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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鼓诗十首 其一 车工·吾车篇 先秦 · 无名氏
四言诗
𨖍车既工,𨖍马既同。
𨖍马既好,𨖍马既𩢿。
君子员邋,员邋员斿。
麀鹿速速,君子之求。
𤙡𤙡角弓,弓玆以寺。
𨖍驱其特,其来趩趩。
𧾨𧾨𤒞𤒞,即䢩即时。
麀鹿𧻕𧻕,其来大次。
𨖍驱其朴,其来䢱䢱,射其𧱚蜀。
按:〖《诗纪》云。按古文苑所载石鼓文。称孙巨源得于佛书龛中。盖唐人所录仅四百九十七言耳。章樵为之考正集释之。又薛尚功、郑樵、潘迪诸家咸有音训。然于阙文靡所增益。杨子用修。自言受学于李文正公。得苏文忠旧本。盖六百五十七言。而训释亦简要。杨子易以今文传之矣。陕西志亦载此文。悉与杨本同。而字画训释颇异。今以二本参较著之。其古文苑旧注有可采者。亦间取附入。注中姓氏薛、郑、章、潘已见前。施谓施宿。王。王厚之。苏疑即文忠也。○《诗纪》以此为诗。本之杨慎。风雅逸篇云。石鼓诗。周宣王猎碣也。于诗体属小雅。又云慎按此诗。其体雅也。刻于石鼓。史籀书之。羊欣书录云。史籀石鼓文。韩退之云。张生手持石鼓文。皆谓字而言。若论其辞。当云石鼓诗。而不当用石鼓文也。今特易文为《诗》云:○逯案。杨说甚是。故依《诗纪》列之先秦诗中。又《诗纪》多书古文。而以今文注释。颇觉烦乱。今仍照古文苑、风雅逸篇写以今文。〗
〖薛作辛文。郑作丙文。文六十六。重文十。共七十六字。一十九句。〗
〖薛作辛文。郑作丙文。文六十六。重文十。共七十六字。一十九句。〗
送贺秘监归会稽诗 唐 · 辛替否
押纸韵
送君青门外,远诣沧海汜。
凫舄游帝乡,羽衣飞故里。
术妙焚金鼎,丹成屑琼蕊。
追饯会群僚,属文降天旨。
秦吴称异域,少别犹千祀。
黄鹤寓辽阳,应明城郭是。
按:(见孔延之《会稽掇英总集》卷二)(〖1〗郑樵《通志》卷七十《艺文略》第八「诗总集类」有「《贺监归乡诗集》一卷。」〖2〗王楙《野客丛书》卷十七云:「仆寻考《会稽集》,得明皇所为送贺老归越之序与诗,及朝士自李适之以下三十七人饯别之作,是时正天宝三载正月五日也。」按:王楙所见《会稽集》,当即《会稽掇英总集》。该集卷二收明皇以下三十七人送贺诗,与楙所云正合。除明皇、李白、李林甫、姚鹄等四首已收入《全唐诗》外,馀均失收,以下分别辑出。其中王铎、严都、李慎微三首,系晚唐人拟作,分别收入本书卷三十三、卷三十一、卷三十五。)
李潮八分小篆歌 唐 · 杜甫
创作地点:重庆市重庆直辖县行政区划奉节县
苍颉鸟迹既茫昧,字体变化如浮云。
陈仓石鼓(其石粗有鼓形,字刻石旁,其数有十,初在陈苍野中。韩愈为博士时,请于祭酒,欲以数橐驼舆致太学,不从。郑馀庆始迁之凤翔,愈以为宣王鼓,韦应物以为文王鼓,宣王刻,欧阳修集古录始设三疑,郑樵摘丞殹二字,见于秦斤、秦权,而以为秦鼓,程大昌又云成王之鼓,《左传》成有岐阳之蒐,其字乃番吾之迹)又(一作文)已讹,大小二篆生八分(宣王太史籀著大篆十五篇,与苍颉古文或异。秦李斯、胡毋敬辈,改省为小篆。程邈献隶书,主于徒隶简易,王次仲作八分。盖小篆古形犹存其半,八分已减小篆之半,隶又减八分之半,本谓之楷书,楷隶大范相同。张怀瓘谓程邈以后之隶与钟、王之今楷为一意。欧阳修以八分为隶,洪适因之,迄无定说)。
秦有李斯汉蔡邕,中间作者寂不闻。
峄山之碑野火焚,枣木传刻肥失真。
苦县光和(苦县老子碑,蔡邕书,樊毅西岳碑,汉光和中立)尚骨立(一作力),书(一作画)贵瘦硬方通神。
惜哉李蔡不复(一作可)得,吾甥李潮下笔亲。
尚书韩择木(昌黎人),骑曹蔡有邻(济阳人)。
开元已来数八分,潮也奄有二子成三人。
况潮小篆逼秦相,快剑长戟森相向。
八分一字直百(一作千)金,蛟龙盘拿肉屈强。
吴郡张颠誇草书,草书非古空雄壮。
岂如吾甥不流宕,丞相中郎丈人行。
巴东(一作江)逢李潮,逾月求我歌。
我今衰老才力薄,潮乎潮乎奈汝何。
和徐侍郎兼呈郑渔仲 其一 南宋 · 释慧空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徐卿天上石麒麟,天遣来清地下尘。
一扫明珠三百斛,尽情乞与世间人。
和徐侍郎兼呈郑渔仲 其二 南宋 · 释慧空
七言绝句 押先韵
梦里分携二十年,君忘名字我忘缘。
蹇驴风帽溪头见,疑是襄阳孟浩然。
和徐侍郎兼呈郑渔仲 其三 南宋 · 释慧空
七言绝句 押先韵
忽忆曾来蜑子船,烟波万顷对安眠。
向来亲切浑抛却,却听傍人名字传。
和徐侍郎兼呈郑渔仲 其四 南宋 · 释慧空
七言绝句 押先韵
惯穿八索九流手,参透男婚女嫁禅。
蓦地来寻僧印可,赵州当日见南泉。
和徐侍郎兼呈郑渔仲 其五 南宋 · 释慧空
七言绝句 押冬韵
歌辞信口端师子,干木随身邓隐峰。
两个风颠争几许,一天霜月似相容。
和徐侍郎兼呈郑渔仲 其六 南宋 · 释慧空
七言绝句 押庚韵
眼看鸿雁入冥冥,忽起寻山杖屦轻。
不谓莆阳郑夫子,一书犹解问空生。
寄郑渔仲 宋 · 曹勋
君家谷口蔼清节,后裔于今耿冰雪。
高明固已天下闻,却向山中弄明月。
贯穿诸史极成败,鼓吹六经方论说。
碧云日暮临庭柯,缄封肯寄冲烟萝。
边头嗷嗷一雁过,坐想空山霜露多。
祭郑编修渔仲文 宋 · 曹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松隐文集》卷三四
维绍兴三十二年岁次壬午,三月丁酉朔,十一日丁未,具位曹某,谨以梵呗蔬食,三奠致祭于近故编修郑公之灵:惟公博学醇德,名冠闽川。早持文柄,乡社曰贤。士荐于上,白衣登天。一言悟主,得君为专。请还旧隐,撮史成编。开卷百世,褒贬粲然。凤腾鳌举,圭方璧圆。咸谓兹书,《通鉴》后先。成书议奏,病忽弗痊。如何不吊,寿止中年。志岂暇展,官未及迁。遽尔长夜,非鬼必仙。朋友嗟惜,孰不涕涟?呜呼渔仲,魂安所躔。酬我沽酎,夙好靡愆。抚棺增慨,英物归焉。呜呼哀哉!孺子肖君,秀发玉渊。官必及嗣,雅志可宣。尚飨!
献皇帝书 宋 · 郑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三
正月十一日,兴化军草莱臣郑樵昧死百拜,献书于皇帝陛下。臣本山林之人,入山之初,结茅之日,其心苦矣,其志远矣,欲读古今之书,欲通百家之学,欲讨六艺之文,而为羽翼。如此一生,则无遗恨。忽忽三十年,不与人间流通事,所以古今之书,稍经耳目,百家之学,粗识门庭。惟著述之功,百不偿一。不图晚景,复见太平。虽松筠之节不改岁寒,而葵藿之倾难忘日下。恭惟皇帝陛下诚格上下,孝通神明,以天纵之圣,著日新之德,君臣道合,一言而致中兴,自古以来未之闻也。臣窃见兵火之馀,文物无几。陛下留心圣学,笃志斯文,擢用儒臣,典司东观,于是内外之藏,始有条理,百代之典,焕然可观。臣伏睹秘书省岁岁求书之勤,臣虽身在草莱,亦欲及兹时效尺寸。顾臣究心于此,殆有年矣。今天下图书,若有若无,在朝在野,臣虽不一一见之,而皆知其名数之所在,独恨无力抄致,徒纪记之耳。谨搜尽东南遗书,搜尽古今图谱,又尽上代之鼎彝,与四海之铭碣。遗编缺简,各有彝伦;大篆梵书,亦为釐正。于是提数百卷自作之书,徒步二千里,来趋阙下,欲以纤尘而补嵩华,欲以涓流而益沧海者也。念臣困穷之极,而寸阴未尝虚度。风晨雪夜,执笔不休,厨无烟火,而诵记不绝。积日积月,一篑不亏。十年为经旨之学,以其所得者作《书考》,作《书辨讹》,作《诗传》,作《诗辨妄》,作《春秋传》,作《春秋考》,作《诸经略》,作《刊谬正俗跋》。三年为礼乐之学,以其所得者作《谥法》,作《运祀议》,作《乡饮礼》,作《乡饮驳议》,作《系声乐府》。三年为文字之学,以其所得者作《象类书》,作《字始连环》,作《续汗简》,作《石鼓文考》,作《梵书编》,作《分音》之类。五、六年为天文地理之学,为虫鱼草木之学:以天文地理之所得者,作《春秋地名》,作《百川源委图》,作《春秋列传图》,作《分野记》,作《大象略》;以虫鱼草木之所得者,作《尔雅注》,作《诗名物志》,作《本草成书》,作《草木外类》;以方书之所得者,作《鹤顶方》,作《食鉴》,作《采治录》,作《畏恶录》。八、九年为讨论之学,为图谱之学,为亡书之学:以讨论之所得者作《群书会纪》,作《校雠备论》,作《书目正讹》;以图谱之所得者作《图书志》,作《图书谱有无记》,作《氏族源》;以亡书之所得者作《求书阙记》,作《求书外记》,作《集古系时录》,作《集古系地录》。此皆已成之书也。其未成之书,在礼乐则有《器服图》,在文字则有《字书》,有《音读》之书,在天文则有《天文志》,在地理则有《郡县迁革志》,在虫鱼草木则有《动植志》,在图谱则有《氏族志》,在亡书则有《亡书备载》。二三年间可以就绪。如词章之文,论说之集,虽多,不得而与焉。柰秋先蒲柳,景迫桑榆,兄弟沦亡,子姓亦殇,惟馀老身,形影相吊。若一旦倏先朝露,则此书与此身俱填沟壑,不惟有负于平生,亦且有负于明时。谨缮写十八韵,百四十卷,恭诣检院投进。其馀卷帙稍多,恐烦圣览。万一臣之书有可采,望赐睿旨,许臣料理馀书,续当上进。微臣遭遇右文之世,宁无奋发之情!使臣得展尽底蕴,然后鹤归蕙帐,狐正首丘,庶几履陛下之地,食陛下之粟,不孤为陛下之一民也。仰冒天威,伏惟圣慈特赐睿览。臣无任瞻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臣樵昧死百拜进(《夹漈遗稿》卷二。又见《莆阳文献》卷一三,乾隆《仙游县志》卷四七,乾隆《福建通志》卷六九,《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一一五,《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六。)。
著:鲍校本作「以」。
上宰相书 宋 · 郑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三、《夹漈遗稿》卷三、《莆阳文献》卷八、乾隆《仙游县志》卷四八、光绪《莆阳文辑》卷二
十一月十二日,兴化军布衣郑樵,以衰老之病,不任道途,再行遗书献于相公钧座:樵生为天地间一穷民而无所恨者,以一介之士,见尽天下之图书,识尽先儒之阃奥,山林三十年,著书千卷。以彼易此,所得良已多,而斯心所不能自已者,其说有三。故人曾入京华,载书诣相府。其一为樵暮龄馀齿,形单影只,铅椠之业甫就,汗简之功已成。既无子弟可传,又无名山石室可藏,每诵白乐天「恐君百岁后,灭泯人不闻。赖中藏秘书,百代无湮沦」之句,未尝不呜咽流涕。会兹天理,不负夙心,仰荷钧慈,果得就秘书省投纳。蓬山高迥,自隔尘埃;芸草芬香,永离蠹朽。百代之下,复何忧焉!其二为兵火之后,文物荡然。恭惟相公拨灰烬而收简编,障横流而主吾道,使周孔之业不坠于地。士生此时,宁无奋发!樵也愿讨理图书以自效,使东南之图书已尽,今古之图谱无遗,金石之文,鼎彝之志,莫不陈于前。前年五月十三日投纳,是月二十七日伏蒙提省之晨,特与嘉叹。既岁终,会计指挥,收入校雠之籍,与先儒之书等。嗟乎!伯牙之琴,为审音而鼓;冯驩之铗,为知己而弹。此某所以甘心焉。其三为修书自是一家,作文自是一家。修书之人必能文,能文之人未必能修书,若之何后世皆以文人修书!天文之赋万物也,皆不同形,故人心之不同犹人面。凡赋物不同形,然后为造化之妙;修书不同体,然后为自得之工。仲尼取虞、夏、商、周、秦、晋之书为一书,每书之篇语言既殊,体制亦异;及乎《春秋》,则又异于《书》矣。袭《书》、《春秋》之作者,司马迁也,又与二书不同体。以其自成一家言,始为自得之书。后之史家,初无所得,自同于马迁。马迁之书,迁之面也,假迁之面而为己之面,可乎?使迁不作,则班、范以来,皆无作矣。按马迁之法,得处在《表》,用处在《纪》、《传》。以其至要者,条而为纲;以其滋蔓者,釐而为目。后之史家既自不通司马迁作《表》之意,是未知迁书之所在也。且天下之理,不可以不会;古今之道,不可以不通。会通之义大矣哉!仲尼之为书也,凡典、谟、训、诰、誓、命之书,散在天下,仲尼会其书而为一。举而推之,上通于尧舜,旁通于秦鲁,使天下无逸书,世代无绝绪,然后为成书。史家据一代之史,不能通前代之史;本一书而修,不能会天下之书而修,故后代与前代之事,不相因依。又诸家之书散落人间,靡所底定,安得为成书乎?樵前年所献之书,以为水不会于海则为滥水,途不通于夏则为穷途,论会通之义,以为宋中兴之后,不可无修书之文,修书之本不可不据仲尼、司马迁会通之法。万一使樵有所际会,得援国朝陈烈、徐积与近日胡瑗以一命官本州学教授,庶沾寸禄,乃克修济。或以布衣入直,得援唐蒋义、李雍例,与集贤小职,亦可以较雠,亦可以博极群书,稍有变化之阶,不负甄陶之力。噫!自昔圣贤,犹不奈命,樵独何者,敢有怨尤!然穷通之事由天不由人,著述之功由人不由天。以穷达而废著述,可乎?此樵之志,所以益坚益励者也。去年到家,今日料理文字,明年修书。若无病不死,笔札不乏,远则五年,近则三载,可以成书。其书上自羲皇,下逮五代,集天下之书为一书。惟虚言之书,不在所用。虽曰继马迁之作,凡例殊途,经纬异制,自有成法,不蹈前修。观《春秋地名》,则樵之《地理志》异乎诸史之《地理》;观《群书会记》,则知樵之《艺文志》异乎诸史之《艺文》;观樵《分野记》、《大象略》之类,则《天文志》可知;观樵《谥法》、《运祀议》、《乡饮礼》、《系声乐府》之类,则《礼乐志》可知;观樵之《象类书》、《论梵书》之类,则知樵所作字书非许慎之徒所得而闻;观樵之《分音》、《类韵》、《字始连环》之类,则知樵所作韵书,非沈约之徒所得而闻;观《本草成书》、《尔雅注》、《诗名物志》之类,则知樵所识鸟兽草木之名,于陆玑、郭璞之徒有一日之长;观《图书志》、《集古系时录》、《校雠备论》,则知樵校雠之集,于刘向、虞世南之徒有一日之长。以此观之,则知樵之修书,断不用诸史旧例。明验在前,小人岂敢厚诬君子!然樵虽林下野人,而言句散落人间,往往家藏而户有。虽鸡林无贸易之价,而乡校有讽诵之童。凡有文字属思之间,已为人所知;未终篇之间,已为人所传。况三十年著书,十年搜访图书,竹头木屑之积,亦云多矣,将欲一旦而用之可也。呜呼!术业难成,风波易起,深恐传者之误,谓擅修国史,将无容焉。
与景韦兄投宇文枢密书 其二 宋 · 郑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三、《夹漈遗稿》卷三、《竹溪鬳斋十一稿》续集卷二九、嘉庆《双流县志》卷四、《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六
厚樵、生长山野,幼不学犁锄,慨然有读书志,胸中便以古人自期,每于史册见一传而高风凛凛者,必读之再三,通即掩卷长思,跻仰其为人,抃搏气槩以从之游,若骤若驰,及之而后已。故厚性清达而规模宏远,慕王导之为人;樵性豁荡而慷慨有节尚,慕祖逖之为人。今沧海横流,处不安,故终夜振衣,达旦不寐,跋涉山川,蒙犯风雨,仗天下安危大计,以求见一时通人为人望所归而论之。与其饥饿蓬蒿中,老死而比屋不闻,曷若推心授首于忠义之域,俾天地日月所共知者。阁下一时通人,用不用为朝廷重轻,实人望所归也。厚兄弟不自疑愚且贱,袖所著文,凡三进阁下之门。每进而貌愈怡,言愈温,情愈密,进席促膝移晷,而初情不吝。且谓厚、樵议论文章皆可人用,经纶韬略,缓急足倚,正当求之古人,近世未见其比者。无何,钧翰左授,辞旨稠委,间以自爱一言为诲。虽父兄提耳谆谆,其抚怜固不过是。乃若器其朽陋而纳之前脩轨躅,则品题过情,若怀千钧之璧,弗克负荷者。昔人有言曰:「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王济王湛同居三十年,若胡越相视,则知人岂真易哉?阁下筦枢庭,为天子大臣,厚、樵风尘布衣,在天地间一蝼蚁。数当代文伯,阁下寔司之,厚、樵未许籍衙官列。阁下出入三朝,为时元老,厚、樵黄嘴经生耳。且闽蜀相距弥万里,远近之相悬,贵贱之相悬,贤不肖之相悬,先进、后学之相悬,其间事宜百数驲,举烽燧传呼不相及者,何以三见问而分不间毛发?盖磁石取铁,以气相合,固有不期然而然者。今既蜗吝蠡浅,不逃鉴裁,当展尽底里,以俟采择。厚逸迈而痴,樵幽邃而愚;厚痴绝,樵愚绝;厚于世俗有领袖,樵于人物有林薮。厚见理如破竹,迎刃而解,初无留手;樵见理如攻坚木,终自擘折,稍迟耳。厚于文如狂澜怒涛,滚滚不绝;樵于文如悬崖绝壁,向之瑟然,寒人毛骨。厚仰视韩愈如不及,樵下视李白如常人。厚下笔如迅马历陇陂,终日驰骋而足不顿,且无蹶失;樵下笔如大匠抡材,胸中暗有绳墨,每作文,文成自不晓其义,必求厚为之解说,然后胸中晓然者。厚常曰:「吾弟文章,合有神助,不然,何得乃尔」?厚得之易,得樵而后峻;樵得之纷,得厚而后理。厚得樵而城壁固,樵得厚而朱紫分。厚贞粹之地可容樵千万辈,而峰岠孤峭,樵自出厚之右。厚应辨多方略,樵迟钝有隐思。厚临仓卒若素成,绰有馀波;樵临仓卒,若暴疾昏黄,徐而图之,了无一尘相累。使厚司台谏,则世无豺虎迹;使樵直史苑,则地下无冤人。智解文锋,气挫虓虎,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则厚优于樵;正固干事,不避镆铘,能辛苦其身,为纪纲先,樵亦优于厚。当官正色,不畏强禦,则厚优于樵;小心事君,缱绻朝夕,樵亦优于厚。至当庙廊,拥幼君,当大节而不可夺,则厚能之,樵亦能之。临财廉,取与义,出入无私交之行,可为百僚,则厚能之,樵亦能之。斟酌治体,如扁鹊治疾,尽见五脏凝结,解纷排难,如庖丁鼓刀,无少留刃,厚能之,樵亦能之。厚也、樵也,平昔囊匮中短长不出此耳。推短论长,于阁下有望焉。古者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故萧何之于韩信,羊祜之于杜预,王导之于纪赡,李绩之于戴胄,皆相首尾,以成功名。厚、樵生平用心于古人,阁下亦以古人许可,幸犬马之齿未在桑榆,正当戮力周旋,阁下著一鞭于中原,使白骨更生,寒灰复燃,特反掌耳。惟阁下置之肝臆而终始之。
移超然居士书 宋 · 郑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三
洵与樵二十年丛林之旧,岂不知其有接物利生之心,其不应超然之招何也?招贤而不至,恐招贤之礼有所未尽也。
按:《春秋》责备于贤者,岂不责备于超然乎?《释氏资鉴》卷一一,续藏经第二编乙第五套第一册。
石鼓音序 宋 · 郑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四、《宝刻丛编》卷一、周秦石刻释音
《石鼓》十篇,大抵为渔狩而作。甲言渔,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言狩。乙、癸言除道,皆言为田狩而除道。戊言策命诸臣,己言享社,而皆有事于田狩也。辛言渔狩而归也。十篇而次以十日者,后人之次也。石鼓不见称于前代,至唐始出于岐阳。先时散弃于野,郑馀庆取置于凤翔之夫子庙堂,而亡其一。皇祐四年,向传师求于民间而得之,十鼓于是乎足,信知神异之物终自合耳。大观中致之辟廱,后复取入保和殿。经靖康之变,未知其迁徙否。世言石鼓者,周宣王之所作,盖本韩退之之歌也。韦应物以为文王之鼓,至宣王刻诗。不知二公之言何所据见,然前代皆患其文难读。樵今所得,除漫灭之外,字字可晓,但其文不备,故有得而成辞者,有不得而成辞者焉。然篆书之始,大概有三:皇颉之后,始用古文;史籀之后,始用大篆;秦人之后,始用小篆。樵自《续汗简》考古《尚书》,纂分音之韵,作象类之书,其于古今文字粗识变更,观此十篇,皆是秦篆。秦篆者,小篆也,简近而易晓。其间有可疑者,若以「也」为「殹」、以「丞」为「丞」之类是也。及考之铭器,「殹」见于秦斤,「丞」见于秦权。正如作越语者岂不知其人生于越,作秦篆者岂不知其人生于秦乎?秦篆本于籀,籀本于古文,石鼓之书间用古文者,以篆书之所本也。秦人虽创小篆,实因古文、籀书加减之,取成类耳;其不得而加减者,用旧文也。或曰:石鼓固秦文也,知为何代文乎?曰:秦自惠文称王,始皇称帝。今其文有曰嗣王、有曰天子,天子可谓帝,亦可谓王,故知此则惠文之后、始皇之前所作也。或曰:文则尔也,石鼓何义乎?曰:古人制器,犹作字也,必有所取象,若尊、若彝、若爵之类是也。皆是作鸟兽形,而自其口注。其受大者则取诸畜兽,其受小者则取诸禽鸟。先儒不达理于尊彝,则妄造不适用之器,而画以鸟兽形。爵虽象爵,而又不适用。宣和间所得地中之器为多,故仿古而铸祭器,因以赐大臣。其制作不类于常祀之器,应知先儒之说多虚文也。近陆氏所作礼象,庶几于古乎,其于礼图固有间矣。款识之用,则亦如是而取诸器物。商人之识多以盘,周人之识多以鼎,盘、鼎虽适用之器,然为铭识之盘、鼎不必适于用也,但象其器之形耳。石鼓之作,殆此类也。呜呼!鼎鬲远矣,世变风移,石鼓者其立碑之渐与。然观今中原人所得地中之物,多是盘鼎钟鬲,南粤人所得地中之物多是铜鼓,其间有有文字者,有无文字者,然皆作鼓形,此由其风俗之所用也。南粤多铜锡,故其鼓以铜;岐周多美石,故其鼓以石。此又由其土之所出也。或言楚、蜀之地中间亦有得铜鼓者。南粤与楚、蜀北连岐、雍,岂其所习尚者多同与?
邑令尹丘君铎生祠记 宋 · 郑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四、乾隆《仙游县志》卷一三、弘治《兴化府志》卷二九、光绪《莆阳文辑》卷四、民国《瑞安县志》卷七
君之泽,如洪流行于地中,在川盈川,在泽盈泽。君之令闻,千里芬香。谈君之美者,如观沧澥。自津者知津,由涘者知涘。君以绍兴十年冬来宰斯邑,有目者改视,有耳者改听。今政行将满矣,民重君之去,奔走立祠貌者四出。南方之民立于九鲤之阳,属樵纪之。其辞曰:山不易高,海不易深。彼美君子,如玉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
夹漈听泉记 宋 · 郑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四、《竹溪鬳斋十一稿》续集卷二九
去溪西遗民夹漈草堂之枕六、七步许有泉,日不闻,夜闻,深夜犹闻;夜之闻也。作不闻,静闻,静之闻也。有适莫不闻,无适莫闻,故觉莫不闻,而梦或闻;觉与之情,其声之形,梦与之然,其声之天。觉与之情,其声之形,则曰经于怪石之巉阻,龟者、盂者、齿者、咽者、室者、堵者、级者、箔者;复于老树根之为龙、为蛇、为人、为禽、为畜、为指、为股、为矛、为绳、为飞翔、跣足之势者。故能去而复来,下而复上,没于此而出于彼。盘而吸,晕而泗,明珠靡靡,玉柱珊珊,千态万状,无所不有。其或滞于轻沙落叶,乍停乍决;或冒于红菉芳荪,一俯一仰。虽长松萧骚,风雨啾嘈,落叶析戍,空谷噫鸣,莫得而浑互也。
送夹漈先生赴召 南宋 · 林光朝
七言律诗 押侵韵
别墅生涯富古今,凝流梦卜苦追寻。
一封细札三家市,万卷新书四海心。
北阙龙吟清昼永,东皋猿啸白云深。
满怀经济今休靳,闻道苍生渴傅霖(同上书卷五)。
与郑编修渔仲 南宋 · 林光朝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五二、《艾轩先生文集》卷六
石室料理稍稍就绪,但公道难行,日有龃龉。三两年间,无远近笑骂,今年来何止笑骂!某每度与人不相关,自反已久,而怨者益众,从此至老死无憾也。六兄去吾圣人千馀岁,得不传之学。夫子三四十年足迹半天下,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于讨论之后,仅无一人知制作大意。某前数年间夹漈有说,便心开目明,第恨无成书可验耳。比日仲友兄弟相聚,亦许就兄处逐项借出。某愚且颛,年岁间须见次第,想兄不于某吝其传也。示喻石鼓刻,已释然。前辈所作,大率无据,某闻邃师喜蓄图书,六兄为此物一行,而传闻者迁就其说。吾曹门户绝无人,六兄当为天下倡,毋重他人疑心焉。二侄谨畏可喜,惕前时习懒,今亦稍入绳墨,然所见俱不俗,要之当有所至。某近来选数人,逐番讲《礼》书,到《乐记》、《中庸》,却自为开释。此数篇似董仲舒所作,与《大序》、《系辞》相为表里耳。古文书亦易得,汲冢书只少冯一本,倅厅抄未足,并约月末间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