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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树颂 南梁 · 萧纲
四言诗 出处:全梁文卷十三
窃以因缘假有,众生之滞根;法本不然,至人之妙理。是以三界六趣,绕业障而自迷;八解十智,导归宗而虚豁。是以能仁大师,随缘布道。悯焰宅之既焚,伤欲流之永骛;托白净之宫,照黄金之色。居兹三惑,示画箧之非真;出彼四门,惊浮云之易灭。于是佛日启,法雷震,设渐教,降权迹,三宝现世,一道知归,大接群苍,救兹未度。法雨法水之润,等世界于无边;智灯智炬之光,同虚空于莫限。物因难量,化缘将息;林开白树,日映青枝。悲哉六识,沈沦八苦,不有大圣,谁拯慧桥。皇帝体乾元之睿德,合天地之纯诚,照玉镜之神,握太平之运,吞虞孕夏,罩汉笼周,御六气而子苍生,扇二仪而布亭毒,纬乐经礼,偃武修文。秋荼不设,废九律之严科;春雨爱生,解三驱之密网。固以咸池之灵自失,汾水之德知惭;少阳懋善于元真,蕃臣变和于兖。八凯三座九棘四科之士,内宣王事;运策、横行、专城、推毂之将,外守封疆。一同文轨,万方共贯。穿胸镂臆之酋,短身长臂之师,南越铄石,北极天沙,东迈日枝,西逾月纪,莫不梯峰挂迥,越绳度之山,航海跨深,泛浮毛之浪,奉方入贡,进忠请职,献同心之鸟,贡比肩之兽。尔乃嘉祥竞发,宝瑞咸委,灵芝潏露,月萃郊园,义凤仁虎,日闻郡国。如珠如璧,既照烛于中畿;若云非云,亦徘徊于宫雉。于是驱黎民于仁寿,济动植于幽隍,岁乐民殷,家给户足,班白不提挈,童稚有讴歌。从善如流,应风犹草;开农务本,铸刃销锋。红粒盈箱,青蚨委贯;上照天,下漏泉。天既成矣,地既平矣。天子乃均一子,悯四先,示正行之因,标出要之路,广设道场,大弘妙法。涅槃宝棹,接惑众于背流;慈悲光明,照群迷于未晓。法轮遍乎大千,清凉被于小叶。故天人舞凤,去照园而赞善;菩萨飞象,越香土而来仪。五百宝盖,腾光自合;十千缨络,县空下坠。龛室庄严,国界殊特;制三时之殿,耸四柱之台。虽汉后望神之宫,轩辕待仙之观,曾何足拟。仿佛宝云,仪形等觉。于是想成道之初,建菩提之树。四海呈珍,百工荐巧,雕金缕碧,缀镜悬珠,制似雪山,形同飞盖,四币垂阴,五面益物,名高满月,德逾普覆,并艳千光之树,连英五色之华。璧日垂彩,玉蒂生烟,微风徐动,宝枝成乐,俨然妙色,荫此曲枝,显若金山,尊如聚月,信女百味之初,诸天四钵之状。散漫祥草,连翩青雀,伏吐电之魔,却担山之鬼,奇姿环质,不可胜言。此实生善之妙缘,进行之深福。当今盛美,曩代未闻。方应照德不穷,悬诸日月,巍巍永乐,万万斯年。敢作颂曰:
绵史载观,灵篇眇镜;
宝册葳蕤,帝图掩映。
鸟纪称祥,龙书表庆;
九州布德,五弦作咏。
蒸哉至矣,有梁启圣。
功覆终古,业高受命。
金轮降道,玉衡齐政;
无思不服,有德斯盛。
一乘运出,五眼清净。
禀识康歌,昆虫得性。
舜厨灵莲,尧庭神荚。
岂如道树,覆润弘浃。
靡密垂光,芬芳委垒;
时动百华,仁开千叶。
现彼法身,图兹瑞牒;
海度六舟,城安四摄。
惠泽四播,淳风普叶;
休明智境,清朗法泉。
百神嗟仰,千佛称传;
荣光动照,玉烛调年
菩提永立,波若长宣
穆穆明后,万寿如天(《广弘明集》十七)
上丞相书(论用人听言)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六四、《西山文集》卷三八、《续宋宰辅编年录》卷六
某至愚极陋,无所取材,比蒙除书,擢在常伯之列,退揆驽劣,非所敢当,然区区不俟驾之心则已飞驰于阙下。
初元之召,坚辞五六,不获已而后行,今顾欲亟前如此,诚以大丞相谦虚无我,而求士自助,出于真情,故乐效涓尘之益尔。
今既未获遽前,而间尝思念当今之故,窃有一二愚管,不敢不为大丞相陈之。
盖自故相颛柄以来,天下大势日益岌岌,常恐一旦有溃败不可支者。
仰赖天地宗庙之灵,大丞相为时而出,平居蓄德深厚,故相安之不疑。
及圣上奋发乾刚,首付魁柄,凡百施为皆天下所愿欲而弗获者,薄海内外,旷然易视,仰望风采若神人然。
某尝窃谓,大丞相于此实有回乾坤、洗日月之功,要其大者,不过曰用正人、开言路而已。
故相之所以失,大丞相之所以得,其不在斯乎?
某之愚以为,诚率是道而不变,则元祐司马公之相业可以无愧,而嘉祐韩忠献之相业亦将驯致焉。
昨尝奏记,欲大丞相坚守初意之善,期以十年,坐收太平之效。
钧函下逮,不以为谬矣。
夫以大丞相之纯诚不二,澹泊寡欲,始初所行,皆出实意,非缘饰以茍悦一时之观听者,其于二者必能恪守初志。
独恐所用者正人,则憸邪将有所不便,而言路四辟,谗谄不得以蔽欺,激作之言,有时而进,使吾之志虑浸寻改易而不自知,此则所当豫察尔。
大丞相爰立之明日,召三贤于远外,公论莫不谓宜,而一二言事官之除,识者以为四十年来所未有。
向之龃龉权门者,相继收召,可谓盛矣。
然正直之士,忧深虑远,其间知大体者固能徐为开导,而彊直自许者亦或不无矫拂太甚,人情将有所不堪。
乘不堪之情以激其不平之忿,则刚劲不如软熟,违忤不若承顺,其意将有时而移矣。
况辩论似争,争则有不靖之形;
和同似党,党则有分朋之迹。
昔者谗害忠良,往往被以此名,群驱辈逐,大抵由是。
夫争有是非,正人之争以为国也,邪人之争以为己也,是非不辩而两绌之,可乎?
朋有真伪,正人之朋以同德也,邪人之朋以同恶也,真伪不分而槩疾之,可乎?
今虽未有此事,亦愿大丞相谨之而已,不然则激作之言入而疑惮之心生,君子小人之消长于是焉分,此某之所甚畏也。
庙堂之论不参之群下为日久矣,大丞相博尽众谋,弗任私智,事之有关国体者必议而后行。
众言杂进,岂皆当理?
议论不一,尤难适从。
迂者不切事情,狂者不识忌讳。
然异同不一之中,乃至当之论所从出,正如玉隐于石,金混于沙,琢之淘之,至宝乃见,其可以沙石之杂而委金玉之珍乎?
自昔鲠切敢言者常病于过,故赵中令有颛权之毁,韩忠献有跋扈之劾,文潞公有交结之谤。
三相勋德巍然,曾不以是而少损,当时亦未闻深咎言者,以其职在论事,不嫌过直故也。
若蔡若秦柄国之时,则无此矣。
雷德骧诸人之过直,乃所以彰三相之能贤,而蔡秦之世,有歌颂而亡箴规,不问可知其为权臣矣。
今士无愚智,孰不知大丞相之用心,其何訾议之有?
万一草茅山野语言之发,或失拣择,适所以增光德美
陆宣公有谓「谏者之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之漏泄示我之能从」者,不惟人君当知之,大臣亦不可以不知也。
不然激作之言入而忿嫉之意生,群下相率以茍容,甚非朝廷之福,此又某之所甚畏也。
大丞相坚守初意之善,勿为邪说所移,使正人常聚本朝而言路常通无壅,则内而彊固本根,外而震憺威灵,必有为大丞相忠谋者。
姑以近事明之。
方八陵之图来上,固尝欲脩朝谒之礼,举恢复之师,而集议之旨一颁,从臣台谏以及馆学交论其未可,君相亦幡然从之,赖以少宽目前之忧,岂非朝列有人忠言获伸之效邪?
况事变之兴,未有终极,正君相汲汲经营之时,正人多则腹心有所托,不然是自毁其腹心也;
言路开则耳目无所蔽,不然是自涂其耳目也。
小人寡识所以激作破坏者,图自利尔,岂为国家计、为大丞相计哉?
某身在闽陬,去阙庭二千里,事之有无,所未能知,冒昧一言,盖欲大丞相之功业不在韩忠献、司马公之下而已。
拳拳之怀,仰祈矜察。
贺郊祀礼成表(以下三篇代黄竹坡 宋 · 王子俊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二四、格斋四六、《翰苑新书》后集上卷二○
严恭自度,罄丹扆之纯诚
缊豫为纷,辑紫坛之熙事。
四方来贺,万福攸同,协气塞乎堪舆,欢声摇乎海岳。
陛下聪明时宪,圣敬日跻,肇新万化之原,敷锡庶民之福。
夕烽息警,人皆耒耜之氓;
秋稼登场,家有仓箱之积。
载念降康之自,聿严报本之祠。
多士骏奔,赞丕天之钜典;
千童罗舞,陈昭代之弥文。
咸秩百神,大赉四海。
臣久违北阙,隔在西陲
涓选休成,幸获再逢于盛际;
肃雍显相,莫繇一睹于祲容。
第偕扶杖之民,同泳漏泉之泽。
钟运使季玉 其一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四、《黄氏日钞》卷八四、《四续古文奇赏》卷三五
某日者不揆犯分,僭为一道生灵代申迎拜之请,即台慈于邮筒填咽、例未予入之先,首赐亲染,速于响答。
且凡词藻之润,无非心腹之真。
自惟何人,辱此隆遇,荣感不知喻云也。
自尔望望前茅,以刻为岁。
一两日来,吏民欣欣相告,谓福星之临照有日矣,某均一忻抃。
某于使台为支郡,例有四六启以代参谒,某何敢后?
然念明公今之古君子,某亦素以愚直事其长者,傥不以民生疾苦、时事得失上备咨询之万一,而例以无用之谀辞,是岂明公所望于后学之为僚属者哉?
惟是某识浅才疏,又于江乡风俗素未之谙,无可上裨末议。
某初官作吴县,自此窃预浙西三监司之幕者凡六年,粗有见闻,敢以为告,惟明公择焉。
其一曰初建台之拦状。
浙人好哗,每监司入境,争以诡名状撺入布袋,规坏所怨之家。
其后某审知无辜者之被祸也,告其长以候建台后点名方判,自此惟实有欲诉者方来,馀成故纸,而获安者众矣。
其二曰建台后之匣限。
大凡士大夫持麾节,谁不欲恤下?
缘初帖不应,不得不改匣,改匣不应,不得不专人。
其过诚不在上而在下。
然下亦谁不欲奉上唯谨哉?
缴匣必有费,故县回匣,多差元承引之弓手寨兵;
而州官回匣,例是差两狱之狱级、狱卒
近年诸司事无大小皆是遣匣,一日之间,骈至者以十数。
此曹椎人骨髓以活家口,所馀能几,而可了诸司缴匣奔走之费一一如期哉?
故势亦不得不违限,特上之人弗察耳。
某尝告其长,一州一县各委一官为承受官司总收,又移于一匣,从铺兵循环往来,当使厅面投,所费既无,而限无复违者矣。
其三曰建台后之旧事。
近年官司七五年前公案,吏人往往检词讼者已息而呼之,讼者反不已。
某尝告其长,建台方新,尽刷旧案,甚不得已者乃行,馀从倚阁,而政简刑清矣。
其四曰建台后之受词。
在法,县断不平而后经州,州断不平而后经监司
近年以来,浙西有一匣无赖凶徒名百家干人,搂揽越诉,以威夺小民,或止因私租而诬以夺田,或本诉户婚而借名被知难明,监司亦或为其所动。
某每事其长,多为考覈拟退,而讼少民安矣。
凡皆往年幕中之事,在人之下,而闻见易达,故可每事效其区区。
今来试郡,势便隔蓦,回思往昔,不觉汗颜。
聊以前日之告其长者告明公,少见僚属效忠之毫末耳。
至若近年通天下之弊,欲嘿不忍,敢并及之。
方今大农告匮于其上,州县焦熬于其下者,赋财折陷也。
有土此有财,而折陷至此者,大家不肯输官也。
大家不肯输而纲解不可违,于是乎出下俚窘急之策,为白撰,为预借,为重催抑纳,而小民愈不聊生。
是大家之倖免者,小民之重不幸也。
士大夫之稍有材志者,或班改作宰,或朝省特差,或监司辟置,必正户籍,必督逋租,大家必群起而攻之。
台评之及县令者必言催科,殆无虚月;
词诉之诉县吏者必以催欠之数,就为欺诈之赃。
于是诸县官吏惴惴度日,而小民日苦,根本日坏矣。
小民因大家不纳,而代受重催、白纳之苦,至于家破身灭而不能诉;
大家既身不纳官而累小户矣。
县道偶一及之,即遍诉于诸司,且飞语立闻于台谏。
某谓官有贪墨,虽窜之可也;
吏有枉法,虽杀之可也。
若催纳王赋,上供朝廷,此三代以至今日天地间公当道理,而今世在上之士大夫必以此罪县令,曰吾为小民也,不知此为大家之役而重小民之祸者也。
长此不已,县坏则无以为州,州坏又将何以为国?
某念此甚苦,未知明公以为如何?
乞台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