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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执政1078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四六、《元丰类稿》卷一六、《曾文定公集》卷五、《曾子固集》卷一七、安刻《南丰曾先生文粹》卷四、《文编》卷五○、《渊鉴类函》卷二七二、《古文渊鉴》卷五二、《古今图书集成》家范典卷二九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巩顿首再拜上书某官:窃以先王之迹,去今远矣,其可概见者,尚存于《诗》。
《诗》存先王养士之法,所以抚循待遇之者,恩意可谓备矣。
故其长育天下之材,使之成就,则如萝蒿之在大陵,无有不遂
其宾而接之,出于恳诚,则如《鹿鸣》之相呼召,其声音非自外至也。
其燕之,则有饮食之具;
乐之,则有琴瑟之音。
将其厚意,则有币帛箱篚之赠;
要其大旨,则未尝不在于得其欢心
其人材既众,列于庶位,则如《棫朴》之盛,得而薪之。
其以为使臣,则宠其往也,必以礼乐,使其光华皇皇于远近;
劳其来也,则既知其功,又本其情而叙其勤。
其以为将率,则于其行也,既送遣之,又识之始生,而恐其归时之晚;
及其还也,既休息之,又追念其悄悄之忧,而及于仆夫之瘁。
当此之时,后妃之于内助,又知臣下之勤劳,其忧思之深,至于山脊、石砠、仆马之间;
而志意之一,至于虽采卷耳,而心不在焉
盖先王之世,待天下士,其勤且详如此。
故称周之士也贵又称周之士也肆,而《天保》亦称「君能下下,以成其政;
臣能归美,以报其上」。
其君臣上下相与之际如此,可谓至矣。
所谓必本其情而叙其勤者,在《四牡》之三章曰:「王事靡盬,不遑将父」。
四章曰:「王事靡盬,不遑将母」。
而其卒章则曰:「岂不怀归?
是用作歌,将母来谂」。
释者以谓:「谂,告也。
劳使臣,叙述其情,曰:女岂不诚思归乎?
故作此诗之歌,以养父母之志,来告于君也」。
既休息之,而又追叙其情如此。
繇是观之,上之所以接下,未尝不恐失其养父母之心;
下之所以事上,有养父母之心,未尝不以告也。
劳使臣之辞则然,而推至于戍役之人,亦劳之以「王事靡盬,忧我父母」,则先王之政,即人之心,莫大于此也。
及其后世,或任使不均,或苦于征役,而不得养其父母,则有《北山》之感,《鸨羽》之嗟;
或行役不已,而父母兄弟离散,则有《陟岵》之思。
诗人皆推其意,见于《国风》,所谓「发乎情,止乎礼义」者也。
伏惟吾君有出于数千载之大志,方兴先王之治,以上继三代。
吾相于时,皆同德合谋,则所以待天下之士者,岂异于古?
士之出于是时者,岂有不得尽其志邪?
巩独何人,幸遇兹日。
巩少之时,尚不敢饰其固陋之质,以干当世之用。
今齿发日衰,聪明日耗,令其至愚,固不敢有徼进之心,况其少有知邪?
转走五郡,盖十年矣,未尝敢有半言片辞,求去邦域之任,而冀陪朝廷之仪。
此巩之所以自处,窃计已在听察之日久矣。
今辄以其区区之腹心,敢布于下执事者,诚以巩年六十,老母年八十有八,老母寓食京师,而巩守闽越,仲弟守南越。
二越者,天下之远处也。
于著令,有一人仕于此二邦者,同居之亲当远仕者,皆得不行。
巩固不敢为不肖之身,求自比于是也。
以道里之阻,既不可御老母而南,则非独省晨昏,承颜色,不得效其犬马之愚。
至于书问往还,盖以万里,非累月逾时不通。
此白首之母子,所以义不可以茍安,恩不可以茍止者也。
方去岁之,有此邦之命,巩敢以情告于朝,而诏报不许。
属闽有盗贼之事,因不敢继请。
去秋到职,闽之馀盗,或数十百为曹伍者,往往蚁聚于山谷。
桀黠能动众为魁首者,又以十数,相望于州县。
闽之室闾莫能宁,而远近闻者,亦莫不疑且骇也。
州之属邑,又有出于饥旱之后。
巩于此时,又不敢以私计自陈。
其于寇孽,属前日之屡败,士气既夺,而吏亦无可属者。
其于经营,既不敢以轻动迫之,又不敢以少纵玩之。
一则谕以招纳,一则戒以剪除。
既而其悔悟者自相执拘以归,其不变者亦为吏士之所系获。
其魁首则或縻而致之,或歼而去之。
自冬至,远近皆定。
亭无枹鼓之警,里有室家之乐。
士气始奋,而人和始洽。
至于风雨时若,田出自倍。
今野行海涉,不待朋俦。
四来,价减什七。
此皆吾君吾相至仁元泽覆冒所及。
故寇旱之馀,曾未期岁,既安且富,至于如此。
巩与斯民,与蒙其幸。
方地数千里,既无一事,系官于此,又已弥年,则可以将母之心,告于吾君吾相,未有易于此时也。
伏惟推古之所以待士之详,思劳归之诗;
本士大夫之情,而及于其亲,逮之以即乎人心之政,或还之阙下,或处以闲曹,或引之近畿,属以一郡,使得谐其就养之心,慰其高年之母。
则仁治之行,岂独昏愚得蒙赐于今日,其流风馀法,传之永久。
后世之士,且将赖此。
其无《北山》之怨,《鸨羽》之讥,《陟岵》之叹,盖行之甚易,而为德于士类者甚广。
惟留意而图之。
不宣。
巩顿首。
王元泽1076年6月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七一、《曾子固集》卷三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自周为秦,六艺散亡。
泯泯纷纷,更汉终唐。
诐行淫辞,悖离经常。
天生相君,典领斯文。
笃生我公,达观博闻。
左右元后,遂迪天民。
皇帝曰咨!
汝实大器。
方见相君,汝嗣讲求。
辅训厥遗,以悟后觉。
三年书成,赐在太学
皇帝曰俞,道废千年,乃昭于今,亦推汝贤。
汝登龙图,以对文功。
公孙不居,道则弥冲。
昔者子实克嗣。
韶向被凿,自为问异。
问时述作,惟我公是
道德之泽,遂及后然。
呜呼公才,其得自天。
不自彫携,其中塞渊。
湛然清明,毁文言不惊。
出没纵横,渊默雷声。
我意彼天,以继有为。
命难谌哉,而不耆之。
己酉讣闻,皇帝曰吁!
天与汝能,圣女衡枢。
今其亡矣,人孰助予?
吾岂能忘,赠谏大夫
相君白首,陨涕悲创。
归公朝夕,曰予天丧。
某等备数胶庠,辱赐则深。
闻问恻然,疾首薰心。
循祭以辞,其或来归。
王元泽待制墓文 北宋 · 陆佃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一、《陶山集》卷一三
维年月日,具位陆某,谨致祭于亡友天章阁待制、赠谏议大夫临川王公元泽之墓。
惟公才豪气杰,超群绝类。
据依六经,驰骋百氏。
金版六韬,坚白同异。
老聃瞿昙,外域所记。
并包渟蓄,迥无涯涘。
形于谈辩,雄健俊伟。
每令作人,伏首抑气。
譬彼沧溟,万川俱至。
惊澜怒涛,驾天卷地。
又如白日,云雾斗起。
风裂雨骤,雷震霆厉。
倏忽敛氛,澄霁妩媚。
异态殊状,率有义味。
自云功名,可以力致。
何作弗成,何立弗遂。
熙宁逢辰,既昌且炽。
立谈遇主,腾上甚锐。
公亦慨然,任天下事。
命也奈何,半途而税。
孰夭孰寿,孰兴孰废。
自古皆然,竟亦何为。
念昔此邦,初与公值。
曷敢定交,公我所畏。
倾盖相从,期以百岁。
今我来思,如复更世。
岂无友人,先我而逝。
怀旧感今,掷笔掩袂。
犹想当年,拍手论议。
白下长干,倒屣曳履
遗舟夜壑,求马唐肆。
顾瞻空山,潸焉出涕。
尚飨!
弹劾郑居中绍圣四年四月戊子 北宋 · 陈次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四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五
臣伏闻翰林承旨蔡京林希先荐太学博士郑居中御史,已闻不召。
今又闻有旨令上殿。
臣不知所由,未审别欲用居中耶?
为复令充御史耶?
谨按居中弟久中,故秘书省正字王雱之婿也,尚书左丞蔡卞妻之亲弟也,居中系婚姻之家。
又闻与中书侍郎许将知枢密院曾布之家亦联姻亲。
今若令为御史,是废祖宗故事。
若别与差遣,是孤寒之士无阶而进,其所进引者执政之亲党耳。
居中周穜、林自辈实为徒侣,惟事谄巧憸佞,士论所不与。
今多士盈庭,岂无如居中者,何居中之必进也?
今既召对,乃朝廷已行之命,臣不敢乞罢。
欲乞赐对之日,陛下察言观行,退之进之,断自圣衷,抑权贵亲党,而使寒士有可进之路。
仍乞今后大臣引荐人材,伏望圣慈询问是与不是执政亲党,然后详酌指挥施行。
不胜幸甚。
长沙北禅经室观音像 北宋 · 王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九、《玉壶清话》卷五
都官巩彦辅郎中尝魇去,初两绯衣召入一大府,严甚,有紫衣当案者曰:「此王也,置庑下」。
授以沙盆,剔囚目,使研之。
馀断腕截耳,不可胜数,或恐惧失便溺。
顷一官至,呵巩解衣,巩以有官无罪,官怒曰:「此治杀生狱,岂问官耶」?
巩窘,呼观音,囚者皆和,而残者完,系者释,俱出,巩亦出,乃苏。
余友吴居易与巩同官开封府,言「巩性朴直,不苟于狱,以故或忤在势者」云。
壬子岁王雱元泽记,会稽关杞刻之,以广其传,庶乎世之闻见者,有所警焉。
戊午岁题。
宋故王先生墓志 北宋 · 王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九、《玉壶清话》卷五、《宋朝事实类苑》卷四一
先生字元泽,登第于治平四年,释褐授星子,起身事熙宁天子,裁六年,拜天章阁待制,以病废于家。
特给王安石假诏熙宁九年六月丙午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六
王雱病,特给王安石假,令在家抚视。
乞不更删改周礼义等奏熙宁八年六月 宋 · 吕升卿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五
《周礼》、《诗义》已奏,《尚书》有王雱所进议,乞不更删改。
上言主道柔而臣道盛奏绍圣四年九月 宋 · 李深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五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一、《宋史翼》卷五
臣近准诏书,以仲秋之夕,彗出西方,推原经典,并为大异,应中外臣僚并许直言朝廷阙失。
诏下之日,匹夫匹妇莫不相庆,皆谓太平之业指日可见也。
臣天资朴拙,学术浅陋,虽奔走数千里之外,而寤寐不忘魏阙之下,爱君之义,不敢嘿嘿,谨献愚忠,上冒斧钺,伏惟陛下赦其万死。
臣伏观陛下亲政以来,于今五年,夙夜翼翼,惟欲寡过,而上天犹以变异警告陛下,臣于此见天爱陛下之德,欲保定安乐之无所不至也。
变异之见,今未累日,陛下发德音、下明诏,戒边臣勿许妄作,申饬中外不讳直言,损膳辍燕,避殿肆赦,臣于此见陛下畏天之威,而恐惧修省,无所不至也。
天人相与如此,则灾异之来,将一变而为祥理矣。
六事克己,比迹成汤
反风起木,继美成王
天下幸甚,天下幸甚!
纵观自古贤智之君下诏求言,而小大之臣,能自献其直者,不为不多,然人君能虚以受之者为难耳。
虚以受之虽难,而果以行之为尤难也。
陛下圣诏曰「朕将亲览,虚心以改」,则远过百王之上。
臣岂敢自爱其身,顾其子孙,而不为陛下尽言之耶?
臣闻乾为君,坤为臣,君为阳,臣为阴。
日者,太阳也,故为人君之象;
星则丽乎阴者也,故为人臣之象。
今妖星示变,为阴盛之灾,臣恐天所以警陛下者,不在四海万里之远,而在陛下左右前后也。
臣窃揆当今之阙失,莫大于主道太柔而臣道太盛。
陛下柄用大臣,委信仰成,未尝疑贰,爱臣之仁至矣尽矣,驭臣之义似未施也。
今天下人材不乏,皆愿自效犬马,以佐圣时,然或闻陛下欲进一二人,而近臣所不喜而忌之者必再三沮抑,使不得进而后已;
陛下欲退一二人,而近臣所喜而私之者,必左右卫护,使无所损而后已。
人有好谄佞,善诡随,朝夕奔走于近臣之门者,虽迂下,必进之;
士有特立独行,正直不回,疏于请谒者,虽众所推服,必退之
陛下视诸臣无有疏戚,不作好恶,而近臣亲党布满要路,快意于恩仇,私用其喜怒,如入无人之境,天下愤闷扼腕,噤不敢言。
臣请薄陈事实之一二,愿陛下择之。
臣窃谓陛下广览兼听,欲闻所未闻者,惟用台谏立风宪之地,为耳目之官尔。
祖宗故事,凡进退言事官,虽执政不得与闻,盖以杜绝台谏私于宰执也。
比年蔡卞执政,乃使其兄蔡京得荐台官,既被其兄之荐者,能不私其弟乎?
况尝闻陛下命黄履蔡京各荐可充御史者三人,而所荐者二人,不召一人,虽召亦为监司而已。
之所荐三人皆召对,而二为御史,一为监司
四方瞻望、愿登蔡氏之门者惟恐不及,然则执政过恶,陛下安得闻之乎?
陛下遣监司按察诸路,欲知下民之疾苦、官吏之美恶,虽远方万里如在目前,无不知者,故著令:应职相统摄,及事之相干者,必使避亲,盖欲监司与所部无蔽欺也。
章楶泾原帅,乃用其婿刘何摄事,又使之专应副泾原军须。
前日进筑平夏城,为贼所抄,而奏报不到朝廷,则他可知矣。
然则帅臣之乖谬,或军须之乏绝,陛下安得闻之乎?
陛下赏功罚罪,进退群臣,以劝沮天下,宜无毫釐失实也。
然今之边帅,如鄜延以一路兵势、一路民力,准筑三城,而每赏不过于进官一等而已。
泾原章楶以四路兵势、三路民力,亡失甚众,才筑安西城一寨,而所与赏典,则官自朝散而迁朝议,职自修撰而加密直
陛下于鄜延薄,于泾原厚?
无乃以章楶宰相章惇之兄而固优之乎?
陛下分命监司应副诸路刍粟,如邵篪鄜延则亲临飞挽,至其功成,赏不过一官而已。
张询熙河泰然安枕,未尝一至沿边,而金城之费,乃自权发遣运副,一进而为都转运使,又加秘阁之直。
陛下于鄜延疏,而于熙河亲?
无乃以张询宰相章惇之妹夫,而特异之乎?
此陛下赏功之失也。
陛下鼓舞人物,厉之以名,引之以美,是谓日新之政也。
故文臣之美名,以两制为荣;
武臣之美名,以横行为荣。
冠儒冠者,必有大学术或大才能,尝为侍从之官,或边帅发运使副累年者,乃可得两制
列武弁者,必有大功劳或大资望,为朝廷所亲信者,乃可谓横行。
臣比见吕嘉问发运未数月,不缘奏计登对,不缘六曹贰卿,遂除待制,天下皆谓嘉问之子娶王雱之女,蔡卞王雱之妹,又嘉问蔡卞结为死党久矣。
去年无故出户部郎婉者,蔡卞嘉问报仇也。
臣不知嘉问之骤为两制,果出陛下圣意乎?
臣又见张赴近自左藏库副使,不因赏功,又无他长,遂以閤门副使雄州帅。
天下皆谓张赴章惇之妻弟,元丰末章惇执政,因得稍进,比自章惇入相未三载间,差遣屡易,莫非要郡与兵权也。
臣不知张赴之超为横行边帅,果出陛下圣意乎?
章惇为小官,有李参者尝荐,今参之子孙李冲李延嗣悉为监司
李冲先以不职罢,今遽除河北运判
李延嗣方在监当中,遂除淮东提举官
此人人知章惇之报私恩也。
蔡卞安石婿,有邓绾者荐于先帝,欲以媚安石,先帝察其邪慝,怒而逐之,德音指为奸回,天下至今传诵。
之子洵仁、洵武同时召对,一为校书郎,一为提举官,洵武又兼为修史检讨
此人人知蔡卞之报私恩也。
臣恭惟陛下莅政之始,内修政事,外攘远城,天下之幸,莫大于此。
陛下复行免役,本以宽民,而取于民者不轻;
陛下留神安边,本以养民,而害于民者先至。
原其所以然者,以用蔡京为详定,用章楶帅臣,为不得不然也。
何哉?
蔡京于帘帏听政之初,实知开封府事,方朝廷更改雇役,蔡京即奉行差法,为天下倡。
是时章惇劄子,所谓祥符县役人一千一百馀人,不数日间申差拨了当者,实蔡京主其事也。
然则如者,其可使之详定乎?
故役书未下之际,乃独入劄子,乞人额雇直,并依元丰,庶以掩昔日之故;
又阴造诬言,谓同列兼行差法,议论纷纭,稽期迁令;
语言失当,为天下笑。
及役书颁行,陛下虽诏诸路许条析利害上于朝廷,而蔡京之力能进退监司,孰敢犯彼之怒乎?
此所以役法未全而上违陛下本意也。
章楶元祐中陕西转运使,当鄜延米脂、浮图二寨之时,绥德城召诸将佐,置酒高会,作乐相庆,又上表称贺,以弃地为盛事。
进为庆州帅,遇贼兵侵犯,而措置乖方,杀掠人民,不可胜计。
朝廷遣使按验,事迹甚明。
然则今如者,其可使之为帅乎?
渭州,方半月间,遽请进筑,庶以赎前日之罪,又奏辟赵卨之子为干当公事官,欲以钳其口。
仓卒无备,上烦朝廷起环庆秦凤熙河泾原路马军以为防托,又驱熙河秦凤泾原三路车乘人夫以充漕运。
辇置百物,劳费万端,而中道复止;
本路园林坟墓,斩伐无算,而终亦不用。
老幼嗟怨,遍满道路,兵夫死亡,将佐陷没,妇子哭泣,其声相闻。
今岁雍华一不丰,而农民流离,未易安集者,特以泾原进筑,劳民动众,邻路畏其追骚之相及,未敢复业耳。
此所以边事未息,而上贻陛下深忧也。
蔡京为役法之罪人,章楶为边防之罪人,天下共知、朝野共怒,而人不敢言者,特以蔡卞之兄,章惇之兄,孰肯言之以取祸乎?
谏诤之臣自上官均孙谔以言事补外之后,敢论近臣者必亦鲜矣。
臣闻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九官济济,为之盛。
今大臣论事于黼座之前,有至喧辩不已,时于政事堂中,或以恶语相侵。
陛下未加诛责,固为大度包函,然朝廷纪纲不肃,为之柰何?
宰执各有心,则岂能同寅协恭,以图国事?
天下瞻仰,谓如耶?
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比年边陲举事,乃征伐之大事也,陛下不自专可乎?
论边臣之要、兵权之要,则河北莫如雄州陕西莫如泾原熙河
雄州宰臣之妻弟,泾原宰相之兄,熙河宰相之妹夫,熙河虽曰权摄,而实领帅事踰年矣。
三帅宰执之亲,凡有指挥边事,但用私书而已,陛下能不为万世虑乎?
祖宗故事有此者乎?
一岁之内,熙河地震,则禁中大灾,又彗出西方,皆阴极之异,陛下不可不虑也。
臣前件所陈,特举一二实事,以质于圣听而已。
若夫王雱心疾而为馆职邵材病忘而出知越州梁之美提点刑狱周之道刑部侍郎,似此之类,莫非宰相私意,不可以计数,不敢缕述,上渎圣览。
此皆陛下待遇近臣过于仁柔,为所制也。
《书》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
孔子曰:「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伏愿陛下上念祖宗积累之艰难,亲收人主威福之大柄,选择正直之贤士以备谏诤,委任公忠之贤佐以为赞襄。
驾驭英雄,使之乐尽其力;
屏斥奸佞,使之无所施其巧。
如此,则天地应和,灾害不作,符瑞沓至,年谷屡丰,天文之变,不足患矣。
臣又观彗星示变,未踰浃旬,而太阳掩之,遂不复见。
陛下如日,人臣如星,陛下自收威福而损屈大臣之权,使主道日益隆,臣道日益微,则太阳掩妖星之应也。
伏惟陛下留意。
道德真经集注后序元符元年十月 北宋 · 梁迥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
老氏之书,传于世也久矣。
其言微,其旨远,而莫能极。
学者非明白洞达,穷道德性命之理,未易测其津涯也。
夫老氏岂欲为甚高之论,以取惑于世?
盖至道之极,窈冥昏默,虽圣人犹且不能名。
方道术既散之际,苟不示其髣髴,明其大略,则天下后世有愚而不灵者,荡然无所适,茫然无所守,不知大道之本原而为倒置之民也。
于是不得已,强而为之言,以明夫道大焉弥满六合而无外,小焉入乎纤介而无间。
玄则众妙之门,其粗则治家治国治天下,无乎不在。
昔之为注者有三:曰河上公,曰明皇,曰王弼
夫三家之说,其间不能无去取。
然各有所长,要其归宿,莫非究大道之本。
近世王雱深于道德性命之学,而老氏之书,复训厥旨,明微烛隐,自成一家之说,则八十一章愈显于世。
然世之学者,以老氏为虚无无用之文,少尝加意,陈言鄙论,自以为得。
殊不知大道之本,由老氏而后明,老氏之经,由数家而后知,非俗学者所易闻也。
太守张公深达夫道德性命之理,以文章作人,以经术训多士。
常患夫执经者不知道,乃命黉舍之学者,参其四说,无复加损,刊集以行于时而广其教。
俾夫承学之士,知老氏之书非徒为虚诞之辞,极深研精,皆足以造乎至理。
其真以治身,其绪馀土苴为天下国家,则学者岂曰小补之哉!
迥承教下风,幸得以亲炙,故祗请以书岁月,且不泯其传。
时元符元年十月一日,前权英州军事判官梁迥谨序。
按:《道德真经集注》卷首,正统道藏洞神部玉诀类。
朝议大夫施公墓志铭1126年12月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丹阳集》卷一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熙宁六年神宗廷策士,擢余中为天下第一,与开封礼部第一人皆著籍常州
是岁州举进士中第者四十馀人,号称东南儒学之盛。
公弱冠在选,志行高整,举止严重,识者推为远器。
其后在政岁久,朝廷闵劳官职之事,以上大夫宫祠之禄。
而长子坰嗣以学识议论蒙擢序,除提举河北路学事。
入对,以亲春秋高,恳易近乡一官,诏特改淮东路,遂迎公至部所。
已而易使江东,其治在鄱阳,道险且远,复谂于朝,请移治他郡,不报,则迎公至金陵,往来色养。
方是时,公之同榜彫丧略尽,独公岿然康强,数从子官,享安舆击鲜之奉。
盖公仕四朝,历官五十有五年,始归政天子。
于是搢绅又推公能耸其德,克享寿宠,为世可愿云。
公讳大任,字和叟姓施氏
始名天任,有所避,更名某
又有所避,更今名。
其受姓自鲁施父,至汉,雠为博士,延为太尉,其昆裔散居南土。
公之先居建康,李氏时徙常州,今为武进人
大王父某,不仕。
王父某,赠殿中丞
父某,朝奉郎、知临江军,赠金紫光禄大夫世称笃行君子
公幼奇颖,视书一再过辄记。
十一岁以文见王平甫,大蒙赏识。
长从王补之受业。
时新传未出,诸儒于师说或未晤,退质于公。
公为剖析奥境,人人得所未闻,由是以通经致名。
初调越州上虞主簿,以真州军事推官越州录事参军,遭临江忧去职。
卒丧,监杭州在城都税院,转左宣德郎,知泰州海陵县
奉议郎朝奉郎通判淄州,赐五品服。
朝散郎朝请郎朝奉大夫通判舒州
朝散大夫南康军
朝请大夫管勾衢州福康观、台州崇道观,赐三品服。
寻上章请老。
渊圣即阼,迁朝议大夫
公在越州,乡民有过失杀人者,县牍以故坐之,公为平反,得减死;
仓吏受赇被考案,其所亲方为部使者佐吏因连引以觊骫法,公案正,事情愈急,并置之理,人服其平。
六校吏考阅,帅守皆贵卿,不敢以公礼相格。
赵清献公尝语人曰:「施君年少而德老,非凡偶近器也」。
亟荐之。
郑敏每引以佐裁决,且使代笺奏,悉皆叹奇之。
其服筦榷,能不薄其官,而亲靡密细务,课皆羡元额。
杭州,其僚有游子每负盛气陵公,公弗校。
居亡何,其人以不法被案,公为申救甚力,乃始愧服,而公以此称长者。
海陵官寺与天庆观为邻,观方士徐守信方以知人祸福死生倾一时,中外皆神之,势燄薰灼。
其徒因请县隙地以广观宇,公叱不许,则诿州将求之。
公曰:「令虽卑,然听事之地,朝夕虔君命与守等。
虽寻丈,岂敢辄与人?
令不去,地不可得」。
讫公在事,不能夺。
岁大水,按田者不肯以实蠲赋。
公固争于郡使,民得复乃已。
其在淄也,会初颁学校、居养、安济、漏泽等法,使者督州县如束湿,公能佐其长以岂弟行之,事既振举,民不告病
剧贼邵四,有众数千人,剽劫为京东患。
公被檄逐捕,能合精锐,设筹策,使渠率效首,民赖以安。
历佐舒守二人,前至者政病宽,后至者政病猛。
公从容其间,随事调剂,政以无疵,而人不知自公出也。
南康九江凑,故号难治
公至则求问民隐,得一二奸吏,摘其宿负而流之。
阀阅恃荫,横恣闾里,讼至辄披籍计其累坐,当以不赎。
于是强梗震栗,相戒无犯公法,郡翕然称治。
庐山在数里,公畏烦扰,不一出游,人或异之,则曰:「吾清操虽惭前人,然政欲一杯水亦不饮尔」。
结课为一路最。
官属输绢不中幅,免。
还里中,即市宅梁溪上,敝小仅足庇寒暑风雨,日从故人宾客棋酒为笑乐,未尝以荣槁婴意。
晚,病靡寖殆,诸子在官者各取急驰归,时神检犹自如,阅古今诗不辍,倦则使人旁读以听。
靖康元年,年数七十有六,某月甲子终于里第。
公志尚刚介,师祖道德,耻于驰骤进取,故仕止吏二千石
王元泽尝使人求其所为文,将以校官荐之,公谢不与。
范忠宣公苏子由皆公知旧,当辅政时,不以衣裾撇其门。
于交游无末隙,然一闻其贵,则绝不与通。
性沈厚卑谦,虽遇后辈必逊言恭色。
尺牍非亲札弗以与人。
平居肫肫以名教自律,不敢差跌。
奉亲笃孝,共养若行丧服皆不奸先王之礼。
亲殁既久,言及之必与涕俱。
凡持官守身,一以临江府君为模表。
尝循牒至齐之历城府君旧治也,徘徊悲伤,从长老访求善政遗事;
归,镌石示子孙。
家政母夫人处画者,尽齿不敢易。
岁时烝享,前期祗祓,躬视豆笾,竣事则亲涤而藏之。
二弟幼孤,教之儒业,不以爱故弛课责,不以贫故怠供亿,卒皆能取科第,为知名人。
致仕恩,舍子若孙而上弟之子堪,乡闾言孝弟者指为矜式焉。
所著书三十卷,其文宏博辨丽,诗尤入作者阃域。
娶舅女孙氏,封恭人,前卒。
子五人:男长曰朝奉大夫江南路提点刑狱坰;
次曰从政郎越州会稽县丞埙;
次曰文林郎扬州司士曹事埏;
次曰迪功郎均;
次曰将仕郎垓,俱以器能自见。
女适陈玮、孙迢、俞恺,皆进士
孙男五人:广仁广成、广受、广孙、广誉。
女七人。
诸孤既以公没之年十二月癸酉葬公武进县怀德南乡朱夏村之兆,而见属为之铭。
某既辞不获命,退独念先人清孝公与公并时擢第,伯兄大司成为公友婿,而公季朝议大夫海州大伦,予妹丈也。
幸缘奕世之好,从公周旋有年,实熟公行治,乃不敢终辞。
铭曰:
猗嗟公乎,何众德之丰乎。
岂间气所禀,不与人同乎,将能以其所学而扩充乎。
砥名砺行,其以古人为宗乎。
以身殉道,其肯枉己而取容乎。
紫绶丹毂,岂曰不逢乎。
顾不究于大用,岂天将焘其后而不于其躬乎。
朱夏之原,抑神閟此吉壤,而为公宫乎。
其槚,者其敢不恭乎!
西山老文集序绍兴甲戌八月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七六、《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乾隆《奉新县志》卷一二
宋兴,文章犹袭五代之弊,自欧阳文忠公起江右,尊明道术于斯文将坠之馀,天下靡然从之,一洗老生常谈、腐儒俗学之陋。
居亡何,临川王文公南丰曾公继出公后,怀宝含章,待倡而发,如云从龙,如水赴海,如大吕之应黄钟,气燄相薄,莫校高下,一代之弥文,郁郁乎不可尚已!
元祐中豫章黄鲁直独以诗鸣。
当是时,江右之学诗者皆自黄氏,至靖康建炎閒,鲁直之甥徐师川、二洪驹父玉父。),皆以诗人进居从官大臣之列,一时学士大夫向慕,作为江西宗派,如佛氏传心,推次甲乙,绘而为图,凡挂一名其中,有荣耀焉。
尚书豫章胡公讳直孺字少汲,少工于诗,语出惊人,鲁直一见,击节叹赏,指示佳处,述数十语表而出之,今刻石在焉。
然公之学不专为诗,他文皆称是。
笔力雄赡,操纸立就,所为赋颂、表启、记序、铭赞之属,盖数万言,如行云流水,自然成文,不见刀尺。
绍兴初,以刑部尚书侍讲禁中,推原道德之旨,论古人成败之迹,陈当今世务之要,议论卓然,中上意。
一日,上以所御白团扇书「文物多师古,朝廷半老儒」十字以赐,示将大用,而公一夕得疾,遂不起。
悲夫!
公没后二十四年,公之中子右宣教郎通判处州枞,集公诗文为一十四卷,以书抵先友孙某曰:「先君与公同朝为侍从,且厚善,愿有述也」。
余尝论三巨公相继出江右,为世大宗师,其外有二刘三孔王文公之子元泽曾南丰之弟子开,与邓圣求李泰伯,皆以鸿儒硕学相望,三四州不过数百里之间,今胡公又出,而与诸作者为并,江西人物于是为盛。
朝散大夫天章阁待制左谏议大夫王雱临川伯制政和三年正月癸酉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四、《宋大诏令集》卷二二二
化民成俗,盖法本于尊儒;
崇德报功,必恩隆于赐爵。
追怀俊杰,宜有褒扬。
故任朝散大夫、充天章阁待制、行右正言侍讲南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左谏议大夫王雱,识造渊微,学通伦类。
世济其美,传家何止于一经
书立之师,垂范不刊于千载。
斥传注词章之俗学,阐道德性命之微言。
士始见于指归,功有裨于教化。
酬其稽古之力,属我右文之时。
爰命疏封,并加异数。
图形先哲之列,从祀圣师之庭。
蔚有光于宗儒,用申劝于多士。
庶其知识,亦克钦承。
可特封临川伯
唐宰相萧嵩会百官赋诗叙 北宋 · 傅察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六七、《忠肃集》卷下
《小雅》、《颂》不作久矣。
盖自先王之道衰,而礼乐之用熄,两汉而下,固有愿治之主,励精庶政,垂意元元,仅能济一世于安平,而教化未尽治,刑罚未尽措,民气未尽乐。
儒臣学士虽欲彷佛至治、声歌太和,以耀后代而垂无穷,然辞侈事陋,不足感人心,况能参诸《诗》、《书》而无愧乎?
此有志之士所以拊髀而屡叹也。
我唐之兴,高祖应天顺人,混一宇宙,以创大业;
太宗修饬百度,摄服四夷,以兴太平;
高宗中宗嗣守洪基,以含以容。
至于睿考,扫除蠹孽,辑宁邦家,巍巍乎中兴之功矣。
盛德不居,以授圣子
恭惟开元神武皇帝陛下既受群臣朝,慨然长虑,欲复贞观之烈,以追三代之隆。
躬孝弟、示节俭,攘散险诐之聚,广开众正之门,眷求贤良,列于庶位。
二十年之间,剔陋补弊,涤瑕烛幽,凡前世所睥睨而莫能为者,举而行之,罔有遗策。
德教加于百姓,威灵行乎鬼区。
囹圄空虚,休祥毕至。
封人之祝,击壤之歌,洋洋乎盈耳。
书契以来,未之有也。
于是天子睹海内之少事,嘉斯人之咸乐,诏曰:「朕承洪业,托位公侯之上,夙兴夜寐,以迄于兹。
虽赖天地祖宗之灵,贻休垂庆,亦惟尔左右侍从、百执事之臣,竭心悉力,协成丕功。
予惟宠嘉之。
夫始则同其忧,终则同其乐,先王之盛德也。
《诗》不云乎,太平之君子至诚,乐与贤者共之。
其赐群臣十日一宴,以彰致治之效焉」。
等既受诏退,伏念昔者周宣王能修文武之业,天下复兴,而方叔吉甫召穆公之徒,犹能为《云汉》、《崧高》、《烝民》《、韩奕》、《江汉》、《常武》以扬王休,传之无极,至于今颂之;
况如今日之懿,而喑无诗歌,是不接邦人之意而忘《天保》报上之义也。
乃会群臣,赋《天成》、《元泽》、《维南有山》、《杨之华》《、三月》、《英英有兰》、《风和》、《嘉禾》等诗,凡八篇,温纯深润,远继《雅》、《颂》之体。
既又命臣逖序其所以然。
臣幸生圣世,待罪阙下,涵泳太平之泽久矣。
美相臣之意而侈上之赐,思得挂名其间,有荣耀焉。
宜俾夫万世之下,咸知君臣相与之乐,而八篇之作,不特为虚辞借美以夸示一时而已也。
于是乎书。
跋居家杂仪1200年5月4日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七、《渭南文集》卷二八、《宋元学案补遗》卷八、《放翁题跋》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王性之言,熙宁初,有朝士集于相蓝之烧朱院,俄有一人末至,问之,则王元泽也。
时荆公方有召命,众人问舍人不坚辞否。
元泽言,大人亦不敢不来,然未有一居处。
众言居处固不难得,元泽曰:「不然。
大人之意,乃欲与司马十二丈卜邻,以其修身齐家,事事可为子弟法也」。
某闻此语六十年矣,偶读《居家杂仪》,遂识之。
庆元庚申五月四日书。
王元泽论语孟子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渭南文集》卷三一、《放翁题跋》卷六
元泽之殁,诏求遗书。
荆公视箧中,得《论语》、《孟子解》,皆细字书于策之四旁,遂以上之。
然非成书也。
敷文阁学士李文简公焘神道碑嘉泰元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三、《平园续稿》卷二六、《永乐大典》卷一○四二一、《全蜀艺文志》卷四七、嘉庆《四川通志》卷四七、光绪《丹棱县志》卷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韩愈以天刑人祸归咎史笔,柳宗元随辟其说,后人终致疑焉,今以李文简公验之何疑?
且《左氏》纪诸国之事,《史记》上下数千载,是是非非,利害不专及当世。
若公续司马光《资治通鉴》为本朝长编,上关国体。
下涉诸臣之家乘,非异代比,使天刑人祸可信,孰能结知明主,见推多士,生历清要,没定美谥,诸子继践世科,历二千石,光显未艾如李氏者乎?
况公出入中外,见谓忠直,尽言交游,藐视强禦,虽微作史,自当龃龉难合,然谗间不行于朝,士大夫鲜含怒者何也?
道正,莅位公,事上不欺,应物无心,天人交助,其在兹乎!
既没十八年,蜀多文士,其子不近求铭诗而远属耋老,非以同朝久相知深也欤?
是以序而铭之。
公讳字仁甫一字子真
系出唐曹恭王季子右武卫大将军偲,武后斥为民,徙眉州丹棱县,遂家焉。
六世孙瑜始复属籍,仕至长江令
公,长江十一世孙。
曾祖夔。
祖风,赠奉直大夫
考中,朝奉大夫、知仙井监,累赠宣奉大夫
妣,硕人史氏。
公生政和乙未,天资颖异,博览经传,独不乐王安石学。
甫冠,已著《两汉鉴》;
明年,追念靖康变故,著《反正议》十四篇,人皆奇之。
绍兴八年进士,调成都府华阳县主簿
未上,读书本县龙鹤山,命曰巽岩,自记云:「子真子三卜居乃得此山。
坐东南,面西北,其位为巽为乾。
盖处己非乾健无以立,应物非巽顺无以行。
《易》六十四卦,仲尼掇其九而三陈之,起乎《履》止乎《巽》,此讲学之序也。
《语》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
可与适道,未可与立。
可与立,未可与权』。
夫人各有所履,善恶分焉。
惟能谦可与共学,惟能复可与适道。
知所适而无以自立则莫能久,故取诸恒,当使久于其道,或损之,或益之,至于困而不改,若井未始随邑而迁,则所以自立者成矣。
虽然,吉凶祸福横发逆起有不可知,将合于道,其惟权乎。
然非巽,则权亦不可行。
学而至于巽,乃可与权,此圣贤事业也」。
年方二十四,其志趋学问如此。
久之赴华阳时宰秦桧知公名,公不与通。
会诏郡国举贤良,公携五十策谒成都张焘,不果荐。
秩满,外铨复置教授阙,公亦不就,注嘉州军事推官
丁父忧
二十年服除,再注雅州军事推官,作《当直司箴》,讽郡守用私情背公法者。
总领财赋符行中属公增简州盐筴,公移书力拒之,旧相张浚谓有台谏风。
二十四年,改宣教郎、知成都府双流县
日坐听事,讼至立决。
执政李文会自泸徙益,府下行县供张加倍,公用常仪李由它道去。
有张氏子竞家资,公曰:「汝方在丧,忍坠先训,盍归思」?
三日复来悔过自新。
大姓李雱市丘成之产业,公以成之不白所生母,追正之。
雱谰词诉府,公列经义律文寘雱法,豪右敛迹,邑庭如水。
日翻史册,汇次国朝事实,谓司马光修史先为《百官公卿表》十五卷,后颇散逸,乃遍求正史、实录,傍采家集、野史,增广门类,起建隆迄靖康,合新旧官制,成一百四十二卷,其重编者仅七之一,《长编》之书盖始于此。
二十九年四川制置使王刚中辟公干办公事
三十二年荣州
州因山为城,川为隍,夏秋常患水溢,公筑防禦之。
隆兴二年,除潼川府路转运判官,入境劾守令四人。
州县多横敛,公选官置局,括一道财赋,列其名色,使有无相辅,酌三年中数而为帐,遍示官吏,许擿不当更定,名为「科约」,至今不废。
母忧去官。
乾道三年召赴行在,八月入对,上《太祖故事》,乞以为法,请许六察言事。
又言:「军兴三十年,蜀赋一钱,折变百之,愿自此勿增取。
况蜀兵已多,宜罢招刺,严简汰,禁大将毋张虚籍,掊部曲」。
孝宗嘉纳。
尚书兵部郎中,以父讳下行员外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又兼礼部。
会庆节上寿在郊礼散斋,内议权作乐,公言:「汉唐祀天地,散斋四日,致斋三日,我艺祖初郊亦然。
崇宁大观法《周礼》分祭天地,故前十日受誓戒。
今既合祭,宜复汉唐及本朝旧制,庶几两得」。
诏垂拱上寿止乐,正殿为北使权用。
十二月,正除礼部员外郎
公言:「中兴祭典未备,岳、镇、海、渎、先农、先蚕、风、雨、雷师九祠以酒脯代牲牢。
近者雨旸失节,郡国水灾,殆或以此」。
诏复旧。
占城国入贡,依崇宁五年敕书用白背金花绫纸,贮以金镀银匣,公请如近例。
学士院谓礼部不当预,公曰:「典礼先有司部兼掌客,岂侵官耶」?
《长编》卷帙渐成,蜀帅汪应辰乞下临安府给笔札缮写藏秘阁,公遂进国初至治平一百八卷,特迁两官。
公患时文衰弱,乞命考官取学术醇正、切于世用之文,茍涉虚浮,必行黜落。
省试,敕榜戒谕。
上方励精为治,事或中出。
公轮对言:「唐虞三代专倚辅弼,汉唐或谋卿士。
今舍二涂,近习必进。
此治乱之机,惟圣虑过防」。
盖有所指也。
又奏:「省闱取士本不立额,乞参皇祐四百之限稍加裁定。
旧特奏名虽赐出身,罕授职任。
近两榜至八百五十馀人放选注官,而贤良方正一科则寂无应诏,当责举者」。
读毕,遂言:「天下有变,经营北方未见可付之人」。
上曰:「朕当自将」。
公曰:「圣论及此,与真宗澶渊合矣」。
上曰:「此朕家法。
太祖平泽潞、取维扬,太宗太原,皆是也」。
公请先自治以待时。
上耸听不见倦,近侍皆跛倚。
明日,谕三省议省额、特恩二事,有沮之者,乃已。
五年四月,迁秘书少监
太史言:「八月日当食」。
公上疏曰:「天降灾异所以儆戒人主。
经筵不访问,台路罕论奏,大臣无赵普补缀奏目、杜衍封还内降之风,臣恐忧不在疆埸。
惟陛下进众正,消群阴,以应天变」。
是冬起居舍人
六年雷震上元后一日,公录仁宗景祐三年正月甲辰《求言》、《宽赋敛》二诏以进。
直前乞刊定《徽宗实录》之疏舛者,因言:「臣方修进治平后《长编》,若就加讨论,他时可助正史」。
诏复开实录院四月首命公为检讨官
汪应辰进公子垕贤良词业,上曰:「卿有子矣」。
范成大右史,升摄起居郎
议者误引元丰八年十月诏,欲废二浙保正,止存耆长,又宰相以蜀人帅蜀,工部并除二侍郎,武臣提点刑狱,皆违旧制,公援證再三。
上曰:「卿论事根据,极当朕心」。
左相陈俊卿出知福州右相虞允文既任恢复,未免更张。
公言:「二《典》若稽古,有典则,商云成宪,周云旧章,汉故事,子孙莫之敢废。
王安石变更法度,厉阶可鉴」。
上欲除公兵部侍郎,公自摄记注,数论事,宰相颇不乐,公遂请去。
六月,除直显谟阁湖北转运副使
陛辞以欲速变古为戒,又表:「《禹贡》九州,荆田地第八,赋乃在三,人功既修,遂超五等。
今田多荒芜,赋亏十八」。
上委公条画,至则言:「创耕惮科敛,且畏争夺。
宜宽冒占,广激劝,如太祖乾德四年许见佃者止输旧税,更不通检」。
诏如所请,其妄执契争夺毋受理,守令能劝课者赏之。
总赋吕游问奏计,公摄其职。
岁饥,发户部大军仓赈民,僚佐争执。
公曰:「吾自任责,不以累诸君」。
寻如数偿之。
游问归,劾公专辄,上令具析而已。
七年垕中制科,八年以旧官趋召。
虞允文左相宣抚西川,自诡北伐,疑公异议,预白上改直宝文阁,帅潼川,兼知泸州
首葺石门堡,置戍以扼夷人。
叙州旧市羁縻,马价颇平,比岁增其尺寸,偿直不以时。
公言:「国计边防胥失之。
乞戒茶马司互市毋溢额,仍勿于夷汉禁山内伐木造舟」。
寻皆报可。
守边逾岁,淳熙元年被召,适城中火,公上章自劾。
既放罪矣,提刑何熙志奏公不亲至火所,并指《长编》记魏王食肥彘,语涉诬谤。
上曰:「此载皇宋事实,何害」?
止命成都提刑李蘩体量火事。
公行及国门,乞祠待辨,除江西转运副使,且许归遣。
公进治平四年元符三年《长编》四百十七卷。
或劝公方被谗勿及时事,公曰:「圣主睿度如此,竭忠所以报也」。
遂奏:「近者日食地震,夷狄小人不可不虑」。
又上《快箴》,引太祖退朝悔乘快决事以谏。
上曰:「朕当揭之坐隅」。
秘阁修撰,旋坐火后不尽书焚室贬秩一等,而熙志以辄议史事削两官。
公至江西,置一路财赋都簿,如潼川科约。
未几召还,乞令本路毋以臣去废此书。
上曰:「卿不为高论,务在便民,甚善」。
秘书监权同修国史权实录院同修撰,盖专付公以史事,故用侍从之礼。
三年正月也。
公前数言南郊、明堂均大礼,自宜迭行,适转对申前说。
上令集议,嬖近谓于德寿宫有嫌,沮不行。
及予为礼部尚书,与诸儒议,周成王宗祀文王汉武帝陟配高祖,所谓严父指周公也。
晋、唐及本朝名臣皆有是说,非出于焘发之耳。
其议遂定。
三月,除权礼部尚书,赐服金紫。
七月,雷震太庙,柱坏鸱尾,有司随加缮治。
公奏:「此非所以祗天变,当应以实」。
上谕大臣:「爱朕,屡有谠言」。
公尝请正太祖东乡,条上熙宁元符绍兴议论,其后卒行之。
进《四系录》,记女真、契丹起灭,自绍圣迨宣和靖康,凡二十卷。
上曰:「朕可一日忘此虏哉」?
九月侍讲,以经筵少开,录赵师民《劝讲箴》以讽,并及仇士良不欲人主读书近儒生之说。
会改潜邸为佑圣观,创璿玑殿于太一宫,公密疏二千馀言,上褒答之。
四年春驾幸太学,命公执经,特转一官,坚辞,不听。
公自郎春官已极论科举及特奏名;
去冬乞依绍兴二十七年二月诏书,用经义、诗赋、论、策四场如元祐时,仍采苏轼议量收恩科;
至是力请变文体、取实学以致人才。
上袖公奏付三省下学官议。
国子监司业郑伯熊等请如公言,而老生晚学哗言不便,议遂格。
八月,真拜侍郎,仍兼工部
《徽录》置院久,公荐吕祖谦秘书郎检讨官,审订增削数百条,书遂成,特迁一官。
或请升降两学从祀,众议不同,第去王雱像,用公说也。
元符接靖康《长编》成,上称公无愧司马光,后有表「预席恩言,比迹先正」,指此。
夜宣引,奏:「近者蒙气蔽日,厥占不肖者禄,股肱耳目,宜谨厥与」。
赐坐,欲起,上再留,赐茶赐饮,恩意甚宠。
寻诏监视太史,测验天文。
为郎时已言《乾道新历》不可用,因举差失数十条诘太史局官,皆无以对,然卒无知历者。
公又欲参酌《开宝通礼》、《政和五礼新仪》为一书,虽下礼官,亦不能成。
九月丁酉日当夜食,为社坛祭告官,伐鼓礼废,公举行之。
先是垕入秘书正字,旋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迁校书、著作。
父子同典史事,缙绅荣之。
公感上知,论事益切,每集议,众未发言,公条陈可否,无所避。
会近臣复举公次子塾应科目,黜于阁试。
垕考校上舍生,发策云云,为御史所劾,语并及公,垕降一官罢,公以本官知常德府
初,政和七年,鼎、澧、辰、沅、靖州营田刀弩手司,给田募人开边,范世雄张察等附会扰民,建炎三年亟罢之。
乾道末守臣刘邦翰请复行于沅、靖二州。
为转运,谓不当复。
已而提刑尹机迫郡县行之,田不能给,至请度田额。
事下诸司,公独约帅臣张栻具奏,上即从之。
境多茶园,异时禁切商贾,率至交兵。
曰:「官捕贼,岂禁茶商」?
听其自如,迄无犬吠警。
六年丐闲,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是秋行明堂大礼,上以公首建议,特除敷文阁待制
顷之,垕、塾继亡,上欲以吏事销忧,起知遂宁府
蔡挺泾原衙教法,辟勤武堂,亲阅士卒,其杂居市廛者葺营聚之。
七年,史院进《四朝正史》,经修官在外者例减磨勘二年。
宰执奏《正史》颇采李焘《长编》,《地理》一志又出其手,诏减年外别转一官。
公自奉议郎年劳赏典积官朝议大夫,避父名遇迁秩寄理者三,于是转通议大夫
公以酒课加重,奏:「榷酤起王莽,而成于德宗。
本朝郡酿有数,监司尚不许,今乃设法劝饮以耗民财。
纵未能尽弛,犹当用买扑旧法,罢去官监」。
上意乡之,而计司迫赡军,月减三十缗而已。
公节用度,停燕会,官府肃然。
前得旨,《长编》或有增损,依熙宁修《三经义》法具奏,至是上四千四百五十馀条。
又以一百六十八年事散九百八十卷,乙览难周,别为《举要》六十八卷,《总目》五卷,《修撰事目》十卷。
时召命已下,公控辞久之,上数询来期。
十年六月,对延和殿迩英阁,方读陆贽奏议,公摭言切今者数十事劝上力行,且曰:「虽相德宗,其实不遇,今可谓千载一时」。
上曰:「惟不遇于当日,是以言垂后世」。
公又奏:「陛下即位二十馀年,志在富强,而兵弱财匮,与教民七年可以即戎异矣」。
上有无功业之叹。
曰:「功业见乎变,人事既修,天应乃至」。
上曰:「卿宿德耆儒,宜在左右任史职」。
敷文阁直学士提举佑神观、兼侍讲、同修国史
七月久旱,进避殿损膳求言故事。
上亟施行,命侍从、台谏、两省卿监馆职封言事
赵彦中草诏云:「意者委任或非其人」。
公奏:「陛下委任不过三四大臣。
神宗富弼云:『唐太宗魏徵议政全似争竞』。
宜敕二府以魏为法,毋若元丰王圭号三旨相」。
三旨者,谓上有可否,曰「领圣旨」;
谕军国事,曰「诚如圣旨」;
启拟,曰「取圣旨」也。
又谓户部不足,南库有馀,请如唐建中罢琼林大盈库归左藏
上以奏付外,读者失色。
丁丑遂雨。
一日宣对,公言:「外议陛下多服药,罕御殿,宫嫔无时进见,浮费颇多」。
上曰:「感卿忠爱,然朕春秋已高,安得此声?
近唯葬李婕妤用三万缗,他无费也」。
上忧荧惑尝入斗。
公言:「天道远,惟正厥事可以弭灾」。
类次汉元鼎至宣和四十五事以进。
十一月朔日当食心入分,曰:「心为宋分,为天王位,潜阳将复,阴气乘之,小人害政、夷狄窥中国之象」。
复条上古今日食是月者三十四。
明日对延和,又及晋何曾武帝无经国远图。
上甚嘉奖。
是岁,公赋诗云:「明年七十吾归矣,预买北关门外舟」。
至冬疾作,三省请给告十日
上曰:「老者不以筋力为礼,可半月」。
十一年春,表乞致仕,优诏不允。
上数问宰执公疾增损何如,万里招来,岂容轻去?
丞相王淮曰:「知进退,宜从所请」。
上曰:「脱不幸有故于道路,奈何?
可谕其乡人给事中宇文价留之」。
传上旨。
曰:「臣子恋阙,非老疾忍乞骸骨」?
因询价时事,勉以忠荩。
四川制置使留正总领冯宪论减酒额,犹手劄赞庙堂行之。
二月病棘,甲子除敷文阁直学士,转一官致仕。
命下,喜曰:「事了矣」!
口占遗表云:「臣年七十,死不为夭,所恨报国缺然,愿陛下经远以艺祖为师,用人以昭陵为法」。
辞气安定,俄卒。
上闻嗟恻,赙银绢三百匹两,赠光禄大夫,令临安治后事,沿江漕司津置归舟。
他日语宇文价曰:「朕尝许大书『续资治通鉴长编』七字,且用神宗司马光故事为序冠篇,不谓止此也」。
公孝友诚实,性无嗜好,惟潜心经史,有《易学》五卷、《春秋学》十卷。
故其出处本于絜静精微,著述则评论今古,别白善恶,得褒贬之旨。
所至求奥篇隐帙,传录雠校,虽阴阳卜医亦无遗者。
家藏积数万卷,为文语遒而理备。
考蜀类试,参详南省,多得名士,荐人辄削稿。
前两入朝,适虞允文赵雄当路,士大夫争谈兵。
二公皆蜀人,雅敬公一无所徇。
晚在经筵,人颇怀安为上言:「前日纷纷,今日默默,俱非自治」。
其持论不随时类如此。
著《五经传授》、《尚书百篇图》、《大传杂说》、《七十二子名籍》各一卷,文集五十卷,奏议二十卷,《四朝史稿》五十卷,《通论》十卷,《南北攻守录》三十卷,《七十二候图》、《陶潜新传》并《诗谱》各三卷,《历代宰相年表》二十三卷,《唐宰相谱》一卷,《江左方镇年表六卷》、《司马氏本支》、《齐梁本支》、《王谢世表》、《五代三衙将帅年表》各一卷,《本朝事始》两卷,《建隆遗事辨》、《赵普别传》、《科场沿革》、《集贤学士》并《赐带典故》各一卷,范、韩、、富、欧阳、司马、三苏及六君子年谱各一卷。
明年七月己酉,即葬巽岩之阳。
硕人杨氏,同邑赠朝散大夫素之孙,黄庭坚为记大雅堂者,后公八年卒,祔焉。
七子:谦,早死;
垕,终奉议郎主管成都府玉局观
𡉙,今为朝请郎权发遣忠州
塾,终承务郎
垡,亦亡;
壁、𡌴皆登科,壁今为朝散郎权发遣汉州
𡌴,承议郎主管华州云台观
六女:均,适朝散郎、知果州曹执中;
埙,适朝奉大夫、知崇庆府祖庆
坛,适文林郎汉州州学教授任埠;
腆,适薛纮颖;
增,适承议郎、充云安军使兼知县事张仲
堪,适朝散大夫利州路提点刑狱公事范子庚
孙十一人:镗,宣议郎
钖,修职郎彭州九陇主簿
铿、銶、锬、周、鋂、镳、铨、积、简。
其三今亡,銶、周、镳也。
孙女三人:长驯,早夭;
次真,适修职郎孙刚,亦不在;
从,适迪功郎、新雅州卢山县簿尉刘成季。
曾孙十一人。
公爵丹棱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
诸子升朝,赠少师,而赠杨氏福国夫人。
铭曰:
尚书》记言,《春秋》书事。
经别以六,史居其二。
太史公尊相臣。
我朝大典,亦归宰庭。
时政有记,起居有注。
东观石渠,诸儒所聚
设官分职,上下相维。
合力纂修,犹惧阙遗。
公生遐方,初筮州县。
间于期会,屈首铅椠。
祖功宗德,业钜事丛。
政有因革,论有异同。
礼乐制作,夷狄版服。
原始要终,咸举纲目。
三入承明,迄用奏篇。
帝拟以,士推如迁。
问何云然,多闻谅直。
舞礼文奸,视若仇敌。
以此事君,忠谠不欺。
出而临民,敬简无私。
赫赫荣名,番番寿耇。
庆流子孙,殃则何有?
螭首龟趺,刻以铭章。
申劝刚者,为不亡。
定两学从祀诏淳熙四年七月十二日己酉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五七、《皇宋中兴两朝圣政》卷五五、《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二六
文宣王从祀去王雱画像;
武成王李晟于堂上,降李绩李晟位次,仍以曹彬从祀。
王氏尔雅跋 南宋 · 项安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三、《经义考》卷二三八、《小学考》卷三
予读王元泽《尔雅》,为之永叹曰:呜呼!
以王氏父子之学之苦,即其比物引类之博,分章析句之工,其用力也久,其属辞也精。
以此名家,自足垂世,视扬子云许叔重何至多逊,而必欲用此说也。
咸五帝而登三王,缚颉利而臣高昌,则已疏矣。
度不能胜,而乃济之以愎,辅之以狡,招合一时之群小,尽逐累世之旧臣,以戚吾国而覆之,以遗凶流毒,至使后之擅国者世师焉。
以享上祗辟之说悦人主,以邦朋国是之说空廷臣,则王氏父子实为津梁,可不痛哉!
魏元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九、《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九三
欲为《春秋》学,甚善。
前辈以为此乃学者最后一段事,盖自非理明义精,则止是较得失、考同异,心绪转杂,与读史传摭故实无以异。
况如老兄心中本闹,恐非所以矫失而趋中也。
愚意以为不若只看《论语》,用年岁工夫,却看證候浅深,别作道理。
然但《论语》中看得有味,馀经亦迎刃而解矣。
圣人之言平易中有精深处,不可穿凿求速成,又不可苟且闲看过。
直须是置心平淡悫实之地,玩味探索而虚恬省事以养之,迟久不懈,当自觉其益;
切不可以轻易急迫之心求旦暮之功,又不可因循媮惰,虚度光阴也。
语录中一两段说此事处别纸上呈,可见此非臆说,亦见《春秋》之未易学也。
若于此见得一义理血脉,方觉从前一团私意妄想,自家身心尚且奈何不下,如何说得行道救时底话?
真是可笑。
语录散漫,亦难看,卒无入头处。
若只欲遮眼,又不济事。
不若且只就《论语》中做工夫。
有胡丈《会义》初本否?
二先生说《论语》处皆在其中矣。
大抵只看二先生及其门人数家之说足矣。
《会义》中如王元泽二苏宋咸杂说甚多,皆未须看,徒乱人耳。
所欲言者甚多,然其序说未到,幸且勉力,终不敢自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