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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议大夫赠梁州都督上柱国徐府君神道碑铭 唐 · 颜真卿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四十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
自古遭圣明而功不立。都卿相而名不称者。盖有之矣。其或荷丕搆而继志不忘。在下位而能伸其道。克扬前烈。以承后昆。其唯徐君乎。君讳秀(唐书宰相世系表作琇)。东海郯人也。其先出于伯益。实掌舜虞。裔孙偃王。躬行仁义。遂因国命氏焉。厥后乐以文侍金门。稚以礼优尘榻。仙人寄傲于贤圣。伟长首冠于应刘。英达相仍。有自来矣。宋有中书侍郎逵之司空羡之。兄秘书监钦之。钦之子尚书仆射中书令湛之。湛之生黄门侍郎聿之。聿之生齐太尉孝嗣。孝嗣生梁侍中绲。绲生陈五兵尚书君敕。君敕生丹阳尹温。自司空巳还。四为上公。五降帝女。尹生隋民部侍郎唐赠秘书监讳恕。监生金紫光禄大夫右散骑常侍兼礼部尚书讳筠。尚书生库部郎中万年令太子詹事讳昕(宰相世系表云孝嗣生齐侍中绲绲生陈常侍君敷君敷生隋通事舍人荣荣生尚食直长恕恕生春官尚书枝江公筠筠生昕)。皆以盛德济美。垂于世家。君即詹事第三子也。幼而聪悟。笃学能属文。事继亲以孝称。十馀岁时。父友凤阁侍郎姚元崇示君五百字诗。一览便诵。姚公奇之。因谓纳言狄公曰。徐子珠华玉洁。后但不知命何如耳。年十五。为崇文生应举。考功员外郎沈佺期再试东堂壁画赋。公援翰立成。沈公骇异之。遂擢高第。调补幽都县尉。充相国尚书赵彦昭朔方节度判官。以事去职。又历蔡州参军。为御史宋遥关内覆囚判官。公锐精鞫讯。多所全活。宋公以为言。公正色谓之曰。仆从祖父司刑卿天授中详理冤狱。振雪者七十馀家。今子孙犹困于襄陵。岂忍以束湿之事以自便也。因顿首请去。宋谢而留之。无何。或讼冤于执事者。召公问状。则他判官之为也。宋欲别白旌公。公曰。仆虽不材。岂可藉人之过以为巳功乎。论者休之。户部侍郎徐知仁请为招慰南蛮判官。奏课居最。转瀛州司法参军。侍御史赵颐贞辟宣慰判官。历湖州德清长城润州丹阳三县令。天宝二载春二月加朝散大夫。敕摄新安郡别驾。采访使齐浣梁升卿并奏为判官。六载秋七月拜临淮郡长史。加朝请大夫。九载夏四月除济南郡司马。加朝议大夫。十二载春三月拜信都郡长史。不幸感疾。天宝十三载秋七月九日。终于郡之官舍。春秋七十。公先世茔垄。宅于京师少陵原。詹事府君巡按河南。薨于洛汭。因葬于缑氏县西南大寇原。公启手足也。顾命其子今侍御史演曰。吾家代俭约。不欲华众。归全之后。其以布车一乘。虔祔先茔。演泣而奉之。及其葬也。茔小无便地。于次东马鞍山下得紫龙饮乳冈之原。龟筮从也。夫人南阳县君樊氏。户部尚书子盖之曾孙。袁州刺史文器之孙。庐江太守季节之女。仁孝柔明。娴于礼度。左右图史。雅善琴棋。中外孤弱。躬自收视。俾夫远近咸怀安之。春秋六十有八。弃堂帐于相州之安阳。天宝十五载秋八月十有四日。爰遵周公之典而合祔焉。礼也。广德二年春二月。皇帝有事于南郊。追赠君都督梁州诸军事梁州刺史。夫人南阳郡太君。盖以演簪白笔于赤墀。董材赋于巴汉。是用有永锡之宠。纡褒崇之命。哀荣之盛。不其至矣。君凡四为纲佐。六奉使轩。所至之邦。必闻异绩。举天下之政事。莫不资折中焉。性嗜清贫。室无长物。孤茕丛萃。皆仰于君。既婴沈痼之疾。绵历三载。演请就上国之医。庶其逢吉。君曰。阖门之资者寸禄也。今疾剧命也。吾不以一身易百口。竟不从而殁。识者哀之。或谓君曰。君奉养嫠姊。用度万钱。□粻诸姑。缣才五两。姑见君□□□笑而不答。退谓演曰。吾见其抚孤。不见其怨德。教义之士。有以见其用心也。君恬淡寡欲。雅好摄生。在新安或指灵叟于洞。君斋心四日。深入其阻而后觌之。讯其由来。陈思王东阁祭酒蒋觊也。说魏时事。历历可听。君稽首而蕲之。叟曰。从我乎。必可度世。君以王事靡盬。退而辞焉。比回顾。则为茅草矣。初君上计济南。展偫祖之墓。松槚森然。徽猷莫纪。留居论撰。时日以成。先德之不忘。繄是举也。呜呼。君体聪颖之上姿。恬旷之夷度。宽明足以济众。和义足以长人。口绝莠言。目无还视。立身先张仲之志。与朋服子路之言。内行可以质神明。清规可以励风俗。宜克享胡耇。荷天之龙。光辅乎汉之得人。高视乎周之列位。而道之将丧。命不偶时。屈舆骥于身前。堕岘碑于殁后。吁足叹也。春秋贵九世卿族。汉史称七叶珥貂。陪臣于下士卑僚。绝属于天潢戚里。岂比夫登台者四世。尚主者五人。焜耀于数朝之间。蝉联于百代之下。可同年而语矣。演懿文懋学。峻节清标。天宝末。陷居贼中。为伪命连辟。辞疾不起。谋使家人与本朝通计。为部曲所发。遂遭禁诘。一日之中。议刑者数焉。俄而官军大至。贼党奔北。由是获免。乾元中。奉使巴渝。属段子璋搆逆。流辈十人。皆被屠害。以演高名。欲留同恶。期之以死。承剑不回。时诸道徵求。人不堪命。演至之邦。必荷仁信。如期而毕。则□□□将崇必复之矣。宁止当朝之望。碑铭功伐。敢坠斯文。其辞曰。
益为帝虞。偃不异途。世表东海。其惟徐乎。或文或武。或哲或儒。休美后昆。厥德不孤。猗那都督。克懋远图。邦国四佐。輶轩六徂。树声长世。与道为徒。爰觌幽光。无宁集枯(阙八字)。仁义都尽。彭殇曷殊。所嗟人纪。莫展嘉谟。马鞍山北。龙乳冈隅。于焉崇祔。先志靡渝。丰碑崔嵬。宰树萦纡。□沾濡□。
题潘庭坚乐府后奉简陈佥书 宋 · 曾由基
七言绝句 押马韵
性灵底物堪陶冶,郢曲弥高和弥寡。
锦囊勿使六丁偷,会有昌黎赏东野。
三山林唐杰潘庭坚张农师会于丁岩仲新楼 南宋 · 戴复古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又携诗卷到南州,尘满征衫雪满头。
桃李春风故园梦,江山落日异乡愁。
樽前一笑真奇事,坐上诸君尽胜流。
政倚清谈洗胸臆,莫教王粲赋登楼。
与郑金部书 其四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九、《铁庵集》卷一七
某春夏之交匆匆裁谢,曾几何时,又见夏秋之交,如崇向何!近传郎中有起家之命,日湖之况自佳,非有心于出者。事会之来方殷,亦不必立意于不出者,其出其处顺之而已。三山召客颇多,闻陈文昌犹以疾辞,李竹湖以四不可辞,或曰季仁赵监事可鉴也。季仁之恭命未为非,所惜者累年胸中之郁积,不得见君父一吐之,而遽返耳。愚者之永废,岂欲人皆类己哉?漕使都承雅有澄清志,况熟识一道官吏,必将有望风解印者。今州县不知有长吏,不知有旁观,去之似可怜,存之则愈无忌惮。然则当自其太甚者始。庭坚衢幕往往不甚待次,三山间气,仆深有望焉。闻京城米斛五十千,继闻辅郡皆得雨,河运亦通,独近畿四十里内尚祈祷。若苏湖诸郡皆稔,则大幸也。又虏酋声言饮江,是殆以恫疑虚喝者相恐耳;我既知之,必真有以备之。内有丰登,外无警急,宗社之福也,中外之望也。
与郑金部书 其五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九、《铁庵集》卷一七
某度节穷山,阒无来人,忽蒙长者遗之以银钩铁画,烂乎其词,饷之以锦荔蜜橘,欢乎其恩,独有惕然不安者。爱方记轴,特遗见赐,鄙作何足以发挥主人之意,乃遽入石。能文者笑之,析理者浅之,圆机者怒之,则兄之见爱非累之欤?所恃者主人之名与山俱传,又庭坚书扁、留耕书记,则不肖或藉以俱。昨族弟涓孙归,能言庭坚动静甚详,近闻其已清健,为之喜见于色。昔有以卿相而卖人国者,若夫未脱场屋之士,而以世道休戚为己责,非独今世所未见也。此三山间气,一代奇宝,愿言为天下爱之。昨书谓崇禧□日当以阶行,今缄题果然不作中都书,不求差遣,皆所以养其方也。某更一月,则鉴湖香火之缘亦满,悼亡恰期,经营卜兆,去家十里小庵往来,岂不诚散人哉?可以修身俟命于此矣。世方有望于贤者,迫之斯可以出,体立用行,则方之效也,某愿有观焉。
与方蒙仲书 其四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八、《铁庵集》卷二四
某别后得安书者四,囊山、闽城各一,郡斋二,每诵辄喜见于色,然屡施不报,愧亦如之。顷相赞一出,谓往返不多费日耳。学问文章乃切己事,日见其未至,而乡闾之卑者高之,且曰得无亹亹太逼人乎?皆幸其出。非独他人,劣兄亦似畏其逼而赞其出者。然语离未久,觉眼前无可与晤语者,况浸久矣,乃知家庭间不可一日无吾弟也。所可为喜者,尽识三山人物,交其豪杰;所可为大喜者,帅侍今龙门,士之亲承密接者绝少,既收之馆,又赐之诗,以十连之尊而与眇焉一布韦酬倡,且期待之语不浅,可贺可贺!永嘉之学,有曰性命、曰经纶,然二者岂异哉?问学名节如东畎,蒙仲何幸,执经左右,以质其所闻而就正焉,则一出之所得多矣,劣兄之赞宜矣。有自三山移书与乡人者,谓蒙仲于帅前剧论人物。某语以蒙仲尚论古人可也,于今人岂敢,况乡人乎?况仕于乡者乎?疑者乃息。某为况如昨,时与臞轩、后村会,但不能陪其酬倡耳。拙非独此也,臞轩复官,向何罪而镌其三?却似留此着与今昭文做。见所与后村书,谓三山有自班行归者,初拟为要官,首欲论二事,宗藩一也,用兵二也。后村谓此若与以开边与厚伦为对者暗合。贤者之意发于善,盖扶背以出公子之义,而不善用者流弊至此,然则立言岂可苟哉?此却关国祚,非独数小臣身事。若竹湖辞召四不可之说甚壮伟,庭坚兄谓若是奏状当推他上莲花,今审之果奏语也,竹湖不可及矣。《爱方记》未知合主人意否?曾见后村云曾得一说,欲为后记,盖其义则前记言语精矣。尹少稷为方斋,读书三十年;王简卿号方岩,辞柱史一节甚高。其后尹阿附和议,首逐忠贤;王感金带一语,位日穹,名日损。始之方莫二公若,后之圆亦莫二公若,其大意如此。欲以此为伯昌勉,请刻之碑阴。某方病其语之露,此得无又露乎?然亦警切矣。后村与方岩始合而后睽,然此亦公言也。
与时父(遇)书 其一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九一
某旧夏杪过岊江,望城闉不果入,泊舟将行,时父适至,语别匆匆甚。既抵建,贻书非一,所以相振发者甚至。亦欲勉竭,以副一道父老之望,而不知其力之不足。终日据案,有快人意否?盖贫困则思动,今出□矣。然忆两年前诛茅咬菜根山庵时,时父不远二三百里来相看,松间薄暮,携手同归,此意何如!碌碌州县,则思进一步。今乘车矣,追忆十年前赴汤镬、蹈火坑永阳时,时父溯一水来相从,楔饮溪庄,坐石忘归,此意何如!果贫困乎?果碌碌乎?大丈夫登车揽辔,澄清一世,既不能洗涤污秽,以行其志之为乐,反不若潜深伏隩,以求其志之为乐。时父能见访于前,而不肯顾于今,何也?行藏眼界,试来碧湾丹嶂间商量可乎?庭坚提干、艮翁司户会次皆为拜意(《铁庵集》卷二五。)。
楔:疑当作「禊」。
爱方亭记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三、《铁庵集》卷三二
余友尚书郎郑逢辰以书来曰:「先公卜庐西郭,瞰湖枕山,有圃有堂,尽得湖之胜处,独凭危眺远之景未竟也,暇日与客登山望山,步愈峻,眼愈高,有横乎其前者方山也。削而耸,如植圭焉;坟而舒,如隐几焉;严静而庄重,如端冕玉立焉。倏然起敬,觉与心会。于是作亭以面之,采元子恶圆之意,扁曰『爱方』,友人潘君牥笔也。子方姓也,其为记」。余异时舟行过山下,缭绕萦回,凡目之所向者皆方也。又尝登丽谯而望之,则见其体势雄抗,若抑就平夷,而廉隅分明,略无阿附意,喟然叹曰:此长乐之得为会府,而端人正士之层见,非地灵欤?今君表而出之,据要领奇,日与山对,古松苍郁,相期岁寒,其诸异乎世俗之爱者矣。或曰:君何爱于是乎?材以通于时为贤,智以周于事为贵。若夫世将动而我固静,人皆行而我则止,此两生所以见诋于叔孙,汲黯所以见哂于洪汤也。虽然,君子出处自有定法,而成与否不与焉。封吕之事虽济,终不若廷争之为正;辅曹之仁虽显,终不若依汉之为顺。世之病方者卒曰僻、曰泥、曰不达事情,则亦止于僻、于泥、于不达而已。恶是名而思有以反之,则为将顺、为诡随、为逢迎容悦。始曰从一时之权,而其究乃至祸人之家国,毫釐千里之间,固不可不精思而熟讲欤!《易》曰:「义以方外」。行而宜之曰义,则方非不可行之谓。孙卿曰:「五寸之矩,可以尽天下之方」。莫大于天下,而矩能尽之,此絜矩之道,则方非执一之谓。古之人守道据义,穷以立身而教明,达以事君而泽行,未有不同此方者,而又奚病?君慷慨喜论事,余同朝日所敬。既不得久居中,或谓其宜毁方以求合,而所爱顾若是。余与庭坚尤为世所恶,君特以其姓名偶合于山,不鄙而辱命焉,纵君许之,山其许之乎?自念菟裘待老,交游息绝,无由命驾撰杖从君于斯亭,故具论夫处而能全其方者之为难也,出而能不失其方者之为尤难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君与庭坚登临之暇,试共讲焉。嘉熙三年三月望日。
代简奉寄三山方时父遇游几叟明复 南宋 · 王迈
押有韵
昔我游三山,稠中得二友。
初交方时父,后识游几叟。
大比献能书,厥岁在丁酉。
垂钓文海中,修鳞上钩否。
蔡簿校文回,曰方其所取。
有高说夫者,姓名出其右。
高游本弟昆,紫荆偶分剖。
游虽迟再荐,楚弓楚人有。
余评时父才,进士中少耦。
词绝似秦七,诗已迫黄九。
几叟尤不凡,耿耿良自负。
英辞沮金石,直气干星斗。
等是青云人,科第争前后。
射策对天墀,会须为举首。
三年一抡魁,须服天下口。
毋为陈诚之,要作张无垢。
狂生分不才,垂老未觉丑。
向坐太饶舌,相看拥众手。
六阶何惜镌,百谪亦甘受。
不爱骑鹤姿,看人作太守。
只读相牛经,教子事农亩。
乏地堪置锥,仰天频击缶。
二君最知心,一别忽许久。
作诗分寄之,或赏千金帚。
并简潘庭坚,何时一樽酒。
黄罴岭(一作潘牥诗) 南宋 · 刘克庄
五言律诗 押庚韵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祁阳县祁阳
黄茅迷远近,不见一人行。
信步未知险,回头方可惊。
路由高顶过,云在半腰生。
落日无栖止,飘飘自问程。
题弋阳方友民所藏紫岩西山二帖 南宋 · 刘克庄
七言律诗 押元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江宁
摩挲妙墨忆微言,故箧才馀二帖存。
往昔翁为紫岩客,后来子及浦城门。
晚生多说参诸老,它日谁堪见九原。
自叹西河索居者,暮年归梦绕田园。
七月九日二首(一作潘牥诗。题作《雷鸣不雨》) 其二 南宋 · 刘克庄
七言绝句 押灰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樵子俄从间路回,因言溪谷响如雷。
分明雨怕城中去,只隔前峰不过来。
贺郑少师启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一、《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八、《翰苑新书》续集卷一、《永乐大典》卷九一八、《启隽类函》卷一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江宁
登冠贰公,褒崇元老。孤旃茸纛,恨无官之可酬;甲第殊庭,欲有谋焉则就。帝学赖缉熙之益,身章焕佩服之珍。载籍罕闻,缙绅相庆。窃稽列圣待勋旧之典,非无上公领使弼之荣。然潞国贵极维垣,不过河阳之鈇钺;紫岩位尊弘化,亦惟长乐之麾幢。乃如致身于帝王之师,赐履于父母之国,庆越先朝之故实,眷留昭代之耆英,则自生民以来,未有我公之懿。恭惟某官道隆而德骏,业广而功崇。粤从挟龙而飞天,忠劳鲜俪;不待审象而求野,望实已孚。劢相端平,挽回元祐。至今庙堂经济之老,皆昔翘馆招贤之馀。十年羡衣锦之归,一旦就安车之聘。尔则告后,方欲咨君陈之猷;予其明农,未可遂周公之志。乃超三少之秩,乃拥元戎之旄。腰方玉以垂绅,卜新图而考室。问《祈招》于子革,靡所不知;设醴酒于穆生,久而愈敬。虽熙宁遇师臣之厚,阜陵眷旧学之深,以昔准今,有隆无杀。锡公千岁,重赓纯嘏之诗;以王万年,光辅太平之业。某属驰轺传,耸听制麻,方千贽之满前,顾一笺之独后。老文学为歌颂,愧非仆之所堪;辞将相作神仙,愿于公而有献。
复右文殿修撰提举明道宫谢丞相启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三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贵权交口,议汝瑕疵;君相包荒,复其玷缺。捧黄书而惊悸,揽雪涕之滂沱。伏念某顷遂弓旌,辄陈蠡筦。士或攻上躬以为直,窃怀食芹之小忠;众皆诋旧传以立名,独感翳桑之一饭。固非委曲迁就以求合,庶几从容讽议而挽回。及群啄之纷纭,惧本心之迷缪,间因论建,稍自激昂。谓乳臭小子为法从羞,谓墨敕斜封非盛世事。谓杜祁公号称贤相,惟不久于中书;谓李公择可为版曹,何必拘于能吏。以至直前之密奏,力陈覆出之隐忧。宁焚藁而畏人知,欲还笏而致君事。召归于善类散群之后,固莫噬脐;逐去于元老忘恙之时,曷尝濡尾。夫何薄命,屡有啧言。既奉身而归,犹吠声未已。尧夫深藏元祐役法之议,付之忘言;了翁虚作四明改过之书,谁其知我!赖元宰念钦翘之旧,察累臣遭谣诼之诬。由其孤立壹意而行,素无党援;较之两来三变之类,似有等差。鞶褫尚新,毡还甚速。兹盖伏遇某官东山公之华绪,紫岩相之后身。以孤忠结圣主之知,举而托国;以一谦得天下之士,鲜不及门。乃如癃残,亦借光宠。某颠毛霜皓,荣念冰澌。笔研俱焚,无复有藏山之史;犁锄稍倦,犹能为击壤之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九。又见《翰苑新书》续集卷三九。)。
殿修:原无,据《翰苑新书》补。
贺太师平章启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宣布制麻,褒崇英衮。倦台鼎而辞富贵,紫岩奉母之至情;冠师垣而拜辨章,潞国颛朝之旷典。甚盛蔑加此矣,孰若亲见之哉!窃以安危系宰辅之一心,忠孝观臣子之大节。虽飙回雾扫,独高鳌再奠之功;然晏罢蚤朝,稍废鸡初鸣之问。此容堂所以固请,而当宁为之曲从。眷礼一新,古今鲜俪。昔越王有初潜之旧,乃陟上公;孔山加重事之名,才班亚傅。维咸淳之异数,与元祐而匹休。恭惟某官栋厦杰材,擎天老手。回纥舍兵下拜,果令公来;晋人长衣清谈,有夷吾在。先皇帝寄以大事,今天子学而后臣。开拓赵、张保一隅之规,采用韩、范禦二虏之策。屏群阴于散地,聚众芳于本朝。洛党蜀党分朋,赖有温公之翕受;宫中府中一体,皆服孔明之至公。依时而出思堂,待旦而趍漏院。坐妨扇枕,析解葱珩。无官可酬,爰峻久虚之位;有谋则就,所谓不召之臣。汉百参可无,尧一夔而足。缙绅韦布之相庆,丹青竹帛所未闻。某今为版籍之民,昔忝翘材之客。充仲子之蚓操,宁复慕于纷华;闻尚父之鹰扬,不自知其鸣跃。
答洪帅侍郎书 其二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三
某辄有管见,仰干穹听。嘉熙丁酉,台官蒋岘劾方大琮、刘某、王迈、潘牥四人在端平初妄论伦纪,乞坐以无将不道之刑。先皇圣度如天,悉从末减,大琮罢右史,某夺袁州,迈失漳倅,牥免官而已。未几四人抆拭擢用,惟牥仅为学官一倅而卒。其后三士委蜕,惟某殿后,遍铭三士之墓,于潘铭尤哀切,念之不忘。故事,殿试前三名仕虽不显,许泽一子。牥妻黄氏昨援第三人李方子例,乞官其子初明,已□省部契勘,都曹书拟,继而从橐合辞为之陈乞,谢、□二相许为奏闻而未果。及咸淳初元,黄氏之请□□仰荷师相平章魏公念潘素出钧门,尝辱自代,□□化笔判呈,而潘地远家贫,无力守候趁逐,至今□□未拜恤孤之典。某与牥尝同忧患,义当为其陈乞,□自恨已去国归田,不敢出位。此等好事,非本路帅守监司谁当言者!况前此台阃皆尝有请,今不过拈出前话,欲望台慈倡率当路诸公,合辞力请,圣君矣辅必将朝奏暮可,足为忠臣义士之劝。
与洪帅侍郎书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三
某恭领近帖,谆复详悉,如侍麈谈,岂胜欣快!某目盲,只是岁除前两三日及岁朝一两次略有所睹,俄又黑暗。时求空青于辨章,亦无之。前肃翁为致二两,初用略效,俄又不然。荷侍郎每每垂问,何感如之!某屡尝为子真谢知己,兹辱尊谕,令录《孝诗》,精加点对,径发至帅阃,不必郑重往建上之意,可谓曲尽荐扬之义。即遣一介报子真,渠必遵承严戒。俟其发至,某当专仆申纳。庭坚之请,辨章本亦念之,况侍郎言重九鼎,朝奏必且夕报。某亦当为一二公言之,但私书非如公牍之可施行,切望侍郎倡率。冯秋、萧教、韩山长,皆辱纳采鄙言,收之夹袋。此三士本不敢求大小状,但得科目号曰「阳岩先生门人」,荣不啻足矣,某与有铭激。陈常卿仙去,侍郎朝闻讣,暮遣诔赙,其诸孤合辞称感,长郎未至,此是其诸弟拜谢书。今人在则栩栩笑语相追逐,一死一生,交情见焉。如侍郎之于故旧,可谓无愧于幽冥之际矣。
跋许教一鹗廷对策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后村题跋》卷四、《莆阳文献》卷七
友人许君孟翀奉对大廷语直,屈居第七,闻者壮之。子曰:「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君策既痛斥清臣、祖洽,他日所立必有以愧二人之面而服其心者,否则天下后世将以我之所以责人者而责我,岂不甚可畏哉!或曰:科举之士志于得而已,李、叶之罪不在于少壮应程度之初,而在于老寿已贵显之后。余观二人仕宦最久,皆磨砺新善、洗濯前非之日也,乃迷而不复,流而忘返,终其身而后止,兹其所以为可罪欤!昔张安国对策誉桧,既魁天下,大悔之。后交游朱、张,为紫岩公上客,亦安国也。蔡嶷应举时师了翁,及贵,欲杀了翁亦嶷也。然则初节似文饶,未足为君喜;晚节似安国,君可不勉之哉?
荐福院方氏祠堂记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三、《闽中金石略》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忠惠方公用太史公《自叙》法,论述其世次甚远。至唐末讳琡者,为都督府长史。子讳殷符,为威王府咨议,以平巢功进银青,兼御史中丞,僖宗中和四年也。中丞七子,第三子讳廷范,历宰长溪、古田、长乐三邑,遂定居于莆。怆念中原,稿葬祖父衣冠于乌齐、丰田,及卒,葬灵隐山。以子贵,赐金紫。然古老相传,犹号长官云。长官尝欲营精舍以奉先合族而未果,六子水部员外郎仁逸、秘书少监仁岳、著作郎仁瑞、大理司直仁逊、礼部郎中仁载、正字仁远协力以成父志。请隙地于官,买南寺某司业圃以益之,于是荐福始有院。既共施宝石全庄田三十石种,又施南箕田七石种、南门田三石种,秘监也;施漈上田三石种,正字也;施濠浦田十石种,礼部也;增景祥横圳田六石种,僧叔祖住山有麟也。计种五十九石,产钱七贯二百六十五文,于是荐福始有田。见于莆田令君吕丞祐之记。旧祠长史、中丞、长官三世及六房始祖于法堂,遇中丞祖妣、长官祖二妣忌则追严,中元盂兰供则合祭,六房之后各来瞻敬,集者几千人。自创院逾三百年,香火如一日,后稍衰落,赖宝谟公、忠惠公后先扶持而复振。至景定庚申,院贫屋老,赋急债重,主僧宝熏计无所出,将委之而逃。忠惠子寺丞君悯七祖垂垂废祀,慨然出私钱输官平债。经理两年,铢寸累积,一新门庑殿堂,乃帅宗族白于郡曰:「郡计取办僧刹久矣,新住持纳助军钱十分,满十年换帖者亦如之,问助军多寡,未尝问僧污洁,刹乌得不坏?愿令本院岁纳助军一分,岁首输官,主僧许本宗官高者选举」。又曰:「院以葺理而兴,以科敷而废,今后除圣节、大礼、二税、免丁、醋息、坑冶、米面、船甲、翎毛、知通仪从,悉照古例输送,惟诸色泛敷如修造司需求陪补、僧司借脚试案等,官司所济无几,小院被扰无穷,乞并蠲免」。郡照所陈给据,仍申漕台、礼部,礼部亦从申符下郡县。乃谂于广族曰:「南山,祝圣道场也。岁满散日,族之命士有随班佛殿而不诣祠堂者,自今祝香毕并拜祠,饮福院办面饭,并劳仆夫。又灵隐金紫墓昔拘烝尝分数,命士、举人、监学生多不预祭,自今省谒,院办酒食,请众拜扫。内赴官入京人免分胙」。众议曰:「宜著为规约,愿世守之」。寺丞属余记其事。余惟古之尚论世家者,曰种德,曰积善。然成季、宣孟无后,皋陶、庭坚不祀,非种积之不善,殆显扬之未至。初,长官以孤身仕闽,犹为唐官。及五季分裂,仕者各就其方,六子皆仕王氏。入宋,长官诸孙擢科甲、以文业著见、号名臣者项背相望,遂为本朝故家甲族。余读忠惠序谱之言曰:「合天下诸方莫如莆之盛,合莆之诸方莫如长官之盛」。盖秘监五传而有宗卿焉,礼部九传而有忠惠焉。宗卿哭奏陵寝,泪溅御袍;忠惠昌言伦纪,语触天颜。闻其风者,百世兴起。七祖种积于前,二贤显扬于后,其世祀也宜哉!新祠成,并祀二贤于两傍,以为万世臣子轨则,非直侈方氏一门衣冠之盛而已。寺丞方盛年而继先志,捐私财而倡义举,力善进德未已,余当屡书不一书。宗卿讳庭实,忠惠讳大琮,宝谟讳信孺。寺丞名演孙,方需次建昌守。主僧法通,刺血书《楞严》、《华严》二经者,寺丞之所选举。始院惟一僧,通至未几,变律为禅,今有十二僧,略如丛林云。
龙学余尚书神道碑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公讳嵘,字景瞻,故左相忠肃公之仲子,世居衢之龙游县。生于绍兴壬午。幼受学于耆英刘靖君愚。补国子生,尤专苦,虽同学儿不识其为贵介公子。淳熙癸卯,侍忠肃出疆。擢丁未第,调饶州安仁主簿。忠肃守金陵,改监两浙运司华亭船场。抵官未几,忠肃由西府登庸,监西京中岳庙者再。忠肃判长沙,改江西转运司干办公事。擢第至是十有三载,惟华亭岁馀,馀皆侍忠肃临方面之日。在漕幕,为使者条十事,皆急政要务切当可行者。嘉泰辛酉,改秩知岳州临湘县。侍忠肃再判长沙。忠肃薨,跣护归葬。服阕,甲子七月,除籍田令。开禧乙丑考省试,得杭相李文清公卷,擢冠本经。闰八月,除太府寺簿,剂局圆散一新,蠹毙清矣。开禧丙寅二月,除诸王宫大小学教授。四月,兼庄文府教授,五月,除太府寺丞。七月,除枢密院编修官。时江氛甚恶,狂猘南吠,用事者无策,欲具海舟、浚水门河道以备南幸。十二月,公轮对言:「应兵之道,气胜则兵振而敌慑,气衰则兵沮而敌骄」。因援景德却近臣楚蜀之议、绍兴却或者闽中之议,当示欲进以作天下之气,示欲为以起天下之懦。公虽以严见惮,然权臣外犹牢笼,使参预李公壁谕意,欲擢公紧官。公力丐外,嘉定戊辰六月,差知南剑州。七月陛辞,首言:「三边解严,睦邻继好,如疾疢甫瘳,既当防护周密以杜风寒之侵,又当从容恬养以散药石之毒」。次言:「中兴以来,存留州郡十数阙,专充职事官补外,盖以人情无彷徨顾虑之忧,斯有雍容去就之美」。九月合符南剑,首蠲诸色欠负,为缗钱二十六万有奇。郡有拦河和籴,客舟过者率十籴一,公亟减其额。又有随苗和籴七斗有奇,初给以直,继犹折盐,久乃白取。公曰此与和买何异,又惧后来以乏事藉口,非可遽革,省缩浮费,度所积可支一岁,减所籴三之一,上其事于朝。建守闻之,曰:「镡津岂独为君子乎」!亦奏蠲减。继至者又广公意,复捐其半。龟山旧庐为巨室所得,交讼,公曰有司治此不过用交易法尔,以例卷钱百万赎畀其孙,且为立閟宫、访遗稿焉。庚子八月,除知大宗正丞,兼权金部郎官。辛未正月,除右曹郎官,面对,首言:「天下未治固当忧,其已安者不可恃。自古智略高世,有以消弭变故,而大本不立,不能保其日后之无虞。逆而察之,民心穷愁,士风消弱,权纲沮挠,法令废弛,人才衰靡,所恃以为国者无以为他日可久之道,是可畏也」。次言:「以资格为守令,不问贤否,甚者罢软衰耄、贪刻骄惰之人扳联亲故,交结权要,肆其贪虐。纵复败露,类皆舍大而问小,暂罢而倏起」。四月转对言:「建炎南渡,权宜创置,增赋凡四千三百馀万,而供亿于三衙与科截于四总所者无虑三千六十馀万,其耗于养兵者几十之六七。竭天下之力困于转输,谓宜士饱马腾,而连营菜色,刚心勇气销铄殆尽,何望其投石越距而慷慨激扬乎!岂非形格势禁,彼此判截而揣摩利害,迄未得其要领耶?臣尝观汉胡建援《兵法》曰:『正亡属将军,将军有罪,以闻』。注谓『军正不属将军,将军有罪过,得表奏之』。未尝不叹古人防虑之深密。夫事从中御固非委任将帅之术,然颛倚爪牙而略无耳目之助,亦非维持统摄之道。唐置监军,法是人非。厥今总饷,职非不重,顾王人之尊自有常体,戎务项尾似难尽究,不若别置一官,军事钜细咸俾与闻,此疏达壅毙之长策也」。六月,充金国贺生辰使。盱眙对境,澒洞接伴,对展词语加顺,馆舍饔饩,比旧尤整。抵涿州定兴县,铃声迅急,驿马交驰,溃军累累,号泣言鞑靼到宣德县,去此只三四百里。群胡垂首丧气,马嘶车行夜不绝,吏卒相视失色。公慨然以义命勉之曰:「国家大雠未报,天其或者假手外夷以毙此虏,若目见破败俘执,何快如之!况鞑靼于我无衅,宿昔旷隔难通之情未必不因是可达。万一不幸,身沦异域,亦命也,安之勿忾」。因裂黄缯为宋使旗藏之。俄有使传虏旨遣回,公请留以俟,往复再四。虏意惶窘,读才终纸,公借观,径夺置怀中,虏不能拒。十月,公至阙下,面奏:「臣临淮而闻其纷扰之刑,过江而见其虚耗之实,调役骚动,公私无马,三节始尽用车」。上曰:「马皆北边去」。又奏:「今鞑靼坚锐,即女真崛起之初;而金人沮丧销耎,有旧辽灭亡之势。方雠虏疲惫之馀,适国家閒暇之日。孝宗皇帝规恢之念无一日忘,自符离未捷,不复出师,盖无机会之可乘,初非委置而不问,此君臣上下所当痛心疾首、是究是图者也。欲望陛下深诏大臣,讲求所以备边自治者。汉有汲黯,淮南为之寝谋,则人材不可不储;唐有李绩,突厥不敢南犯,则守将不可不择;充国积谷破羌,则屯田不可不行;晁错募粟实塞,则积贮不可不广」。昔富弼当仁宗朝衔命使虏,既坚盟好,方且拳拳以修政备边为言;公有《使燕录》一卷,纪金、鞑情状尤详。十一月,公奏言:「财赋散漫无统,请置总计使一员,视仪签枢,宜择禁从中诸晓财赋、风力素著者居之,是亦国初三司使之遗意也」。壬申二月,除军器监。六月,乞外补以便亲养。七月,除浙西路提点刑狱。建台两期,五所行部,平冤决滞,锄击强梗,风采凛然。甲戌八月,除大理少卿。时憸人有为沽激好名之说以倾善类者,十一月公论对,谓:「人之才品难一,多以疑似失之。孤特者若崖异,谠直者若陵讦,老成者若迟钝,沉毅者若顾望,刚劲者若褊隘,凡此疑似,不可不察」。复论棘寺四毙,深中事情。乙亥三月,以越国疾丐祠,除知婺州。寻丁越国忧。丁丑六月禫除,十月令赴行在奏事,首言战守大计,谓蜂锐者多轻举,玩愒者易苟安,战无必胜之形,守无可恃之势,同声附和,随事辄变,愿如古集议,使人得尽言。除秘书少监,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十二月,兼权太常寺少卿。戊寅正月,除太常少卿。时科条繁兴,或归咎于绝币纳降,公为宰执言:「若论失计,节目尤多,使诸贤为之,必不至是。今当一新规模,持以坚忍,庶几事尚可为」。又奏记庙堂数百言,略谓:「反顾根本,固当舍战而言守;深察流毙,似未免因守而为和。昔之善谋国者,立于万死百败之地以成隽烈;今日之事未至于不可复为,何至销铄戚缩而甘就下策乎」!都司或言今日甚得沈铎、季先山东一项人力,公曰:「向以纳降为非,今藉其力,正论终不可诬。然此军他日必难制,要须有一项劲兵以控驭之」。后卒如公言。六月,兼吏部侍郎。七月,兼国子祭酒。时京尹方趋时好以沮士气,小司成因此去官,诸生空学出,庙堂欲以公镇之。公乞全小司成之去,惩府吏之罪,然后拜命。庙堂初难之,公力争,庙堂出尹于外,且勉诸生归斋。己卯二月,除权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兼祭酒。内帑第监司守贰岁额登亏,中批或迁官,或削秩,或展磨勘。公言赏罚之权分于北司,末流之毙,不可救矣,为三说以缴还。一谓:「内帑岁入巨万,累朝所积,不知其几,陛下俭约无妄费,何为空竭至此?借曰外郡逋负,亦帑吏受赂隐欺所致,今舍吏不问而先谴监司守贰,人其谓何」?二谓:「天下财赋悉有一定窠名,逋慢乃为旷职,供输岂足言功?但此端既开,赏之不可胜赏,不赏无以酬劳,异时尚费处分」。三谓:「赏罚之行,当在中书,今若悉由中出而中书但务奉行,岂盛世事」?时某人方睥睨两地,诸生欲举幡攻之,其人祈公一言款诸生,公固拒,某谋遂寝。六月,升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三乞祠,十一月除集英殿修撰、知建宁府以归。庚辰十月,改太平州。辛巳春,虏犯蕲、黄,沿江戒严。八月,有旨以采石水军听守臣节制措置,公物色军中积毙,尽刬除之,修战舰,造戎器,阅射艺,旌旗壁垒,精采一新,有《须知》一卷。又别创防江新营,以厢禁溢额衣粮别募精锐,纪律视大军。拨钱二十万缗为防江库,以备赏激,有《条约》一卷。壬午九月,除焕章阁待制、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江东安抚使、兼行宫留守公事。公在当涂时,岁旱潦,皆一祷而应,至是江涨冒城郭,公精祈而潦缩。选官吏视灾伤,家赈给有差,一如在当涂时。具遣医疗疫,家至户到,全活尤众。潦后苦饥,发廪平粜,又不足则蠲税招贩,无饥莩者。以樽节钱十五万缗为循环籴本,名曰平止。公经画阃事,亲至唐湾、靖安阅习舟师如采石军。以三十万缗创防江备用库,他所兴修数十,有《事目》一卷。自淮出溢口,何处发源,何处□江,委官相视,尽得南北要害。每谓行伍中人才多为管军所压,时时按行籍记,遇朝廷乏使,多以问,皆得其人。京河帅许国惮山东降附之横,欲耀兵誇之,大合诸军阅山阳,移文沿江制司调发,公答以「千里赴教,且当冬寒,无故使士卒疲毙,恐军气不张,反为北人所轻」。复密白于朝,不能止。会久雪,教阅之期屡展,士卒暴露胥怨,而北军疑其将不利于己,卒致内变,人始服公远虑。公虽鼎贵,而自奉萧然,如老书生。陪京号佳丽地,公以清约倡诸司,未尝有夸嬉之宴。十月,除显谟阁待制。宝庆乙酉二月,提举安庆府真源万寿宫。公悯乡俗不举子,置局三所,各给钱米药饵。又以火葬之俗近夷,为义阡四所,刻石表茔,种松成列,旁为厚俗庵,守以僧,买田赡之。时宰与公同年,常言安得余景瞻来相助,公闻之不皇安。里居四载,无寒暄一字,相忽专书问劳,欲公出当事任,公谢不能。绍定己丑,除知潭州、荆南路安抚使。时诸峒反侧,事变方棘,公不敢辞。九月开阃,衡之酃县沙甫峒、郴之桂东县高垓峒相挻而起,已破酃县,犯茶陵。公察致寇之由,首罢黜贪虐吏,檄谕祸福,且奏调鄂兵以张威声。沙甫寇欲降未决,宪司檄有「会兵讨捕」之文,寇愈惊疑。公移书劝力止,宪不听,且设招格倍于帅司,寇愈玩侮,复破资兴。时鄂兵未至,寇张甚,公截留飞虎戎兵数百守茶陵,以属官王友莘、留子迈董之,又调苏洪飞往茶陵,以死争险。鄂兵适至,诸将连捷,沙甫酋领诣行司束身归罪,未高垓负固。公遣鄂兵抵耒阳扼其前,檄王友莘、留子迈以飞虎军泊安仁掩其后。明年春,高垓寇相率赴军前首降。衡之常宁世忠峒素有忿,阋内相攻,县令偏有所主,遂犯省地。公抚定之,且赈活酃、安仁、耒阳、资兴诸邑被寇祸者。安仁、浦阳富室闭粜,有啸聚强籴者,公遣古灵寨官率隅总收捕。衡山之孙家原、永兴之大爻效颦蜂起,公立赏格,布方略,至忘寝食,以次荡平,部内肃清。全守裒敛贾怨,营卒失伍,破吏家,掠市肆。公先劾贪守,檄前全倅王梦弼摄郡,除首乱者,馀勿问,一郡帖然。诏以梦弼知郡事。辛卯正月,以平寇功除宝谟阁直学士、依旧任。公每谓湖湘莽为盗区,郴、衡诸邑无城所致,请于资兴县秆子爻筑城以捍高垓之寇,茶陵县筑城以捍沙甫之寇。计费钱十万缗、米万石,愿身任其费,不烦科降。资兴宁县仍移县残煆改名就城。茶陵古城基址犹存,今但增筑二城。皆以辛卯九月经始,壬辰九月落成。又谓城必有兵,宜以飞虎二百人戍茶陵,一百人戍兴宁,别桩钱四万缗以备三年券食。其地控扼两峒咽喉,郴、衡诸邑可高枕而卧矣。郡有惠民仓,前帅曾公从龙所创,丰歉不常,寖亏旧额。公桩钱五万缗创库,收其息以补亏。始至,师旅饥馑,军府赤立,而公平酃寇,缮城池,筑险要,防溪峒,事力沛然。复以钱三十万缗置备用库,为缓急之防。新建贡院、传舍、亭台之类,屡书不一书,若天雨鬼输者。去日帑有馀积。阅府县版籍,为下户畸○税代输。旧委右选部餫,亏二万馀斛,缧系数十家,公为偿逋,且资其铨调,皆泣拜而去。公尝自言,叨守四郡,非有生财之术,惟吏不得欺而无渗漏,己无苟取而不敢妄费。他人管蠡小智,锥刀微勤,必誇诩铺说,公于国有大勋劳,其辞谦厚如此,故详著之。端平元年正月,除敷文阁直学士、依旧任。乞休致,四月,除华文阁学士、沿海制置使、兼知庆元府。六月,进封信安郡开国侯。再乞休致,七月召赴行在。公祈闲愈力,除宝谟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逾年,上命陈公卓移书问安否意向,且除公兵书。公在长沙积劳,体中有微恙,然神明不衰,屡上免牍,陈义慨然。上嘉叹,除焕章阁学士,依旧祠。丙申十一月,御笔迁工书,累辞不允。嘉熙丁酉夏杪,疾甚,七月戊寅晦,呼子孙戒曰:「我与忠肃世荷国恩,清约无厚蓄,汝等当强学继志」。随阅遗表,更数字,释笔定而薨,享年七十有六。上震悼,特授龙图阁学士、光禄大夫致仕,赠开府仪同三司,赠恤如仪。龙游之余,远有世序。曾祖铎,赠太师、益国公;妣傅氏,益国夫人。祖绘,赠太师、蜀国公;妣虞氏,燕国夫人。父端礼,特进、左丞相,赠太师,封卫国公,谥忠肃;妣叶氏,越国夫人。公娶徐氏,先四十年卒,继应氏,先二十二年卒,皆赠郡夫人。子男四人:道申、道永,早世;球,奉议郎、知浔州桂平县,先公六年卒;璨,某官。孙男三人:垕,某官;垓,承议郎、添差通判绍兴军府事;槩,登仕郎,早卒。孙女一人,朝散郎、大理寺主簿王同祖其婿也。初,公自卜葬于忠肃公墓域之侧石壁之原,孤璨以次年二月二十日奉柩安厝,从治命也。余惟忠肃公绍熙顾命大臣,援立宁考,庆元相业,其保全定策国老、平亭伪学禁锢,功在社稷,号为南渡名宰。公接绪言而传心印,其告吾君必曰任贤去邪,其告大臣必曰开诚布公,其言财利必曰损上益下,其语和战必曰斩使焚币,其论纪纲必曰不可使中人预政令,不可以中批行赏罚。孤直行一意,终始持一说,立朝如阳城、孔勘,临边如羊祜、杜预。近世名卿将,舍公指不多屈,西山真公、复斋陈公尤敬重。公葬三十一年而垓奉木石尤公所作行状请铭于予,予先君昔与公同为枢掾,情好如兄弟,但姓不同耳。某甫冠,受教于公。先人弃诸孤,时公方奉使畿内,遣吏士抚孤嫠,使先君返骨首丘,而一门百口生还故里者,公力也,某终身不敢忘。木石公亦余故人,昔俱被遇穆陵,同时为史官,为词臣。郑枢载伯之薨,某状其行而木石公铭之,今木石公状公之行而某铭之,不敢以荒落辞。木石公所已载者,不复出也。公所著书有《周易启蒙》、《毛诗说略》、《春秋大旨》、《戴记序发略》、《掖垣类藁》、《肯堂宾谈随笔》、《肯堂职业》及杂记录各若干卷,藏于家。铭曰:
本朝名公卿,家庭俱貂蝉。仲仪于文正,子颐于忠宣。东都事远矣,姑述近者焉。福公有复斋,紫岩有南轩。皆以子淑后,岂惟翁拜前。卓哉肯堂公,忠肃之嫡传。追怀庆元初,只手扶厦颠。迓续天命永,矫揉国论偏。色线用不尽,一券付象贤。及雷密输忠,授钺劳筹边。平生仁义谏,丹青累百篇。居中每不久,去若箭离弦。防江垂四期,镇湘亦六年。念昔坐春风,琅琅闻杂言。长恸閟一丘,孰能起九原。斯文属后死,虽耄犹勉旃。幸与木石老,附名石壁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