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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禅刹僧堂记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八、郑所南先生文集
我三十年来,幅巾藜杖,独行独往、独坐独卧、独吟独醉、独往独来古阖庐城
每一至于万寿、承天、虎丘诸禅刹之间,必喟然叹曰:「我生也晚,惜乎不见古尊宿法席隆盛之时」。
向者径山灵隐、天童、净慈、育王、中竺、雪峰、雪窦、蒋山、道场、能仁、东林、仰山、黄龙、开先、百丈、双林、鼓山、大沩、石霜、西禅、保宁疏山金山焦山何山夹山、福严、圆通、江心、大慈、华藏,名刹百馀,皆为法窟。
大刹禅单近千数,小刹禅单亦不少。
凡古尊宿之行道也,一语一默,一动一静,无非举唱向上,巴鼻了当。
衲子命根,多有死其心于一坐宴间,而笑骂于佛祖之上者,如在世外,受清净福。
自不肯饮酒,自不肯茹腥,自不肯私庖私啖,自不肯私富私居,自不肯傲慢,恣纵所为野气。
一水庵、岳松源、冲痴绝、范无准、观月林、开无门诸老禅,据师位,皆孤硬有恶辣手,皆讲丛林规矩。
不许看经看册,不许偶语杂事,昼夜趺坐,密如列,尽命参究,咸有觉触,是以颇多龙象,堪以负荷法门。
夫何今者炉冷锤轻,不足以煅炼法器,饭粝食恶,不足以供养大众?
常住昧于收支,过于撙节,斡衲子□中食为囊橐计、为结托计、为自醉醲饱鲜计,比比皆然。
致使十方衲子,东驰西走,竟无可放包参请之地。
昔不忧饭,今忧无饭;
昔不忧师,今忧无师。
江南禅教诸刹,连年遭水遭荒,常住逋讼窘迫,处处闭僧堂并数年,可去者去,不可活者丐借独爨,偷救残命,如失母儿,无所依附。
先是三十年来,争夺住持,耗常住,竭私蓄,弄贫买胜,无辜争讼,亦多摧挫费耗,失僧仪落业,共拨因果,大为时俗变坏。
江南十方丛林古意,今尽不存,竟无十方本色衲子,处处僧亦皆少,逆料此后法门愈其难矣!
世人意马恶业,易于跌荡,后于薙发,背古悦新,竞舞魔怪,叛于正法。
我欲痛说,不忍笔之。
昔黄面老子尝悬记末法僧门流弊,不幸身亲见此。
间有清素纯正办道之士,叱为怪物,骂之「何苦自取桎梏其身」。
苦者益苦,颇难于独立,坚抱旧心,固无摇动。
彼偷心未歇者,亦从而得志,逞盲辨以当宗乘,笑守古戒为不脱洒,自诳自尊,鼓无明火,入骨爱财,富者愈富,念念谋僧官,买大住持,营私室为俗窟,生亲子为徒弟,业重魔炽,浮于俗人。
苦哉!
痛哉!
绝不念黄面老子正为何事出世,百丈禅师亦何为而作僧堂!
爰自少室、曹溪,多居律寺别院,说法尚苟简,杂居无伦;
唐代宗末,百丈始发广大心,别创禅居、立法堂、立僧堂,又置十务以处主事者。
清规一出,法度咸新,素无蒙堂、无前资、无单寮、无退居方丈、无塔头庵院。
其曰禅僧无高下,但依入堂次第,同一堂而处。
进则始出位,尽力为众;
退则仍屈己,栖身于众。
三条椽下,七尺单前,一切不顾,宁肯犯人苗稼,为众所摈笑?
又况百丈以前,天下苦无多寺院,而办道之士,多无地栖禅,率是独隐深山穷谷,刀耕火种,而自食其力,身其劳苦,则心不纯一,岂不愿得一单自如,将安其身而远于役,可移其心而专于道?
百丈之惠可谓至矣!
有志气者,可以安禅,可以共住,可以同参,可以交相淬砺,可以交相鼓唱,可以交相行道。
照耀山林,大众群然,一时一一坐破蒲团,我心亦足庆快。
我成道,大众不成道,我不愿独先成道;
我安,大众不安,我决不敢独安。
昔创此僧堂,为大众设,非使我独安于办道也。
安其身,所以安其心;
安其心,所以安其道。
苟不安于道,则不安于心;
不安于心,则不安于身;
不安于身,则心生万梦,失却自己,何以为佛法栋梁?
何以为众生表率?
僧固亦人也,为其清净慈悲,了达自心,而得僧之名;
若以落须发、披袈裟为僧,九间万椽、百席千单为僧堂,此世间见也。
诚不曾闻往昔之时,千岩万壑之中,古尊宿行道之处,万锡飞来,如龙走空,虽现头角,不露爪甲,划破虚廓,别为一道,不涉世人众生行处,万刹日月出没其中,八面风云变化于外,无所之所,不住而住。
争奈有目者不能见,有足者莫能入,是谁之过与!
倘能饱食终日,无所用其心,恐亦可以消檀施一盂饭,然未广大也。
必有大心大士,与大众同生死、同粥饭、同行住坐卧、同开此心本然无尽广大之天,一一尽盖覆三千大千世界,方始与黄面老子吐一口气。
何期末法丛林凋零若此,思之骇然,安得不泪下如雨!
我老矣,死矣,誓当重出头来,以大力量于无尽无尽百千万亿大众僧海中,推出无量无量劫前古佛,剖开自心无尽广大法门,大告报一一无尽众生尘刹、一一三千大千世界,若是大心大士,便请各各归堂去,快哉快哉!
第佛法至此亟矣,必先速得数十人肉身大士,大阐神通,应化天下诸刹,使一切衲子外不坏于一毫贿赂酷虐,内不犯于一尘淫杀贪傲,其不遵黄面老子《遗教经》最后教诲之意者,不得名曰僧,然后却与之论世尊拈花、迦叶微笑之宗风。
佛法其兴乎!
我今苦告诸佛子,各各逑入大回心三昧。
但言之至此,我亦罔知所措,诸佛菩萨宁不动心焉?
我遂呕我心中无忱声,而为誓,铭之曰《十方禅刹僧堂记》。
净梵僧颐蒙堂 南宋 · 洪咨夔
 押东韵
山下有雷颐,山下出泉蒙。
主静山之体,养正静之功。
闲闲六窗明,寂寂万籁空。
坐观鼻端白,岩花自春风。
蒙堂 北宋 · 舒亶
七言律诗 押删韵
由来去住不相关,赢得随缘到处閒。
笑出海云飞一锡,行分江月过千山。
微言定许谁人叩,胜事偏于俗士悭。
咫尺蒙堂隔霄壤,城东搔首只空还。
八月初九日嘉庆戊午 清 · 弘历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御制诗馀集卷二十
仰望如霄上(本日恭值百七太宗文皇帝忌辰敬念元孙太宗绍统至今十馀年予为太宗仰企在音容真如天上也),俯临欣目前。
一身亲七代(予仰蒙堂忆昊慈亲侍祖佑备膺诸福十全刻玺四得名髫年圣祖蒙恩眷逾常今年跻八十有八精神康健犹日勤训政本支繁衍早已庆得元孙一身亲见七代实自古帝王未有之盛事),百岁待旬年。
顾谓元兮勉(元孙载锡于今已成婚礼即可冀得来孙之喜若能仰邀有佳鸿佑得遂此愿更为亘古希话欣跂实深),喜瞻来者连。
自知不知足,又愿庶应然。
范碑诗跋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粤西文载》卷五九、《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六
赵履常崇宪所刊《四说堂山谷范滂传》,余前记之矣。
后见跋卷,乃太府丞伯山禹绩之六世祖若著倅宜州日,因山谷谪居是邦,慨然为之经理舍馆,遂遣二子滋、浒从之游。
时党禁甚严,士大夫例削札扫迹,惟若著敬遇不怠,率以夜遣二子奉几杖,执诸生礼。
一日携纸求书,山谷问以所欲,拱而对曰:「先生今日举动,无愧东都党锢诸贤,愿写范孟博一传」。
许之,遂默诵大书,尽卷仅有二三字疑误,二子相顾愕服。
山谷顾曰:「《汉书》固非能尽记也,如此等传,岂可不熟」!
闻者敬叹。
若著满秩,持归上饶家居宝藏之。
再世散逸,归东武周氏,又归忠定家。
伯山仅传摹本,其子子寿铸四明制属,携之笈中之官。
楼攻愧见之,为作诗曰:「宜人初谓宜于人,菜肚老人竟不振。
承天院记顾何罪,一斥致死南海滨。
贤哉别驾眷迁客,不恤罪罟深相亲。
哀哀不容处城闉,夜遣二子从夫君。
一日携纸丐奇画,引笔行墨生烟云。
南方无书可寻问,默写此传终全文。
补亡三箧比安世,偶熟此卷非张巡
岩岩汝南范孟博,清裁千载无比伦。
坡翁侍母曾启问,百谪九死气自伸。
别驾去官公亦已,身虽既衰笔有神。
我闻此书久欲见,摹本尚尔况其真。
辍君清俸登坚珉,可立懦夫羞佞臣」。
履常登朝,以真迹呈似攻愧,乃复题其后,又面命幼子治录里士愈惠叔畴诗一篇,亟称其佳焉。
其辞曰:「貂珰群雏擅天网,手驱名流入钩党。
屯云蔽日日光无,卯金神器春冰上。
汝南节士居危邦,志刬萧艾扶兰芳。
致君生不逮尧舜,死合𡗝齐俱首阳
千年兴坏真暮旦,殷鉴讵应如许远
安知后人哀后人,又起诸贤落南叹。
宜州老子笔有神,蝉蜕颜扬端逼真。
少模龙爪已名世,晚用鸡毛亦绝人。
平生孟博吾尚友,时事骎骎建宁旧。
胸蟠万卷老蛮乡,独感斯文聊运肘。
老子书名横九州,一纸千金不当酬。
此书岂但翰墨设,心事悢悢关百忧。
人言老子味禅悦,疾恶视宁尔切。
须知许国本精忠,不幸为甘仗节。
九原莫作令人悲,遗墨败素皆吾师。
从君乞取宜州字,要对崇宁党籍碑」。
二诗明白痛快,足以吊二老于九垓之期矣。
惠叔末章颇伤峻厉。
跋卷又有柴中守一诗曰:「小春昼日如春晚,饮罢披图清兴
夜光照屋四座惊,金薤银钩真墨本。
当年太史宜州,肠断梅花栖戍楼。
拾遗不逢东道主翰林长作夜郎囚。
蛮烟瘴雨森鈇钺,更值韩卢搜兔窟。
老色上面欢去心,惟有忠肝悬日月。
郡丞嗜好殊世人,投笺乞字传儿孙。
平生孟博是知己,笔下写出精神骞。
兴亡万古同一辙,党论到头不堪说。
刊章下郡汉道微,清流入河唐祚绝。
先朝白昼狐亦鸣,正气消尽邪气生。
殿门断碑仆未起,中原人马来纵横。
生蛟入手不敢玩,往事凄凉重三叹。
兰亭瘗鹤徒尔为,好刻此书裨庙算」。
牛腰轴虽大,诗之者惟此三人,柴作亦佳,特未免唐人所谓「昌黎淮西碑》犹欠冒头不得」之戏耳。
伯山前辈老成,尝为九江校官,余又及同班行。
子寿世科,今为镇江外辖,盖方乡用者。
诚少林日九座墓志铭1261年1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余有方外之友二人也,曰德诚者,福清人姓郑
曰祖日者,闽县人姓陈
得法于铁鞭韶师,尝住邑之嵩山少林、汀之南安岩,辄弃去。
草庵、翁陂庵各三载,又弃去。
入浙,憩净普蒙堂者六年,以宝祐甲寅季夏朔日示寂,俗寿五十二,僧腊三十七。
荼毗有异,净普、灵隐径山名宿为作《三不坏偈》者一百六十馀人。
骨归于净普之塔,而不坏者归于翁陂之西陇。
日受业于吉之觉报寺,坐夏于衡之福。
浮山永师来福清灵石,殿燬五十年未复,日发愿力,感动大檀,不三年金碧焕然。
往来贤沙、黄檗间,帅赵尚书必愿求僧于余,余以日对,延住灵石者七年。
一日踵门来曰:「君强我出,束缚我也。
老矣倦矣,请为我解缚」。
余达其意于帅陆尚书德舆,陆公叹其高致,比之石霜
日辞去,余留之樗庵年馀,莆守潘侯墀延住九座
山寺新燬,日自出募缘,以乙卯季秋某日奄逝,寿六十二,僧腊四十六。
其徒奉灵骨与同穸。
二释皆余所敬,达摩,不立文字;
日如玄奘,驮经西来,兼通儒书。
余闻道浅不如诚之深也,读书少不如日之博也。
寒斋已矣,留二释以遗余,方资以待老,今并为寒斋夺去,余将谁语乎!
小师宗镜、日小师宗昙来,请铭于予,铭曰:
瞿昙异人,有大气魄,入寂之际,尤示奇特。
迦叶而下,岂必个个,现十八变,化三昧火。
传者之谬,匪佛自说,既崇虚谈,亦害寂灭。
诚公末着,不随薪尽,丛林交赞,后村窃哂。
有三异,日无一异,往从寒翁,了此大事(《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九。)
日:原无,据清抄本补。
罗晋伯墓志铭1267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四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进贤罗氏上世有德于里人,其后愈蕃而大。
君名字晋伯
曾祖俊杰,祖谔,奕世长者。
父应,积善,以耆年授迪功郎
母万氏,封孺人
君蚤从骊塘、蟾塘二危公、和、蒙堂柴公中守东谷欧阳公镇学,游乡校有能赋声,秋赋辄不售。
迪功年寖高,君叹曰:「吾亲老矣,干蛊非子职乎」!
遂罢举求志,专以训子娱亲为乐。
迪功夫妇命服坐堂上,君率子孙莱衣斓斑拜舞堂下。
即所居东偏万竹中作楼,丛书万卷,取昌黎诗语扁曰「经训」。
古心江公万里记之,其文高而雅,其味深而长,称君薄己厚人,昏夜赴急,场屋不偶,曰以付儿曹。
同时耆旧李公义山、雷公宜中皆尝登临赋咏。
初,迪功卜居石塘,及君子弟既众,内外千指,君乃于石塘西南樵峰、云麓、石溪各为创宅一区,高深大小一准石塘,几研图史必均。
居邻从父宝章公必元,宝章命君幼子同祖为孙,并新宝章公旧宅,又于林壑佳处为对山阁、清閟堂,蹑云、披锦、临清等亭。
遇好风佳月,以两鹤导,侍宝章公,从族戚宾客,为竟日款。
宴集必设棋枰为乐。
宝章笑曰:晋伯与人无竞,惟棋力争」。
酒酣,倡为歌诗,客属和必喜,或诗未成,必鼓旗傍噪,满座鬨堂。
四方士来访者,皆倒屣下榻无倦色。
咸淳丙寅得脾疾,菊节犹觞客竟席。
越三日,语家人:「无他苦,但觉气息微倦,勿以粥药强我」。
十五日晨兴,奄然而逝,里人哭之恸,士友莫不反袂相吊。
享年七十一。
娶赵氏,前卒。
子男五人:一性,承信郎、前饶州乐平县酒税;
一初,登仕郎
一正,登仕郎湖南贡进士
一理,登仕郎江西贡进士
同祖,继宝章公之子,修职郎信州永丰主簿
一初后公二十日卒,一正前二年卒。
女三人,进士杨矩登仕郎吴璧、进士道夫,其婿也。
孙男九人:渊夫、大方、大圆、木有、阳生、大信、大年、德孙,馀未名。
渊夫阳生登仕郎
女七人,进士陈珽、将仕郎赵友澄,其婿也,馀未行。
曾孙男女一人。
明年某月某日,一性等遵治命,葬君于娄山。
前葬,一性等奉斛峰李公伯玉状君言行,问铭于余。
太史公称伯夷得孔子而彰,颜回附骥尾而显。
君以疋士不出闾巷,而古心记君之楼千言,谓君据经守古,立于高远不可浼。
斛峰状公之行千六百,谓君居乡,富者敬其贤,贫者饮其惠,为恶者有所惮而不敢发。
又云不矫亢以为高,不诡随以为卑,遇事纠结,他人抟手无术者,君迎刃而解,惜其不少见于用。
古心大宗师也,斛峰名法从也,君可谓能自附于青云之表矣。
余曩与宝章公同僚,晚铭其阡,又铭君贤配赵夫人之藏,今复铭君。
铭曰:
蔡中郎,文字崛奇。
碑版流传,价重色丝。
惟于林宗,曰无愧辞。
岂功名人,有醇有疵。
彼高尚者,散发采薇。
终身不鼓,琴无或亏。
吾铭晋伯,髣髴似之。
书楼岿然,贻厥之基。
直宝章阁罗公墓志铭1265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罗氏世居隆兴进贤
曾大父讳先,以勤俭成家,当建炎初乡国乱离,多所全活。
祖讳俊臣
武穆岳公讨杨么,过师豫章,后军裨将道毙,众散,亟以便宜招集,归之行营。
武穆壮之,将留置帐下,以亲老辞,授保义郎
考讳天祐,急谊好施。
岁歉,贷人而焚其券。
三世积善,累阶中散大夫
妣万氏,赠恭人
公讳必元,字亨甫
初入小学,能兼诵他书,而长借故家书手抄纂,遂淹贯精博。
素有能赋声,俄改治《春秋》。
嘉定丙午宾兴,考官陈文公卷惊异,寘首选。
明年登第,授鄂州咸宁县簿尉
漕使正肃吴公柔胜一见赏重,选属赈荒,公尤尽瘁。
南渡初襄邓随镇抚使陈求道为剧盗刘忠所执,骂贼不屈,拔舌而死,埋骨蒲圻之兴陂。
白计台,请于朝,义阡立祠,率其后嗣祭告。
再调抚州录事参军,未上,内艰。
服阕,授州崇仁县,郡檄权法曹
曾极坐诗案系狱,初编隶广南,继改湖南听读,吏议甚峻,公奋笔数百言,「朝廷既不深罪诗人,郡当推广上恩」,守感悟。
得善达贬所,公力也。
秩满,授都大司检踏官,改辟福州观察推官
州仓积弊,公受输,革高量,削古例,一毫不取。
拟笔是是而非非,不以一字迎合上官、阿徇贵介。
郡士潘杲伯旧客温陵,为周氏女,生男锡老,后归乡娶林,继蔡,周携子以愬官,俾杲伯子锡老而嫁周。
杲伯又信蔡之谮,逐锡老
未几杲伯死,蔡改适,潘弟兄争立后,锡老于州
公谓锡老虽见逐于父,谓之非杲伯之子则不可,况杲伯无他子,自当归绍父业。
二十年之讼至此始定。
黄檗缺住持,既举他僧矣,了知者恃多赀,挟西倅谋攘取。
公不为动,倅逮吏临之甚威,公白诸司,卒寘之罪。
□□使陈公韡荐公,云:「律己甚洁,事上敢言,直道而行,人无异议」。
文忠真公帅闽,爱其调直,公京状已溢格,乃以监司科荐。
公将去,条十二事以献,皆切中三山利病,多见采用。
俄而真公召赴阙,公适班见。
朝议中兴可日月冀,公为真公言:「以今东南事力赡东南且不足,奈何空之以趋西北」!
又言:「露布方驰,只轮不返,彼或长驱,我难立脚,宜急为秋高马肥之备」。
又曰:「大名难居,大望难塞,大病难扶」。
真公深然之。
已而时事皆如公言
承直郎奉议郎、知饶州馀干县,旧讼牒日数十百,逋租巨万,前后宰多伤锦,公至,廷无留讼,水无租癣。
得郡急符,反覆开陈,云:「某纵不能如宓子贱,岂不能如陶渊明」!
守愧谢。
李公性传来守鄱,迎兄秀岩公即郡斋纂史,檄公入局。
公应麟为广西臬,辟公通判容州,不果行。
畿漕曾公颖茂提领犒赏所主管文字,转承议郎
潮齧堤岸,迎龙虎嗣天师致阙下,公为庙堂言:「不修人道而修鬼道,不求之法家拂士而求之方士,非盛世事」。
以风闻免,起通判赣州,践濂溪之后,尊贤怀古,为君子亭、拙斋,自记之。
朝奉郎赐绯
江公万里、宪赵希巃联衔合荐,摄郡,平盐丁啸聚。
时兵饷倚办倅厅,自增卒员,利源归于西厅,东倅独任兵饷。
公移书当路,言民命国脉甚切,忤总领意,免去。
除行在诸司粮料院,俄被旨督淮西军马钱粮,久而后返。
初,变客钞从官卖,价三倍于昔。
赣居江西穷处,淮盐少入赣者,民争贩广盐,两路骚动。
公目击身履,至是献救弊之策,言格不行。
司农寺簿。
公归自淮,轮对言:「清野之说倡,淮皆荒芜弃掷之土;
禁耕之令下,淮皆流离转徙之民;
城守之说拘,淮皆闭关而纵寇之兵。
为今之策,莫若聚重兵以驱哨,招流民使复土」。
又言:「更张官卖而盐钞之法坏,收夺牙儿而投印之法坏,以五准一而楮券之法坏。
理今之财,不必求祖宗立法之外,但当反之于祖宗立法之中」。
玉音:「清野有利有害」。
又曰:「官卖已减价」。
公抗论愈切。
古心江公荐公可为紧官,不果用。
古心语人:「前辈日远,斯人岂复易得,虚老可惜」。
后为公从子晋伯记经训楼云:「君族有尊老,博士公被知人主,将以为谏诤官,佞柔侧目,孤外反甚,使少自降屈,岂庭院深芜,竟日寂寂,久淹此奇杰哉」!
除知徽州
瓜熟,两为有力者搀上,怡如也。
朝散郎,奉崇道祠,除宗学博士,又以风闻免。
朝请郎
初,公在闽幕,李君遇居里,朱君景彝侯官,公待之简,有宿憾,酒所之去,李为之也,宗庠之去,朱为之也。
履斋吴公尝与公书云:「先正肃公得公于不卑小官之日,丞闻于朝今三十年矣,某中间继闻于朝,今二十年矣。
自是悄不相闻,每惜朝廷用公未尽」。
壬子,当国起知汀州,移书勉为千里一出。
公至汀,首祠郡前辈澹轩杨吏部以崇风教。
俗易动难安,公欲以诗书之泽新美之,讲《大学》明德一章于学。
境接漳浦,民以贩鹾为常,毛发争辄相屠害。
有张三官者,狃近习,渐披猖,公调兵将,合隅总,殄渠魁,贷胁从,境内以安。
郡计仰盐,州派于县,县派于民,公罢敷派,四民方翕然向化。
大全素严惮公,入台首及之,诏食崇禧祠。
公年益高,力祈纳禄,宝祐丙辰三月,诏守本官致仕。
景定癸亥元旦御笔,侍从台谏各得荐士。
从臣以公名闻,诏:「罗某谢事有年,操履可尚,特除直宝章阁,仍致仕」。
甲子,乡人争持酒赋诗词贺公九十,公喜见眉宇,高歌满引。
咸淳乙丑,以登极恩转朝奉大夫
虽庞眉皓首,然齿牙无摇落者,饮啖如少壮。
是冬初无他苦,但恶食屏药,如是旬馀。
亲族候问,公坐起言笑如常时。
晨兴犹正衣冠,觉气息寖微,翛然而逝,十月己丑也,年九十一。
临终语孙同祖:「吾父母妻子之丧未尝用浮屠,勿以是污我」。
娶万氏,封安人,先公十八年卒。
子祀,先二十年卒,命从子晋之幼子为后,名以同祖,盖公淳熙乙未二月乙丑,同祖之年月日皆同。
受公致仕恩,今为修职郎信州永丰主簿
女二人:长适进士危琛,蟾塘仲子;
次适登仕郎行简
曾孙男女各一人。
将以某年某月某甲子葬于东庵
公止有田三数顷,老屋二间,仕五十年未曾治第殖产。
同祖生,父以私钱为新旧庐,又析产以益之,自是始有以合族交宾。
少师骊塘危公稹、蟾塘危公和,壮为性理之学,与柴公中守、欧阳公镇、冯公曾讲切。
初筮,上正肃吴公书千言,欲折衷朱陆异同。
后见包先生逊,志气孚而议论合。
及为真公从事,参叩益详,造诣愈深。
蒙斋袁公于涂,论格物克己,蒙斋服其简切。
所著《中庸说》二卷、《杂说》五卷、《离骚大义》一卷、《起敬录》一卷、诗文三十卷。
进贤隆兴癸未简世杰擢第,五十年无继者,至公与万一荐联名,后不绝书。
罗故家,所产多异才,公创义学,成就者众,接踵膴仕。
公年四十馀,即故居杨园两山环合处开元谷,绵蕝草草,族有力者为创亭榭桥堤,公日游其间,自号北谷山人
又营东皋为寿藏,辟西畴南山亭万竿,莲万柄,长夏无暑。
晚慕乐天自志醉吟先生故事,作《北谷山人志铭》。
暇日惟玩周、程、朱、陆之书,杜陵、康节、坡、谷诸诗,倦则命二僮对奕。
遇佳风月,必与亲朋子侄徜徉谷中。
性不嗜酒,而属客必沾醉。
虽老,倚胡床歌古调,音节豪宕。
客谈外事,不答;
闻朝廷用一君子,行一善政,则屡称好,否则太息。
深居却扫,而后林李公、省身雷公皆舂粮越邑来访。
后学口语笔授、贤士大夫相问讯,不以爵氏,皆曰老先生。
前葬,同祖奉年谱、先集、省身公所状言行及公侄孙广东机宜一龙书,介斛峰礼侍李公,不远二千里,走仆请余碑之。
念昔与蟾塘同官秩陵,闻公德业,后为真公军咨,接公言论,凡余所书皆有稽据,无一字虚美。
世之仕者多慕速化,公垂四十始策名,六十始宰邑,八十始典州。
中间真、吴二公尤知己,然公亦不汲汲趋附。
及时事异,向之速化者万坟累累,公独享耆颐之寿,悬车后尚高蹈十年,为三朝遗老。
其自志谦挹特甚,余故表而出之。
铭曰:
古于典型人、耆寿隽兮,致其惓惓,或询猷兮或乞言。
是老先生兮有武公之年,曷不使之训国人兮而箴儆,又曷不遣掌故兮而授传。
秀眉黄发兮,卧松风而饮涧泉
宝储之辉兮难上贯乎奎壁,束帛之礼兮乃下贲于丘园。
噫!
莫长于千载兮莫短于一生,早令而晚缪兮不如后凋之全。
怀古心翁之妙语兮,吾取以铭公之阡。
曰:通塞隐显之际,一世不能尽,爱者观□正论焉,观士之极致焉。
饶竹坡圹志 宋末元初 · 汤汉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二四、道光《万年县志》卷二二
君夙志高迈,见义敢往,日惟简册从事,而犹以学不尽其才为愧。
晚生子鲁,有异质,刻意教育,聘师不计家。
始命受学于乡先生蒙堂柴公,得程朱源脉。
寻闻修水宏斋李公讲道于豫章,不远数百里,挈鲁就学。
李公奇之,因使鲁游长乐勉斋黄公之门。
久之,鲁以所闻白君,君报书命鲁尽弃举业,一意刻励。
鲁勤苦专默,卒挹深奥,两公交许焉。
昔孟僖子恨不及学礼,而使懿子仲尼
夫身所未学则必付之子,既付之子而又能善择所从,其贤乎!
近世择师莫善于程大中、朱吏部,皆身既显达,交游尽天下英俊,进其子于道易耳。
若君者处穷乡俗学之中,易子而教,不安寡陋,访道之勇,不假摈介,其狂流遇激而弗顾,青壁无梯而自缘者。
呜呼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