龙李化龙所带粤东兵亦陆续到营前进)。
台湾胜将图功速(南涣镇总兵张朝龙左翼镇总兵李化龙二人均系上年随同福康安平定台湾成功后㩴用并赏巴图鲁名号图形紫光阁者自能倍加奋勇更为得力因派令二人前往带兵),滇省督臣却请坚(先是谕云南提督乌大经带兵出口协𠞰而总督富纲屡行自请前往因思军营事权必须专一庶众人知所禀受共加奋勉不致有观望之虑富纲系满洲职分又与孙士毅相等断无随同孙士毅办理之道亦无一营两帅之理因再四申谕此事专责成孙士毅一人调度因富纲先已出关遂即令在都龙地方驻劄接应粮饷)。
土著不妨资熟径(上年七月内安南谅山处世袭藩臣守隘阮廷琏文渊州阮廷旺阮廷裁脱朗州阮龚鼎阮廷容七泉州阮廷鼎阮廷佃温州阮廷造阮廷琰文兰州何国凭农公好禄平州韦福权黄廷璨安博州韦福瑶韦福本及七州人民等连名具呈情愿统率七州义勇效力前驱并绘地图呈献盖安南夷众多有先经胁附后见天朝檄文声威壮盛知阮惠等势孤断难成事故去逆效顺硕为前驱以为将来免罪之地伊等均系土著熟悉道路驱策尤为得力因准其从军进𠞰所谓因其众而用之也),厂丁藉此启前旃(夷目阮辉宿等告称安南送星福山等厂距关祗数十百里不等厂民强悍人数众多若招徕协𠞰最为得力孙士毅因密令道员陆有仁知府林虎榜暗遣土人前往知会旋据送星厂头人张天厚等遣厂民江朝英陈忠越岭进隘面见孙士毅禀请硕随天兵征𠞰孙士毅谕以现在须俟水陆大兵数十万到齐方许一同进发尚需时日尔等若能趁此知会各厂齐心先行攻杀迎复嗣孙则不但为安南仗义并为天朝出力将来必倍有恩赉因书檄数纸令其带往传示)。
万钟散粟军宿饱(江朝英等禀称传檄谕知众头人等自必踊跃但安南连年荒旱米粮昂贵今厂民数万人前去攻𠞰需粮甚多若抢夺地方米粮又恐转坚夷民胁附之心相助抗拒等语因谕以即行奏请发米三四万石存贮关内陆续应付以资口食),十载淘沙税预蠲(又谕朝英等若果能出力成功即当奏请大皇帝敕令黎王宽免尔等十年厂税并恳职更赏给头人顶带俾尔等生计益饶且得有官为体面朝英等闻言倍加欣喜叩头而去)。
启德诚降司乡导(潘启德者向任安南谅山镇目其初亦为阮惠心腹后接奉发去檄文即去邪归正具禀覆称愿纠督本镇兵甲力图克复并请发给凭信以便集兵迎请嗣孙归国察其情词真挚似非虚饰因即允行后又不从吴初诱吓终始从军乡导出力尤为夷目之能革心者臣邹奕孝),际清团众予流铨(厂民等闻信无不争先效用但恐其散漫必得一统领之人居中调度方有所秉受略知纪律不致为彼所乘孙士毅因面谕阮辉宿等前赴厂上统领客民进发乃阮辉宿黄益晓畏蕙太甚涕泣吁求不敢出关因访有二十年前在龙州署内于辨理刑名之幕友林际清其叔向在厂上因年老乾隆三十六年招林际清到厂照料其人在厂有年为人正道颇能压服群情即令龙州通判作札招致嗣接林际清回信力任攻𠞰之事所言井井有条即给发印札令其督率厂众尅期前进奏到奉果能旨即赏给知县职衔如将来成功并即以实缺铨补)。
许昌义返虚声破(孙士毅奏有广东巡洋把总许昌义带兵四十名遭风至安南乂安地方经夷目拨给口粮分作两次送至军营询据许昌义称黎城内有兵众数千每日操演并称富良江造有大船每船两旁设有多浆船内各架大炮操演时令该把总在旁观看并誇示二三十斤生铁炮子此不过阮惠缓兵之计其后官兵渡江并未见用此大炮阮惠虚张声势殊为可笑上披奏烛其情形谕孙士毅母令许昌义传说煽惑军心),乌大经驰劲队联(先是奉大经旨令乌带兵五千名由马白一路出口与孙士毅遥为声援以分其势不必为深入之举嗣据孙士毅奏黎维□禀内有阮惠留家之语恐阮惠声言归巢己从富春潜来黎城抗拒应与滇省官兵两路夹攻因即传合使谕乌大经由宣尤一带进攻与粤兵会阮惠首尾不能相顾迅速蒇事)。
德色易形诏风动(容辞上以此次进兵致讨兴灭继绝原属义不若因为其国多集兵马广费钱粮稍形德色转非束兵天朝字小之道申务须约丁不可丝毫扰累臣谕孙士毅伊龄阿),严科必肃令霜悬(孙士毅奏统兵出关之先申明纪律不许兵丁擅入该国民居妄取一草一木恐该国无知不以为德而反以为怨深契圣心传旨嘉奖)。
待兵暂驻欢情迓(孙士毅原请广西兵五千名出关之时带领现到者三千八百名维时广东兵五千名已到者亦止五百名因在谅山停留二日继虑再为少待未免示之以怯遂即日遄行前进沿途夷民无不欢迎道左若获更生),下马偕行喜气阗(孙士毅与许世亨等于十一月初一日由谅山分兵两路而进沿途探听踪迹阮众于远处瞭望见官兵弥满山谷不知多少无不丧胆潜逃不敢撄锋凡遇险阻处孙世毅即与许世亨下马与官兵一例步行弁兵见之人人踊跃思奋)。
母子岭高云直度(大兵一由枚坡一由江汉枚坡一路径甚丛杂又分支由苔高菊椿在嘉观会齐有土官潘钦允黄玉伯率土民迎降其江汉一路由仁里唐甲枚梢枕榔等处前行中有母子岭及畏天关乃险要处所彼已先逃官军按队前度由畏天关至诃■柱右一路直达先丽芹驿臣阿必达),昆崙关险夜曾穿(谅山乃宋广源州狄青夜度昆崙关破侬智高之地)。
叔痴贼暂为囮耳(黎维□及安南文武夷官民人等投禀三件禀内归恶黎维祁赞美阮惠而以维□为已故国王维褍之子以次当立并以维祁不知下落请接伊母眷回国惟求□为天朝罢兵云云询之随来之陪臣黎侗云维人痴呆已经投顺阮惠阮惠以其易于愚弄假之出名等语孙士毅以原禀原供入告上以该国臣民之禀自系阮惠一人伪造即黎维□无论为愚为黠既己身在黎城隐忍苟存即不得不为阮惠所指使即使阮惠为此小谲岂遂以为可施愚弄不过习于明人驻兵听勘之为冀缓我大兵以苟延旦夕而已宣示军机大臣并传谕孙士毅咸仰圣心洞瞩情伪睿智无遗),兄在弟母代匮焉(上年九月内孙士毅奏黎维祁虽无消息而伊弟黎维祇现在厂上若令黎维祇暂主国事迎回眷属以待维祁之出即已蒇事等语祇暂上以维祁系该国长孙例应承袭今若令维主国事将来弟兄之间又多一番周折即使维祁终无下落尚有维祁之子维诠系黎维褍嫡曾孙现在南宁安居自应俟事定后立维诠为国王俾延世祚不允士毅所请既昭君臣之分兼全兄弟之好大舜之明物察伦圣人合契矣)。
双使行经捧纶屡(本朝敕封安南国王凡六次康熙五年遣内国史馆翰林学士程芳朝礼部郎中张易贲封黎维禧二十二年遣翰林院侍读明图翰林院编修孙卓封黎维正五十八年遣内阁中书邓廷哲翰林院编修成文山兵科封黎维祹雍正十二年遣翰林院侍读春给事中李学裕修撰陈封黎维祜乾隆二年遣翰林院侍读嵩寿倓封黎维袆二十六年遣翰林院侍读德保大理寺少卿顾汝修维䘺封黎维褍盖黎氏十王维祺维禔以国初以早卒未及封也旧例官引册封外国正副使由各衙门保举四品以下见命往假一品服以重其选此次以总督亲赍敕印册封宁恩礼更为隆渥臣海御制),一戎定即剖符遄(本朝定例朝鲜琉球安南诸国请封先由王嗣自行奏请下礼部议遣正副使赍敕前往至该国行册封礼礼成嗣王复遣陪臣奉表备物至京师谢恩上年十月内既得孙士毅出关之奏予念仗顺申讨事在必成定能重立黎氏照旧册封虽事关体制而礼贵因时莫若于克复黎城之时即将黎维祁册封为安南国王俾得早服荥宠以系属夷地人心用杜觊觎之渐且以省其表谢输贡之劳用示体恤乱馀劳瘠可培属藩国脉)。
春卿驼纽新铸印(大清会典载外藩印信例用金涂银印驼纽前因阮惠搆乱该国旧传印信遗失将来事定后补给恐与旧印无别令礼部预行铸造于篆文印字内笔画稍为易换以免将来遗印复出新旧淆混永昭信守若旧印尚可寻求则在黎氏已非吉祥之物令其送京销燬),紫阁鸿文重赐笺(册封外国敕书例由内阁撰拟昨内阁撰进敕书予亲加改正于此役柔怀奠定之意及已后恭顺藩维抚绥国人深培元气念艰难而保康乂谆复再三中有溯百三十年之职贡宁不念其祖宗披一十三道之与图初非利其土地之句更为正大得体)。
穷寇与开生路别(孙士毅胸有成竹力肩钜任自请出关进𠞰原当为捣穴擒渠之计但念广东大兵势盛克复后黎氏受封国有攸属一时郡县尽皆返正阮惠穷蹙若不与一生路该处南达暹罗西界老挝南掌山深海远势必逃窜到处又须追捕劳我兵力且令他国因此有事殊非正理因谕富纲如或阮惠见官兵威势不敢投广东军前或前至云南边界求降富纲可以听纳面谕以慈周仁覆不弃鲲鲕尚可代为奏请宽恩网开一面照从前黄公瓒之例贷其一死量予安置此亦别计要以为该国杜后患之意),伏兵得讯诡谋颠(我师分道并进后一路见新筑木寨掘壕插竹似欲为坚拒计而兵到辄逃弃栅不守无从踪迹根由夜间于深箐中缉获阮文廷等八人讯知彼闻大兵分路是以将众撤回总在寿昌市球富良三江坚禦)。
寿昌初到鸡鸣蚤(总兵尚维升副将庆成等带兵千二百于十一月十三日五鼓抵寿昌江),屯匪多人蚁聚膻(彼于寿昌江结浮桥众屯北岸兵到退回渡者尚数百人南岸复蚁聚无数)。
岳使飞来疑傅翼(我兵开放鎗炮趁势追𠞰刻将浮桥挤断千总廖飞鸿不知前进落水同兵丁二十馀人超筏直上一无损失臣阿肃),蚩尤雾释总剸肩(是夜重雾㳽漫大师鞣膊被伤死者不胜计算遂过寿昌江)。
黑旗柱右俱投帜(总兵张朝龙领别队于十三日行至三异柱右地方遇对坡阮众树黑旗擂鼓蜂拥前来朝龙率参将杨兴龙游击明柱等痛𠞰生擒夺获粮械铅药旗帜甚多弁员张兆璠领厂民义勇等藏于寿昌江下游树林亦有斩获),红帽嘉观已脱观(游击张纯从嘉观一路进𠞰彼于山梁寨拒有红帽夷目领众来扑我兵奋杀彼遂败窜其红帽夷目中鎗落马身死张纯遂追至诃■与张朝龙柱右之师合力𠞰杀)。
鹙善泅沈终自没(游击刘越以兵二百伏颖继地方十四日黎明见有数百人奔过其地猝遇大兵仓皇无措俱跳入溪河其地水势甚深两岸树箐阴翳投下者淹毙几尽臣胡高望),鸮思反覆岂容翩(副将庆成守备黎致明以兵三百截路见骑马者三人窜入夷村发伏围擒一为伪指挥黎廷一为伪内卫栗全均带兵众其一为陈名炳乃旧伪高平府督既降复叛者初孙士毅抵镇南关来降之谅山督潘启德禀报有阮党协镇陈名炳带兵来攻谅山士毅即出关劄营距谅山七十里正发兵间潘启德差同名炳所遣夷目到关称名炳一路见张挂协力天朝檄文甚为𢥠惧情愿一心归顺同启德进𠞰随入关叩见伏地认罪士毅加赏给劄令回纠义勇随兵名炳叩谢忻忭而去嗣为阮惠留守黎城之伪大司马吴初寄信哄吓启德不为所诱缴信出首而名炳反覆仍回黎城士毅奏闻谕令务擒正法名炳在彼党中尚能用兵叛归后阮惠拘质其妻子仍加任用柱右之败即名炳领兵未及俘获至是为庆成所缚名炳望见士毅惟自称负心祗求速死更无别语当即于军门斩首名炳乍降乍叛首鼠两端方自诩为得计孰知得天网恢恢终难倖免最为快意之举事图鲁闻旨庆成黎致明俱赏戴花翎加巴号)。
市球再进栅虽密(十五日由三层山前抵市球江对面两崖坡岭阮众为数颇多一见官兵施放鎗炮甚为烈密然水面广阔火器之力仅及半江而止我师毫无伤损),岸壁少休江可填(我兵进至北岸因地形低下仰攻稍难士毅世亨令速拿墙遮驻立即垒成少憩彼见我不得地利大有自高压下之势屡从浮桥及驾小船冲突前来我兵若将浮桥斫断似示之以怯而江面无舟可渡欲结筏则火器甚紧筏无障蔽形势险阻不得不以计胜)。
架木右为阳觅渡(市球江势缭曲非耳目所能及因令义民阳于右畔搬运竹木搭架浮桥作欲渡之状使彼专意相持不暇他顾臣谢墉),衔枚左实暗浮川(探得江左畔二十里外水势稍缓径途距远密令张朝龙率兵二千因义勇导路暗带乾粮夜半于其地以农家小船陆续暗渡朝龙留兵五百占据江口以千五百前进士毅又令李化龙以兵五百亦从此路接应)。
夹攻扫地尘俱净(十七日丑刻我兵乘筏直进勇气倍增阮众竭力堵禦适张朝龙之兵已渡抄出后路身先士卒直上山梁喊声震天拿墙而进彼不知大兵从何而至惊魂丧胆弃寨奔逃顷刻荡净),差等施刑罪各缘(天明后江岸创夷江波漂没积尸约及数千而生擒解到者五百馀人交随营文员讯明情节其附近村民为彼逼胁在营樵汲者上体二好生宽宥俱照军律割去右耳放回此外四百十三人均系持械拒格王章严肃骈行正法)。
得间于书用囊罂(兵贵谋胜古人沙囊木罂是也上每用兵宵旰筹画因安南有三江之阻寻求谕令于地利相持不能迅速处可于上下游间道潜渡仰见圣谟广远典学崇深兵法史书无不贯串臣吉梦熊御制),不期而合胜筵篿(予既思得间渡之法命军机大臣寄信驰谕孙士毅知之不数日间而市球江之捷已至所行不约而合足徵任事必有同心)。
近江收去船数十(寿昌市球既捷三江已越其二十九日兵临富良江忽见江内舟舰尽数拘收南岸并沿江之竹斫伐俱尽使我无可编筏),守垒增来贼六千(据迎投人等称阮惠原守黎城不过兵六七千人闻进𠞰之信又从巢调到七八千人昨因寿昌之败抽调六千人赴市球抗禦十七日薄暮有众一二千带创败回入富良江屯内守拒孙士毅到时见彼或在江心或在彼岸施放大炮不绝虽人数甚多然形势忙乱知其已无固志矣)。
结筏渡兵才二百(我兵于远岸寻获小船竹筏各数只载兵百馀骤进江腹夺获一舟遂配载兵二百馀人乘昏黑中不能辨别多少鼓枻直进遂得渡江前西师之役阿里衮援舒赫德乘夜进兵已效之方再用再捷孙士毅曾为军机章京想心记其事故能仿而为之),歼凶算级积奇纯(二十日五鼓兵达富良江两岸屯聚之众乘势痛戮夺得小舟三十馀更番驾驶来回数渡载过兵二千分路𠞰杀无算)。
火飞鱼烂身偕腐(有十馀艘载约三四百人于江心顺流欲去张纯率小舟迅追已及回舟拒敌我鎗炮猛烈多掷火毬但见红光飞舞江面各舟顷刻焚沉舟中无一得脱),篆认枭渠顶半燃(舟未沈者有二钩至岸傍舟内人俱为鎗火毙命获木箱庋印辨认篆文一为兴化镇一为龙普侯一为指挥高采皆彼中用事遣守黎城者询来投人此十馀舟俱受伪职之弁目)。
泥首相迎民及族(黎氏族人及百姓等俱出城跪迎既慑军威复感圣泽咸稽首欢喜请孙士毅入城懿臣王修),秋毫无犯抚俄旋(孙士毅与许世亨带将弁数人轻骑入城查看周围土垒上种丛竹内有砖城二座其旧宫室俱为蹂躏荡然无存安抚毕即刻出城回营兵丁无一人入者)。
生归那更歌鸲鹆(黎维祁藏匿处距城不过一二程因阮惠党与尚多恐为其所害不敢出头是夜二鼓方来见孙士毅九叩恭谢天恩感激不可名状),礼送宁闻叫杜鹃(孙士毅奏黎维祁母妻眷属人等尚在南宁维祁现令亲信陪臣迎回士毅知会孙永清礼送出关一路檄台站官兵防护)。
三日册成恩莫大(毅恭册封安南国王一月敕印先已邮致孙士赍黎维祁于十二十二日遵照旧定仪注受立乃册成礼具摺恭谢维祁以王孙嫡长伦序当懦弱委靡毫无能为适丁阮惠之祸一身在外转徙民间老母弱子投依上国于所皇上特申大义俯谕夷民革心归正忠事并为存恤羁孤访求播越不利其尺地一民不惜多费钱粮士马特命封疆大臣建功将佐扶义而南鼓行按堵迅渡三江一正海国伦常重立黎氏社稷维祁初闻德音但有感泣匿身畏首曾无尺寸自效洎城复身归三日之间盭绶膺身章绂被体无国而有国无家而有家此诫生死肉骨之矣高厚者恩莫名铭臣茅元),万年觞晋境都平(黎维祁闻发兵讨罪重毅代封立国之旨即具禀孙士奏请于受隆五封后亲身入朝谢八旬恩经孙士毅谕以乾十五年圣主万寿可亲赴京师随班祝维祁釐并具奏闻其来皇上命俟该国全境就平能以自立准朝盖以惠绥荒服加体恤而期奠安来朝出自诚心暂缓示之德意与前代德不能怀力不能致乃索其代身金人者相去奚啻霄壤)。
城当逆水占消矣(唐长庆中安南都护阮元喜以城当逆水州人多出叛逆改建今城),泾布天威谶果然(安南天威泾唐咸通时都护高骈所凿今其地尚存骈以新走蛮寇凿此志功命名天威用自夸大其时以五管遐裔孤悬海外南诏土蛮相纠入寇陷城杀吏民二十万人徵兵半天下甫能驱退疮痍末起侈然自雄若江今日之仗义申讨兴师万馀人闵期二十日三飞渡而前孤城不攻自破真天威也)。
聚米图披方练进(孙士毅得黎氏旧存自城至广南路程图进呈并奏现在振旅前进臣钱棨),铸铜柱远伫缨牵(阮岳屡劝阮惠不可违逆罗前天朝以此兄弟不协其巢荒远海道可通暹已旨令粤省督抚檄晓暹罗倘阮惠奔投不得容受一隅追蹙飞走路穷伫俟迅扫巢穴以长缨系之)。
勋褒统帅桓兼谷(奉及一旨孙士毅力肩重任调度有方不月即已迅奏肤功克副委任著加恩晋封为一等谋勇公并赏戴红宝石帽顶以示优眷许世亨随同征𠞰奋勇可嘉著封为一等子用昭懋赏),赉逮戎行伯与仟(前后纯赏恩谕尚维升赏戴花翎游击张巴图鲁号即以副将升用副将邢敦行参将海庆杨兴龙都司刘光国黑子虎彪守备张云道员宋文型知府顾葵陈玉麟俱赏戴花翎都司陈元𤓖珠敦守备郭升荣刘永泰七十九千总陈洪顺路世逊甘雨民廖飞鸿马正强俱赏戴蓝翎厂民李宏旺林槐瑞徐绍富俱赏千总顶带陈秉钧何景昌魏荣标冯陶曾君元俱赏把总顶带其在事出力镇将文武员弁俱查明等第从优议叙各路官兵俱属勇往赏一月钱粮较众出力者赏两月钱粮中有曾在台湾凯旋者再加赏一月钱粮)。
方略有书遵智勇(安南一役断自戎行圣心凡调度储偫应务酬几申严赏罚鼓舞赒恤难人激励夷众洞瞩情形扶立懦志一切皆由里如睿画自指京师至黎城一万一千一百六十在目前之掌上细批答不移晷刻驰施行谕日或再三光明正大密周详诸臣遵奉迅臻耆定臣严福),春秋之法彻霄渊(予以君臣定分大经大法且久服滋恭怀柔逮远故为此不得已之举幸蒇成功申之歌咏用昭名义所存并志行间劳勚)。
武功六七兹蒇八(予自临御以来两定准部一平回疆再取大小金川以及靖台湾降缅甸而灭王伦苏四十三田五三事不与焉三十馀年之中武功告成者凡七兹仰荷此后上苍眷佑复有戡定安南之师既藏功美善惟愿更无用兵之事日深兢惕与中外亿北共享升率耳),昊贶古今独异前。
方寸旰宵惟自问,作何保泰作何乾(御制)。
美人风筝 其五 清 · 赵翼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瓯北集卷三十四
肉飞炼得几多年,白日升天谢自然。
直上似追奔月女,孤行肯逐御风仙。
方成唾漫惊飞燕,徵侧魂应化跕鸢。
罗袜无尘香界迥,云中君本楚骚传。
题五代马楚复溪州铜柱拓本 清 · 阮元
押宥韵 出处:研经室四集诗卷四
此柱朱竹垞检讨旧有二跋吴任臣十国春秋载此文讹数十字且沿五代史士然之讹今观拓本实士愁也柱今在保靖县十里旧茅滩上馆师彭芸楣大司空以拓本属题
伏波铸铜柱,归车得谗搆。
马殷无功德,天以湘潭授。
酬勋在千年,毋乃是华胄。
士愁一角蛮,岂如徵侧富。
不为锦溪长,甘作辰澧寇。
盗用盘瓠兵,敢与九龙斗。
僭伪当盛时,材力每雄厚。
梯栈破溪塞,焚林缚猿狖。
五姓跪饮血,求誓仅自救。
王曰与尔盟,鬼神质诅咒。
伏波文学博,四羊印曾奏。
当年若勒铭,定能正苍籀。
天策十八人,无出宏皋右。
雄文与功称,所学亦不陋。
赤堇丈二尺,凿字硬且瘦。
惜哉猳掉尾,蛮烟蚀银镂。
前年有苗格,露布出云岫。
拓本来军中,南昌辨其读。
史校薛欧阙,跋订吴朱谬。
吾祖昔征苗,午夜挥兵走。
十战九洞中,碧血染袍袖。
此柱当战垒,刀镮或亲扣。
挟册三摩挲,仰视日中昼。
伏波庙 清 · 顾鉴
逆莽乘权窃神器,龙蛇战野天日蔽。
雄也作颂歆也臣,读书万卷纲常昧。
是时伏波伏草莽,怀才欲试空无计。
子阳隗嚣俱僣窃,纷纷割据皆称帝。
公时遨游蜀陇间,足履其庭心窃议。
世乱时危汉鼎移,回翔审顾难为地。
白水真人起南阳,苍生有托神明契。
英雄一见决先几,从此委身心不二。
始知帝王自有真,区区边幅徒滋伪。
聚米陈筹指掌中,中兴戡乱归睥睨。
风云遭际亦偶然,独具巨眼乘时会。
赤符应谶大创平,炎炎火德中天继。
徵侧披猖又寇边,一麾再扫交州沴。
至今铜柱标南服,当日明珠谗苡薏。
只此已足表旂常,胡为雄心犹奋励。
七十霜髯再据鞍,五溪南触蛮荒厉。
马革岂真求夙愿,久要竟堕斯言泪。
清浪滩头金碧辉,灵旗风卷彤云翳。
鹧鸪不呼神鸦翔,洪涛汹汹余战气。
舟师估舶尽解帆,巴童作舞楚巫祭。
试问云台何处问遗踪,公之英灵犹利济。
南海神庙伏波铜鼓歌 清 · 江之纪
押词韵第十七部
波罗神庙东西壁,铜鼓大者径四尺。
小者微杀五之一,郁仪结璘长合璧。
大者浮自海中来,小者浔水滩头得。
縠纹龟纽吐光景,遗烈犹传马新息。
新息当时征交趾,据鞍目已无徵侧。
范金铸此壮军声,蛮奴一闻皆辟易。
挝时曾堕浪泊鸢,擂罢还和武溪笛。
宫门马久随劫灰,海边柱亦埋沙砾。
独留二鼓镇炎陬,贝阙深沈不敢慝。
雌雄变化善飞腾,律吕铿鍧应潮汐。
冯夷喜时一扬枹,万里晴空飞霹雳。
天吴震掉鲸鱼走,魑魅夔夔皆丧魄。
俚獠如云输宝钗,买费千头牛不惜。
方今骅骝贺鼓车,百年耳不闻金革。
麟皮四县鳝尾击,《箫韶》一奏远人格。
鼓兮安得置汝辟雍间,逢逢上掩岐阳石。
为澎湖蔡香祖进士(廷兰)题沧溟出险图 清 · 祁寯藻
押纸韵 出处:䜱䜪亭集卷二十七
蔡侯磊落人,谈笑狎海水。
生长台澎间,往来平如砥。
偶遭飓母妒,为施阳侯技。
经旬犯重险,逾岁滨十死。
问君何所届,云古越裳氏(君于丙申岁十月自厦门归澎湖,遭风漂至越南,由陆路归。)。
圣朝书同文,南交慕冠履。
往时唐船至(越南以中国人为唐人,船为唐船。),殊少衿带士。
未暇受铜槃(客船初至,以铜槃为礼。),急命载辋子(即肩舆。)。
通言(传语人。)共咋舌,惊定还屈指。
居民闻客来,拥观溢庯市。
帮长闻客来(闽、粤人流寓各设帮长。),引归话乡里。
省堂(省城大吏。)闻客来,遣吏迎倒屣。
殷勤致米钱,款洽具笔纸。
乾坤一腐儒,出入鱼腹里。
有母隔重洋,恸哭门闾倚。
上书报国王,乞早返桑梓。
不愿驾飞鹢,不愿跨赤鲤。
但使北陆遵,差胜南风俟。
鬼门虽云阻,生还庶可企。
感激动大寮,奔走劳胥史。
王曰士纯孝,趣为治行李。
官帖一朝下,客病霍然起。
洒泪辞异域,天涯有知己。
峨峨富春城,王都民所止。
城头列亭障,城下艨艟舣。
观其所施设,武备未为弛。
是日岁除夕,桃符换红紫。
孤镫涕雨零,爆竹声满耳。
萧条万里路,关隘南北峙。
经过伏波祠,铜柱屹未圮。
马流今几户,春草生薏苡。
二女(徵侧、徵贰。)彼何人,江边亦庙祀。
黎氏故宫在,东京风物美。
岂无勾漏海,丹砂不可恃。
蛮触习斗争,虫沙馀壁垒。
置郡与分封,古今非一轨。
谅山(山名。)界华戎,石洞探奇诡。
不敢望家山,关门幸伊迩。
回思鹭岛外,风趁一帆驶。
乡树云可辨,离筵酒初酾。
岂知破冢出,归客自交趾。
邅回涉两粤,忽如磨旋蚁。
登堂再拜母,不忍说悲喜。
远游恐未真,梦境参差似。
曩余未见君,已诵行程纪(君有《海南杂著》三卷。)。
闽海正扬波,星槎适奉使。
艰危士之节,忠信神所祉。
春明展良觌,蔼然接窗几。
为我写素扇,环瀛测畺理(以叠摺扇为测海表。)。
平生忧患心,画手不能拟。
方今云路辟,金台骋騄駬。
君才信有济,愿与究终始(香祖为余弟幼章甲辰分校所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