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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赠 张皓兄 唐 · 赵志集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昔我背准时,淄庭叨筮仕。
及君飞盖夕,梁墀擅诗史。
联文日华上,接绚阳台里(此字原残)。
东阁奉宾游,西园追宴喜。
谬此梁松筠,相彼历冬春。
连璧交逾密,断金情更亲。
林中浮渌虮,濠际跃赪鳞。
自然知管鲍,宁止挹雷陈。
欢娱乐相乐,放旷寻岩壑。
原野萦心神,琴樽谐赏托。
萧深(周改为「森」)对风景,顾步披花药。
烟霞□萦映,茑萝纷苒弱。
淹留穷眺玩,丽藻方辉焕。
逸唱子为轻,课拙馀成惮。
联翩限从役,云雨俄分散。
各下潜然泪,共切离群叹。
长望关河阻,结思徒延伫。
春莺啼故林,秋雁喧幽渚。
空悲结霜霰,无由欣晤语。
时阅赠离章,持用宽羁绪。
上善冠前良,弈叶播馀芳。
丹穴摛鸾凤(从周校改),玄岫吐圭璋。
墙仞攸伦孔,陂澄固偶黄。
司文践蓬阁,刊册染芸香。
咸揖铜墨才,寔资瑚琏器。
简牍闻尚父,灌坛初历试。
谁当嗣往哲,君子绍斯位。
感神既不殊,非熊宁有异。
非熊在渭川,佐圣伫光先。
语德虽云类,比迹讵同年?
雕虫开制锦,乳翟应鸣弦。
何止高无二,终期掩半千。
自揣无庸质,滥尔承朝顾。
本之三(疑当作「王」)生能,遂践庞公路。
望古承清白,修今恧尸素。
何以嗣馀基,履冰期岁暮。
索居睽宴语,每恨离筵促。
下车忽相遇,适愿于斯足。
言志悦披沙,放情欣倚玉。
岂唯忘郑吝,复此陈心曲。
重叙旧嬉游,芳卮几献酬。
蝉吟催晚夏,鸿响应新秋。
风气清幽谷,云阴澹浅流。
写怀凭五际,长歌遣四愁。
晋故竭诚匡定保乂功臣特进检校太保右金吾卫上将军兼御史大夫上柱国长沙郡开国公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一百户赠太傅罗公墓志铭 五代 · 殷鹏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五十二
夫天地肃物。松柏犹或后彫。郊薮呈芳。芝兰焉能长秀。故老氏有必摧之叹。仲尼兴不实之悲。众木低而梁栋倾。严霜重而祥瑞去。物之有矣。可得喻焉。公讳周敬。字尚素。其先颛顼之裔也。封于罗。以国为氏。地连长沙。因家焉。公即长沙之后也。曾祖让。皇检校司空。累赠太师。封南阳王。娶宋氏。封越国太夫人。祖讳宏信。皇天雄军节度使检校太师兼中书令长沙王。累赠守太师。累封赵王。谥曰庄肃。娶赵国夫人吕氏。先薨。又娶吴国夫人王氏。为时之瑞。命世而生。倜傥不偫。英雄自许。有唐之末。大盗勃兴。镇守一方。廓清干里。上则忠于社稷。下则施及子孙。烈考讳绍威。皇天雄军节度使。守太师兼中书令邺王。赠守尚书令。谥曰贞庄。天地钟秀。山河孕灵。下笔则泉涌其文。横戈则雷震其武。惠惟及物。明可照奸。旷古己来。罕有其比。贞庄有子四人。长廷规。天雄军节度副大使检校太傅驸马都尉。少薨。赠侍中。次周翰。义成军节度使检校太傅驸马都尉。亦少薨。赠侍中。次周允。前保大军行军司马检校兵部郎中兼御史大夫柱国赐紫金鱼袋。早历通班。继为上介。绰有器业。可奉箕裘。公即贞庄公第三子也。性禀淳和。生知礼乐。早失天荫。幼奉母仪。秦国夫人刘氏。即故兖州节度使太师公之第三女也。肃雍无比。柔顺有闻。示以爱慈。加之训导。遂令诸子。悉著美名。时梁乾化初。公之次兄。方镇南燕。公时年九岁。秦国夫人归宁于兖州太师之宅。遂命侍行。至阙下。梁□主宣召入内。对扬明庭。进退有度。上甚器重之。遂授检校尚书礼部员外郎。仍赐紫金鱼袋。自此恒在宫禁。出入扈从乘舆。与皇亲无间。侍立冕旒。多备顾问。无非辩对。深洽宸衷。上尤奇之。其年秋七月。归南燕。甲戍秋七月。公之次兄薨于滑州之公府。上闻讣奏。乃谓近臣曰。罗氏大勋之后。宜赏延。遂命公权知滑州军州事检校礼部尚书。冬十月。上表乞入觐。十一月至京师。朝谢毕。翌日有制。授宣义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年方十岁。位冠五侯。甘罗佩印之初。未为少达。王俭登坛之日。己是老成。十二月至自京师。乙亥春三月。邺中搆乱。河上屯兵。况处要冲。属兹征伐。事无巨细。公必躬亲。道路有颂声。军民无挠政。丙子春二月。移镇许田。加检校尚书左仆射。是岁公年始十二。作事可法。好谋而成。政绝烦苛。人臻富寿。忽下徵黄之诏。俄谐会尸之期。戊寅秋七月。朝于京师。有诏尚主。公拜表数四。辞不获免。遂授检校司空守殿中监驸马都尉。壬午冬十月。出降普安公主。傅粉何郎。晨趍月殿。吹箫秦女。夜渡星桥。一时之盛事难俦。千古之清风尽在。癸未春三月除光禄卿。冬十月。唐庄宗收复梁园。中兴唐祚。属当郊祀。无失职司。遂封开国侯。加食邑三百户。至明宗纂绍之初。除右金吾卫大将军充街使。秋九月转左金吾卫大将军充街使。执金在彤庭之前。佩玉向丹墀之上。仕宦之贵。无出于斯。上以公久居环卫之班。颇著警巡之效。至戊子二月。有制授匡国军节度使加检校司徒。仍赐耀忠匡定保节功臣。下车之后。布政惟新。福星爰照于左冯。暖律又来于沙苑。庚寅夏四月。上以圜丘礼毕。庆泽溥行。就加检校太保。仍降玺书。其年冬十一月。朝于京师。除左监门上将军。九月转左领卫上将军。辛卯夏六月转左武卫上将军。癸己五月除左羽林统军。甲午春加特进阶。封开国公。食邑二百户。改赐竭诚匡定保乂功臣。丙申九月。唐废主以汴师北征。命公以所部禁旅巡警夷门。公英断不回。至仁有勇。当危疑之际。立镇静之功。浚郊之民。于今受赐。今皇帝并门凤举。洛水龙飞。力愿推崇。首来入觐。上嘉其懿效。旌彼殊庸。遂除右金吾上将军。美哉出总藩宣。入居严卫。外则作疲民之药石。内则为天子之爪牙。文武两班。践扬将遍。物禁太盛。古之有言。寿年未高。染疾不起。以天福二年七月二十七日。薨于汴州道德坊之私第。享年三十有三。呜呼。皇天莫问。徒云辅德之言。大夜何长。共有歼良之叹。上闻所奏。恻怛哀恸。辍视朝两日。厚加赗币。赠太傅。君臣之义。终始克全。公以己丑岁五月梁普安公主薨于同州。后再娶东海郡徐氏夫人。即故东川节度使太师第五女也。蕙质兰姿。懿德令范。孰念孤鸾之叹。自伤黄鹄之歌。公有侄延□见任闲厩副使。即魏博□大将军侍中之子也。朴玉其仪。浑金其器。度评□□相貌□□□□□人□□□公亦三子四女。长子延赏。守太子舍人。次延绪。次延宗。皆禀庭训。悉绍家声。龙驹凤雏。得非天性。良金瑞玉。自是国桢。终天怀风树之悲。踣地有蓼莪之痛。长女适郝氏。次适娄氏。二女方幼。诸子皆普安公主之出也。公主静惟闲雅。动有规仪。休声首冠于皇□淑德克彰于妇道。帝王之女。无以过焉。公性不好弄。幼善属文。严毅而至和。温恭而难犯。言惟合道。动不违仁。张充一变之年。己功成名遂。□□□□之日。乃善始令终。以丁酉岁冬十月六日。安葬于洛阳县之原。礼也。孤子延赏等泣告鹏曰。公之履行。为众所知。公之勋庸。历代罕比。若非故旧。孰能缕陈。鹏列亲表之间。受顾念尤最。难避狂简。辄勒贞珉。序不尽言。乃为铭曰。
积庆之门,挺生奇杰。
入觐尧庭,出持汉节。
十乘启行,万夫观政。
宵旰无忧,裤襦入咏。
英华发外,清明在躬。
惟忠惟孝,立事立功。
滑台去思,璧田来暮。
蔼然休光,绰有馀裕。
摛绣文翰,傅粉容仪。
承颜紫禁,飞步丹墀。
门盛七叶,禄逾万石。
外冠时英,内光帝戚。
历事累朝,荐逢多难。
动有成功,举无遗算。
秋败芳兰,地埋良玉。
山云晚愁,林风夜哭。
王孙一去兮不复还,陵园草色兮秋黄春绿。
自问诗序 唐末宋初 · 王溥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
予年二十有五,举进士甲科,从周祖征河中,改太常丞。登朝时,同年生尚未释褐。不日作相,在廊庙凡十有一年,历事四朝,去春恩制改太子太保。每思菲陋,当此荣遇,十五年间,遂跻极品,儒者之幸,殆无以过。今行年四十三岁,自朝请之暇,但宴居读佛书,歌咏承平,因作《自问诗》十五章,以志本末。
按:《容斋三笔》卷九,四部丛刊续编本。
大酺纪事十四韵 北宋 · 宋祁
五言排律 押虞韵 创作地点:湖北省孝感市安陆市
太极登徽册,鸿恩润庆图。
三秋少皞月,五日汉家酺。
硕惠东西暨,高年左右趋。
云雷方霈泽,酒食更成需。
慈宴周绵宇,宸嬉极上都。
风飞迎沛筑,尊满列尧衢。
鼍伐渔阳鼓,龙吟北里竽。
激波呈曼衍,跳索戏都卢。
虎瑟修旃映,鸱夷后乘俱。
瑞烟浮玉戟,灵旭射金铺。
篚帛侔王镐,童冠盛舞雩。
歌忘齐国味,辱免绛人涂。
紫宙纤罗廓,层穹协气敷。
万灵酣饫赐,朝野正多娱。
宋故两浙提点刑狱尚书度支员外郎林公墓碣铭(并序 宝元二年)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三、《武溪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湖口县
公讳从周,字某。其先西河人,问礼孔子,显名诸侯。七世祖自南安徙居潮州,宗族盘互,为海阳著姓。曾大父讳某,大父讳某,丘园贲素,咸以冲旷终焉。父璨,少以节惠称于乡党,复谨义方训子,遂起其家,四进秩,太子洗马致仕。公即长子。景德二年,由进士上第敕除泉州南安主簿,郡以符召为掾,日持手板,与刺史廷辩曲直,凛然有国士之风。主计者闻其材,俾莅剑州银冶,半岁,入银铜七十一万。第其最以闻,天子嘉之,擢授大理评事,筦榷永嘉。复以课迁本寺丞、知开封考城县。遭母丧解官,柴毁过礼,闾里指为标准。服阙,又丞殿中,勾当诸司粮料院。大司徒王公钦若镇馀杭,奏辟公为副,诏授太常博士、通判杭州军州事。司徒故相,长于智术,处事与朝廷约束不能无异同,公悉力牵挽,归于绳墨而后已。司徒公初怒中悔,命一府惟公之听。入朝久之,以屯田员外郎充开封府推官。议不己同,锱铢不移,事或闻上,帝独可公奏。寻转度支员外郎、提点浙江东西刑狱公事。以天圣三年五月癸巳卒官,享年五十一。公孤进。以材称,故自南安二考特转京城官,非列也。司徒公之出镇,精择本朝望士为佐,故内阁段公少连时为观察判官耳,公乃通判其府,事无巨细,一决于公。初,大司徒与丁晋公谓久以势位相倾,俄而弃节,于洛得罪,其尝所厚者,悉坐左迁。公在馀杭,以抗直不党闻于朝,故得免戾,然亦格不用。晋公败,乃为天府佐,司徒再秉国钧,犹以前佐郡时持正不能屈,终亦疏之。在府三年,凡易四尹,太后、帝知名,而终不迁,止以平例外补,遂卒,岂命也哉!公性耿介,不容人私。京邑浩穰,压于权贵请托,不得循理可否。公锐意痛绝私谒,所得权贵人翰墨,都不省视,至夕聚而焚之,由此势益失。上初即位,富于春秋。庄献皇太后五日一垂帘,御长春殿,共断天下事。故事,大尹上殿,职官一员同陟殿陛,与大尹东西立黼扆前,腰笏对展奏牍,听上裁决。一日,奏事退,庄献指公语上曰:「此林某也」。近侍咸闻焉。公之奏事,常出文法之外,故两宫多之。府民有杀其兄之二子以规其财者,长被疮即死,其幼走以免。事发狱成,以母年八十,法当留侍,公乃建言,使无状子居母侧,以凌其幼孤,必无全理;且孤孙虽稚,亦能为祖母养,留之惠奸,不可。读奏未毕,太后遽颔之曰:「人情当如此」。即命配海外。公之持平固执,皆此类也。其在南安、考城之政,至今民歌颂之。故天章阁待制刘公随,考城人也,尝与某言:王府属邑,多以材望奏请,然自公罢去二十馀年,耆旧言父母官无及林公者。闻公亡时,或至沾泣,其政感人心如此。公属文不茍为华媚,遣言指事,必根政道,再献赋颂,悉以规诫为本,上亦再以手诏褒之。公之弟五人:其长曰从善,先公卒,次曰从式,次曰从变,次曰从义,次曰从道,皆良士也。上之初奠玉于圜丘也,公以府僚侍祠,例授一子出身。公之二子皆白身未仕,独念母弟早亡,嗣续未光,遂先奏其孤以慰藉之。言行义者,咸共推伏。公娶乡里张氏,封清河县君。公之存,以妇顺助其内;公之没,以母道严其家,宗族奉之如师保焉。生二男三女:长子东乔,光禄寺丞;次子东美,举进士。长女嫁大理寺丞许因;其次女封德安县君;幼女嫁进士魏庚。孙几人。公之卒也,弟从庆及其孤扶其柩。逾闽岭以归,而洗马府君亦以其年四月壬戌卒,遂以天圣五年某月,举二丧同域葬于某乡某里某原。妣曰临颍县太君钟氏,前葬某乡某原,卜人曰吉,遂不克祔。某幸得娶公中女,公既窆十五年,乃克拜于松槚之下。于是聚其族姻,询访遗懿在人之闻者,书之于石以为表云尔。铭曰:
鹑火耀芒,重离协光。下生俊杰,发为端方。俗尚软熟,视如坚刚。君子居之,不易其常。仁义内修,我知克举。爵禄外至,委于所遇。万乘知名,身犹龃龉。才乎命乎,天不兼予。未伸明谟,弗克中寿。善之所报,将在于后。惟石言言,立于松阡。直书不文,庶乎长存。
拜扫堂记 北宋 · 石介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三、《徂徕石先生全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山东省泰安市
石氏既用康定二年辛巳八月八日举大王父以下为三十二坟,葬于祖茔,复立祭堂于宅东北位。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也。石氏从周得姓逮于今,二千有馀年矣。自沧徙居至于今,百五十有年矣。祀远,唯介之烈考能谈其谱,讨源及流,实为详尽。小子尝受之烈考,终不有识,大惧坠落,又为石高五尺,广二尺三寸,厚一尺,列辞二千三百六十八字,表于墓前,以传千万世。风雨燥眔,石久必泐,宇久必缺,不可无蔽覆。且岁时必上冢,出必告于墓,反拜于墓,则皆有祭,不可以无次设。乃直茔前十四步为堂三楹,一以覆石,一以陈祭,总谓之拜扫堂云。庆历二年壬午三月五日记。
问进士策题 其四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七○
问:子、丑、寅,三代之正也,孔子何独行夏之时?说者曰:「夏时质也」。忠、质、文,三代之政也,孔子何独曰从周之文?使夏之时为正,则商、周之时不正乎?周之政尚文,则夏、商之政无文乎?夫周以子,则今之冬十一月乃春正也;商以丑,则今之冬十二月乃春正也。夫以冬十有一月、十有二月颁春正于天下,而教民之事,无乃与天时相戾欤?夫君臣之相和,父子之相爱,兄弟夫妇之相为悌顺,是文之本也;仁以守之,义以制之,礼乐以和节之,是文之成也。使夏、商而无文,则夏、商之世,无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之制欤?说者曰:「三代之正,皆同也。子、丑、寅,出于后儒之妄也,忠、质、文,亦出于后儒之妄也」。使夫诚出于后儒之妄,则孔子安有行时、从文之说?
平土书(下)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一九
十四曰:按县地二十八同,各四面皆有接,其制如稍地之角(角置四同者也。)。二十八同,同九万夫,合计二百五十二万夫。今积得田二百四十七万二千七百三十五夫七十亩一十三步一十二尺。盖其馀尽以为遂、径、沟、畛、洫、涂、浍、道也(以二百五十二万夫言之,则遂、径、沟、畛、洫、涂、浍、道所占四万十千二百六十四夫二十九亩八十六步二十四尺。)。
十五曰:按畺地三十六同,其三十二同各三面有接,一面无接,其制如稍地之正(正置十六同者也。)。四角四同,各二面有接,二面无接(回曲故也。)。每同前左右两行一十六成(以自内视角为前。),每成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计增占一百一十八亩八十八步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八亩九十六步。后左右两行一十六成,每成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计增占三十九亩六十二步二十四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八十八亩二十一步一十二尺。前角一成,变其两面各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计共增占二百三十七亩六十五步一十二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六百九十亩一十八步二十四尺。左右两角二成,每成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又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又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计共增占一百五十八亩四十七步有四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七百六十九亩三十六步三十二尺。后一角一成,其两面各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计共增占七十九亩二十五步一十二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四十八亩五十八步二十四尺。每同百成,总计七万八千四百夫。其不成夫者,于中六十四成,成有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缘边三十六成,其一十六成,成有九千八百八亩九十六步;又一十六成,成有九千八百八十八亩二十一步一十二尺;又一成有九千六百九十亩一十八步二十四尺;又二成,成有九千七百六十九亩三十六步三十二尺;又一成有九千八百四十八亩五十八步二十四尺。百成通计九十八万九千六百一十四亩有四步一十六尺。一切以夫折之,则又为九千八百九十六夫一十四亩有四步一十六尺。统论之,则此一同之地,为田八万八千二百九十六夫一十四亩有四步一十六尺。其馀尽以为遂、径、沟、畛、洫、涂、浍、道也(以九万夫言之,则遂、径、沟、畛、洫、涂、浍、道所占一千七百有三夫八十五亩九十五步二十尺。)。凡畺地三十六同,同九万夫,合计三百二十四万夫。今积得田三百一十七万八千九百一十四夫六十三亩二十五步一十二尺。盖其馀尽以为遂、径、沟、畛、洫、涂、浍、道也(以三百二十四万夫言之,则遂、径、沟、畛、洫、涂、浍、道所占六万一千八十五夫三十六亩七十四步二十四尺。凡五涂各有所隔,径隔于沟,畛隔于洫,涂隔于浍,道隔于川。所隔之处必有桥焉。川之水必决路而泄之,以归于大川,各随地势所向,不可定其隔处。井田之径、畛、涂、道,亦如乡遂为桥浍之水,亦泄而归诸大川也。司险职曰:「周知其山林川泽之阻而达其道路。」康成谓川泽之阻则桥梁之。下文曰「设国之五沟五涂而达其道路」,康成虽不复解,然以上文观之,此为桥梁亦明矣。匠人职浍之下曰:专达于川,各载其名,盖谓大川也。以此察彼,知其皆然。)。是都鄙之田制备矣。
十六曰:或曰:大哉!王畿之广轮,王国之远近,任地之异,制田之例,山川之不亿度,沟涂之有增占,自万夫以至于一同,自近郊以至于畺地,繄子之论详矣。其所以授于民多少之数,可得而闻与?曰:夫治民必先定其居处,而后可使之乐业也。故司空执度,度地以居民,正为此焉。今六乡、六遂各七万五千家也,然此才谓农民,其馀有百工、商贾、庶人在官者,凡此之类,抑又多矣。载师职曰「以廛任国中之地」,康成谓:廛,民居之区域也,里居也。遗人职曰「掌乡里之委积,以恤民之艰阨」,康成谓:乡里,乡所居也。县师职曰「掌邦国都鄙稍甸郊里之地域」,康成谓:郊里,郊所居也。贾释云:乡里据国中(即以乡之民,居在国中。载师以廛里所任地是也。),郊里据在郊(即六乡之民,所居郊者也。),然则六乡之居,布在国中,外至近郊远郊也。遂人职曰:辨其野之土,以颁田里,夫一廛,田百亩。则六遂之居在甸地者也(旧说廛者二亩半,一家之居。孟子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当从孟子五亩为正。甸地既一廛五亩,则郊内国中亦各五亩也。)。然康成注《遂人》谓:廛,城邑之居。注《载师》云:以廛里任国中。而遂人职授民田,夫一廛田百亩,是廛里不谓民之邑居在都城者。与郑意以六遂之民,虽田在甸地,而居于国中,且甸地于国二百里也,去家二百里而耕,孰为便哉?抑王城方九里,为方一里者八十一,凡里九百亩,为七万二千九百亩,尽以为遂民之居,一家五亩,才可容万四千五百八十家。况王宫、祖社、朝市、国宅之属及乡民所居在其中乎?则六遂七万五千家于何置之?苟郑意都城是都邑之城,则六遂所管与都邑异,遂民不可越在都邑也,又其往来亦非近矣。且康成既以六乡之居有在于郊,则六遂之民奚为不可居甸乎?是失之甚矣!大司徒职曰:「凡造都鄙,制其地域而封沟之。以其室数制之」。康成亦谓城郭之宅田室。盖郑以六遂居在国中,故于都邑,亦云室在城郭也。其经意但以室数为家数,岂分于城之内外与?其实采地之民,或居城郭,或在野焉,其地盖亦不出一廛五亩之数也。或曰:敢问莫非王民也,而吾子之论以六乡为农人,而百工商贾之类不与其数,何哉?曰:觏观郑注则然,且裁其理至当矣。夫农人,国之本也。三时力耕,隙而讲武,以之足食,以之足兵。或致之于庠序,习礼义,为贤才,是天民之良者也。故为之乡,为之遂,以编著之而统于司徒。司徒,教官也。若夫工商之类,弃本逐末,但以世资其用,不可无之,安足比于农人哉?抑其各有所统,工则统于司空,贾则统于司市,庶人在官者各统于其官府,其馀皆然,虽不系于乡遂可也。曰:既不系于乡遂,则其所处郊乎,国乎?曰:圣王敦本尚俭,虽有工贾,必不甚众,庶人在官者亦有常数,其馀益寡矣!国中或可以居之,抑其朝夕有事于市朝,当在国中,乃为便也。
十七曰:或曰:奠民之居,既承教矣,耕田之数,愿闻其悉。曰:按大司徒职曰:「凡造都鄙,制其地域而封沟之,以其室数制之。不易之地,家百亩;一易之地,家二百亩;再易之地,家三百亩」。此都鄙授田之制也。不易之地,岁种之,故家百亩。一易之地,二岁一种,故家二百亩。再易之地,三岁一种,故家三百亩。以地利有厚薄,宜差之也。又遂人职曰:辨其野之土,上地,夫田百亩,莱五十亩,馀夫亦如之。中地,夫田百亩,莱百亩,馀夫亦如之。下地,夫田百亩,莱二百亩,馀夫亦如之。此六遂授田之制也。亦以地利有厚薄,故差其莱数以平之。莱,田之休不耕者也。至六乡之田,未见明文,惟小司徒职云:「乃均土地,以稽其人民而周知其数,上地家七人,可任也者家三人;中地家六人,可任也者二家五人;下地家五人,可任也者家二人」。以觏观之,若以为都鄙六遂乎,则中地、下地已增其田莱亩数,榷其收入,必亦无偏不容,更有七人、六人、五人所食之差也。此盖是六乡授田之制,以郊地狭隘而六乡分之。矧场圃、宅田、士田、贾田、官田、牛田、赏田、牧田在其间,则虽有中地、下地,不得更增其亩数,但以其家人多少制之。七口以上则授之以上地,六口则授之以中地,五口以下则授之以下地焉,其实皆百亩也(地有九等,所养男女自二人以至十人,七、六、五者,举中地之三等而言也。)。今据远郊之内,田二十万夫(近郊四万夫,远郊十六万夫。)。其不为万夫之川者,又有一十五万三千五百五十九夫四十六亩七十九步四尺(近郊四万八千一百六夫有八步三十二尺,远郊一十万五千四百五十三夫四十六亩七十步八尺。),盖以为六乡之田也,里也(里,居也。),场圃也,宅田也,士田也,贾田也,官田也,牛田也,赏田也,牧田也。其馀则王城之外有环涂(环涂七轨。),有野涂(野涂五轨。),有郊(四郊皆有神兆。),有明堂(明堂在国之阳,三里之外七里之内,丙巳之地,宫方三百步。),有籍田(籍田千亩。),有学(虞、庠在国之西郊。),有榭(榭所以讲军实,足以临见王之士卒而已。其所不夺穑地,瘠硗之地于是乎为之。其执须在城之外也。),亦或有山陵、林麓、川泽、沟渎之跨其地(其不为万夫之川者,亦未计出五沟五涂所占也。下同。),又其馀则以待馀夫也。或曰:郊内无馀夫之文,子何以言之?曰:六乡之人,不得不有馀夫,且举遂,则乡可知矣。亦计郊内地,犹有以待之地。甸地之田七十二万夫,其不为万夫之川也。又有三十二万九千九百三十八夫五十七亩七十四步八尺,盖以为六遂之田也,廛也。其馀亦或有山陵、林麓、川泽、沟渎之跨其地,又其馀则以为公邑也。或曰:子既言乡有馀夫,而于遂何以不言?且遂人职已著之矣。曰:遂之馀夫所受之田,属公邑耳,不可析言也。遂之家数与田既有定限,其地域且沟树之矣。若有馀夫,其田何从而得?必外取于公邑焉。曰:然则六乡馀夫所受之田,何以不为公邑?曰:郊内地狭,其隙者必不甚多,且近偪王国,故虽以待馀夫,不复别称为公邑也。或曰:公邑独遂之馀夫耕之乎?曰:不然。康成谓士、工、商以事入在官,而馀夫以力出耕公邑。觏谓亦非独士、工、商而已也,虽庶人在官者,畜牧之家之馀夫,亦出耕于此焉。民之生息,岁月浸多,积数世之后,其馀夫岂可胜数?公邑虽广,或弗能容矣。是圣人先有以待之也。若稍以外,则八十四同(稍地二十同,县地二十八同,畺地三十六同。),除名山大泽不以颁(凡当山陵、林麓、川泽、沟渎不废,悉以班之。),其馀以为王子弟食邑、公卿大夫采地,又其馀则以为公邑也。其食邑、采地之内,则自以授其所管之民,其馀亦或有山陵、林麓、川泽、沟渎之跨其地,又其馀则以待馀夫也。又弗能容,则亦当出耕于其所近公邑,其人则系于都鄙,其田税则归于王官,是公私两利之意也。或曰:《遂人》云: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达于畿」。康成谓:去山陵、林麓、川泽、沟渎、城郭、宫室、涂巷三分之制,其馀如此,以至于畿。康成固知都鄙为井田矣,则其意谓公邑自稍以外,亦如甸地,为万夫之川与?曰:是康成之误也。此川上有路,以达于畿,止谓由此路而往,可通于畿耳。以明其所以为道路于田间者非妄也,将以利往来之人,内通于国,外通于畿,国近而畿远,远之可达,近可知矣。是以省文,言畿而不言国也,非谓一槩为万夫之川以至畿也。且自稍以外公邑,诚以采邑之馀,一切使大夫治之,后复欲爵禄于人,又取之以为采邑也。公卿大夫,寔有定员,若有王子弟则世世生息,安有纪极?是采邑之增,无世无之。茍今公邑尽为万夫之川,他日造都鄙为井田,又当改作乎?何劳力之甚也。若造都鄙而循用万夫之川,非制也。以觏论之,甸地公邑自依六遂,万夫之川,稍县、畺地、公邑亦循都鄙井田之制,或近或远,随宜而变,于义当矣。或曰:都鄙授田,则有不易百亩,一易二百亩,再易三百亩,凡三等。遂地授田,则有上地田百亩、莱五十亩,中地田百亩、莱百亩,下地田百亩、莱二百亩,凡三等。乡地授田,则有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虽以地利差其口数,其田实皆百亩,凡一等。而康成之义,自六乡以及甸、稍、县、都,悉以不易、一易、再易通率之云一家受二夫。且不易、一易、再易独是都鄙授田之制,岂可以包乡遂乎?曰:康成固妄矣。非徒不可以包乡遂也,虽都鄙之制有不易、一易、再易,然须定有一百亩不易者,二百亩一易者,三百亩再易者,合六百亩而三家受之,此则可云通率一家受二夫也。若多少稍差则已失之矣,况其积算数百万夫,而乃公言通率一家受二夫,何其徒用心哉?今则皆不取焉,但备举乡遂、都鄙授田之明制,使执事者躬相地宜而须之,不敢以预言也。
十八曰:或问田里之论则然矣,其王子弟食邑、公卿大夫采地,小大之法何如?曰:康成谓其制三等。百里之国凡四都,一都之田税入于王,五十里之国凡四县,一县之田税入于王,二十五里之国凡四甸,一甸之田税入于王,其意以公采地为一等,百里之国也(王之母弟及庶子同。)。卿采地为一等,五十里之国也(稍疏者同。)。大夫采地为一等,二十五里之国也(最疏者同。)。又其注《载师》,谓家邑,大夫之采地;小都,卿之采地;大都,公之采地,王子弟所食邑。然则三公百里之国在畺地,卿五十里之国在县地,大夫二十五里之国在稍地也。畺地三十六同,同为百里之国一,是为三十六国也。县地二十八同,同为五十里之国四,是为一百一十二国也。稍地二十同,同为二十五里之国十有六,是为三百二十国也。此其大略耳。茍有名山大泽占之,则依所占减焉。或王子弟、公卿大夫人数少,食之不尽,则以其馀为公邑,以俟后耳。然今按《周礼》公三人(其乡老,二乡则公一人,盖此三公兼之。),卿十有五人(三孤、六官及太卿大夫,每乡卿一人。),大夫则《冬官》已亡,唯五官在,五官之属,大夫三百三十七人(烦不备举。),若加以冬官之属及公邑,又别有大夫治之,其数盖不下四百人也。今稍地为二十五里之国三百二十,或有名山大泽占之,则从而减焉,又王子弟最疏者之所食在其中。若是,大夫之邑,其不足者多矣。然县地为五十里之国一百一十二,虽或有名山大泽占之,及王子弟稍疏者之所食在其中,而卿止于十有五人,其馀地盖尚多也。大夫之邑不足,其取诸此乎?虽王之母弟庶子众多,畺地弗能容之,取于此亦可也;又其馀,乃以为公邑焉。或曰:《礼》云:天子立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于《周礼》何其不同也?曰:此夏礼而商因之者也,其田则公百里,卿七十里,大夫五十里。至周则自卿以下,增其员而减其禄,盖后世政事渐繁,事繁则官不得不增,官多则禄不得不减,势使然也。
十九曰:或人请问赋税之法。觏对曰:按太宰职「以九赋歛财贿,一曰邦中之赋,二曰四郊之赋,三曰邦甸之赋,四曰家削之赋,五曰邦县之赋,六曰邦都之赋(馀三者不出于田里,故不举。)」。康成谓:「赋,口率出泉也。今之算泉,民或谓之赋,此其旧名,与乡大夫以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辨其可任者皆征之。遂师之职亦云:以令其财征,皆谓此赋也」。是则周时已如汉算泉,但汉法算泉,人百二十,周之赋,泉数则未闻矣。又按载师职曰:「凡任地,国宅无征,园廛二十而一,近郊十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唯其漆林之征二十而五」。此征则皆指田税也。康成谓「国宅,凡官所有宫室,吏所治者也。周税轻近而重远,近者多役也。园廛亦轻之者,廛无谷,园少利也」。经又曰:「凡宅不毛者,有里布。凡田不耕者,出屋粟。凡民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康成亦谓「宅不毛者,罚以一里二十五家之泉」。今详司农注引《孟子》云,「廛,无夫里之布」,其意可取。盖凡税者,各随其地所出。田有谷则输其谷,宅有桑麻则输其布帛。唯廛里在国中者,人众宇广,无所树艺,则课之出泉布,亦料其廛地所可树艺多少,二十之价而取其一焉。若城外之宅,可树桑麻,而怠废不为者,则依国中例,课之出泉布。盖树桑麻易为功,而出泉布难为力,所以罚之,使其勤耳。故曰「宅不毛者有里布」也。田不耕者出屋粟,康成谓「罚以三家之税粟(《周礼》不为屋,但以三家之税粟,借文以称之焉。)」。盖不耕一夫之田,则纳三夫之税粟,倍重之,亦以罚其怠也。民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康成谓「出夫税、家税」。夫税者,百亩之税。家税者,出士徒车辇给繇役。盖勤而就田业,则有夫家之税;閒而无职事者,亦有夫家之税。与其无地而输财,孰若受田之获利也?此亦以劝其勤耳。大略自国以至于畿,税轻者不减二十而一,重者不逾十二(漆林虽重,顾亦少焉。),皆以役多少参折之也,此赋税之定令也。或曰:古者皆谓周税什一,今此论何其等级之多乎?曰:其谓什一,举近郊而言也。古之言质,举近而略远也。后儒耳目不接,得其略而失其详,因谓皆什一也。夫周礼岂可诬哉?抑不独于周然也,其言夏、商什一者,亦犹是也(后凡言什一者意同。)。或人又问曰:幸卒业于赋税矣。其所以制军旅、具车甲,愿因言焉。曰:按《夏官·司马》曰: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六军,军将皆命卿。二千五百人为师,师帅皆中大夫。五百人为旅,旅帅皆下大夫。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康成谓「军、师、旅、卒、两、伍,皆众名也。伍一比,两一闾,卒一旅,旅一党,师一州,军一乡,家所出一人」。此则六乡为六军,七万五千人也。又按遂人职曰:「以岁时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简其兵器,教之稼穑」。康成谓「遂之军法,追胥起徒役如六乡」。若是,则六遂亦为六军,七万五千人也。但以王家迭而用之,则其兴发常六军耳,故止言六军也。此乡、遂制军之法也。又按《司马法》:通三十家出匹马,士一人,徒二人。成三百家出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终三千家出革车十乘,士百人,徒二百人。同三万家出革车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此虽井田,顾未与周制同。今按《春秋》成元年三月「作丘甲」,杜氏注以为丘出戎马一匹,牛三头;甸出长毂一乘,戎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甸所赋,今鲁使丘出之,讥重歛,故书。《左传》哀十一年:季孙欲以田赋,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不对,而私于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于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矣(杜氏亦谓丘出戎马一匹,牛三头,是赋之常法。)。若不度于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且子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茍而行之,又何访焉」!以是观,则丘赋实周公之典,举丘则甸明矣。如此一同百甸(甸旁加为成,则百成也。),亦百乘也。百乘则戎马四百匹,牛一千二百头,甲士三百人,步卒七千二百人。乘数虽同,而士卒之制多少异矣。今亦本周制为定,盖甸以内六乡六遂,则为十二军,迭用其六军。稍以外八十四同,则为八千四百乘,亦远近异制矣(如有名山大泽占之,同数不满则亦依数减之矣。)。以一切而言,则畿内千里合当百同,故古谓天子万乘也。大凡康成谓成之一甸,同之四都,出田税;其旁加者,甸旁以治成之洫;都旁以治同之浍。觏谓沟洫始为之也,则用力多;后治之也,则用力寡矣,曷足免其田税乎?今观车赋止于甸不言成,岂非旁加者不与车赋,但主为治洫乎?总百成之旁加者,既各尽治其洫,又共治其同之浍,以役折役,于事为宜,且其治洫、浍,一岁中岂数数然哉?是赋税、军旅、车甲之议尽矣。
二十曰:或曰:古之人皆谓周为公田,公田百亩,其二十亩以为八家之居,八家各受百亩,以为私田,通九百亩为一井。公田借民力以耕,不税其私田。《诗》、《春秋》、《论语》、《孟子》之说皆然。特《周礼》为异,税夫无公田。康成以为,周之畿内用贡法(税夫无公田,夏之贡法也。),邦国用助法(制公田不税夫,商之助法也。)。畿内用贡法者,乡、遂及公邑之吏,旦夕从民事,为其促之以公,使不得恤其私。邦国用助法者,诸侯专一国之政,为其贪暴,税民无艺。此论何如?曰:天子之政,自国而形天下者也。岂有天子之国自税民田,而令诸侯但为公田而不税哉?虽其岁入同归于什一,然非所以身率之谓也。且畿内有乡、遂、公邑之吏,旦夕促之以公,而诸侯之国岂无其吏能促之者乎?苟为其贪暴税民无艺,则若王政明,诸侯奉法,虽使之税,敢过制乎?若王政不明,诸侯不奉法,虽为公田,彼不能外取乎?是皆非通理之论也。觏谓周之畿内,以及天下诸侯,一用贡法,税夫无公田也。公田,商礼也。抑文王之时,虽已受命,尚为商之诸侯,其田犹依商礼。至武王得天下,周公摄政,作礼乐,方遂变之。故言周为公田者,其原在闻之于文武之时,而不知周公已变之也。《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贡,商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也。彻者,彻也。助者,藉也」。则孟子既知周制与商异矣。其下文又曰:「《诗》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助为有公田。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孟子虽知周制与商异,然见《诗》有公田之文,其诗又是《周雅》,故复疑周亦为公田,如商之助也。其曰「由此观之,虽周亦助」,则疑之之辞也。既疑周为公田,故至滕文公使毕战问井地,乃对以圭田、馀夫、公田之说,谓今可行也。夫圭田,亦商礼也,周则曰士田矣。馀夫二十五亩,盖亦商礼也。周则皆百亩矣。然则孟子所称,悉是所闻商时之礼,徒见《周诗》引公田,乃复疑是周制耳。不然,何以上文云「周人百亩而彻」,如彻取之谓与?至如周诗所引公田,亦非指言当时之事,盖以幽王政烦赋重,君子伤今而思古,故引古公田以讽之,亦不言之公田果在何王之时也。独其上章云:「播厥百谷,既庭且硕,曾孙是若」。郑笺云:曾孙谓成王也。若以成王之时,则周公已作礼乐矣。而曰「雨我公田」,是周制果为公田也。然康成何以专指曾孙为成王?夫孝孙、曾孙,抑是事宗庙之通称,《礼》曰「祭称孝子孝孙」,以其义称也。其称曾孙某,谓国家也。若是,则人君能继先祖有国家,君子取其庙中之称,而称之曰曾孙,皆可也,岂成王得专之哉?安知诗人所指不谓武王也?文王也?苟诗人所指谓武王以上,则自是周公未制礼之前,诚无害于《周礼》之夫税也。且孟子对齐宣王亦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是乃正指九一公田在文王也。文王则依商礼决矣。独至《周诗》而疑之,疑之又不明辨,从而遂其疑(谓答毕战也。),顾亦先后反矣(先言彻,后言公田也。)。《春秋》宣十五年「初税亩」。《左传》曰:「初税亩,非礼也。谷出不过藉,以丰财也」。觏谓鲁之先,田税既定矣,然山林川泽之旁,历世之后,或颇垦辟,以有馀亩,宣公又履而税之。《传》称「谷出不过藉」,盖丘明谓周家虽不谓公田,然其井邑之所出税谷,亦不过商时藉数,如《孟子》所谓「其实皆什一」之义也,非谓周有公田而借民力以耕也。《公羊》曰:「古者什一而藉」。《谷梁》曰:「古者公田为居,井灶葱韭尽焉」。是皆举商礼以言之也。大凡先儒多称商礼,抑非止闻之于文武之时,而不知周公已变之也。盖亦孔子商之子孙,其服行尚依商礼(《檀弓》:夫子曰:「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则犹在阼也。商人殡于两楹之间,则与宾主夹之也。周人殡于西阶之上,则犹宾之也。而丘也,商人也。予畴昔之夜,梦坐奠于两楹之间。夫明王不兴,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将死也。」)。而《论语》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诚夫子其身之私,则法先祖,天下之公,则从时王。且周制文于商也,其可忽诸?先儒徒见夫子行商礼,因谓天下之法尽当从商,则其所言多称商礼,传之积久,后世莫知其本源,误谓之为周制。故言周制者,或以商礼杂乱其间,则后世之言,益不可信也。如有若之对哀公:「盍彻与」?实止谓周家什一之彻法不足,更疑其道公田也。夫如是,则《诗》、《春秋》、《论语》、《孟子》,皆不谓周公之制有公田,后世诸儒解之者非也,康成惑之亦非也,自王国以至于藩服,一也。或曰:助法不善与,周公故变之也?曰:助法,善之大也,周公变之,虑之深也。夫周公以民益顽,吏益猾,公田之耕,或不尽力;藉谷之入,或有隐欺。不如一委之民,而制其赋税。税有所常。责有所在,安坐而视其入也。礼制愈崇,国用愈广,何暇从容如上世乎?虽然,无所增重也,第谨其定数耳。于民既无伤,于国则不乏,是圣人虑之深,制之中也。或曰:敢问《司马法》既为井田,而周公变之,何也?曰《司马法》虽为井田,然其未方也。唯井方一里,成方十里,同方百里焉。其馀十井为通,则长十里,广一里,十成为终,则长百里,广十里,皆不方也。周公欲以封邑诸侯群臣,故自井以上皆方之。邑方二里,丘方四里,甸方八里,县方二十里,都方四十里,成与同则仍依《司马法》。方者依之,不方者改之,无小无大皆方也,举而用之之易也。井田既变,则车赋亦不得复依《司马法》矣,故以丘、甸制焉。且一甸六十四井,虽尽再易之地,犹可授一百九十二家,其出甲士、步卒共七十五人,不为多矣。抑征讨有时,非常常而用也,故士卒之数增焉,皆圣人以义制事,预备不虞之道也。或曰:《司马法》文王时所作,而周公敢变之,何也?曰:夫孝者,谓能承其志意,非必尽循其政令,胶柱而不改也。况文王虽作《司马法》,而未之施行乎。文王在岐为诸侯,见商祚将尽,知天命在己,故经始《司马法》,待其即天子位而行之。文王大勋未集,武王克纣而崩,周公摄政,乃取其书而述传之。可则因,否则革,广以众制而为周礼焉,益无过也。曰:文王,圣人也,其为书,安有否而可革者乎?曰:圣人因时制宜,文王之时与周公之时异,故文王以其时而言,周公以其时而变也。或曰:诸侯之国亦井田也,其制何若?曰:亦犹都鄙而已矣。始之为乡遂,次之为都鄙,或满以万夫,或极以一同,至于诸侯,则不言其田制,其取诸都鄙亡疑矣。欲知外者观诸内,欲知远者本诸近,兹不待备言而可鉴也。大哉,周公乎!接文武之圣,救商人之敝,以之为礼,礼无不中;以之为政,政无不和。土,天下之广也,而一块莫敢争,先为之限也。口,天下之众也,而勺饮无所阙,先为之业也。率饱煖之民而纳之于仁义,欢焉可不反顾矣。其曰兼三王,不亦宜乎!后虽有作者,周公其弗可改也已。曰:然则如之何则可?曰:法而行之,复为一周乎!
右定著二十章,经析其微,注择其善,极数明用,会异于同,劲正备具,无越此书矣。犹惧其未可以灼见也,作三图以翼之:一曰《王畿千里之图》,二曰《乡遂万夫之图》,三曰《都鄙一同之图》。图之矩画颇高广,故别行,不缀于篇。明明后如欲举周公之制,观是书、按是图以令之,其如取诸掌乎!若犹未也,敢私于学礼者,故书。
前进士廖君墓表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九一七、《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三一
君讳夷清,字礼卿,南剑州将乐县人。曾祖居素仕南唐,以刚直见忌。由校书郎二十年裁得大理司直。建隆而后,禀命我朝,遂课其功,累迁至琼林光庆使、检校太保、判三司。骤谏,后主不听,闭门却食,服朝衣冠,立死井中。已而,得大手书于箧,曰:「吾不忍见国破耳」!故文士徐锴吊之,有「三闾自投于𤄷浦,伍相愿弃于江流」之句。不数月而金陵降,迄今乡人有记其事者,皆叩头称之。祖仲符,少有志气,以词学名。兄弟荫补,独不就。及朝廷录忠臣后,授汀州掾,卒。父知章,亦秀士,克世其家,未及进而死。君童子而孤,力自树立。笃学有才,作诗赋,尚俊壮,其于启事、长调歌尤能动人。性孝友,常省其姑,退必感泣谓人曰:「吾姑类先人」。其弟臣清,得官而夭,遗骸在唐州。君时下第至江南,闻之,匍匐往收。方大饥,道遇劫,告以其故,贼亦义之,不害。初举解头,好事者写其赋于屏,今犹未绝。五试礼部,皆不耦。庆历二年,特奏名,赐同三《礼》出身,未免选,没于京师,年四十八。昭武李诰帅其友旧,棺殓以归。其冬十二月,葬于建昌军南城县太平乡凋水,实君之徙居邑也。娶邓氏,生四男:平、噩、可、至。一女嫁周翰。夫人之死,后君十二年。于其葬也,平自为志。平十二龄而无父,崭崭自然,出于泥滓间,以济其业。听高视远,有足嘉者。群弟壹于学问,皆未易知。积善之庆,将在是哉!以石表未立,捧其乡先生屯田郎中李公之状来。觏尝辱君游,谨撮其要,托辞左方曰:
太保之忠,贯神炙天。当时不省其谏,后世不闻其贤。非君之才,而平之孝,孰能因而传乎?为人之子孙者,其可不然乎!
大宋故中散大夫左谏议大夫轻车都尉临颍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追封秦国陈□□□碑铭 宋 · 王举正
出处:全宋文卷四○○
夫云上于天,霈甘泽而润下;士志于道,蔼馀庆而昌后。若乃向用五福,浚明三德,辉光炳《大畜》之旨,博厚服《中庸》之训,亘代作范,诒谋俾肖,□□□□□君□□□□。公讳省华,字善则。其先颍川人。妫满受封,权舆胙姓,隐耀储祉,才英间出,纷纶卓荦,薰灼方册。曾王父讳翔,唐末补并门记室。王建守益部,□□幕下。时建恃险,□□□□□□记口讽以大义,建不能用,投劾谢□,遂为□□□□□□□□□□□王父讳诩,仕蜀为遣运使。严考讳昭汶,抗志遁俗,林卧家食。奕世令德,兹焉发祥,累赠俱跻极品。公十三而孤,端诚力学,奋节不倚。□□□□□闻其名,召为阆州西水□□□无所,遂委质焉。尝济夹江,始及中流,□□□□□□舟覆□□公伏于马上,与之沉浮,观者骇焉,谓之必溺。俄有渔者飞楫而拯,因而获全。识者谓非有德者乃无生矣,阴护幽赞,孰知其然,异时昌大,讵可知也?□□□□□以□□得而为行益敏,□□□□之道吾知之矣。且□□□不□□□□□自他有耀,予□行矣。会钜宋开国,伪昶纳籍,公不俟驾而首觐阙下。初命秦州陇城簿,累改京兆府栎阳令。郑白之沃,为邑膏雨。惠久而吏蠹,政慢而□□□□□□专利□□□□盗□□□□□□公一心农畴,戮力渠事,且令□□□□日□寠民□金之歛,岁输强家,非所以为铜墨之大夫也,必将争之,不胜不止。彼营营之飞、狺狺之声,祗益其咎尔,胡是畏也?邻壤违公之言,□公之心□□□□□□□□复乃渗漉之润□□□□之稼□食,邦赋充衍不匮,人到于今□□□□里之俗,尚乎晚葬,父母昆弟率从槁瘗,木已拱矣,视之恬然。公职化长人,思有以劝,乃谓民犹水也,系夫所导,孔子曰□□□□事□从周,盖美夫送终之礼,具□□□□草莽,忘□霜露,诲之自我,能无□□□□之氓以感以泣,悉曰:「使往者有归,□□□魄,陈公之心仁于我也厚矣」。相与周急,勉奉其事,未期月而葬者过半,逮公改邑,仅无遗矣。公乃曰:「谓民无知,不亦欺乎」?□□□从宪□楼烦令,时长子尧叟□进士□□登第。□□□□□□□□□□气磊落,太宗临试,深所属目,因询其家世。辅臣素知公之才德,遽以名对,上曰:「见其子知其父矣」。擢太子中□。制曰:「且欲劝天下之□人父者」。□□□□□□□□□盐铁判官,迁殿中丞,锡□□□□□□为光禄丞。□属东观,促召同赐,拜前拜后,葳蕤簪绂,朝伦仰止,儒苑增□。郓州为东夏巨屏,□□□□国家慎柬,□□公首其选而□命焉。濒河之邦,分□□□□□□□□□□之□□□防川□,礼义之设,所以牖民,□□□□□□何从而略焉?始乎缮完,终乃教化,事靡□素,人率蒙惠。惟茍简之弗任,顾灭裂而何有,就委京东转运使。至道初,越绝凶饥,苏台特甚,如□惨急之吏未恤伤痍之□。诏还,赐三品□□□□□□□而绥□□□□□□□泽之区绵载不□□□□□□□□□道殣之苦,裕人约己,兹可忽乎?繇是炳忠厚之诚,谕轻惰之俗。明罚敕法,举其大略;情恕理遣,宥夫小过。夷易煦妪,如热斯濯,治效著闻,玺札垂奖。真庙继圣,眷乃方面,又进吏部,移□潭州。长沙奥区,列郡都会,控要荒而作翰,亘舳舻而赡国。启迪孝悌之训,尊隆清净之化,精力匪□□□□□□有矩度□□□□□□□□□之□□□□□□□判官。以蛮徼俶扰,充□□□□□□□任开封府推官。以章奏指切,出潮州通判,同气二人咸处岭外。朝廷意公上言,亲党愿公有请。公曰:「兄之行也,分招徕式,□□□□□□□□□直□□□□□□□□□为□□□□□□祥,吾不为恶,岂□□□□□□□□□□忱,吾以此卜昭昭之鉴,其食言乎」?后果严召,俱跻膴仕。信己不惑,有如是焉。陟朝,授鸿胪少卿,判南曹,俄同判吏部流内铨。景德初,知开封府,□□□□□尚威免,公则不然。□以□□□□处□俾耻格而无犯,谓驯致之□□□□毂之□□夏民或钩距辨智□不能也。上喜其然,谓可大受,就迁光禄卿。时尧叟为枢密使,尧佐直史馆,尧咨知制诰,腰金鸣玉,蚤暮温凊,□□□光□□士族。公以久次之风望,荷□圣之器任,宠深而□□,□□而不侈。尝□谓郤曲乃□,支离者寿,稽纵心而请老,遂剡奏而还印。上方乐近耆德,函诏敦谕,特授左谏议大夫,允解府绶。俄镇□□□□□□路北狩□□□□□□□□□□□□□□□□复适循进退之度,□□寒暑□疢复三□□□□官□□□□恻□素,未获俞可之报,而乃宸翰中降,示以图任之意,略曰:「卿但清心养气,勿弗过虑,谅冀渐谐于康愈,即当别俟于□□」。渥眷无伦,□□□□□□□□□□□□久□□腆厚,方引退而决去,岂茍□□□□愿罢□请□□奏弗许,命有司趣给如故。旋又缄御药而加赐,走国医而接踵,密诲临抚,曾无虚日。公恭愿之度,发于天性,□王人降□,必力疾西向稽首,□□□命加服□□不爽臣礼。迨乎寝剧,中使旁□,左右掖之而兴,□□能言,但□□颐指,若有所蕴,家人弗晓,乃复之曰:「是不欲南面乎」?公颔焉,遂复西向。自感疾至于属纩,未始一日忘其然也。呜乎!□□如是,主知如是,体其□□心□□□□□□□□□国事而尚少,天何不憖,迫乃冥数?以景德三年□□□未隤然委化,启手足于东京安定坊之私第,享年六十八。□□皇上悼叹,追赠太子少师,法赗加等,遣中贵人就第申吊,复□□□护葬,皆非常例也。以是年七月二十七日归□□郑州新郑县临洧乡抱章山之侧。噫!太祖握符,公即被遇,绸缪中外之任,咺赫始终之节,生荣殁显,世罔偕者。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秦国公。□□□氏柔□□□□□□□□□□□以严以□,荐绅之谈,谓之孟母,年八十□□□□□□□□五岁终□,封燕国太夫人。子三人悉所长也,列秀竞爽,高大阀阅。尧叟仕至枢密使、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出为右仆射、判河阳。尧佐仕至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集贤□□□□,出为淮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冠科级,仕至翰林学士、龙图阁学士、工部侍郎、知开封府,出为武信军节度使、知天雄军。顷岁,咸以雄文伟学,□□太史,通才敏识,互尹京兆。唯叔出季处之政,□前张后王,□□□□□□亦当涖其任,内史之选,出于一门。□□□□□□□□第者凡八□□十九人,犹子尧封洎侄孙渐渊三榜,复六百七十二人,无不拜公于丈人行也。昔万石之家举集光宠,荀氏之子并有名称,以今方古,彼或缺焉。女五人:长适□中□□□,次适□州支使崔保绪,次适□□外郑□庆,次适起居□□□□□□,次适度支郎中严诰。孙一十五人,咸列仕籍。诜诜雁行,济济鹭序,章明似续,取重轩冕。今年淮康□罢相府,言镇圃泽,展视松槚之域,缅怀金石之刻。谓举正迹涉外姻,耳目事实,见托论撰,以备邱谷。大惧孤陋之作,徒贻质俚之诮。□□□□□□□□□□□□□□□之旨也。铭□:
惟圣御天,惟贤辅圣。殁有令名,是曰流庆。显允陈公,太邱之裔。诗礼趋庭,芝兰生砌。宰邑斯勤,守土惟仁。铨管京兆,衡平鉴新。公尝有言,孔父之旨。造次弗违,□□而已。□□□□□□□□千载风云,一门龙虎。有子维何?曰将曰相。有孙维何?友直友谅。《洪范》五福,皋陶三德。公实兼之,可颂可则。既毕婚嫁,乃营亭榭。世谓贤□,人推达者。年未纵心,□□□□□□□□□□□□临洧之乡,抱章之坂。南望邢山,如见子产。二公为臣,忧国忧民。岂曰世异,今为德邻。乔木森森,冥途阴阴。贲乃真宅,光兹孝心。
宝元二年岁次己卯八月庚申朔中秋日甲戌建。
按:乾隆《新郑县志》卷二九《金石志》,乾隆四十一年刊本。
朝散郎试中书舍人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曾公神道碑 北宋 · 韩维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皇朝文鉴》卷一四六、《南阳集》卷二九、《曾巩集》附录、正德《建昌县志》卷一一、雍正《浙江通志》卷一五三、同治《南丰县志》卷四三
公姓曾氏,讳巩,字子固。其先鲁人,后世迁豫章,因家江南。其四世祖延铎,始为建昌军南丰人。曾祖讳仁旺,赠尚书水部员外郎。祖讳致尧,尚书户部郎中,直史馆,赠右谏议大夫。考讳易占,太常博士,赠右银青光禄大夫,其履阅行实,则有国史若墓铭在。公生而警敏,自幼读书为文,卓然有大过人者。嘉祐二年登进士第,调太平州司法参军。岁馀,召编校史馆书籍,历馆阁校勘、集贤校理,兼判官告院,又为英宗实录院检讨官。出通判越州,属岁饥,公兴积藏,通有无,老稚怡怡,不出里闾,果腹而嬉。擢知齐州。齐俗悍强,豪宗大姓抵冒僭滥,其尤无良者,群行剽劫,光火发冢,吏不敢正视。公属民为伍,谨几察,急追胥,且捕且诱,盗发辄得,市无攫金,室无冗坯,货委于涂,犬不夜吠。徙知襄州。襄有大狱久不决,公一阅知其冤,尽释去,一郡称其神明。又徙洪州。岁大疫,公储药物饮食在所授病者,民以不夭死。师出安南,道江西者且万人,公阴计逆具,师至如归,既去而市里有不知者。进直龙图阁,知福州,兼福建兵马钤辖,赐五品服。时闽有大盗数千人,朝廷赦其罪降之,馀党疑不顺,往往屯聚,居人惴恐,濒海山林阻深椎埋,剽盗依以为渊薮,公以方略禽获募诱,亡虑数百人,增置巡逻,水行陆宿,坦如在郛郭。召判太常寺,未至,改知明州。有诏完州城,公程工赋,裁省费十六,民不知役而城具。数月,徙亳州。元丰三年,知沧州,道由京师,召对,神宗察公贤,留勾当三班院。数对便殿,其所言皆安危大计,天子嘉纳之。四年,手诏中书门下曰:「曾巩史学见称士类,宜典五朝史事」。遂以为史馆修撰,管勾编修院,判太常寺,兼礼仪事。公入谢曰:「此大事,非臣所敢独当」。上喻以「将用卿之渐耳,毋重辞」。五年,大正官名,擢拜中书舍人,赐三品服。时除授日数十百人,公各举其职以训,丁宁深厚,学者以为复见三代遗风。今天子为延安郡王,其笺奏,故事命翰林学士典之,先帝特以属公。九月,以母丧罢。六年四月丙辰,卒于江宁府,年六十有五。七年六月丁酉,葬于南丰从周乡之源头。敕在所给其丧事。公刚颜直方,外谨严而内和裕。与人交,不茍合,朋友有不善,必尽言其过,有善,必推扬其所长。奖诱后进,汲汲唯恐不逮。其为政严而不扰,必去民疾苦而与所欲者,未尝按劾官吏,所涖至于今思之。天子且欲大用,而公不幸死矣。自大理寺丞,五迁尚书度支员外郎,换朝散郎,勋累加轻车都尉。母周氏,豫章郡太夫人;吴氏,会稽郡太夫人;朱氏,遂宁郡太夫人。元配晁氏,光禄少卿宗恪之女。继室李氏,司农少卿禹卿之女。子男三人:绾,瀛州防禦推官,知扬州天长县事;综,瀛州防禦推官,知宿州蕲县事;纲,右承务郎,监常州税务。二女蚤卒。孙男六人:悊、怘、愈、、怤、憩。悊,假承务郎。馀未仕。孙女五人。公平生无所好,唯藏书至二万卷,皆手自雠定。又集古今篆刻为《金石录》五百卷,出处必与之俱。既没,集其遗藁为《元丰类藁》五十卷,《续元丰类藁》四十卷,《外集》十卷。自唐衰,天下之文变而不善者数百年。欧阳文忠公始大正其体,一复于雅。其后公与王荆公介甫相继而出,为学者所宗,于是大宋之文章炳然与汉唐侔盛矣。初,光禄公归,家甚贫,公竭力以养,温凊旨甘,无一不如志者。既孤,奉太夫人如事光禄。教养弟妹,曲有恩意,四弟牟、宰、布、肇继登进士第,布、肇以文学论议有声当世。九妹皆得其所归。嗟乎子固,而位止于斯,而寿止于斯,然其所以自立者,可以为不亡矣,亦可以无憾矣!铭曰:
猗嗟子固,文与质生。不勤其师,幼则大成。学富行茂,其蓄弸弸。发为文章,一世大惊。哲人其萎,邪说嗥吠。公不听莹,径前无阂。砭废药疡,扶昏剔聩。波涛沄沄,东入于海。姬沦刘亡,文弊辞靡。引商召羽,俪六骈四。组绣芬葩,不见粉米。公于其间,鹰扬虎视。发挥奥雅,拣斥浮累。巍然高山,为众仰止。栖迟掾曹,翱翔书府。如鸷之鹗,如薪之楚。出贰于越,究问疾苦。属岁大歉,稼荒于亩。兴积于民,发藏于庾。既助既补,裹粮含哺。式歌式呼,谓民父母。一麾出守,六上郡计。振张领目,补葺刓弊。庭不留讼,狱无滥系。劳之来之,鳏寡以遂。公殿海服,有命来觐。帝曰汝贤,毋远王室。其代予言,汝且辅弼。五圣大典,唯公䌷绎。百官正名,唯公训敕。忠言嘉谟,入则造膝。公用不暨,公志不卒。伟望广誉,如星如日。石可磷兮,公名不没。
四代养老论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八六、《公是集》卷三八、《永乐大典》卷一六一一
养老盖以尽孝慈也。刘子曰:以养老,莫善于燕,莫不善于飨,而食次之。以养义,莫善于飨,莫不善于食,而燕次之。周人备矣。所谓养老者,养其体者也。故择其柔嘉,选其馨香,洁其酒醴,品其豆笾,修其簠簋,奉其牺象,谨其祓除。于是乎体解折节而共饮食之,又为折俎加豆,是以惠丰而德洽。民之见者,以为尽心也,莫不加爱焉。故莫善于燕。夫飨所以训恭俭也。而养老所以充气体也。修其物,笃其意,而不得躬之。酒盈而不饮,肉乾而不食,设几而不倚,一献而百拜,恶在其惠也?故莫不善于飨,是有虞氏所以不从也。所谓养义者,义其贤者也。年者天下之达尊也,爵者天下之达尊也,以达尊之爵,养达尊之年,其意犹不敢亵为之,故一献而百拜。民之见者,以为至恭也,莫不加肃焉。故莫善于飨。夫养义者,贵其养志也,若曾子之养曾皙者也。而食者,无百拜之恭,无一献之节,此所谓养口体者也,若曾元之养曾子者也。民之见者可易也,故曰莫不善于食,是夏后氏所以不从也。虽然,三圣之作,非以相反也。养老以彼,养义以此,所以尊其年,尚其德也。尊其年,仁也;尚其德,义也。仁且义,所以天下无所为而晏然矣。故周人通其道,达其意,修而兼用之。兼之是谓大备,不可改矣。孝之道达,则子咸若;悌之道达,则幼咸若;登歌清庙,则君咸若;下管象武,则臣咸若。所以虑之以大,受之以广,行之以礼,修之以孝,纪之以义,终之以仁。一事举而众美具焉。孔子曰:「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此之谓也。
皇再从侄孙右千牛卫将军叔策妻万年县君王氏石记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九八、《公是集》卷五四
皇再从侄孙、右千牛卫将军叔策妻万年县君王氏者,西头供奉官汉宾之曾孙,右班殿直从周之孙,三班奉职温恭之女。年十有六,以礼成婚。至和二年,封万年县君。明年六月庚申,得病死,殡奉先资福院。后四年,嘉祐五年十月某日,葬汝州梁县。上于宗室恩厚,其子孙服属虽远,茍胜衣冠,能趋拜,无不命以官者。王归为叔策妇,安富亦乐矣。然不能成子姓,甫三岁而亡,其命也哉!谨记。
毕文简神道碑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九、《忠肃集》卷一一、《永乐大典》卷二○二○四
故丞相文简毕公,既以景德三年葬郑州管城马亭卢村之原,而隧道之碑未果立。后八十馀年,公诸曾孙从周、仲达等,乃相与经治纪刻,而使仲游抵书叙其故,以铭见属。某视公之时良已远,然考其事迹,有门生故吏之状,幽宫之铭,太常有议,国史有传,家有谱集,又杂见于他书传记,与夫章章在士大夫者,类非一事,参验可信,皆合不诬,于是独掇大要而论次之。惟毕氏出于姬姓,周文王之子高封国于毕,后以为氏。后汉兖州别驾谌之五世孙曰众庆,为宋兖州中正。又五世曰憬,仕唐至许州刺史。憬二子,构为户部尚书,谥景公;栩为酆王府司马。栩曾孙諴相懿宗。构五世孙稹,为振武天德营田判官。积生宗昱,是为公之曾王父,为代州云中令。王父球,本州别驾。考乂琳,澶州观城令。及公贵,袖赠云中而下三世,为太子太保,太傅,太师,追封曾祖妣吴氏邓国,祖妣史氏韩国,妣药氏代国,祝氏郑国,并太夫人。上世始居云中,太师既终,祝夫人谓公曰:「学必求良师友」。乃相与如宋,又如郑,得韩丕、刘锡、杨璞,使公与游而卜居焉。今为郑州人。公讳士安,字仁叟,以学行为名进士。乾德四年,王晋公祜知贡举,第公甲科,辟邠宁幕府。开宝三年,为济州推官,太祖皇帝召对,廷授兖州管内观察推官。太平兴国初,改大理寺丞,领三门发运事。吴越钱俶入朝,选知台州。既至,言:「钱氏上图籍,有司皆张侈赋数。今湖海新民始得天子命吏,宜有安辑。且州县文书具在,愿一用旧籍,以示惠泽」。诏从之。明年,以治最迁太子右赞善大夫,徙饶州,改殿中丞。归朝为监察御史。知乾州以便亲,改监汝州稻田务。雍熙中,诸王出閤,召为左拾遗、冀王府记室参军。太宗皇帝延见,劳问蕃锡,迁尚书考功员外郎。端拱中,诏王府官各上所为文,帝问近臣曰:「文吾既知之,其行孰优」?皆以公对。帝喜曰:「是也」。以本官知制诰。淳化二年,召为翰林学士。大臣以张洎言,帝曰:「洎视毕某,词艺践历固不减,但履行远在下」。遂为学士。于时宋兴四十年,中外几平,文学、政事、言语侍从之臣辐辏朝廷,至论德行,则常以公为称首。明年,知贡举,转主客郎中,以疾请外,改谏议大夫、知颍州。真宗皇帝以寿王尹开封也,召充府判官。为皇太子,以兼右庶子,迁给事中。及帝践阼,即日拜枢密直学士、工部侍郎、权知开封府,以严正称。凡官府常从授庭职而补外任者,必遣至公所受戒饬。时近臣有怙势为不法,强买民家定婚子者,公请对,白其横,夺还之。而公亦以礼部侍郎罢府。还为翰林学士兼秘书监。时契丹谋入寇,公首疏五事应诏,陈选将、饷兵、理财之策甚备,常多纳用。于是中书阙宰相,乃进公吏部侍郎、参知政事。入谢,帝曰:「未也,行且相」。公顿首辞谢。帝曰:「朕倚卿以辅相,岂特今日。然方多事,求与卿同进者,谁其可」?公复顿首谢曰:「宰相者,必有其器,乃可居其位。臣驽朽,实不足以胜任。寇准兼资忠义,善断大事,此宰相才也」。帝曰:「闻其刚使气」。对曰:「准资方正,慷慨有大节,忘身徇国,秉道疾邪,此其素所蓄积,朝臣罕出其右者,第不为流俗所喜。今天下之民,虽蒙休德,涵养安佚,而西北跳梁为边境患,正若准者所宜用也」。帝曰:「然当藉卿宿德镇之」。不阅月,拜公本官平章事。寇公实并命,而以公监修国史,位在上。既而契丹益犯边,北州皆警,二公始合议请帝幸澶渊,时景德元年九月也。契丹统军顺国王挞览引兵分掠威虏、顺安、北平,侵保州,攻定武,数为官军所却,益东驻阳城淀,遂攻高阳,不得逞,转窥贝、冀、天雄,兵号二十万。帝坐便殿,问策安出?公与寇公条所以禦备状,且言澶渊之行,当在仲冬;寇公谓当亟往不可缓。卒用公议。初,咸平六年,云州观察使王继忠战陷敌中,至是为敌人奏请议和。大臣莫敢如何其事,独公以为可信,乃赞帝当羁縻不绝,渐许其成。帝谓:「契丹凶悍如此,恐不可保」。公曰:「臣尝得降人,言今虽深入,屡挫不甚得志,阴欲引去而耻无名,且彼宁不畏人乘虚覆其穴?此请殆不妄,继忠之奏,臣请任之」。帝喜,乃手诏继忠,许其请和。时已诏巡幸,而议者犹鬨鬨,二三大臣有进金陵及成都图者,公亟同寇公请对,力陈其故,坚定前计,帝乃幸澶渊。军数十万,契丹大震,然猖狂乘众,犹掠德清,至澶渊北鄙,会官军伏弩发,射挞览死,众溃遁去。而曹利用使还,亦具得要领,与其使者姚东之俱来,讲和之计遂定。呜呼!朝廷惟无大事也,事一动,利害系其中而人蔽所见,甲曰如此,乙曰如彼。方是时,非沈几达识以定其是,真忠大器以任其决,一反乎为全躯保妻子计,其成败之机,亦曰殆哉!观景德之事,所以威灵抗于上,和好成于下者,公本精于策画,排纷决疑,力引寇公故也。初,帝严兵将行,太白昼见,流星出上台,北贯斗魁。或言兵未宜北,或言大臣应之。公适卧疾,移书寇公曰:「屡请舁疾从行,而手诏固不许,今大计已定,惟在君勉之。某将以身当星变而就国事,所愿也」。已而少间,追至澶渊,见于行在。及从还兵罢,乃按边要,选良守将易置之:雄州以李允则,定州马知节,镇州孙全照,保州杨延昭。他所择用,各得其任。令塞上得境外牛马类者悉还之,以示信,遂通互市,除铁禁,招流亡,广储蓄。未几,夏州赵德明亦款塞内附。二方既定,中外略安。量时制法,次第施行。如榷酤毋得增额,平反已决死罪录为劳,讼不干己者坐以重,至今不易。复置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等科,以广取士。每对,必为帝言崇俭息民,近忠直,远谀佞,是为政要。故未几天下无事,号为至治。公素羸多疾,岁中求去位,章至七八,皆不许。二年十月十二日将朝,至崇政殿庐得疾,诏问络绎,帝不俟辇,步至公所,敕太医及近侍随护肩舆还第而薨,年六十八。帝即日临奠,哭之恸,赠太师、中书令,废朝五日。制服发哀,以皇城使、爱州刺史卫绍钦治葬,有司给卤簿,大鸿胪持节护葬,谥曰文简。公资端重,伟仪观,少以名节自厉,贯于夷险,白首不易。平生无一语过差。虽贵,奉养无异平素,未尝殖产为子孙计,故天下称其清。而其亡也,帝谓寇公曰:「毕某君子人也,事朕南府、东宫,以至辅相,饬躬慎行,有古人之风」。晚年益观书,所藏经史,字皆方寸,手自雠正。其文章典雅,以古为法,集为三十卷。平生慎交游,无党援,为王晋公、吕公端见引重,王文正公、寇莱公、杨文公亿相友善。王翰林禹偁、陈彭年皆门人也。公既引寇公同政,而寇公守正疾恶,小人多不便,日思所以倾之者。布衣申宗古告其交通安王元杰,寇公惶恐,莫知所自明。公力辨其诬,下宗古吏,具得奸罔,斩之,寇公乃安。禹偁济州白屋子,尝以事至公官舍,阴识其非常童,留之教以学。诲育奖进,学业日显,后遂登科,进用更在公前。及公继知制诰,其命乃禹偁辞也。公去潞州,州事连禹偁,亦谪黄州。公犹厚资其行,人称公知人为有终始者。后王文正公为相,尝面奏曰:「陛下前称毕某清慎如古人,在位闻之感叹。仕至辅相,而四海无田园居第,没未终丧,家用已屈。今其妻有贷于臣家者,其清可见。真不负陛下所知。然使其家假贷为生,宜有以周之者,窃谓当出上恩,非臣敢为私惠时也」。帝闻叹息,赐白金五千两。公娶骆氏,封陈国夫人。二子:曰世辰,公薨时为太子中舍,终于卫尉卿;曰庆长,时为大理寺丞,终于太府卿。孙九人:从善,光禄寺卿;从古,驾部郎中;从厚、从诲,检校水部员外郎;从兰,惠州博罗令;从道,殿中丞;从范,山南西道节度推官;从益,太常寺太祝。并亡。从周,今为朝散郎、知洋州。曾孙仲达而下若干人,官多至郎、大夫,入文馆省寺,或出为郡守使者,世以为盛。公以雅望耆德,被遇三圣,出入禁省,庄靖慎密。及在大位,知贤能荐,谋虑国事,惟几惟深。辅政虽才逾年,而克有勋烈,中外乂安,郡国丰登,刑罚衰减。忠清之德,有始有卒,天下至今称为名相。铭曰:
真宗允文,考慎相臣。孰以德进,毕公其人。帝曰毕公,文考之锡。尹正于京,予曰羽翼。束闱左右,忠孝子迪。景德之始,旄头腾芒,戎马空国,尘我北方。公来相予,赏罚纪纲。公拜稽首,臣朽不胜。有大忠义,以茹斯征。协于一德,引宫应商。图上吴蜀,彼谁弗臧。两公谔谔,驾言观兵。六飞绝河,于桥之阳。威既远加,乃锡之平。帝还曰咨,釐我庶治。材钜守方,审政张驰。惠经中国,底定四裔。公在相位,时无几何。有事有劳,有成可歌。逝也胡亟?帝恸而嗟。三师正令,禭赙有加。溱洧之右,既葬既久。立碑墓旁,龟趺螭首。铺张清风,以诏不朽。孰究孰营,公有孙曾。清白之祉,百世之承。
书王太尉送行诗后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八、《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八、《河东先生集》附录 创作地点:海南省海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儋州市
杜衍。贾黯。宋敏求。司马光。王安石。苏涣/王畴。邵亢。元绛。王纯臣。吕夏卿。张瑰/何涉。谢仲弓。陈洙。胡恢。王举正。赵槩/张揆。曾公亮。王圭。王洙。曾公定。胡宿/范镇。李复圭。张刍吴几复。范百之。晁仲衍/石扬休。李绚。宋敏脩/(右三十三人)丁度。郭劝。齐廓。马仲甫。令狐挺。施昌言/吕居简。孙沔。刘瑾。冯浩。黄灏。韩铎/李师中。辛若渝。李寿朋。刘参。张师中。李先/楚泰。洪亶。周延隽。钱延年。解宾王。黄从政/孟询。阎颙。谢徽。张孜。吴可几。范宽之/张中庸。鲍光。闵从周/《(右三十三人)送行诗》上下二卷,凡六十有六人。庆历、皇祐间,朝廷号称多士,故光禄卿、赠太尉王公挂冠归江陵,作诗纪行者,多一时之杰。呜呼,唐虞之际,于斯为盛,非独以见王公取友之端,亦足以知朝廷得士之美也。昔柳宗元记其先友六十七人于墓碑之阴,考之于史,卓然知名者盖二十人。宗元曰:「先君之所友,天下之善士举集焉」。余于王公亦云。元符元年十月初七日。
保宁军节度观察留后东阳郡公妻仁寿郡夫人李氏墓志铭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八、《范太史集》卷四七
夫人李氏。祖汉琼,彰德军节度使。父文昶,供备库使。夫人年十五,归于东阳郡公宗办。宜于家,和于族人。富贵荣溢,自视欿然。尤好修身养性之术,每阅儒释书,欣然有所得。常勉东阳公以学,东阳由是力于文,皇祐中为举首,召试禁中,独中高选。熙宁初薨,夫人持戒绝荤茹,澹泊缟素,若将终身。训诸子孙以学,继东阳之业。诸子孙服其教,菲饮食,耽经史,寤寐勤劳,数年之业成。于是仲绾、仲瑝、仲缄、士获继登科第,迁优秩,宗属改观,以相劝励。魏邸文学之盛,由夫人之训也。仁宗时,尝召燕宫中,夫人同命妇,特髻见。上顾之曰:「宗戚近属有德者固当异数。若东阳家,无宜碌碌以朝」。诏有司命改服,自后以包髻入,当时荣之。初封金乡县君,后以夫贵,封德安郡君。神宗时,以积行之懿,特封仁寿郡夫人。元祐五年五月丁亥薨,年六十有八。至今宫邸言妇德之美,可以为闺门轨范者,以夫人为称首。男十六人:曰仲富,左率府率,幼亡;曰仲寻,故羽林大将军、黎州团练使,赠郓州观察使,追封东平侯;曰仲绾,故台州防禦使,赠武康军节度使,追封崇国公;曰仲瑝,郓州观察使;曰仲緎,右武卫大将军、端州团练使;曰仲汧,右监门卫大将军;曰仲琨,右千牛卫将军;曰仲闿、仲㲄,并右监门率府率;馀七人皆早卒。女十九人:长适殿直张从懋,次适供奉官李仲正,次适侍禁王镐,次适左藏宋安道,次续侍禁王镐,次适奉职高烈,次适侍禁石继承,次适殿直李士宏,次适假承奉郎周剔,馀十人皆幼亡。孙男三十二人:士获,右武卫大将军、濮州团练使;士托,右武卫大将军、汀州刺史;士陆,右监门卫大将军;士纯、士怤,并右侍禁;士伴、士舂、士𥠺、士汷,并左班殿直;士今、士聪、士琰、士牵,并右班殿直;一人未赐名,馀十八人皆早亡。孙女出适者八人,未出适者十二人,馀皆早亡。曾孙男二十二人:不党,右班殿直,不谄、不磷、不溢、不惑,并三班奉职;十二人未名,馀五人皆早亡。曾孙女出适者一人,未出适者十有二人。九年二月己酉,从宣仁圣烈太皇太后之丧,葬河南永安县。铭曰:
于穆夫人,宗妇之贤。有母之教,蕃其子孙。仁祖神宗,异礼锡命。凡厥有家,宜视其庆。
谭文初字序 北宋 · 郑侠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七五
天之初,至高而已矣。微日星寒暑、云风雷雨之行,以神其化,则徒高不能以自施,而万物之资始者,有所不大矣。故日星寒暑、云风雷雨之行,此天之文也。地之初,至厚而已矣。微山川陵谷、原隰阪险之错,以灵其变,则徒厚不能以自育,而万物之所资生者,有所不至矣。故山川陵谷阪险之错,此地之文也。天地之文,固其自然,然而未闻其所以文之者,为有以掩其初也。唯人之文,亦如此而已矣。厥初,巢穴之居,毛血之茹,无君臣上下、典章彝则之设。盖朝野腥臊,礼义墁圬,人相为类,而与禽兽无择也。是以圣人恶其荒,而惧其乱之不可已也,故为之仰观于天,俯察于地,观鸟兽之文,与物之宜,而制作焉。为之宫室,以易其巢穴之居也;为之饔餐,以易其毛血之茹也。而民皆悦之,而后为之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别,诗、书、礼、乐、政刑、律度、量衡之具,进退辞受,跪揖拜起,蹈舞之节。有经有权,有报有施。盖自伏羲至于尧舜,历夏商周而后大备焉。孔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夫其历数十君,相去千馀祀,然后有周之盛,而传之于今,亦特其迹之可见者耳,岂其所以迹哉?若其所以迹者,盖与夫人偕来,亦与之偕去矣。父子之于亲也,君臣之于敬也,夫妇之于义也,兄弟之于爱也,朋友之于信也,是皆人所不能以与我,我亦不能以与人者,自尽其诚而已矣:此之谓天资之善也。故诚,内也;文,外也。恃夫所以诚于内者以往,而无其外,此野人之道也;恃夫所以文于外者以往,而无其内,此祝史之道也。故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然则,人之初,至善而已矣。微君臣上下,典章物则之设,以经其政,则徒善而不能自治,而万物之所仰以安者,有所不得矣。故君臣上下,典章物则之设,此人之文也。由是观之,天地人所以为文者不同,而所以文之者则一,以文其初而已矣。夫唯质胜文则野,非去文而任质也,质胜而已矣。文胜质则史,非去质而尚文者也,文胜而已矣。文质之道,不可相胜也;况相减耶?是谓之文明而止。故文有所起,有所止。文起于至质,而止于与人之诚相副而已,惟至人然后能成。夫天循于故,无以故灭命,无以人灭天,亦无以其成于天之命者,而放夫循于人之故者。天与人不相胜,然后文不胜质,质不胜文,文质彬彬,然后以之为君父,则尧舜之君父也;以之为臣子,则皋、夔之臣子也。故曰: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夫然后治上下,合天人,和同高卑之际,而使之无间也。故日星寒暑、云风雷雨,得以顺其道,而天之施者,以之大也;山川陵谷、原隰阪险,得以安其德,而地之育者,以之大也;君臣上下,典章物则,得以循其故,而人之治者,以之得也。天以之清,地以之宁,人以之成,夫是之谓经纬之道。故曰:天地设位,而圣人成能者如此而已。大哉文乎!其用足以为君子之治,而微妙玄深,至于不可知之神也。其初则明君臣上下之分,而终则经纬天地,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使文而忘其初,犹之为日星寒暑、云风雷雨之行,而遗天也,无所丽矣;为山川陵谷、原隰阪险之错,而遗地也,无所附矣。无所附丽,则无以自立,而徒生成变化无穷如是哉?故至诚者,人之所附丽而自立者也,可不务乎?友人谭君名掞,君子人也。掞所以发扬乎人文,而非文之质也。君固有其质,而掞以文之,故吾字之以文初,称其德而已矣。若夫由文之诚,足以辅佐尧舜,而同功皋、夔者,则在乎文初之始终斯道而已矣。《诗》云:「物其有矣,惟其时矣」。文初勉之(《西塘集》卷二。又见《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四。)。
之:原阙,据右引补。
奉直大夫千乘毕公师圣墓志铭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五、《西台集》卷一四、《永乐大典》卷二○二○四
千乘公毕师圣者讳从周,师圣,字也。毕氏望出东平,而自唐末五代以来,世居代之雁门,为代人。至太原文简公始葬其父太师于郑之管城,子孙从之者五世矣,故雁门之毕,今多为郑人。太师讳义林,仕至澶州观城令,以文简公贵赠太师、太傅。文简公讳士安,尝相真宗皇帝,薨于位,赠尚书令兼中书令,谥文简。文简公之子有仕至太府卿者,讳庆长。自太师而下至太府,即公之曾王父、王父与考也。太府生六子,而公居季。未长而孤,伯仲皆易之。已而,伯仲出仕多病死,或废老于州县,而公仕宦历五朝,无毫釐过失。为武兴、洋州、东阳、岐、卫太守,所至见称,赠其父太府为司徒,赠其母赵氏为荣国太夫人。兄嫂侄及侄之子生养卒葬,次为嫁娶者甚众。虽不至高位,而在吾门中以德称者三十年,岂易有哉?公初以父任试将作监主簿,十一迁至奉直大夫,积勋上柱国、千乘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历涟水军涟水尉,滁州司理参军,耀州华原县令,监青州酒,知河南府河南县,签事判官,太府主簿,通判河南府事,知洋州、兴州、婺州,管勾西京嵩山崇福宫,起知凤翔府、卫州,判登闻鼓院,复请崇福,遂致仕终焉。平生为人长者,质重气和,言若不出诸口。从游者望而接之,则知其有德性。居家澹然,虽甚忤不愠,虽甚适不喜。而接遇人物无久近,恭谨之意常存不懈。在官如在家,人见其温厚而不苛,以为必有逋事。然所治整饬,吏民信爱。兴、洋二州皆以课最论,晚为岐守,会朝廷用兵湟、鄯,岐当孔道,事剧于平日十百,亦以办治迁。初公为大理寺丞,出监青州酒,道遇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运使韩公缜,谓公曰:「贤者何自为酒吏?吾幸得出入朝廷为从官,奉使于外,若同诸公荐贤于上,则贤者宜在朝矣」。公曰:「食贫口众,亲意以外官为便,愿公止也」。韩公又曰:「北道州镇,相望中多大县,亲意既便外官,欲以一大县累贤者,意不亦可乎」?公曰:「奉亲至此,亲意既已便矣,而又更求便官,愿公止之也」。韩公笑而去,然嘉公引分,阴重公,未尝忘也。及韩公缜以观文殿大学士守京兆,而故资政殿学士张公璪守河南,公适通判府事,二人者尝论公为人。及上诏举所知,遂同以公应诏。故公仕宦四十馀年,知交满朝,若阶以进取甚易,而公不为,然人之知公者多此类也。娶赵氏,视公爵为恭人,生三男子,两女子。男子曰仲渊,儒林郎;曰仲文,从事郎;曰仲庄,将仕郎。两女适昌黎韩公辅、河南赵仿。而仲渊兄弟复有十一男子。每岁时起居为寿,公坐堂上,三子十一孙成列再拜于前,公笑而颔之。晚节之慰,可胜道哉!公以大观四年八月九日终养于西京之里第,年七十二。以郑之世墓无地可窆,乃改卜河南府河南县洛苑乡司徒之原葬公焉,实政和四年正月二十日也。而豫属公之族子仲游铭其墓,仲游曰:「世亦有族子而铭其叔父之墓者乎」?曰:「柳宗元铭其叔父侍御史之墓,而六一居士欧阳公铭其叔父成之墓」。仲游曰:「然则叔父行事可纪,而铭亦可为也」。铭曰:
在昔册毕,克成厥终。遐哉邈乎,至于咸通。咸通之相,有庸在史。爰及景德,文简复起。公何人乎?文简子子。洵厚且和,克恭以济。不棘不求,匪迁则最。在汉有人,家于陵里。举号万石,公德是似。多子多孙,庶多受祉。铭以永之,惟千万祀。
策问一 其六 孔孟荀言尧舜三代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六
问:孔子断《书》,自唐虞而尧舜谓之典,言常道也。荀子独曰五帝之间无传政,「道不过三代,法不贰后王」。夫孔子之所取,而荀子之所去。然则荀子以《书》为不足于政乎?天时、地化、人事之纪,盖三代异正,而孔子于时则行夏。或忠,或质,或文,盖三代殊尚,而孔子于文则从周。二者前乎此,尧舜何其未尝用?后乎此,时王何其莫之革也?然则荀子于此,言「道不过三代,法不贰后王」,其意亦奚不可哉?孟子取龙子之言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夫道诚不可以过三代之治,有法善,有法不善,则后王所循,虽欲为不贰,可得乎?孔子、孟子、荀子,学者之所从焉以正疑,殆今必居一于是,愿折衷之。
中庸传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一 创作地点:陕西省延安市富县
○○●「天命之谓性」者何?性者中之所寓也,莫知其所自而推言也。
「率性之谓道者」何?性得所率则为君子,不得其所率则为小人。曰诚、曰明、曰孝、曰忠、曰恕、曰和,皆率性之具也。是六者,皆中之所以为中者也。
「修道之谓教者」何?圣人所以经纶天下之大经也,君子所以择乎中庸也,小人所以反乎中庸者也。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者何?出乎性而教之所本也,君子以是诚之务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者何?中也,诚也。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者何?中也,明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者何?情之未发,性之全纯。中之所以名中者也,肫肫如也,渊渊如也,浩浩如也。
「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者何?中之一物,于是乎有二名也。颠沛之际,毫发之多,或不中节焉,亦不足为和也。有子言和,必有待乎节之非,和之正也。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者何?是一物不得二名也,楩楠豫章之大本,而不达道则亦恶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者何?教之行也,明道先生,常善乎致之言也,常善乎位之言也。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者何?中之所以为常道也,君子而时中,则无时而不中也;小人而无忌惮,须臾变改,莫之能中也。以是知先儒说用中为常道是也,近世说中说庸,非所知也。王肃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胡先生、温公、明道先生皆云然也。问者曰:「庸得非变邪?所以济中者也」。曰:是不识中者也。君子之中随所器而丽焉,不动而变,尚何所假也邪?子莫执中无权者,是子莫知中非君子之中也。刘侍读曰:「中庸者,中用也」。盖亦误也,言中斯用之也,先儒曰用中为常道是也。刘说前见于皇氏、熊氏也。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者何?教之不行也,有中庸之君,斯有中庸之民也。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子曰:道其不行矣夫」者何?不诚不明则不中也。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者何?舜之所以为舜者中庸也,明诚两尽而道教行也。
○○●「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者何?不明不诚则不中也,择也者依也,斯人自谓之知者,非知之明也,君子不以为知也。昔夫子言仁知详矣,曾子、子思虑后世或泛然失其旨,乃以仁为诚,知为明,其实一也。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者何?回所以为回者,中庸也。诚明两尽而道教行也。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者何?惟诚明以之也,诚自成而道自道也,非功名利害外以怵之也。
○○●「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者何?强疑其非中也,盖惟中为能强也者诚也。曾子论孝曰:「仁者人此者也,义者宜此者也,强者强此者也」。强既有南北之异,则责子路之所安以勉乎中也。夫所谓君子者,既和既中而诚明之守,安于治乱之世,勤而勉之也。国有道,君子或易仕而改其度,不变塞也,强也。
○○●「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涂而废,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君子之道,费而隐」者何?不诚不明,君子之所不为也。君子之遁世,亦中庸之依而安焉,又复依乎圣人之中庸,则其隐者,吾道之佹也,非故以意向之也。郑氏曰:「道不费则仕」。费者佹也,违也,《缁衣》有曰:「口费而烦」。费或为哱,或为悖。
●「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者何?唯明之知,唯诚之行也。
●「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万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者何?中也诚也,语夫天下莫能事之大,则其大者诚也。语夫天下莫能分之小,则其小者诚也。盖虽大而中也,其小亦中也,人谁有憾于予哉?
●「诗云:『鸢飞戾天,鱼跃在渊』。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者何?中也明也。
○○●「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者何?忠恕之为中也,均率是性,而为道莫之或远也。远于人则可须臾离也,以其不远人,而忠恕之名立也。为人父而忠恕,则己与一家去道不远也。为人君而忠恕,则己与天下国家去道不远也。忠恕以人治,人犹己,肫肫其中也。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也。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者何?中也诚也,教之所以为教也。
●「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馀,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者何?中也诚也,道之所以为道也。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者何?中也,诚明之徵也。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者何?中也诚明之自治也,于是察乎上下,达于天地,无不安也。曾子曰:「己虽不能,亦不以援人」。盖援之为援者如此也。曾子又曰:「孝子之事亲也,居易以俟命,不与险行以徼幸」。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君子之道,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者何?中也诚也。
●「《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孥。子曰:父母其顺矣乎」者何?中为天下之大本,于是乎在也。夫既得于父母,则室家宜之也。
○○●「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掩如此夫」者何?中也,明诚无不达也。
○○●「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者何?无闻焉尔也,疑简编缪于此也。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者何?天之用中,因物而诚至焉也。
●「《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德者必受命」者何?疑当次「必得其寿」之下,简编之缪也,无闻焉尔也。
○○●「子曰:无忧者,其唯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者何?无闻焉尔也,疑简编缪于此也。
●「武王缵大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者何?无闻焉尔也,疑简编缪于此也。
●「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丧,达乎大夫;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者何?周公之所为周公者,中庸也,诚明两尽而道教行也。
○○●「子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修其祖庙,陈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贵贱也,序事所以辨贤也,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燕毛所以序齿也。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者何?武王、周公之所以为武王、周公者,中庸也,诚明两尽而道教行也。
●「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者何?无闻焉尔也,疑简编脱缪于此也。尝有见于《仲尼燕居》也,文字又有误者,社无与于上帝也,陆淳尝辨此详也。
○○●「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者何?中庸之政也,人道之勉乎,政犹地道之勉乎。树艺稼穑也,中庸之政,感人心而迹自化,蒲卢之比也。仁义者,诚明之异名也,仁义合而礼生焉。礼也者,广骛驰骋于仁义之中者也。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者何?郑氏云:脱误重在此也,胡先生亦云然也。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者何?诚明始于身,本于亲,著于人,极于天也。
「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者何?一于中也,达道之五行于达德之三,达德之三行于中之一也。达道者,修道之教也。
○●「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者何?一于中也。
●「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者何?一于中也。
○○●「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者何?达德之渐也,诚之者也。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去谗远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时使薄歛,所以劝百姓也。日省月试,既禀称事,所以劝百工也。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远人也。继绝世,举废国,治乱持危,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者何?中庸之教也。问者曰:「如之何尊贤则不惑,敬大臣则不眩」?曰:谗色货能惑,我而不惑,则尊贤之功也。有百官之富任使,各尽其材,大臣凛然在上,天下名实不眩,则敬大臣之功也。不眩犹不惑也。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者何?诚也。诚则事前而豫,不诚则事至而无所图也。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获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者何?道必资乎诚,诚必资乎明也。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者何?兼天人之道而中庸著也。舜诚矣,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则诚之也。颜回诚矣,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者,诚之也。
●「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者何?天之道也,中道而未从容,则贤人也。
●「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者何?人之道也。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者何?诚明各有所致而相为用也。四时诚矣,较然著见,则自诚而明之性也,犹天命之性也,日月明矣。其出入有信,则明而诚之教也,犹脩道之教也。未有诚而不明者也,未有明而不诚者也。彼偏焉者,非诚明之正也。武王、周公以孝称,则举其自诚明者也。舜以知称,则举其自明诚者也。非有圣贤之差也。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者何?率性以诚也,人物之性与天地之化育皆吾性之诚也。天地之性不可见,而见之于化育也。然此非次第而言之也,犹曰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则能赞天地之化育,而与天地参也。其所言之若是者何?视其相因者殷勤之也,非心知其意者,莫之能喻也。物性之粗,非后于人之性而得之者也。
○●「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者何?无闻焉尔也,胡先生亦所不讲也。是自诚而明者谓之次焉,何也?郑氏乃谓自明诚者何也?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者何?无闻焉尔也。胡先生、温公、姚子张皆疑之也。明道先生曰:「诚者神也」。盖从明道先生之说,则何必如之云也?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者何?诚与道一体而二名也,其所以率性则一也,皆无待于外者也。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者何?温公曰:凡物自始至终,诚实有之,乃能为物。若其不诚,则皆无之也。
●「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者何?物者己之物也,己与物非有二也,皆其诚之物也。成己斯成物也,唯所措而宜也。圣人之道,所以异乎杨墨者也。成己知也,乃谓之曰仁也;成物仁也,乃谓之曰知也。
○●「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徵,徵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者何?诚明之极,配天地而一之也。诚斯一也,一斯诚也,此盖当云徵则博厚,博厚则高明,高明则悠远,考下文而不诬也。夫言天地之体,则高明博厚而足矣。人之体乎天地之高明博厚,则必待悠久以为之中也。盖非悠久之中,则其高明将隳,博厚将蹶也。博厚高明,譬诸形体也,悠久譬诸精神也。曾子曰:「君子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闻则广大矣。高明广大不在于他,在加之至而已矣」。夫曾子所谓至者,子思所谓悠久是也。曰悠远,曰悠久,其实同也。夫不见不动无为者中也,既章既变既成则亦中也,此不二之道也。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鼍蛟龙鱼鳖生焉,货财殖焉。《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者何?天地圣人之悠久一也,博厚高明之所资以为中者也。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者何?圣人之高明博厚悠久,一之于中也。中者至德是也,发育万物,峻极于天,高明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博厚也。待其人而后行,悠久也。至道高明博厚也,至德悠久也,至道至德犹达道达德也,明道先生谓此一以贯之也。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者何?率性修道于是乎极也,思尊德性而必道问学,问学斯德性也。思致广大而必尽精微,精微斯广大也。思极高明而必道中庸,中庸斯高明也。思温故而必知新,知新斯温故也。思敦厚而必崇礼,崇礼斯敦厚也。德性犹悠久也,广大犹博厚也。胡先生、二程先生及横渠先生说皆同,近世瞽学谓既极高明而反道中庸,末乎中庸也。分而为二事,莫知诚之一致也。
○●「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斯之谓与」者何?中也,明之所安也。
○●「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者何?不明之患也。
○●「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者何?思教之行也。今天下车同轨,贵贱无等也;书同文,是非杂出也;行同伦,君子小人并列也。礼乐之中庸,莫之有作也,胡先生说云尔也。
○●「子曰:吾说夏礼,杞不足徵也。吾说殷礼,有宋存焉。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者何?思教之行也。或说或学,或不足徵,或有存,或用之,远近之势然也。中也,天下万变,有是三重,而寡过为要也。寡过则中也。
○●「上焉者,虽善无徵,无徵不信,不信民弗从。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者何?唯中则有徵而且尊也,上焉者过之也,荡而无徵,下焉者不及也,屑而不尊,虽善而民不信从之也。
●「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徵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者何?中而徵也。
●「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者何?中而尊也。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譬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譬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者何?仲尼之所以为仲尼者中庸也,诚明两尽而道教行也。观天地于仲尼则足矣。
○●「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者何?圣人明诚之中而道教行也。时出之,则或溥博如天而中也,或渊泉如渊而亦中也。
○●「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者何?修道之教于是乎在也。
●「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者何?中之所以为中如此也,非明诚则莫能致也,其初则叹息之也。
○●「《诗》曰『衣锦尚絅』,恶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者何?中也明,莫知其所以明也。
●「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者何?中也诚明,莫知其所以诚明也。
●「《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者何?中也明也恶,胡先生曰过恶,温公曰憎恶,苟内省不疚,虽谤议沸腾,刑祸交至,亦非其所恶也。
○●「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者何?中也诚也。
●「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者何?中也诚也。
●「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鈇钺。《诗》曰『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者何?中也诚也。
●「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者何?中也诚也。
○●「《诗》云:『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者何?中也明诚也。
「《诗》曰:『德輶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者何?中也诚明也。
嵩山晁说之曰:近世学者以中庸为二事,其说是书皆穿窬而贰之,于是本诸先生长者之论作传。是书本四十七篇,小戴取以记之,犹大戴取诸《夏小正》、《曾子》之类也。顾惟收拾煨烬之末,简编不伦,文字混淆回舛,惜哉!《汉艺文志》礼家有《中庸说》二篇,今莫知其为何书也。
朱识者二十二,孔二义。
黄识三十九,胡先生讲。
墨识七十五,景迂。
政和五年乙未七月二十二日己丑,直罗县驿中自校毕,其成在此月五日鄜州官舍山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