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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瑰秀才金陵 北宋 · 范仲淹
君有江南行,为君歌以喜。
龙盘山万曲,练静江千里。
江山不可空,台星照吴中(自注:相国陇西时镇金陵。)
古来王(原作主,据四库本改)谢地,今有周召风。
而间杨(诰),万丈光相映。
煌煌聚宰府金陵一何盛。
此去知已贤,雅客情无边。
白云起江树,明月逐江船。
云月共徘徊,优哉如游仙。
归来笑春风,白日登青天。
枢密副使召赴阙陈让第一状(韩公同上。)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范文正公集》卷一八
右,臣等各准中书劄子,奉圣旨,令臣等交割本职公事与郑戬管勾讫,乘递马疾速发来赴阙者。
臣等未立边功,忽承召命,必虑别有进擢,实不遑宁。
伏缘臣等自领经略之任,竭心戒事,其于边上利害,军中情伪,年岁之后,方能谙悉
至若仓卒之际,贼谋百端,熟于见闻,始可料度。
且朝廷举天下之力应副西事,于今累年。
贼气尚骄,屡为边患,是朝廷责臣等立效之秋,臣等尽节报国之日。
况贼界虽来请和,或恐盟约未合,近复却有点集事宜,将来倍须禦备。
今去防秋,只是百馀日间,夙夜经营,犹恐阙漏。
臣等若更离去,或致疏虞,不惟上误朝廷,愈长寇孽,显是臣等自贪宠异,移过后人,虽当万死,何以塞责!
兼近蒙差降中使宣谕臣等,候边事稍宁,用在两地。
臣等寻具奏闻,且乞依旧陈力。
此由衷之请,天鉴可明,即非今来虚有陈让。
伏望圣慈念边事至大,不可差失,特降中旨,允兹至诚,许臣等且在本任,庶竭疲驽,得裨万一。
臣等无任云云。
尚书度支郎中天章阁待制陕州军府事王公墓志铭1045年8月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范文正公集》卷一二、《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七 创作地点:陕西省咸阳市彬县
孔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
噫!
先圣谓善人之难得也如此。
世有德之清,行之方,政之平,斯不谓之善人乎!
余见之于子野王公矣。
公讳字子野,其先太原人,曾、高佔籍大名
皇考讳彻,以文行显,至左拾遗,累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鲁国公
王考讳祜,雄文直道,名重海内,掌太祖诰命,至兵部侍郎,累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晋国公
考讳旭,以公正果敢,屡当藩寄,为时之良二千石,累赠兵部尚书
妣虞氏,赠某郡君
公禀严君之教,幼而有文。
伯父文正公,为真宗朝贤相,重德大器,人莫可动。
一日览公之业,喜甚,作诗以奖之,谓吾门未衰矣。
文正荫补太常寺奉礼郎,三迁至大理丞
文正既薨,公年尚未冠,进所著文,真宗嘉之,召试学士院,辞入优等,赐进士及第,名动京师
尝师事杨文公,文公器之。
每谓朝中名公曰:「是子英妙,加于人远矣」。
翰林刘公筠,风岸高峻,缙绅仰望,不得其门而进,乃与禁中诸公共荐公之才敏,天子命公校文于馆中。
殿中省丞,为博士太常
集贤校理,拜祠部外郎
丁兵部忧,服除,以前官充职,同判姑苏郡。
以公心公言正二千石之政,二千石初不平之,终服其义,而加礼焉。
还朝,赐五品服章。
度支外郎,同判尚书刑部,又判吏部南曹
进司封外郎,出领淮西郡
部中十邑,素多盗与讼,号为难治
公至,断狱必以情,按吏必有礼,横者绳之,弱者持之,州人大服,谓往之史君莫公若也。
蔡俗旧祠吴元济,公曰:「岂有逆丑而当庙食耶?
为州长,不能正民之视听,俾民何从哉!
狄梁公李太尉唐之忠烈,又德加蔡人,胡为不祠」?
命工彻元济,建二公之祠,率吏民拜祭,蔡人从之,于今号为双庙
秩满,拜祠部郎中
朝廷除公开封府推官,除兄雍三司判官,公曰:「皆是要职,吾兄弟同日除拜,朝廷岂乏人哉」!
乃坚请外补,愿留兄京师,以奉家庙,士大夫闻而贤之。
往守寿春郡
期月,改合肥郡。
盗有杀其徒以并其财者,吏擒之,公令处死。
法寺议当贷死,遂劾之。
公上疏曰:「盗以彊力而又杀人,吏追而擒之,非自露而悛者,胡为而贷焉?
法寺所论,能害其类者,皆无罪名,民将竞为盗,盗已而杀一夫,其党咸赦之,盗可止乎」?
疏上,不报。
凡断狱出入,以下吏为首,长官为从。
公曰:「吾不胜法吏矣」。
上言请为之首,朝廷从之。
左降监舒州灵仙观
后一年,今资政殿学士昌黎韩公琦知审刑院,议盗杀其徒,非自首而悛恶者,宜勿原之,朝廷始颁示天下,且知公前所断狱不为失矣。
又今资政殿学士郑公戬翰林学士叶公清臣,皆论公奇才未大用,而非辜坐黜,岂朝廷之意耶?
诏起公知海陵郡
代还,除度支郎中荆湖北路转运使
西陲宿兵,财用为重。
诸道转运使竞进羡馀几千万,蕲助军之奖,实疮痍细民以为己绩。
公至而叹曰:「西兵,天子不得已而用之,然须于财赋,岂如是而迫耶!
吾不当为」。
由是荆湖之民赖公少休焉。
资政殿学士富公弼拜职,尚带史馆修撰,与公未尝识面,闻其风义,举公以代修撰,朝廷从而除之,兼掌选事。
及韩、富二公在枢府,又交荐公清方为缙绅之冠,天子俞其奏,擢以本官充天章阁待制,依前掌选事。
公再让不允。
既而客有扣公曰:「铨衡至重,利病多矣,公无建明者何」?
公曰:「纲纪尽在,如权衡然。
但持者辄高下其手尔,何必易其器耶」?
公居之岁时,选士赖其平。
其间人物清浊,公必辩之上前,量有进抑,振天官久坠之职也。
天子以西北数藩镇皆须巨人,乃择近列而褒遣之,公得领陕州
州当四达之会,又用兵而来,吏民疲苦。
公至,则缓征赋,薄迎劳,屏凶寇,拯孤弱,人乃息肩。
几一载而感疾,以庆历五年七月二十六日终于黄堂,享年四十五。
灵柩归东都,州人哭送于道。
朝廷加赗赙焉。
公生相门,而弗骄弗华,以贫为宝。
文正舍人时,家甚虚,尝贷人金以赡昆弟,过期不入,辍所乘马以偿之。
公因阅家藏书而得其券,召家人示之曰:「此前人清风,吾辈当奉而不坠,宜秘藏之」。
又得颜鲁公尚书时乞米于李大夫墨帖,刻石以模之,遍遗亲友间。
其雅尚如此。
故终身不贪,所至有冰檗声。
此公之秉德,不亦清乎!
公充职馆殿二十馀年,同舍皆显官,公介然不动,惟求外补。
当国者非戚必旧,公未尝折颜色,屈语论,以合其意。
尝有交游以言事被谪,朝之贵人皆切齿,公特率昆弟祖宴都门,谪者拒之曰:「无为子之累乎」!
公曰:「吾愿为党人,从而贬之,光矣」。
此公之执行,不亦方乎!
公为数郡,皆清心以思治,行己以率下,必首崇学校而风化之。
人有犯法,非害于物者,必缓其狱,未始深文焉。
求民之疾,虽处幽不遗;
去民之梗,虽负势不避。
此仁人之政,不亦平乎!
故每去一州,则百姓号恸,如赤子之慕慈母也。
公性纯孝,与家人道先君事,必感激泣下。
故厚于宗族,每拳拳焉,忧乐同之。
弟素,文正之子也,自淮南外计改泾原经略使
公食不甘,寝不安,曰:「弟有母,老且疾,吾无亲忧」。
因入对,请代行,既而弗许。
命其爱子规曰:「彼穷塞也,得无危事?
汝可侍行而左右之,以均吾忧」。
又少弟端,尝不利于春官,处徒劳者久之。
公为郎,以岁课当迁,愿移厥恩,召端一试,朝廷许之,赐端进士出身
其友爱之心有如此者。
公不治生业,惟畜书仅万卷,远近从之。
兼通佛老微旨,撰《宝元总录》一百卷,皆圣贤穷理尽性之说。
公乐称人之善,必曰吾不及矣。
在士大夫,非风义高远,弗与之游。
及其逝矣,四方交友书问相吊云:「前年吴安道死,今年王子野卒,贤大夫之清者何其衰欤」!
公娶周氏,故礼部侍郎起之女,封褒信县君,生子男三人:曰毖,将作监主簿
曰规,前明州奉化主簿
曰复,太庙室长
女二人:长适太常寺太祝范纯仁,次女尚幼。
余走尘土时,公一接如旧,以道义淡交者有年矣,结二姓之好,以亲仁人。
余常期公以青云之器,大有立于国朝,今不幸乃为公之墓铭。
铭曰:
呜呼!
人之清者曰贤,国得而治焉;
性之仁者曰寿,民得以庇焉。
子野之善人兮,逝矣如川。
惟清方而平正兮,居人之先。
在声诗之有言兮,胡不万年。
忍送之于野兮,葬之于泉。
徒切切于辞兮,勒石之坚。
子野之令名兮,与白日而长然。
乞殿试误多者落下不考奏宝元二年十一月四日 北宋 · 丁度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宋会要辑稿》选举三之二○(第五册第四二七一页)
准诏详定侍读学士李淑言:「昨充殿试评定官,切见初考用朱,覆考用墨,等第下计点抹数。
误书等第,众官参详。
小有差错,只令用印」。
知制诰郑戬言:「南省引试,都堂垂帘,两边钉幕。
试官不得辄上都堂
诸色人非指使呈覆签押文字,不得到都堂上,如违严断。
进士引试,依旧写劄,所出去处注疏一处晓示,不令上请。
或疑虑须得上请,止在厅砌下,不得逼近帘帷」。
直贤院王皞言:「旧例,举人试卷涂注乙字,并卷后计数,不得揩改脱误。
三字为一点,三点为一抹,降一等,三抹九点,准格落。
赋少九字论劣,三十六字并不考」。
臣昨覆考进士试卷,各有涂注脱误三四十字以上,寻依例书凿点抹等第发过。
切以祗奉御试,颇涉不恭。
欲乞自今后误多者依小学例,落下不考,并请依所奏施行。
集韵韵例 北宋 · 丁度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
昔唐虞君臣,赓载作歌;
商周之代,《颂》、《雅》参列。
则声韵经见,此焉为始。
后世属文之士,比音择字,类别部居,乃有四声。
若周研、李登吕静、沈约之流,皆有编著,近世小学寖废,六书亡缺,临文用字,不给所求。
隋陆法言唐李舟孙愐各加裒撰,以裨其阙。
先帝时,令陈彭年丘雍法言旧说为刊益。
景祐四年太常博士直史馆宋祁太常丞直史馆郑戬建言:「彭年所定,多用旧文,繁略失当」。
因诏国子监直讲贾昌朝王洙,同加修定;
刑部郎中知制诰丁度礼部员外郎知制诰李淑为之典领。
今所撰集,务从该广,经史诸子及小学书更相参定。
凡字训悉本许慎《说文》。
所不载,则引它书为解。
凡古文,见经史诸书可辨识者取之,不然则否。
凡经典字有数读,先儒传授,各欲名家,今并论著,以稡群说。
凡通用韵中同音再出者,既为冗长,止见一音。
凡经史用字,类多假借,今字各著义,则假借难同,故但言「通作某」。
凡旧韵字有别体,悉入子注,使奇文异画,湮晦难寻;
今先摽本字,馀皆并出,启卷求义,烂然易晓。
凡字有形义并同,转写或异,如坪𡊞、叴㕤、心忄、水氵之类,今但注曰「或书作某字」。
一字之左,旧注兼载它切,既不该尽,徒酿细文,况字各有训,不烦悉箸,凡姓望之出,旧皆广陈名系,既乖字训,复类谱牒;
今之所书,但曰「某姓」,惟不显者则略著其人。
凡字有成文,相因不释者,今但曰「阙」,以示传疑。
凡流俗用字,附意生文,既无可取,徒乱真伪,今于正文之左直释曰:「俗作某,非是」。
凡字之翻切,旧以武代某、以亡代茫,谓之类隔,今皆用本字。
述夫宫羽清重,篆籀后先,总括包并,种别汇联,列十二凡,著于篇端云。
字五万三千五百二十五(新增二万七千三百三十一字。),分十卷。
按:《集韵》卷首,述古堂影宋抄本。
(柴字疑衍,天休郑戬字)天休郑舍人奉祠太一见怀之作 北宋 · 宋庠
五言律诗 押寒韵
初启冬冥琯,知祠亳忌坛。
云璈赓夜曲,琼蕊供朝餐。
真御扶飙远,仙威抱斗寒。
劳君怀晤语,此夕宿坡銮(自注:是夜余亦内当直。)
乞两全刘沪狄青庆历四年四月乙未 北宋 · 孙甫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一○、《永乐大典》卷八○九○
窃闻刘沪等修水洛城,而泾原副部署狄青等不听令,并枷送德顺军
此狱系一方利害,但未知朝廷处置何如尔?
曹玮尝欲修其城,以通渭、秦救援之师,会边防多事,其志未克。
自西事以来,边臣亦屡有营度者,盖其城在生蕃中,未能通之。
郑戬为四路部署,与刘沪等具上修建之利,而等入生蕃界,服其众,渐立城堡,朝廷已赏其功矣。
近闻韩琦宣抚回,以修城虽有利,虑生蕃难制而功莫就,乞且罢其役。
固请城之,且言等招得生蕃,皆愿借耕牛以助播种,又城中有榷酤之利,可以赡军事,茍不行,等虽诛毋悔。
狄青之意,元与郑戬不同,既罢四路,韩琦等所奏,便抽还水洛城援兵。
等自谓已见功绪,止乞留兵以毕其役。
若便坐以违主帅之令,则本以一方利害,初禀朝廷之命,领千馀兵在数万生蕃中,亦尝战斗杀获,而终使之服属,亦其勇略之可尚也。
今以主帅之言而罪之,不惟劳臣不劝,其招来蕃部得不惊惧乎?
虽然,狄青为一道帅,下有不从令而朝廷释之,不无怏怏心。
况今之将臣如之材勇者,不可多得,此固难处置,惟朝廷两全之。
天休舍人奉祠太一宫见寄 北宋 · 宋祁
五言律诗 押灰韵
顺祝斋琳馆,翛然隔世埃。
空歌灵鹄下,祠节宝鸡来。
瑞木千寻竦,仙图几卷开。
如无清夜唱,谁识帝车回。
郑天休舍人言中丞晏尚书西园见忆 北宋 · 宋祁
五言律诗 押鱼韵
闻道青云友,曾过广武庐
中园玩萧寂,嘉树日扶疏。
坞静蝉鸣急,花翻鸟集馀。
赋成谁见忆,唯是沈尚书
会稽天休学士 北宋 · 宋祁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凫乙天遥水驿长,笠车贪贰会稽章
风从射的迎仙舸,水是山阴作禊堂。
铃阁宴盘留薤白,书林官笔燥雌黄。
庾郎于此情非浅,应许诸人共据床。
郑天休 北宋 · 宋祁
七言律诗 押灰韵
春筠蒸遍擿锋摧,剡奏飘然别上台。
授简客枚乘去,探书人继史公来。
爆桐度曲离筵惨,樵的分风使棹催。
千万禊滨传善序,永和三月有流杯。
郑天休 北宋 · 宋祁
七言律诗 押咸韵
翘车交辟滞东南,盘多年歇赐衫。
千日醉醒孤共酌,一书开闭遂空函。
怨归定对王孙草,无恙应随散骑帆。
倾听囊帷奏嘉颂,清时宁忌绛侯谗。
戏答天休 北宋 · 宋祁
七言绝句 押麻韵
老书堆几宁堪读,酸酒盈樽不用赊。
料得君非贪九锡,短辕长柄趣还家。
天休龙图经句署怀旧忆道卿舍人并见寄 其一 北宋 · 宋祁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帝梧春早二鸾飞,羁羽孤翻得树迟。
今日并巢阿阁畔,依然同识旧栖枝。
天休龙图经句署怀旧忆道卿舍人并见寄 其二 北宋 · 宋祁
七言绝句 押尤韵
讽书小史非新至,比舍名郎半昔游。
君算青云多少地,三年来作北平侯
天休学士 北宋 · 宋祁
五言排律 押歌韵
春暝蓬山直,知君思绪多。
玉蟾吟泻滴,朱幕卧生波。
谈麈飘无几,书刀削久讹。
鱼沈江上梦,鸡唱汝南歌。
落蒂灯煤暗,双盘露蕊和。
烟浮温室树,云澹客星河。
牟首传清𢧕,章沟叠迥鼍。
子云惟寂寞,尚自奈嘲何。
贾昌朝食邑实封功臣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六、《宋景文集》卷三一
门下:朕昭事天地,裒侑祖宗。
九州四海,毕来助祭;
千乘万骑,并摅上仪。
眷我辅臣,相惟元祀。
讫紫营之升燎,肆王軷之解严。
差叙厥劳,畴先尔赏。
具官贾昌朝,挺秀崧汉,储精本元。
挠之弥澄,宏德量于无际;
汰焉不耗,植忠质以自强。
台枢践更,文武参式。
自善祥之岁习,凡用度之日咨。
间临路朝,前遣鸿册。
实膺使节之重,往秘后祏之藏。
至于入侍斋居,出陪奉引,官师象物,供帐无劳。
成上帝之居歆,绵中区而敷庆。
竣于大事,时乃协恭。
是用著美号以表勋,叙崇阶而峻等。
即邦进爵,衍食疏封。
萃为宠章,式显优数。
于戏!
祭而受祉,眇躬难乎独飨;
赏弗淹日,同体示乎仰成。
益图夙夜之虔,交修大小之务。
靡否不替,有猷而为。
永孚天休,茂对嘉奖。
和戎论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宋景文集》卷四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三八
客问主人曰:「盖闻王者受命,继天作主。
尽日月之所照,以为臣妾;
极霜露之所坠,以通文轸
内抚诸夏,外威四夷,荡无能名,尊无与上。
负固不宾者,抗大顺以肃之;
恃险与马者,誓六师以夷之。
上以取侔赀比崇之勋,下以定深根固蒂之业。
所以稽古,商周所以播宪,九伐所以作,六籍所以书,万古之同风,百王之不易者也。
大宋奄承骏命,光有中区,敷至仁高蹈乎帝尧,笃洪伐茂对于天下。
自武祖立极,文宗拓统,承五代之残杀,属九州之屠裂。
孱王伪帝,分据州郡,恃险多游魂之敌,当阳有和戎之义,绨帛之锡,委属于金微;
岁时之馈,相望于绝漠。
宽以愿法,若奉骄子。
意者殆非圣皇所以操绝瑞,垂无穷之意乎!
夫率鸟举之民,不足当一县之众;
驱乌合之卒,不能抗八阵之师。
执事者不以此时长驱而深入,系弱而累老,蹑冒顿之落,搴翕侯之旗,方且规规然询乐成之近议,舍虑始之远谋,识一劳之浅害,忘久逸之深利,此贾生所以请属国,终军所以求长缨也,蒙窃惑焉」。
主人喟然叹曰:「客所谓知其一未知其二,见其内不识其外也。
夫持夕死之类与论春秋之变,则极矣;
从尺泽之鲵而谋江海之深,则乖矣。
仆常恶闻其说,今为子扬搉而陈之。
夫天生五材,民之经用;
守在四夷,君之善教。
兵者凶器,可戢而不可玩;
争者末节,可遏而不可召。
故善师谓之不陈,至仁所以无敌。
子贡足食,以去兵为先;
楚王还师,以禁暴为德。
先诸夏而后夷狄,限于中外也;
修文德以来远人,贱夫争战也。
故圣王能禦大灾、能捍大患而后举,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不为。
讨其君,除其害,救之涂炭,驱之仁寿而已。
故七旬所以格,后予所以怨,三舍所以降,一戎所以定,此圣人所以用兵之大略也。
匈奴之患,为日久矣。
《虞书》有猾夏之诫,《禹谟》著即叙之戎。
高宗之明,不能息鬼方三年之役;
宣王之盛,不能休太原六月之师。
高祖白登之围,孝文灞上之戍。
斯皆当鸿钧之代,困侵略之暴。
惊边抗士,烽举而燧燔;
飞刍挽粟,云属而波委。
以至甘辞重币,命奉春而和亲;
抚髀击节,思李牧以为将。
此皆穷极发愤,计深虑远之谋也。
是知可以德服,不可以兵碎;
在乎严备,不在乎深入。
匈奴无城郭之守,廪庾之备。
膻肉酪浆以适口,革笥木荐以便体。
桀骜相尚,迁徙无常。
折胶之威,骋新羁之足。
蒙犯无皲瘃之疾,胜败无让救之援。
轻赍而入,则师不宿饱;
转粟而前,则重不及事。
得其地,幽阴惨杀,不可以播殖;
辇其财,旃被毳,不足以祭祀;
并其众,被发左衽,不足以使令。
糜敝中国,以奉绝域,非恻隐之仁;
血战不解,胜败参半,非定功之武。
秦皇藉破纵之势,举推锋之师,东转琅琊,北收河南之地。
及其末也,天下愁怨,民不聊生,于是乎始有陈胜之乱。
汉武摅数世之愤,矫前代之议,筑朔方以毁左臂,通乌孙以裂右肩。
及其末也,府库殚竭,贰师外叛,于是乎始罢轮台之卒。
由是观之,力非不足,士非不勇,其势然也。
李斯谓之非完计,严尤称其得下策,不其然乎!
是故圣人知亟战之劳民,则怀之以恩信;
虑内侵之为患,则严之以亭障。
来朝也,不徵其玉帛;
请和也,厚结以盟誓。
入而寇也,禦之以整;
引而去也,纵而不追。
春秋赐以奇赢之帛,关市通其贸迁之货。
汎惠以抚之,畜力以待之,然后可得而制也。
今子乃欲舍盛际而论爽德,徼小利而阶宿祸,亦已谬矣。
且往年单于有南牧之患,上圣奋濯征之旅。
轻车突骑,布于宝城
擒俘斩馘,献于行在。
旬日之内,戎丑大歼。
当此之时,六骡之君,贤王之师,震怖相视,鞮译狎至,咸愿移珍款塞,息军旅之事,放牛牧马,结兄弟之国。
尺奏既入,诸帅会议,多以为敌众既坏,归路且绝,内无抄略之获,外无求应之援,屡挫其锐,罔有斗心。
计者不若阳许之和,且懈其志,然后阴诏环卫之士,勒兵坚壁,与之上下。
又命沿边之郡,乘高守险,掠其辎重。
命一上将,躬率锐旅,以当其中。
如是,则不数日单于之头可致于麾下矣。
惟天子圣仁昭旷,罢退众说,以为获而杀之,非胜残之道;
迁而处之,非顺物之性。
搏之于败非勇,许之而背非信。
一动而四失附,何为而可哉?
大赉其众,厚答其意。
漏以吞舟之网,结以刑马之盟。
自是以来,朔野之民,息肩于奔命;
龙廷之赆,厥角而请朝。
由斯以谈,则来而拒之,成汤之甚武也;
拒而胜之,文王之三捷也;
服而舍之,唐尧之至仁也;
抚而安之,宣帝之重威也。
按六经而校德,历列辟而论功。
声名之盛,殊尤之伐,未有若斯者也。
传曰:『王者之师,有征无战』。
语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宋德可谓当之矣」。
客曰:「有若是言也。
且《小雅》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春秋》美『九州共贯,六合同风』。
爰自晋室召戎,伊川被发,种落既盛,干戈日寻。
侵伐我边疆,凭凌我畿甸,是使先王桑梓为瓯脱之区,离石将兵乱可封之俗。
至乎皇朝诞命,殊俗来廷,而匈奴尚窃据幽都,首鼠北鄙。
先帝念遗黎之困,承战国之馀,姑务敉宁,未遑吊伐。
洎我后抚期御历,柔远怀迩,财力雄富,朝廷淑清,躬行节俭,垂二十载。
禁钱流出,仓箱红腐;
介士拳勇,神兵犀利。
坐筹之相,决胜于内;
注意之将,分命诸外。
加以天休地宝,雾集山委。
古人有言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
是宜挟符瑞之感,并贤能之力,大启土宇,以成先志。
图上方略,克复内地,斯必取之术也。
又何疑焉」?
主人曰:「甚矣,客之不知言也。
夫公刘避狄人而去国,周德不以衰;
孝元朱崖而罢戍,汉道于是显。
贪外虚内,君房之格言;
费十爱一,子云之深诫。
况乎芜绝之域,泻卤之地,黠敌之所处,共工之所流。
得其域不以益广,失其众不足损威。
且政莫大于安民,祸莫大于从欲。
今不忍涓涓之愤,而驱元元之众,挤之幽冥之城,以攘尺寸之地。
嫁从欲之祸,隳安民之政。
岁月不拔,师人流离,则祸可胜道哉!
故曰,仁言不如仁声之深也,地利不如人和之愈也。
古者不居之地,不牧之民,靡与受朔,安足烦中国!
是以侯甸要荒,限远迩之宜;
义应贪骄,戒兵革之举。
过此以往,圣人所不论矣。
方今宏大之化,安若覆盂;
密清之风,高迈垂策。
今子乃欲秉翻然之成议,角无用之虚文,劳四海之富,复一州之地,亦以褊矣。
且子徒惜匈奴之获我币帛,曾不知怀其部落,使远徙漠北;
徒见匈奴之窃我土地,曾不知羁其王侯,使自致阙下。
谓符瑞之可恃,曾不知安必虑危;
将帅之可用,曾不知师曲为老」。
言未卒,客降服而谢曰:「鄙人黔浅,泥于闻见,牵胶言而踰侈,历执古之醇听。
而今而后,乃知圣人之事业,非匹夫之所知也」。
张尧佐(三 皇祐二年闰十一月1051年8月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三、《包拯集》卷六、《古今图书集成》铨衡典卷九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张尧佐宣徽南院使淮康军节度使,兼景灵宫使,又同群牧制置使
制命一出,中外惊骇。
张尧佐久以非才,滥司大计,利权反覆,物论沸腾,臣等累次论列。
陛下欲务保全,乃曲假宠荣,并领要职。
求之前代则无例,访以人情则不安。
臣实忧危,罔知所措。
窃惟陛下临御以来,凡所行事,悉遵守祖宗旧制,未尝踰越。
若乃进用臣僚,于先朝则李至丁谓,自尚书参知政事节度使钱若水旧任枢密副使,由工部侍郎只得观察使
于今朝则钱惟演枢密使兵部尚书节度使李士衡三司使尚书右丞李维翰林学士承旨刑部尚书陈尧咨翰林学士工部侍郎,并授观察使郑戬资政殿大学士户部侍郎并州二年,只授宣徽使,踰年方加节度使
此皆国朝之旧典也,自非德望兼著,亦不轻授。
尧佐何者,而兼是四职乎?
执政大臣,与国休戚,不能执守建明,曲有阿徇,成此过举,俾天下窃议,陛下私于后宫,不独于圣德有损,抑又事体不可之甚者也。
伏望陛下以祖业为重,以天下为意,免使奸倖有所窥伺,特出宸断,罢尧佐宣徽使之命,任以外镇,庶可稍息天下之议。
张尧佐(二 皇祐二年闰十一月1051年8月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七、包拯集·补遗、《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六九、《国朝诸臣奏议》卷三四、《宋史》卷四六三《张尧佐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睹陛下即位仅三十年,奉承祖宗谟训,未有失道败德之事,陛下固知之。
乃五六年来超擢张尧佐,群臣皆窃议于下,然而迹其过不在陛下,在女谒近习执政大臣也。
何以言之?
女谒近习动伺陛下之所为,知陛下继嗣未立而有所私,莫不潜有趋向而附结之;
执政大臣不思规陛下以大义,乃从谀顺指,高官要职,惟恐尧佐不满其意,使陛下有私昵后宫之过也。
此岂爱君之心哉!
且以本朝故事言之:昭宪皇太后诞生祖宗,有基命之烈,其诸弟杜审肇辈穷老才有得一节度使者;
雷有终工部侍郎讨平西川,得宣徽使
李至于先朝有东宫之旧,自工部尚书参知政事,才用为武胜军节度使
钱若水枢密副使李士衡尚书左丞三司使
以及陛下之朝,李维翰林学士承旨刑部尚书陈尧咨翰林学士知开封府,并止换观察使
夏竦两府,自三司使户部尚书止得散节度使后二年方加宣徽使
郑戬亦曾任枢密副使,以资政殿大学士并州,后方加宣徽使又一年乃除节度使
尧佐谓之亲,则孰若杜审肇兄弟子?
谓之贤,而功孰若雷有终李至钱若水乎?
宣徽节度使并以与之。
若非内外协应,蒙惑攘窃,宁至此哉!
尧佐叨据如此,惭羞不知,真清朝之秽污,白昼之魑魅也。
况下制之日,阳精闇塞,氛雾继起,天道固于人事不远。
伏望陛下断以大义,稍割爱情,追寝尧佐过越之恩,必不得已,宣徽节度使择与其一,仍罢群牧制置使之命,俾之外部,以安全之。
如此,则仰合天意,俯顺人情,而重新盛德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