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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改正李琮所建收遗利条贯奏(一 元祐元年五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七
琮材短虑暗,不知治体,好营小利,茍图近功。
初为梓州路转运副使日,起请乞令民间寻求遗利,以充修造,其奏劄乃云「可以壮观太平,光辉全盛」,辞语鄙陋,大可怪笑。
朝廷方送工部立条,琮至所部,力行其说。
郡县承迎风旨,多端求索,或于荒闲去处起置屋宇,强民税赁;
或于不可耕凿之地,差人种植;
或于众人居室之前,增创间架;
或于山野镇市间旦集之处,立行布簟,歛掠钱镪,桩作遗利。
洎至缘琮所请,立为著令,天下州县,遂打量街道,分擘沟渠,虽是已出租税之地,但系侵占丈尺,并令别纳租钱;
若不承认,则彻屋剪檐,然后获免。
西川州郡有一处,岁月入八百贯以来,推之四海,掊歛甚多,皆琮细碎刻剥所致。
况修造旧转运提举司分认,最为通法,伏望圣慈勘会蠲放,以广惠泽。
又天下两税折科,无如川蜀之重,䌷一疋,折三百二十文;
绢一疋,折三百文;
丝绵每两折一十文。
下等税户或䌷绢不及尺,或丝绵不及两,或米豆不及升。
又缘帐簿体式匹帛须见尺,谷须见升,以此下户并与同乡人圆○就整,合旁送纳,所贵减得三种之耗。
假令八户各有税钱一文,折纳䌷即合为一旁共纳一尺;
或七户各有税钱一文,折纳绢即合为一旁共纳一尺;
或十户各有税钱一文,折纳丝绵即合为一旁共纳一两,并秤耗一两;
或十户各有米一升,即合为一旁共纳一斗,又纳省耗、仓耗各一升。
自来风俗如此,圆○就整输纳,习以为便,于税赋大数亦不亏陷。
琮既萌刻剥之心,无以发端,因点检元丰五年税簿,遂指挥一路不得圆○合旁,并须逐名作一旁送纳。
或八户各有税钱一文,自来共纳绸一尺者,今则各纳一尺,计八尺;
或七户各有税钱一文,自来共纳绢一尺者,今则各纳一尺,计七尺;
或十户各有税钱一文,自来共纳丝或棉一两,秤耗一两,共计二两者,今则各纳正色一两,秤耗一两共计二十两;
或十户各有米一升,自来共纳一斗,并省耗、仓耗各一升,计一斗二升者,今则各纳正色一升,省耗、仓耗各一升,共计三升。
以此下等户极为不易。
况其年两税已毕,却于此年行遣追纳,一路所得,亦数十万匹、两,立为定例,民何以堪?
又将本路纳税头子钱不满十文者,并增至十文,如此措置,足见浅谬。
伏乞圣慈指挥梓州路头子钱应圆整合旁,依旧施行。
判府提刑高峰先生寿祠记 南宋 · 滕巽真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二○、道光《濂溪志》卷四、光绪《湖南通志》卷七五、光绪《道州志》卷七
古者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皆以教国人。
至于内睦九族,崇一姓,则有家塾之教焉。
三代之盛,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
人生八岁,自王公以下至庶人子弟,皆入小学,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
十有五岁,始入大学,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
或小或大,犹阶而升,不可踰也。
自利禄之涂开,本末之莫究,大学之教,蹊辙既差,至于小学,忽而不讲,古道之不可复其本,盖已先失之矣。
扶世立教之君子,安得不重有感于斯?
判府提刑高峰先生淳祐丙午以舍选高第典教道州
越十二年,又以国子博士剖符于兹郡。
踰年政成化洽,谓道为元公阙里,既请御扁于朝,因彻城西书院而鼎新之。
凡可教国人者,规制毕备。
重念元公百世之师,礼当有后。
一日谒濂溪旧宅,颓垣坏壁,岁久弗葺,且元公之父谏议祠堂列寘他所,即语同列曰:「父子异席,恐非所以明有敬」。
邑宰钱寅翁彻而新之,合谏议、元公,俾祠于正堂,就立儒学斋于其右。
求周氏之族龆龀以上者,得二十馀人,选族之长主祠,提其纲,专教谕之责。
掌膳之员,月给钱粮,日足供膳,俾可□子佩于此焉□养,于此焉就师。
教养分而职任专,课程严而工效速,曾未期月,习句读□辨偶者,皆崭然见头角,小学之有功于作人盖如此。
凡异姓之子弟愿附斋就学者,亦听焉。
因奏请濂溪书院宸奎,皆已闻之于朝,斯盛举也。
昔我朝元祐盛际,诸君子聚朝,尊崇孔氏之后,赐田百顷,置教官一员,仍令本州举有行义人充教谕,孔氏子弟入学者,优与供给。
元公倡道,上接洙泗,周氏之有后,犹孔氏之有后。
顾曩之尊崇出于朝廷,其规画也易;
今之举行出于州□,其建置也难。
顾高峰先生所以惓惓周氏者,不忘元公也。
元公之后者,其能忘高峰乎?
于是阖周之族,议立祠肖像于小学,昕夕敬仰,以无忘高峰之德,将与元公祠宇相为无穷。
祠成,□然而谒予求其颠末。
巽真□为一日之长,实有董教之责,谊不得辞。
于是谂于众曰:故居之建小学,非私周氏也;
小学之建寿祠,非相容悦也。
志元公之志,学元公之学,由小学门户而造大学之阃奥,庸非高峰先生之所望乎?
元公年十二三,志趣高远,钓游溪上,吟弄风月,洒落光霁之胸次,已备见于此时。
年二十则行义名称之有闻,三十则为二程师矣。
又闻二程之受学于南安也,时明道年十五,伊川年十四,师友授受,实千古理学之源。
妙龄志尚,超卓如此。
今来游小学者,必以是立志,则□望元公之睟容,目想二程之颖悟,日拜高峰之寿像,斯可无愧。
不然,匪惟二三子之忧,亦龙山豸岭之羞。
先生姓杨大名允恭字谦仲长沙人,道号高峰先生云。
时景定癸亥良月望日,门生迪功郎道州濂溪书院山长滕巽真记。
门生迪功郎道州州学教授萧□□书丹。
门生宣教郎、知道州营道钱寅翁篆盖。
学生衡州学谕教谕费□庆,居士郴州□县□□□□前□州学元鼎孙、胡世昌、梦龙宗、周从龙,附斋前州学直学□之孙、欧阳应圆、应成,学生周利、万日清、天然、天祺、天锡、天泽、复元春、天感、天应、天福、天益、天祥、天□才□龙□□□□□元隆、元迪□□□□□□□□应月、应宗、应喜□□□训□□□□□闰安馀富、安发、应馀、伯秀、文庆,书院斋长周正雷,书院主祠、前宗学讲书周不比百拜同立石。
玉芙蓉 明 · 沈鲸
 出处:六十种曲 双珠记 第三出
丰姿虽冠冕。
气色殊难辨。
你印堂昏暗。驿马发动。必有远戍之苦。生:应在几时外:即见了。
苦来朝戎装远离乡田。
咳。不好说得。生:君子问灾不问福。
但说不妨外:你到那里。又遇孛星为敌。要见
圜扉淹滞冤终雪。
骨肉参商事可怜。
生:若如此。
怎得出身之日。
外:无伤。
英布当刑而王。
那时卑人助一臂之力。
转危为安。
功名又在远方。
看你男女宫明显。
又主令郎高第。
官居清要。
生:命既折挫。
岂望身荣子贵。
外:非卑人虚美之言。
数皆前定。
生:应在几时外:也发得迟。要见
功勋建。
须十年始现。
羡桥梓同荣。
断应缉续破应圆
作墨戏。题其额。赠姜国钧 明 · 姜希孟
 押翰韵 出处:私淑斋集卷之三
胡孙捉江月,波动影凌乱。
翻疑月破碎,引臂聊戏玩。
水月性本空,笑尔起幻观。
波定月应圆,尔亦疑思断。
畏啸天宇宽,松偃老龙干。
善拳圆通阁宜兴。代人)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北涧集》卷四
徵心心忘,执忘自戕。
辨见见泯,执泯亦尔。
瞿昙所以最初开示如来密因,为新学修證之本。
策勋密因,安住大乘,励大乘器,择圆通机,应圆通根,以教阿难及诸四众。
文殊承旨,领此妙选,二十有五,登地亚圣,各陈昔因。
补陀大士青钱万中,馀虽审谛,弗当其根。
是故大士独任斯托,眼既闻闻,耳亦见见,六用互举,非證不识。
此方教体,其惟音闻,闻性精明,所入常寂,风豗偃溪,砾抵庭竹,若合符节,如空涵空。
自昔至今,得此门者,其数无量,终尽未来,巧历莫数。
阁名圆通,盖取诸此,俾圆通根从此中入尔。
北涧从座而起,驾言出游,步向上层,式瞻轮奂,倚楹晚眺。
贺燕未乳,求友莺老,悠然一声,啼破幽寂。
方是时也,普门不钥,洞开六扉,八窗澄鲜,昭晰万象,尘刹幢盖,薿薿原隰,窈窕涧壑,嵌谷邃窦,山云溪月,莫非大士,小白花岩,自它受用。
境界种种,殊胜种种,如庄严藏,宏博壮丽,不劳弹指。
如大圆镜,物来斯照。
如帝网珠,交光相罗。
影见重重,无在不在。
则是阁之作也,直显胜妙家风,革人险隘邪伪,同归广大之正。
恶习日霣,善日颖楙,更相渐磨,丕变风俗,带牛佩犊,知所深耻。
是道也,佛四智中成所作智之所成就。
予佳住山某闯此妙而发明之,故申之曰:
透山兮泠泠,蜿蜒兮沕珍。
璇题兮宿云,呵护兮山之灵。
王枢相 宋 · 李廷忠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四七、《橘山四六》卷一
乔木参天,一国仰世臣之重;
馀波在泮,诸侯容食客之閒。
问其姓名,尝挂于文衡
想其面目,岂纡于记轸。
属当冷次,忽有荣逢。
僭凭鱼素之传,进候铉台之适。
恭惟某官贵名皦于朝日,直节凛乎秋霜。
负慷慨之志而当世事不足为,吐峥嵘之论而在廷臣莫能过。
上沃冕旒之听,遍仪笔橐之华。
有行于时,不负所学。
发为两汉之诏令,追还三代之礼文。
肃纲纪于本朝,憺威棱于绝域。
江渚振东归之羽,星辰听直上之声。
乃期月入赞于政钧,不淹旬继颛乎兵柄。
惟难合之义不屈,故勇退之风独高。
凡其用舍行藏,系乎内外轻重。
垂绅正笏,安若泰山之四维;
缓带轻裘,贤于长城之万里。
祠官所以优耆德,书殿所以宠儒臣。
虽名爵居然而益尊,而才业施之而难尽。
渡江所未有,当求诸北士之中;
苍生其如何,行起自东山之下。
盖先皇留为数世之用,惟嗣圣急于旧人之图。
伫扬赞书,遂正宰席
某学无根柢,器乏准绳。
徒以古貌古心而读古书,粗明操守;
不能圆言圆行而应圆物,祗坐困穷。
志益凋摧于忧患之林,分宜投弃于閒散之地。
仰阶符之远耀,怅门仞之久违。
献艺春卿,旧出埏镕之域;
授文淮服,辱居衮绣之乡。
于二十年流落之馀,得千万间依栖之所。
惠自天假,谋岂人为。
顾师范自惭于不堪,在恩门宁忍于终弃。
国人之赖子产,不妨学校之游谈;
弟子之从朱云,窃幸相君之加礼。
寸悰所激,尺喙难宣。
次韵李侍郎见和五首。予以七首答之 其三 金 · 李奎报
七言排律 押庚韵 出处:东国李相国后集卷第七
我本难知养出茎,甚时栽了甚时生。
方从濯濯琳条直,已到离离玉实轻。
君自好仁多隐德,物犹知感喜繁成。
中厨若欲调真味,炽火当须作定羹。
小必地中和碎璧,大应天上应圆精。
明年不死如无恙,倾橐宜求沃野平。
次韵贯之见勉冒雨至后洞 北宋 · 刘摰
七言律诗 押尤韵
狂电惊雷晓未收,春云能护洞天游。
徘徊已尽剡溪,秘怪难探禹穴幽。
彊勉更须劳屐齿,龙钟何惮过山头。
从今功德应圆满,厚意成人岂易酬。
十谏书 北宋 · 释仁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
门人仁岳谨焚香稽首,奉书于本讲法智大师函丈:仁岳伏自去年冬十月拜别座隅,言旋浙右,咨决既旷,钦渴弥甚。
元良、道英回,两曾寓状,必达尊听。
仁岳今栖武林天竺寺,蒙慈云大师法裔相摄,日听《涅槃》,夜读《智论》,固无匠物之意,但冀熏种之益。
间者所陈《三身寿量解》,虽对论《刊正》,实微谏《妙宗》。
比欲不使外闻,潜修前钞,无何大师未察忠愫,再树义门,以安养生身,抑同弊垢,娑婆劣应,混彼舍那。
此与一家教观,小有所妨,故不避□黜,频有违忤。
诚以忠谏谓之诽谤,切直谓之祆言,既进而不从,亦退而无怨。
近见《妙宗钞》文寄至钱塘僝工彫板,复于下卷释观佛身之处,备引仁岳前来所立难势,广有弹剥。
披究之际,不觉返袂掩泣,痛师资之道违矣。
然念仁岳奉天幸,久受法训,凡大师所制诸部章藻、难文异义、决疑发悟者,恨不能广以笔舌,宣布耳目,使大师法道,光光后昆。
岂图拾其短、隐其长,沽出蓝之名,起逆路之见,自坠涂炭,何其苦哉!
特是惜《妙宗》偶失之文,为后昆莫救之义,故尽忠赤,极犯慈颜。
仲尼云:「父有诤子,则身不陷于不义」。
故子不可以不诤于父,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
仁岳性虽不敏,请事斯语。
以为师资之道,父子攸同,敢承可诤之规,庶逃不孝之罪。
今辄引《妙宗》未顺之义,略陈十谏。
辞意拙直,證据彰明,伏望鸿慈曲赐精察。
幸甚幸甚。
《妙宗》云:一家所判丈六尊特,不定约相多少分之,尅就真中感应而辨。
如通教明合身之义,见但空者唯睹丈六,见不空者乃睹尊特。
生身本被藏通之机,尊特身应别圆之众。
谏曰:《三身寿量解》中尝立生身,正为藏通小机所现,尊特正为别圆大机所现,此则已就真中感应而辨也。
大师先来不许斯义,况曾面受诃斥,今虽见用,而云「一家所立丈六尊特不定,约相多少分之」,此复不可。
意谓通教被接见不空者,不用现丈六令大,便是尊特他受用报也。
夫欲释义,先须正名。
名若不正,义必邪倒。
且言丈六尊特者,丈六非小耶?
尊特非大耶?
若谓不然,未审尊特之名为从理立,为从事立?
若从理者,此与真身如何简异?
从事立,岂非尊崇特胜之相乎?
以由此身不同分段生死之质,全是真实理体而现,是故《大论》目为法性身佛也。
若通教明合身之义者,见但空则佛唯现小,见不但空则佛须现大。
譬如临鉴有端丑,现像亦妍媸,不可机见自尊,应相自劣。
所云丈六尊特合者,盖言一佛不是两人耳。
若不现大,便为尊特,是则别圆之人见猿猴鹿马,无非他受用报,以皆是中道感应故也。
此说恐误,愿思之。
《妙宗》问云:以坐华王,具藏尘相而为尊特,三十二相、老比丘形而为生身,其文炳著,那云不以相好分耶?
答:约相解释四教佛身,此乃从于增胜而说,未是的分相起之本。
其本乃是权实二理,空中二观,事业二识。
就此分之,则生身尊特,如指诸掌(下文引《起信》明事业二识云云。)
谏曰:相起之本,理实如然;
本起之相,安得混滥?
今论佛身正据应相,何得背相自谈其理?
今谓「若论佛本,则相疏理亲也;
若论佛应,则理疏相亲也」,大师所立义乃相返原乎?
法身无相,相必属应。
应有权实,相有优降。
应染净同居,正用生身;
应方便实报,正用尊特。
圆人了知祇一法体,起二应用。
用即体故,一相叵得;
体即用故,诸相宛然。
大师尚说蛣蜣名相至于究竟,何缘定改生身名相须是尊特名相耶?
常无常用,二鸟双游,如何分别耶?
所引《起信》事业二识的分生身尊特者,意云佛之身相,不拘大小、但从业识所现,全真起用,彼彼无非尊特身也。
今恐此义伤于径庭。
论云:依凡夫二乘心所见者,名为应身,依于业识,谓诸菩萨。
从初发意乃至菩萨究竟地,心所见者,名为报身。
贤首疏释此菩萨,谓十解已去也。
若据今家所判,正是圆教初住已上也。
何者?
以于真如少分而见故。
下文明此菩萨少分见法身,能现八相,是则业识所见,正须华藏微尘数相实报无障碍土之身,岂有丈六、四八之相乎?
况论文明示报身相云「身有无量色,色有无量相,相有无量好」,若谓小身不用现大便是报身者,莫不公背马鸣之说乎?
又复论中虽以凡夫二乘对诸菩萨分于二识,必须别圆地住之前,亦属事识,虽知诸法从真如而生,由业识而现,其如无明未破,犹有随事分别之相。
亦如今家以七八九识,分对四圣,盖一往耳。
应知有依事识亦见报身,有依业识亦见劣应。
如《华严》凡夫、二酥小乘、别圆内外凡位,即依事识见报身也。
此乃非分获见,为其当破无明及令耻小慕大,是故现耳。
若《方等》已来至于《涅槃》,不现尊特,有诸法身大士影响嘉会,即于业识见劣应也。
此乃随机而见,了知释迦隐无量神德,现丈六金辉耳。
若依二识本分而见,则须事识见应,业识见报。
非谓别圆初心有业识之解,便乃不择大小,皆见报身。
径庭之义,请试详察。
《妙宗》云:《金光明龙尊叹佛经文》但列三十二相,圆光一寻。
疏乃判:「正叹尊特」。
故知不定以相数多方为尊特,祇就不空妙观见耳。
问:「行人睹于劣应,谈圆佛相,祇可即是法身及自受用,不即尊特。
以尊特身现起方有,不现则无。
岂见不空,不待佛现便自能见尊特相耶」?
答:「既以尊特对于生身,分身非身,常无常等」。
劣应但即法身及自受用,不即尊特,则成寿量属于尊特,身相自属生身。
如此分张,进退皆失。
谏曰:龙尊所叹,非局小身,那但列三十二相?
况经无定数,高大之相焕然。
岂见名目有同三十二相中者,便言唯叹丈六身耶?
又焉知藏尘无此等相耶?
况疏文显示三十二相是生身佛;
大相小相,巍巍堂堂,不同常身常光常相,即尊特佛;
无身之身,无相之相,即法性佛。
然后判:「今经正叹尊特身相,上兼法性,下摄生身」。
如何偏据正赞之言,而弃兼摄之说?
智者明判三十二相为生身,大师坚立为尊特,对文违戾,其可信乎?
抑又疏辨三身相业非不分明,百福所严,生身业也;
空慧所导,尊特业也;
实慧所成,法性业也。
若但由行人观智所见,不拘佛身大小而现者,三种相业便成无用也。
况复经:「圆光一寻,能照无量,犹如聚集百千日月」。
:「身放大光,普照十方无量国土」。
:「佛光巍巍,明燄炽盛,悉能隐蔽无量日月」。
安得专以一寻之文而害无量之义?
今详正赞尊特兼生法者,巍巍即尊特也,一寻即生身也,诸佛清净,微妙寂灭,即法性也。
三身一体而不相滥,岂可一体混沌不分耶?
所举劣应即法,不即尊特,斥为分张之失者,此责仁岳昨来所议之辞也。
且《观经》乃以法身及自受用报为非身非不身,尊特为身,生为非身,那忽责劣应即法及自受用,不即尊特,则成寿量属于尊特,身相自属生身耶?
如此致诘,无乃不可乎?
所议生身即法,不即尊特者,其有旨哉。
夫理无所存,遍在于事。
事必即理,生岂非法。
但理体无相,事用有相。
相不可混,安以生身滥为尊特?
且如权即实,故三千空中,差而无差也。
实即权,故三千宛尔,无差而差也。
是则权用之相,毫氂不谬,在理或当,幸愿从之。
《妙宗》云:今之妙观观佛法身,见八万相不同金光,但于劣身见无分齐。
今是彼佛全法界身,应圆似观,现奇特身,非是彼土常身常相。
若彼常身,即《般舟》中三十二相也。
今乃特现八万四千相好光明。
经文自「身量无边,非是凡夫心力所及」,正类《净名》「如须弥山,显于大海」,《药师》中「巍巍堂堂,如星中月」,《大论》中「色像无边,尊特之身」。
此等经论所明尊特,与今所现无少差殊。
谏曰:大师以三十二相为尊特,又以八万四千相为尊特,又以藏尘相为尊特,又云「随现大小,彼彼无非尊特」,是则他受用报有若干差别之相也,山家执卷者皆疑之。
前文引《妙经疏》云「同居方便,自体三土,皆是妙色妙心果报之处」,乃据此义立诸尊特者。
且《净名疏》明同居净秽则有异质,方便有馀则无异质。
有馀之土尚无异质,岂实报之土而有身量长短、相好多少之异乎?
所立劣身不须现胜为尊特者,请以土相验身,断可知矣。
且娑婆秽土,则有砂砾荆棘,还可不用现于宝庄严相,便是有馀实报土耶?
凡言四土相即,盖显四土祇是一处。
《妙经疏》云「三土皆是妙色妙心果报之处」,如来遍应三土,故知三处相不可混。
今谓藏尘之相,本是实报土身,若有机感,亦应下之二土。
故一家凡说尊特,莫不皆指坐华王台及色究竟天受职之身,其实不指八万四千相好之身。
故知此身唯是安养净土胜应生身,不通馀土。
故《十疑论》问:「何不十方佛土中随念一佛,随得往生,何须偏念西方弥陀佛耶」?
答中指弥陀佛有八万四千相,乃至八万四千光明,遍照法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
若三十二相,则通同居净秽诸土。
秽如释迦,净如阿閦及药师等。
若《般舟》中三十二相者,盖是用弥陀应他土之身,以为初心观境耳。
故《观经》云:「阿弥陀佛神通如意,于十方国变现小身,丈六八尺」。
:「若欲至心生西方者,先当观于一丈六像。
只为弥陀身量无边(即六十万亿那由他由旬,非《大论》中色像无边。),非是凡夫心力所及」。
所以《般舟》令观小相,以彼经跋陀和菩萨所请三昧,正为初心,岂可便令顿观胜相耶?
弥陀在须摩提,不是他土之身者,盖悉檀被物,令心专向耳。
亦如《观经疏》,初修观者取释迦毫相,观弥陀毫相。
若得三昧,方可称彼佛相而观。
岂可初心自观释迦,不观弥陀耶?
《妙宗》问:《请观音疏》云无量有二义,若生身无量,是有量之无量;
法身无量,是无量之无量。
《大论》云法性身佛色像无边,尊特之身犹如虚空。
法性身,此乃不灭,方名尊特。
今第九观观于佛身,第十即观观世音身,观音既是补处菩萨,验佛有灭,岂非生身有量之无量?
答:藏通补处,彰佛有量;
别圆补处,显佛无量。
且《华严》佛身委明八相既是尊特,此论补处与彼何异。
谏曰:所言补处者,须约诸佛应为分段生身,前佛入灭,次佛嗣兴,方有补处。
安以法性身佛,机息应转,而论补处哉!
机若未息,岂应云亡;
机若息已,更补何处?
《华严》八相,一一相中皆具八相,无补处之义。
尝试论之。
诸佛名号不同、相好优劣、寿命长短,皆是垂世应身,从说法性身寿有劫数者,盖教道耳。
若诸佛舍那之身同一身智,犹如虚空,必无名号、相好、寿命之异也。
此义稍细,请大师鉴之。
若无量寿佛灭度之后,观音作佛,号普光功德,皆是净土胜应生身耳。
若以此土四教所见之佛,准望彼佛,乃通佛身也。
以通教佛有时亦现高大之身故。
《大论》引《密迹经》云:「一切人天见佛色量,或十里乃至百亿里」。
《辅行》定为通教身也。
又云《观经》等亦通佛收。
明文在兹,安可异说?
故知弥陀胜应俯同释迦通相,定非别圆舍那之像,以有数量故,非无分齐故。
但此土既秽,乘时方现,彼土极净,常身乃尔。
《妙宗》云:《法华》中净光庄严国妙音菩萨欲来娑婆,彼佛诫:「汝身四万二千由旬,我身六百八十万由旬。
汝往彼土,于佛菩萨勿生劣想者,以彼土唯演顿教,纯被菩萨,所以但现高大之身」。
佛知妙音所将之众,不知娑婆开权之妙,于佛辄起定小之讥,故寄妙音规未达者,意令得悟即劣之胜,秘妙之权。
谏曰:此文意净光说顿,故现大身;
安养说三,须存小质。
且《十疑论》云:「弥陀佛国,纯诸菩萨,以为良友」。
:「彼无二乘之心,纯一大乘,清净良伴」。
故知彼国虽说小法,义亦唯大。
又焉知净光不说小法,如安养乎?
大师自说圆人皆依业识,悉见尊特,净光既唯演顿教,岂有未达即劣之胜者乎?
莫是妙音所将之众,皆是未禀顿教之人乎?
自义矛盾,更请裁之。
须信诸佛净土生身,俱大如目连,至东方奇光佛所钵缘之上,大众谓之小虫。
又日月净明德佛涅槃之后,收取舍利,起八万四千塔,高三世界。
况无量寿佛,其土最净,诸佛遍赞,何苦抑彼身相令小。
若谓彼有二乘,闻小法,證小果故,佛更有丈六八尺之身者,则二乘同除粪宿草,弥陀有脱珍著弊(《妙乐弥陀著弊,诸教无文。),不唯抑挫佛身,兼复屈辱海众。
比望诸佛净土,谅有惭德,今更以近事喻之。
如南洲人寿既短,故身长三肘或四肘而已。
北洲人寿千岁,故身长三十二肘。
乃至忉利天人寿千岁(人间一百年为一日。),身长一里。
空居诸天人,寿倍倍增,身量倍倍长。
岂阿弥陀佛人天莫数之寿,却但身长丈六八尺而已?
岂可净土之圣不如秽土之凡乎?
故知六十万亿那由他身,未足为怪。
《妙宗》云:众经多说弥陀生身常相,今当略出。
《小弥陀经》云彼土莲华大如车轮,《大弥陀经》说弥陀浴池广四万八千里。
以依验正,身未极大。
《观经》有丈六八尺之身,此等岂非常身相耶?
谏曰:夫穷众经,要存达观,不可以小道而妨于大途。
如净华宿王智佛身长六百八十万由旬,妙音止长四万二千由旬。
若将人情往推,何优降之若是乎。
又如《观经》说彼佛华座,座上宝幢一一如百千万亿须弥山。
如此华座,与彼浴池何夐异哉!
若云观中所见非是实事,何故经云「如此妙华,是本法藏比丘愿力所成」,莫不亦是尊特华座,非生身座耶?
故众经所说依正大小,圣意难测。
傥以浴池验佛身非大,亦合以华座验浴池非小。
云云无益,宜且置之。
又以《观经》有丈六八尺为彼土常身者,且此土常身尚非八尺,虽现同三尺,盖暂化瞿师。
经文显云于十方国或现小身,丈六八尺,岂是彼土常身耶?
《妙宗》云:八万相好,别圆真似方得见之。
故上品下生,疏判已登习种性位,生彼七日,见佛众相,心不明了。
三七日后,乃了了见。
唯上品上生,道种性位,生彼即见众相具足。
三贤菩萨,依业识故,知心现佛,乃就尊特论乎明昧。
若惯习小者及诸凡夫,依事识故,不于尊特而论明昧。
良以此等虽因临终迥向得生,佛顺本习,故且用小令其證果。
既说无常苦空之法,须以生身相好应之。
浴池之身,三十二相,正对此机。
谏曰:所示八万相好别圆真似方得见者,似位可尔,真位不然。
以其分證,合见华藏微尘相矣。
又云三贤依业识见佛者,此非《起信》之意,已如前谏。
今十信已下非全不见八万相好,复恐昧于习种性耳。
何以知然?
如中品中生之人,生彼七日,莲花敷已,开目合掌,赞叹世尊。
若今时悠悠凡夫,生彼经劫,方得见之。
如下品下生之人,于莲华中满十二大劫,莲华方开;
乃至下品上生,经七七日,莲华乃敷,又祇见观世音住其人前,为说深法。
故知彼佛胜相,诚难利见,以验彼国人天等见者,非聊尔之曹也。
当知九品所论生彼国者,见佛菩萨,且就生身而说,何得直见尊特身乎?
若相似位便见尊特相,了了具足者,分真之位乃成徒施也。
况娑婆秽土,即见尊特微尘相好;
岂极乐净土,止见尊特八万相耶?
《妙宗》云:前正释题以妙三身,解所观境,今至经文以八万相为所观境。
信八万相与妙三身无二无别,二处皆用不思议境而为所观,故八万相观之令显,显名观成,无别所显。
况今不是初心观境,乃圆七信所观境耳。
岂于座像圆观已成,却托藏通生身修,又观生身,显藏尘相?
此乃通人被别圆接,全非顿教始终圆观
谏曰:《疏释无量寿题》显谭有量之无量,又特示云「阿弥陀是有量之无量」。
若今经不此身,智者所示何惑众乎?
如大师所解,直观无量之无量,又谓圆人皆依业识所见,是则今经唯实报依正,全无同居依正,不成托彼依正修观之义也。
今谓《观经》从水想成已,见彼国地已去,皆是同居净土依正之相,圆人托彼修乎三观,空则诸相皆亡,假则相相俱照,中则亡照双绝。
若欲克就三身辨者,空即报也,假即应也,中即法也。
又须知假观之中有二不同,或有且见八万相好,或复更见藏尘相好,以此观成,位次高矣。
又云观生身显藏尘相好,此乃通人被别圆接者,何太局哉,岂别圆教无生身耶?
《大论》云:「佛有生身,同人法有疾患等」。
如《法华》中四大菩萨及净华宿王智佛,问讯释迦云:「少病少恼,岂非生身耶」?
若谓龙女叹佛微妙净法身,具相三十二。
既云法身,法身便是相相尊特者(《妙宗》前文有此一说。),疏云「深得法身之理,即备相好」。
《记》云「三十二相者,诸教所列修得不同,多在教道。
若实道者,但是发得」。
疏、《记》之意,盖言法身之理具于生身三十二相全理发现,不同诸教修得之相,何曾指此便是尊特。
应云圆人体达生身即法,故相相寂灭,与虚空等。
其犹波之湿性遍于大海,法身即生,故身同病患,相现四八。
此如湿性之波动相不泯,若《妙经玄义》云「垢衣内身,实璎珞身」者(《妙宗》引此为證。)
盖显《华严》、《法华》祇是释迦一佛之身,昔服璎珞,今著弊衣,非谓弊衣便是璎珞。
若不尔者,华台之身,是老比丘耶?
《妙宗》问云:若是尊特,合是常身,何故《法华疏》中判《观无量寿佛经》云「实有量而言无量」?
答:此乃《刊正记》中错引彼疏。
彼疏并云「实有量而言无量」,如《阿弥陀》与《金光明疏》及此疏同。
盖以大、小二《弥陀经》不专尊特,被于顿机,故彼佛现三十二相,通被众机。
谏曰:诸经凡曰弥陀者,皆目生身耳。
况大、小二本并无三十二相之文,何忽见指借,使二本不专被顿?
今《观经》既专被顿,何故疏内却指生身?
不可将二本之义释今经之名,斯乃县额榜州,惑乱行者矣。
《刊正》所引,其义非错,但圆师不应以山毫海目之身,便为地住所见之身,彼且不将丈六等身便为尊特。
问:《观经》云「观无量寿佛者,从一相好入,但观眉间白毫,极令明了。
见眉间白毫者,八万相好,自然当现」。
疏文令取释迦毫相,大小现观。
若得三昧,观心成就,方可称彼佛相而观。
引《大论》为增长菩萨念佛三昧,故说《般若》,现奇特身相,以此为观。
且奇特身者,非尊特身耶?
既引彼證此,验八万相好即尊特也。
答:此乃泛引类例,不可□齐。
盖谓弥陀胜身,须是三昧成者方可观之,例如释迦奇特身相,亦是三昧成者,以此为观。
应如《大论》云「为增长诸菩萨念佛三昧者,多是别圆地住菩萨」,以论中明尊特身佛,为界外法身菩萨说法。
若《观经疏》云「若得三昧,观心成就者,但是圆教观行位人」。
以疏中明观行位,初观佛相,如铸金像;
乃至观成,见佛大相小相,浩浩瀁瀁,如大劫水。
是知两处三昧,深浅不同;
所观佛身,生报有异。
须将义定,无以文拘。
仁岳白大师:右之十谏,且引《妙宗》梗概之文,其诸丛脞,不敢备举。
仁岳闻巧诈不如拙诚,故笔下之语不免逆耳。
傥将佛法为念,愿以慈心而观。
生公立阐提成佛,旧学以为邪说,尝被大众摈而遣之。
生于众中,正容誓曰:「若我所说反于经义,请于现身,即表疠疾。
若与实相不相违背,愿舍寿时,据师子座」。
言竟拂衣而逝。
后休验之相明矣。
仁岳言虽无似,辄效生之所议佛身。
傥违教旨,即冀现世招白癞之殃。
或契圣心,必愿临终指净土而为逝。
休咎之报,敢不信乎!
请大师焚香證之。
不备。
门人仁岳书。
按:《岳阇黎十谏书》,续藏经第一编第九五套第四册。
哀江头 明 · 何白
(为南康守吴公而作也。公讳宝秀,己丑进士,配陈氏,吾郡平阳人。)
飞云渡口西风急,津吏停桡刺船立。
始阳公子方垂髫,掩抑依依向余泣。
为言阿父守南康,双旌五马烂生光。
宁知廉吏反成罪,诸孤藐尔身凄凉。
父昔驱车到公府,蒿目日询民疾苦。
化行远迩期月间,不图遽坐中官祸。
中官榷税来江州,讥征会敛深诛求。
大旗卓天天为愁,峨舰压江江不流
长江日高一丈五,传呼奏乐频挝鼓。
于阗宝带刻麒麟,大内金牌画飞虎。
秃袖监奴紫绣衣,锐头恶少青丝组。
长官俯首不敢言,何况区区商与贾。
左右烂用水衡钱,夜椎肥牛朝击鲜。
张弓挟弹仰天射,鸟飞不近浔阳天。
游徼关头弛巡逻,忽传商客偷关过。
驾风远逐到南康,中流鞬断官船破。
十人失水九人堕,飞涛适值长鲸饿。
水中叫援呼州民,州民举酒翻相贺。
貂珰见说生狂嗔,自谓奉书因国课。
玺书统辖及守臣,有事守臣当我佐。
州民袖手谁使然?民之凶犷谁之故?
父谓尔珰勿怒嗔,尔曹腰领无容剉。
关津有地税有经,越境犹然黩泉货。
而曹之死天死之,岂得吾民有连坐。
貂珰捶床怒不止,谤牍蜚诬抗明旨。
御批缇骑出燕京,槛车夜达南康城
南康城合城内,江水汤汤流哭声。
锦衣索钱动盈万,橐垂何以供充盈。
母怜此别异南北,誓愿相随同死生。
父云一身尚难保,岂能携汝增伶俜。
夜阑掩泣已憔悴,阿父据床方假寐。
烛辉无焰雨涔涔,阿母遂作无聊计。
开奁试检约指环,挑灯更拾流银髻。
半生椎发羞艳妆,贫女从来少珠翠。
离娄结束留枕函,与君稍佐长途费。
床前再拜相决绝,念妾笄年同结发。
只言偕老共苦辛,何期中道生离别。
台前古镜名盘龙,光与阴精应圆缺。
茱萸绣带拂清辉,琉璃错匣妆明月。
更有宝剑名纯钩,龙藻龟文炯明灭。
寒光历落粲星辰,白虬纠结流霜雪。
愿得周防君子身,要见时危秉风节。
袖有一双七宝囊,低垂四角同心结
愿言分赠两侍儿,芗泽芳情未消歇。
女儿未长儿尚孩,抚养宜均理无别。
桁上犹存蛱蝶裙,箧中尚有鸦头袜。
君今远道勉加餐,莫因死者生摧折。
生者不愧死有知,岂羡两身同一穴。
叮咛告父父岂知,梦里微闻语声咽。
小儿抱颈女牵衣,絮泣渐低灯渐灭。
平明呼母唯空床,宁知阿母悬高梁。
阿父见母死,抆血裂中肠。
儿女见母死,恨不从母亡。
阖城闻母死,擗踊咸如狂。
中有但夫人,八十鬓发霜。
开我东阁厢,着我素罗裳。
仓皇备牲醴,命仆舁黄肠。
亲为视殓含,三绕母尸傍。
抗声恸为绝,阴霾四塞天无光。
锦衣敦迫难久俟,薄俸那能具行李。
父老吞声为醵金,商略通衢置方匦。
闾阎士子纳银钱,村庄妇女投簪珥。
三日得环三百余,空城大小随行车。
呼天远彻一千里,道傍闻者咸嗟吁。
天王明圣臣当戮,诏发秋曹先系狱。
中山未白乐羊书,秦庭岂少包胥哭。
一物终回造化仁,六幽竟藉阳光烛。
不分生还见故乡,惊看儿女错成行。
短衫紫凤半零落,小子呼爷能绕床。
夜阑秉烛独疑梦,悲喜交并转沉痛。
几回呼母闻不闻,呕血抚棺惟一恸。
孤臣九死轻一毛,天心未寤生何聊。
愁闻税监益骄盗,豺狼满道人萧条。
每当素食渐无补,风霜只益臣心苦。
愿逐龙逢地下游,圣意中回臣得所。
一朝卧病绝复苏,之死犹呼臣有负。
我闻此语空咿忧,古来酿祸宁无由。
未论远鉴汉唐事,得不哀痛汪王刘。
忆昔肃皇兴楚澨,启沃君臣同一辙。
刑馀只合供扫除,岂得预参藩镇列。
江南安枕七十年,忍见今时更骚屑。
吴公吴公君莫悲,臣能尽忠妻尽节。
千秋正气塞乾坤,为雷为霆有余烈。
忠魂傥拜永陵云,应抱遗弓泪成血。
海昌陈氏四砚歌 清 · 徐寅
 出处:槜李诗系卷二十九
何者制砚称最佳,独数端溪老坑石。
拙閒堂中惯收藏,藉以缥囊大盈尺。
四砚一一如连城卞和氏璧锡以名。
象形命意各类此,摩挲莹洁如天成。
主人书法工无比,健笔犹龙墨池起。
春蚓秋蛇未足云,字曰龙池良有以。
其一腻理石色匀,宛若遇雨林宗
拟之折角毋乃是,拂拭且喜无纤尘。
蟾蜍之形更奇绝,天上分明应圆缺。
欧阳石屏犹不如,月窟疑从羿妻窃。
吁嗟四砚天下无,铜雀古瓦何为乎。
狂呼至宝入我眼,兴来捉笔为君书。
谢丞相(一)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八五、《秋崖集》卷一九、《新安文献志》卷四三
子来几日,慨怀归去之辞;
礼绝百僚,敢意褒荣之字!
妙钧播于坱圠,粲神光之陆离。
永言藏之,可谓遇矣。
伏念某起于樵牧,僻在山林。
古心古貌而读古书,自忘其拙;
圆行圆言而应圆物,要匪所长。
故虽碌碌以无奇,亦每落落而难合。
不自意扬州之役,谁其误老子之知。
季鹰忆莼菜而言还,方且泣数行下;
何逊梅花而再往,则已难顷刻留。
顾女无丑好而见妒者事之常,然心有是非而顿异者机之骇。
吾亦从此逝矣,径寻三径之盟;
未尝过而问焉,恍隔十年之梦。
嗟短檠其永弃,倚长铗而不弹。
会班文德以听麻,知董戎昭而授钺。
长者绝子,子绝长者,有邀元亮于道中;
将军负腹,腹负将军,欲致石洪幕下
众人固不识也,夫子可复许乎。
独自伤惊饵之鱼,今安用乘轩之鹤。
政恐重烦于指目,亦尝尽布其腹心。
乃勤翰墨之光,坚如金石之约。
岂两鲁生不至,固亦博士之所羞;
彼一范增何如,未必楚王之能用。
至则间忌之入,不逃忖度之私。
盖上宾自有于郤超,谅下客难容于毛遂
次不用言,大不行道,我则奚为;
向以国士,今以众人,是殆宜去。
深鉴覆前之辙,亟回兴尽之舟。
既与世以无缘,因抗章以有请。
谓径卧一丘而已足,初不失于屠羊;
曲成万物而不遗,将复充于振鹭。
粲然云朵,来自日边。
将令论著于道山,仍畀华于郎省。
夫何为者,有移光范之书;
止或尼之,倍费化钧之铸。
仰窥妙画,莫赞元工。
兹盖恭遇学足以为帝者师,言足以为天下法。
治象如一阳之复,迄回厄运于熙平
兵氛无半燧之惊,坐寘边陲于宁乂。
念中国边庭盛衰之变,在君子小人进退之间,故凡夹袋之搜罗,至饬缇函而酬酢。
重念某已上有司之廪禄,久稽幕府之文书,纵微我公厌薄之心,宁免等辈嫌疑之迹!
天地宽如有碍,方知行路之难;
田园胡不归,终觊还山之乐。
敢因谢幅,并控恳悰。
黄权郡劄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九七、《秋崖集》卷二六
某伏以天地既春,草木欣豫,共惟某官翱翔则半刺史,啸喏则真彻侯,仁泽所濡,民以宁一,台候动止曼福。
某敢不三肃于执讯者!
某闻延平之津有宝剑之精气在焉,荣光烛天,飞动牛斗,盖张雷所不得有而钟秀其人。
了斋龟山以来,今见吾州治中矣,某是以愿其式如玉。
某重惟天之生材也不数,有如执事者,而不跨一角麟于青冥,不鞭九苞凤于碧落,政恐上界官府亦将慊然于此。
赍阀来上,方且趣治装、朝紫宸矣,幸以戒门下舍人
某诵樵溪之诗,阅武阳之志,以为山川夷秀,如在碧玉环中,盖其胜如此。
刍牧之任,忽去忽来,惠泽之渐吾民者亦寡矣。
山狭之阻,犹有往时佩牛买犊以盗弄锄挺者乎?
铸顽成仁,君侯事也,愿安承教。
某一生肮脏,不能圆言圆行以应圆物,其戆然也。
假守庐阜,乃又榜湖广纲梢之横吾境者,秋壑以不存体统劾之,庙堂似不以为然,曲与两易。
抑人有言,同州亦陛下百姓,安可以其累庐山之民者累樵夫也?
某无任恐恐。
某命下之日,遄归草庐,亦既寻平生老锄,径为早菘计矣。
丐祠丐罢,于再于三,或谓淮阳滋罪也。
某其惟君侯所以命。
某敢拜手函书,以谢典史氏之辱而告之曰,某山岩之与处,木石之与居,无能为役也。
交承子孙之契,兴居堂序之问,则无敢不谨。
道阃元枢 宋 · 彭耜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君不见一粒金丹何赫赤,大如弹丸色如
人人分上本圆成,夜夜灵光满神室。
神室即是此灵台,中有长生不死胎。
元君谓之偃月炉,炉中药物象三台
来时一父对一母,到后三男及三女。
朝屯暮蒙有君臣,昼姤夜复分宾主。
青衣奼女骑青龙,却将白虎与金翁。
三花烂熳神霄府,双鹤徘徊太乙宫
都来金木水火土,几多生老病死苦。
但教仁义礼智信,自然宫商角徵羽。
自子至巳震兑乾,自午至亥巽艮坤。
坎离本是交会宫,卯酉乃其出入门。
房虚昴星直四季,二分二至有启闭。
若观混沌未分前,思量造化真儿戏。
谁知金液大还丹,只在常人日用间。
为君说破修丹旨,闹非城市静非山。
丹头本自生前结,真静妙明光皎洁。
在外即非砂与硫,在内即非精与血。
火药元来一处居,看时似有觅时无。
教君终日默如愚,炼成一颗如意珠。
大冶真金色不变,争奈尘埃寻不见。
生来死去几万遍,所以如今用修炼。
分明一味水中金,但向华池著意寻。
八两金兮八尔木,一物浮兮一物沉。
攒簇五行在庚甲,四象五行要和合。
夜半金乌入广寒,白如酥兮黄如蜡。
金精水液本虚无,嫩时须采老时枯。
炽则坤火略埋藏,次则巽风为吹嘘。
定里一静而一动,静中一照而一用。
风吹杨柳是真铅,雨洗桃花是真汞。
三关轧轧紫河车,九鼎灿灿黄金砂。
紫府乌龟餐白雪,丹田朱凤啄黄芽。
地下海潮天上月,以此消长应圆缺。
此则抽添进退机,便是空虚造化骨。
水源清浊要须知,相生相剋有幽微。
夺得天机大造功,年中之月日中时。
及至打敖成一块,试问时人会不会。
不增不减何抽添,无去无来何进退。
盈亏衰旺自有时,刑德临门有偶奇。
若到丹成虽沐浴,守城野战要防危。
温养婴儿须藉母,七返九还须识主。
一爻刚兮一爻柔,一候文兮一侯武。
片饷工夫炼得成,一年火候始胎婴。
九愬九回为九转,雷声震动鬼神惊。
炼丹工夫只十月,渐采渐炼渐凝结。
三年九载方老成,子子孙孙千百亿。
昔日因看龙虎经,于中龙虎转难明。
歌时契论都寻遍,到底金丹学未成。
嘉定丁丑春三月,有一道人蓬其发。
授我袖中一卷书,读之字字金丹诀。
道人去后杳难逢,北海苍梧有底踪。
貌其形状以问人,人言此是玉蟾翁。
堪嗟世上学仙者,泥象执文皆认假。
岂知一物常相随,圆陀陀兮赤洒洒。
得诀归来试炼看,龙争虎战片时间。
九华天上人知得,一夜风雷撼万山。
侬家本住螺江上,明月清风无尽藏。
等閒作此大道歌,要与时人为榜样。
未说修丹便得仙,且图形固得延年。
那堪或有冲升分,渺渺白鹤登青天。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静功部
上元即事简汤西厓都谏 清 · 陈廷敬
 出处:午亭文编卷七
春山苍苍春树绿,月高起行月渐没。
今夜元夜应圆,晓月虽去夜出还。
我初击筑北游燕,横腰宝剑光可怜。
行向燕人问岐路,易水清流古道边。
归来落日紫烟生,壮心未已白发惊。
遥看青绮门前月,已度黄云塞上城。
少年踏月琼楼下,清辉照耀银鞍马。
漏水金壶达晓稀,袒屣歌筵与舞社。
只今闭门对月閒,门前灯火高如山
忽闻剥啄声逾静,云章五色投柴关。
抚卷摩挲揩老眼,顿使少年看月精魂还。
呜呼此月万古长出瀛海里,此诗万古长留天地间西厓示使黔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