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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杨侍郎启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三八、《鸿庆居士文集》卷二○
某启:一区自屏,两地相望。虽无孔北海通家可为藉口,犹有孟东野并世相与言诗。顾尝欲割鸡陈祝友之辞,但空复瞻乌极怀人之想。恭惟宫使待制侍郎萧散简远,人物胜流;雅健雄深,文章宗匠。奉大庭之对,而银笔埽三千之牍;雠中秘之书,而牙签悬四十之车。粤从南宫起部之司,亟进西清从臣之列。亲逢千载,荣动诸儒。麒麟岂地上行乎,已展云霄之步;蛟螭非池中物也,伫膺霖雨之求。忽纡缇骑之临,特贲函书之辱。执谦过矣,陈义蔼然。固无挟贤挟贵挟勋劳之骄,庶乎友直友谅友多闻之益。挺出人群之表,独高世论之评。方春秋鼎盛之时,其年不可及矣;而富贵方将之始,他日岂易量哉!欣颂之私;占言难尽!
三益斋记(绍兴十八年二月)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范香溪文集》卷六、《宋元学案》卷四五
学未极乎至足而止,虽颜子不能无进,况方有志而勉于行者,其汲汲于取友求益也固宜。然人知得益在友,不知所以得益者,实在我不在彼也。昔者孔子读《易》至《损》、《益》,喟然而叹,以为自损者必有益之,自益者必有阙之。学者损其自多,以虚受人,故能成其满博。自贤,则天下之善言不得闻于耳矣。予尝论之:世固有虚骄傲诞,闻见未毛铢,而自大如山崖者矣。或指其微累,必盛气艴容,辞以伪辩曰「我何尤,我何尤」,则直者将见拒。彼惟许身之欺也如是,又必以人为欺,则谅者将见疑。其自视甚侈矣。如冯夷未东,傲睨秋水,必以天下之美为不越乎己,则多闻者将见陋。负是三失,乌能受人?善言将不得闻于耳,虽得友,犹无友也,故曰友者,所以相有也。然则直谅多闻之益,岂不在我乎哉?予同郡陈九言叔永,有志而勉于行者也。家居义乌之菱塘,养亲读书,以「三益」名斋,而求记于予。九言,予昆孙婿,且从予学久,因告之曰:凡益之道,非能赘夫固有而增多之也。惟性至大,初无限量,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则凡德之裕,皆所固有,非伪为也。故《易·系辞》曰:「益长裕而不设」。益岂由人乎哉?惟夫短于自知,故友直;不足于信,故友谅;未学寡陋,故友多闻。然卒所以得益者,皆自得之,信乎在我不在彼也。今子和厚而修谨,以明己事为孜孜,予期子免夫三失而得益也,用复告子以尚论古人之益。盖孔子所谓直、谅、多闻者,古之所谓直、谅、多闻者也。今人与居,古人与稽,则得益愈大。孔子尝论直躬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论管仲曰「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论多闻曰「阙疑而慎言其馀」,又曰「择善而从」。孔子所谓直、谅、多闻者盖如此。而又谓卜商好与贤己者处,端木赐好与不己若者处,则曰商也日益,赐也日损。今子欲求三益友于斯世则甚难,而尚论古人也又甚难,皆当以孔子之说求之。绍兴十八年二月十日,香溪范浚记。
文宣王及(名蒧字子上)其弟子赞 其十七 南宋 · 赵构
四言诗 押漾韵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八一
猗尔子上,鲁邦之望。
以德则贵,惟道是唱。
师聪师明,友直友谅。
伯于祝阿,儒风斯畅。
按:同治《藤县志》卷七。
宣圣七十二贤赞(并序绍兴十四年五月六日丙辰)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五一
朕自睦邻息兵,首开学校,教育多士,以遂忠良。继幸太学,延见诸生,济济在庭,意甚嘉之。因作《文宣王赞》。机政馀閒,历取颜回而下七十二人,亦为制赞,用广列圣崇儒右文之声,复知「师弟子閒缨弁森森、覃精绎思」之训,其于治道人心,亦庶几焉。
孔某,字仲尼,鲁人,开元廿七年制追谥为文宣王。赞曰:
大哉宣圣,斯文在兹。帝王之式,古今之师。志在《春秋》,道由忠恕。贤于尧舜,日月其誉。惟时载雍,戢此武功。肃昭盛仪,海宇聿崇。
颜回,字子渊,鲁人,赠兖国公。赞曰:
德行首科,显冠学徒。不迁不贰,乐道以居。食埃甚忠,在陋自如。宜称贤哉,岂止不愚。
闵损,字子骞,鲁人,赠费侯。赞曰:
天经地义,孝哉闵骞。父母昆弟,莫閒其言。污君不事,志气轩轩。复我汶上,出处休然。
冉耕,字伯牛,鲁人,赠郓侯。赞曰:
德以充性,行以澡身。二事在躬,日跻而新。并驰贤科,得颜为邻。不幸斯疾,命也莫伸。
冉雍,字仲弓,鲁人,赠薛侯。赞曰:
懿德贤行,有一则尊。子也履之,成性存存。骍角有用,犛牛莫偷。刑政之言,惠施元元。
宰予,字子我,鲁人,赠齐侯。赞曰:
辩以饰诈,言以致文。苟弗执礼,宜莫释纷。朽木粪墙,置不足云。言语之科,烨然有闻。
端木赐,字子贡,卫人,赠黎侯。赞曰:
谦德知二,器实瑚琏。动必几先,孰并其辩。一使存鲁,五国有变。终相其主,誉处悠远。
冉求,字子有,鲁人,赠徐侯。赞曰:
循良之要,在于有政。可使为宰,千室百乘。师门育才,治心扶性。退则进之,琢磨之柄。
仲由,字子路,卞人,赠卫侯。赞曰:
升堂惟先,千乘为权。陵暴知非,委质可贤。折狱言简,结缨礼全。恶言不耳,仲尼赖焉。
言偃,字子游,吴人,赠吴侯。赞曰:
道义正己,文学擅科。为宰武城,聊以弦歌。割鸡之试,牛刀谓何。前言戏尔,博约则多。
卜商,字子夏,卫人,赠魏侯。赞曰:
文学之目,名重一时。为君子儒,作魏侯师。不可后礼,始可言诗。假盖小嫌,圣亦不疵。
曾参,字子舆,武城人,赠郕伯。赞曰:
夫孝要道,用训群生。以纲百行,以通神明。因子侍师,答问成经。事亲之实,代为仪刑。
公西赤,字子华,鲁人,赠郜伯。赞曰:
学者行道,敝缊亦称。使齐光华,偶为肥轻。周急之言,君子所令。答问允严,理皆先经。
公伯寮,字子周,鲁人,赠任伯。赞曰:
人有贤否,道有废兴。子如命何,营营震惊。季孙虽惑,景伯莫平。师资一言,秩祀亦惩。
漆雕开,字子开,鲁人,赠滕伯。赞曰:
仕进之道,要在究习。具臣而居,咎欲谁执。斯未能信,谦谦有立。阙里说之,多士莫及。
南宫适,字子容,鲁人,赠郯伯。赞曰:
先觉既立,礼乐并驰。尚德君子,尔乃兼之。羿奡可惭,禹稷可师。三复此道,载观白圭。
申枨,字子续,鲁人,赠阿伯。赞曰:
刚毅近仁,志操莫渝。性匪祝鮀,面岂子都。有一于此,刚名可图。云欲则柔,盖生之徒。
原宪,字子思,鲁人,赠原伯。赞曰:
轼彼穷阎,达士所遵。邦无道谷,进退孰伦。敝衣非病,无财乃贫。赐虽不怿,清节照人。
有若,字子有,鲁人,赠卞伯。赞曰:
人禀秀德,气貌或同。而子俨然,温温其容。两端发问,未达机锋。以礼节和,斯言可宗。
司马耕,字子牛,宋人,赠向伯。赞曰:
手足其亲,志异出处。魋将为乱,子乃脱去。在污能洁,危而有虑。内省若斯,何忧何惧。
颛孙师,字子张,陈人,赠陈伯。赞曰:
念昔颛孙,商德与邻。学以干禄,问必书绅。参前倚衡,忠信是遵。色取行违,作戒后人。
高柴,字子羔,卫人,赠共伯。赞曰:
婉彼子羔,学业先圣。宗庙之閒,一出乎正。克笃于孝,非愚乃令。师知其生,有辉贤行。
陈亢,字子禽,陈人,赠颍伯。赞曰:
惟禽之问,从容其鲤。求以异闻,诗礼云尔。请一得三,诚退而喜。且知将圣,不私其子。
樊须,字子迟,齐人,赠樊伯。赞曰:
养才以道,圣人兼济。始谓不仁,问学良喜。寓志农圃,似睽仁义。学稼之辞,岂姑舍是。
林放,字子丘,鲁人,赠清河伯。赞曰:
礼之有本,子能启问。大哉斯言,光昭明训。德辉泰山,诬祭莫奋。崇兹祀典,盖永令问。
公冶长,字子长,齐人,赠莒伯。赞曰:
子长宏度,高出伦辈。虽在缧绁,知非其罪。纯德备行,夫子所美。以子妻之,尤知英槩。
蘧瑗,字伯玉,卫人,赠卫伯。赞曰:
有卫伯玉,夫子与居。寡过未能,荐赞使乎。以尸谏君,友则史鱼。果能进贤,烂然简书。
澹台灭明,字子羽,武城人,赠江伯。赞曰:
惟子有道,天与异容。状虽云恶,德则甚丰。南止江沱,学者云从。取士在兹,貌或非公。
曾参,字皙,鲁人,赠宿伯。赞曰:
惟时义方,有子诚孝。怡怡圣域,俱膺是道。暮春舞雩,咏歌圣教。师故与之,和悦宜召。
宓不齐,字子贱,鲁人,赠单伯。赞曰:
君子若人,单父之政。引肘寤君,放鱼禀令。傅郭勿穫,遂能制命。百代理邑,用规观听。
颜无繇,字路,鲁人,赠杞伯。赞曰:
人谁无子,尔嗣标奇。行为世范,学为人师。请车诚非,顾匪其私。干载之下,足以示慈。
巫马施,字子旗,鲁人,赠鄫伯。赞曰:
天清日明,密云曷有。师命持盖,子亦善扣。惟夫子博,三才充究。学者之药,所得遂茂。
商瞿,字子木,鲁人,赠蒙伯。赞曰:
易之为书,弥纶天地。五十乃学,师则有是。子能受授,洙泗传世。知几其神,宜被厥祀。
公孙龙,字子石,楚人,赠黄伯。赞曰:
黄伯著祀,公孙是云。弥缝中道,协辅斯文。藏修方异,渐渍其勤。史辞不忘,播为清芬。
廉絜,字庸,卫人。赠莒父伯。赞曰:
兄弟之邦,士有廉庸。涵泳素教,表揭儒宗。杏坛探赜,洙泗从容。作兴一时,莒父其封。
叔仲会,字子期,鲁人,赠瑕丘伯。赞曰:
瑕丘祚邑,子期是为。亲训有日,广业于时。四教允隆,五常以持。比肩俊杰,闻望斯垂。
燕伋,字思,秦人,赠渔阳伯。赞曰:
师席高振,大成是集。至道克传,贤达斯执。善教之柔,儒风可立。渔阳之士,得跂而及。
申党,字周,鲁人,赠邵陵伯。赞曰:
侁侁申周,四科与俦。逸驾文圃,鼓枻儒流。冠佩既燕,言动允休。邵陵得封,子想清修。
琴牢,字子开,卫人,赠南陵伯。赞曰:
多能鄙事,圣人曲意。惟其知之,是以不试。宗鲁虽友,吊必以义。尚师嘉言,祀亦罔替。
秦商,字子丕,楚人,赠上洛伯。赞曰:
孔父秦父,相尚以力。俱生贤嗣,相与以德。是父是子,致法畴克。会弁儒林,令名无极。
步叔乘,字子车,齐人,赠淳于伯。赞曰:
勉勉子车,封邑淳于。亲炙避席,唯诺趋隅。发问既博,雅道是扶。抑可尚也,不亦美乎!
颜之仆,字叔,鲁人,赠东武伯。赞曰:
贤行颜叔,亲承尼父。志锐于斯,道尊是辅。泥在陶钧,木就规矩。终縻好爵,扬名东武。
公西箴,字子上,鲁人,赠祝阿伯。赞曰:
猗尔子上,鲁邦之望。以德则贵,惟道是倡。师聪师明,友直友谅。伯于祝阿,儒风斯畅。
石作蜀,字子明,秦人,赠石邑伯。赞曰:
在昔石邑,能知所尊。懋依有德,克述无言。鼓箧槐市,扬名里门。此道久亲,彼美长存。
颜高,字子骄,鲁人,赠琅琊伯。赞曰:
琅琊之伯,其为子骄。微言既彰,德音孔昭。已观雩舞,同听齐韶。历千百祀,跂想高标。
邽巽,字子敛,鲁人,赠平陆伯。赞曰:
彼美邽子,先圣是承。墙仞已及,堂陛将升。良玉斯琢,寒水必冰。锡壤平陆,茂实斯腾。
任不齐,字选,鲁人,赠任城伯。赞曰:
任城建伯,其表曰选。淑问雅驰,才华清远。竞辰力行,爱日黾勉。礼教崇崇,令望昄昄。
曹恤,字子循,蔡人,赠曹伯。赞曰:
肃肃曹伯,王室之裔。积习乐道,切琢明义。惟善则优,素德是类。史笔有焕,令名永纪。
冉孺,字子鲁,鲁人,赠纪伯。赞曰:
纪伯子鲁,圣学是务。厉己斯约,好问乃裕。周旋中规,容止可度。允矣昔贤,后世所慕。
伯虔,字子析,鲁人,赠聊伯。赞曰:
有虔子析,全鲁之彦。儒行既明,聊伯乃建。兢兢受道,奕奕峨弁。懿选嘉访,世享馨荐。
县成,字子祺,鲁人,赠钜野伯。赞曰:
至圣立教,子祺安雅。擅誉鲁邦,启祚钜野。伟矣风猷,时哉用舍。出伦离类,后学是假。
颜哙,字子声,鲁人,赠朱虚伯。赞曰:
袖锡朱虚,在器轮舆。儒室振领,圣门曳裾。贤业素蕴,美材以摅。万世不刊,载观成书。
孔忠,字子蔑,鲁人,赠汶阳伯。赞曰:
惟子挺生,道德之门。佩听至论,鲤门弟昆。三得三亡,所问深温。君子归宓,义不掩恩。
后处,字子里,齐人,赠营丘伯。赞曰:
温温子里,入闻至圣。揽道之华,秉德之柄。深造阃域,不乖言行。全齐之封,竹素为盛。
左人郢,字行,鲁人,赠临淄伯。赞曰:
伯彼临淄,左行独贤。晞踪十哲,秀颖三千。心悦诚服,家至户传。乐只君子,文声益宣。
公晰哀,字季次,齐人,赠郳伯。赞曰:
周衰伪隆,政出群公。廉耻道微,家政聿崇。不为屈节,撝默自容。子于是时,凛然清风。
漆雕徒父,字子期,鲁人,赠须句伯。赞曰:
遐想子期,挟策圣帷。涉道是嗜,惟仕可縻。在德乃贤,在名乃垂。洋洋之风,逮今四驰。
荣旂,字子旗,鲁人,赠雩娄伯。赞曰:
伯锡雩娄,务学实著。三千之徒,七十是预。历告莫行,惟德乃据。视于前书,式彰厥誉。
秦祖,字子南,秦人,赠少梁伯。赞曰:
秦有子南,赞赞述作。守道之渊,成德之博。范若铸金,契犹发药。历世明祀,少梁宠爵。
秦非,字子之,鲁人,赠汧阳伯。赞曰:
乐善哲士,伯于汧阳。传道克正,垂名允臧。执德以洪,用心必刚。袤广业履,式彰素王。
商泽,字子季,鲁人,赠睢阳伯。赞曰:
邈矣子季,睢阳是伯。屏息受业,延教登席。未践四科,固涉六籍。祀典载之,好是正直。
郑国,字子徒,鲁人,赠荥阳伯。赞曰:
伯夫荥阳,实惟令德。俊义贤行,过不留迹。道以目传,妙则心识。猗欤伟欤,后代之则。
颜幸,字子柳,鲁人,赠萧伯。赞曰:
祀封于萧,实惟子柳。夙敛格言,克尊善诱。明德惟馨,贤业所就。大侑于儒,传芳逾茂。
漆雕哆,字子敛,鲁人,赠武城伯。赞曰:
子敛受封,爰居武城。亹亹其闻,翩翩其英。抠衣时习,厥学日明。诞敷礼教,爵里增荣。
壤驷赤,字子徒,秦人,赠北徵伯。赞曰:
式是壤伯,昭乎圣徒。执经请益,载道若无。诗书规矩,问学楷模。得志则驾,领袖诸儒。
施之常,字子恒,鲁人,赠乘氏伯。赞曰:
国因乘氏,有德斯彰。参稽百行,赞理三纲。自拔行閒,荣名甚光。在史霭霭,历久弥芳。
公祖句兹,字子之,鲁人,赠期思伯。赞曰:
惟彼子之,锡伯期思。与贤并进,得圣而师。彬彬雅道,翼翼令仪。一日王言,庙食不隳。
狄黑,字晰,卫人,赠临济伯。赞曰:
仰止狄晰,抱负渊通。游泳德化,扬厉素风。伟识既异,持教乃隆。厥志茂焉,宓祀无穷。
奚容箴,字子晰,鲁人,赠下邽伯。赞曰:
奚容子晰,已望堂室。幼则有造,成则祖述。文采日化,儒效力弼。永观厥成,德音秩秩。
冉季,字子产,鲁人,赠东平伯。赞曰:
东平子产,姓著盛时。奉师于塾,讲道之微。答问其敏,渊妙以思。升降陛廉,尚想英姿。
秦冉,字开,蔡人,赠彭衙伯。赞曰:
彭衙高士,经籍是亲。赞成德艺,叶于彝伦。厎绩圣道,期肖素臣。优哉优哉,学以致身。
梁鳣,字叔鱼,齐人,赠梁伯。赞曰:
室家壮年,无子则逐。见于信史,全齐之俗。原本厥初,师言可复。以学则知,揆之宜笃。
乐欬,字子声,齐人,赠昌平伯。赞曰:
乐氏子声,锡爵昌平。信道之笃,见善乃明。引领高节,载惟昌城。先贤聿集,出为时英(《咸淳临安志》卷一一。又见《中兴礼书》卷一四二,《中兴小纪》卷三一,《群书考索》后集卷三一,《璧水群英待问会元》卷一一,《宋史》卷一一四,万历《杭州府志》卷四○,《金石萃编》卷一四九,嘉庆《汉州志》卷三三,《两浙金石志》卷八,同治《德阳县志》卷三八。)。
人心:原无,据《宋史》补。
药:《两浙金石志》作「乐」。
右承务郎致仕刘君墓铭 南宋 · 林光朝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五七、《艾轩先生文集》卷九
莆之为郡二百年,虽以州名,其实一大县也。原畛如绳,廛里如栉,十室五六,无田可耕。故老所传习,惟以一艺诲其子,如豳人之稼、燕之击剑、越之操舟、邯郸之市门也。道其所从来,乃有故家乔木为之先。右承务郎致仕刘君彦奇,其先自麻沙徙于莆,所筑之室,最为近古,旧券可辨,盖自唐保大以来也。左宣教郎、湖州乌程县丞讳佖。佖之弟传,以其子觉少尹赠奉议郎。异时北郭以儒学闻,今一区之宅犹或萧森,如子云室庐也。君于乌程为直下孙,少游场屋,能通字说偏旁之学,舍是而教子。有子曰统,凡三与荐送;曰绰,于隆兴元年擢进士第,调福州永福县尉;曰昭远,今为太学生。君以中子引年之泽,所配封孺人。朝廷方以孝理发而为纶诰,且及昔人,谓君子有三乐,今既锡友谅以文阶,而又宠郑氏以命妇,所以使绰得以乐其乐也。于是侈上之赐,即其西隅为「乐乐轩」。女子适王汝舟,次适乡贡进士郑士表,次许嫁李氏。君平时庄重,不出一语,每遇稚子一如老成人,丘里族党知其为长者。有姊之丧,哀恸得疾,竟以是不起。吾于绰为曲江同年,且将为同僚。君尝失喜,为吾伯兄道之。伯兄葬之来月,而君已彻宿奠矣,卜其兆为佛岭之原。闾巷耋艾,日以凋减,如晓星秋叶,可为悲慨,此铭之所由作也,乃铭之。其辞曰:
负米哀哀来席葵,所得禄米欠晨炊。朝踏府门夕涕洟,将母来谂歌此诗。
秘阁修撰郑公墓志铭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二、《南涧甲乙稿》卷二○
秘阁修撰郑公既葬于衡山,其孙景先来告曰:「大父之未有病也,命景先买地衡州,得衡山县紫盖乡长兴之原。且叹曰:『昔吾考之寿不登七十,今吾过七十者三焉,吾乡在襄邑,生不可归矣,死可无地而葬以累汝耶』?于是为兆以迁其二夫人,而虚其左以俟。景先闻其言之悲而不忍言也。大父以乾道七年七月二十日,果弃诸孙,而景先以九月甲申,葬公其穴,请为之铭」。呜呼!盖公元祐大臣尚书右丞公之子也,自党籍之祸起,子孙禁锢,几不容于时,故公晚而得仕。中兴踰四十年,元祐大臣子惟公在,天子尝谓其材谞风绩称其家也。今又亡矣,在法得铭。按郑氏世为拱州襄邑人。右丞以宽厚忠信闻天下,讳雍,任资政殿学士,以公之恩,赠太师。右丞之考讳有彰,任驾部郎中,以右丞公恩,亦赠太师。驾部之考讳元吉,赠太傅。公讳安恭,字子礼,以避后谥,改思恭。四岁而孤,未冠游太学,有声称。党禁稍开,始得以右丞遗泽授承务郎,监淄州酒税务,签书武昌军节度判官厅公事,通判道州,权发遣容州,改郁林州,再为容州,得主管台州崇道观,辟广南西路经略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权发遣肇庆府,就差德庆府,再为肇庆府,知邵州,兼沿边溪洞都巡检使,除广南东路转运判官,改西路,加直秘阁,升计度转运副使,移荆湖南路,进秘阁修撰,除荆湖南路提点刑狱公事,复提举崇道观。积阶至右中奉大夫,爵文安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始公在武昌,佐其守禦寇有劳。寇攻汉阳,守檄公赴之,被命即缘江至,躬自缒城,谕以祸福而解。猺贼犯道营,公出战,缚其酋。会曹成兵大至,郡僚皆遁,独登城呼军士,曰:「吾与尔守此,敢去者斩」!众谓贼不敌,公即持牛酒直抵其营,曰:「吾道州倅,来劳军」。飞矢雨注,城上皆为公惧。成见公无甲,惊异。公徐曰:「道为州,数家聚也,产赋不满千缗,何足辱诸君?闻王师且来,岂若束兵刃,为社稷立功名哉」?成笑曰:「通判不疑我,所教亦诚也,愿无犯城」。留一夕于外,明日果去,而守令未还。宣抚岳太尉军骤集,廪空无粟,君召四郊父老曰:「大军之来,为尔辈却贼也,有粟宜以十三助我,与其饷军,犹胜没于贼也」。众感泣,得粟五百斛,岳军少之,呼公至帐下,左右示以淫刑具。公不顾,对曰:「郡无粟,取于民也。今民力亦竭矣,请为民受法」。岳公遽起,曰:「飞敢有此也?军无食且怨,欲与君议其策耳」。公曰:「米税未当输,诚得幕府榜,俾先期输,且得其赢,可足用也」。遂从之。民知公且被罪,凡输米不复计其量,迄飞之平贺州无乏,即以书谢曰:「当奏,厚酬公官」。宣谕使薛徽言荐为容州,在容几三年,莫知公政之善者。既移郁林,容民遮道留公,而郁林之人相贺。转运司议置盐仓郁林,公指其非便,议十上,且请于朝,得寝。时诸郡守献羡馀,部使者以为言,公曰:「吾郡无馀也,何所献」?高、雷、化三州流民来归,义廪不足,公亟取常平米以赈。有司谓常平不当用也,遂捐俸米以偿。再为容州,盗贼屏息。龙图阁直学士张宗元经略广西,谓公能弭盗,辟置幕下。妖贼谭友谅作乱,公招捕之。既移肇庆,转运又以南恩盗属公,因伸严保伍,重赏以捕贾盐者,濒海之盗遂清。劝民植桑万六千株。在德庆三年,遇大水,当赈济,同判者不肯。公曰:「民无食即死,是死于水等也,吾专任之」。再为肇庆,认金坑额千两,丐无扰民。肇境接溪洞,一切以宽为治。岭外铨拟,素不平允,至公则无间言,其罢而复起。信宜县茶寇窃发,执邑尉,屠令之子,杀将高居弁,获李宏,朝廷遣鄂军步骑千人来赴,又失期。公摄提点刑狱,会兵雷州,水军统领皇甫谨逗挠不进,将斩以徇,同列叩头乞赐自赎,谨遂以劲兵败贼。俄李云三千人犯容营,建黄麾,语僭甚。公以骑兵夹攻,遂获云与其左丞相,而散其众于农,有诏拜直秘阁。降贼中夜复变,公设伏以待,斩其为首者七人,遂定。奏闻,迁中奉大夫,升副使。帅宪台皆阙,公佩三印,备禦郴贼李金甚至,朝廷用是易公湖南,俾捕金,且随军应办钱粮。金既平,加秘阁修撰。踰年,改提点刑狱,凡囚之丽死者,阅再四而后决,曰是不可复生矣。为人端厚长者,閒居无惰容,与物无忤。方临淄岁饥,民相食,公持檄单骑遇暴客,负而趋,仆者自后至,救脱之,将追刃其人。公曰:「是于吾何冤?规食遣死尔,安用必其死耶」!故其数年锄盗,先以恩信招抚,逮不从而后诛。至治兵临戎,介然有不可犯之威,以是知公非茍然者。平生未尝营产,第以教子孙、恤宗族为念。所居号西湖,作佚老堂以自适,衡人举尊重之。初娶吴氏,未踰年卒。再娶梁公左丞焘之孙、朝奉大夫颐吉之女,其卒先二十五年。三娶陈丞相文惠公四世孙、朝奉郎蕡之女,其卒先十三年。皆赠令人。曾祖妣太夫人王氏,国于蔡。祖妣太夫人郭氏,国于庆。妣李氏,夫人,国于郓。王氏,夫人,国于周。母宋氏,追封令人。子曰谟,终右从事郎。女二,适右承议郎周彭、迪功郎赵师忞。孙男景先也,迪功郎、横州司理参军;次景文,将仕郎。曾孙女尚幼。郑之去襄邑也,至是始家于衡,故叙而铭之。铭曰:
元祐之政,伟矣一时。时之多贤,而党目之。摈其生全,俾没于地。锢其宗支,俾弗得仕。既清返夷,踰四十年。如木有蘖,典型寓焉。云谁独存?右辖之子。温温而良,克绍其美。惠及远民,外殿七州。既去复还,民渴其留。帝曰嘉哉,赐尔荡节。有威尔宣,有冲尔折。嗟时举才,弗竞惟武。寇攘方张,公则不惧。剪其蟊牙,革其枭吟。外削其锋,内怀其心。曰湖之滨,曰岭之外。穷靡吁天,饥弗罪岁。岂无吏师?公惠实多。释甲而田,士不荷戈。官参九卿,位首中秘。有来明廷,宁不我俟!公知甚先,佚老有堂。紫盖衡山,遂为公乡。惟郑之迁,自拱襄邑。伐石勒铭,其庶可识。
与张靖倅孝曾劄子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书稿》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窃以春序犹寒,恭惟通判朝请台候万福。书翰远贻,且复详陈蛮洞利害本末,非特钦佩爱予,亦以知贤别驾留意边防如此之至,不胜欣感。为官择人,最为要说。所谓市马,若非前日吴汝翼百计招诱之,则罗鬼国经隔部族甚多,决难远涉而来。此圣上所以注意安静,以杜后患,未审众议今复如何?嗣有所闻,毋惜垂示,不敢泄也。馀冀保啬,别承宠渥。
某向蒙谕及外邑阙官,缘事在三省,势须下部勘当,遂未能尽如人意。岁计今既改就总领所,莫稍便否?《治境风俗图》旧闻一二,今得详观,他日可附《王会》篇矣。刘友谅不职如此,奏劾固宜。二漕俟通书当及财赋事,并幸照亮。
与楚州钱大受之望劄子(三 淳熙十三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二、《书稿》卷一二
某窃以清和纪序,恭惟镇抚边城,台候万福。百废具举,甚副隆委。虏中调兵造舟,又修汴宫,姑以防战,抑别有说耶?楼橹等支费大夥,如何应副?新帅如到,更须熟议,务令可行乃善。羊友谅想已归,凡有所闻,毋惜垂诲。馀冀若时加爱,以对来渥。
祭大慧禅师文 南宋 · 张巨卿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九五
右奉议郎、知临安府临安县、主管学事、劝农公事、赐绯鱼袋张(巨卿),右修职郎、临安县主簿莫(漳),右修职郎、临安县尉周(友谅)。惟师警悟之识,英特之资。禅门栋干,后学宗师。三昧六通,万辙千歧。如摩尼珠,随物应之。词锋颖利,触处投机。破迷释缚,涣释群疑。酌而不竭,用无尽时。如东海洋,莫能测之。浅识邪见,人各异师。执文害意,泥矩循规。磨砖未悟,卓锥何为。法雨普施,一洗空之。中遭谴斥,瘴岭崄巇。一身间关,万里奔驰。折而不挠,恬然自怡。定力岳峙,孰可沮之。能仁旧隐,纲领荐持。爰膺宸命,俯慰人思。神龙助供,草木生辉。四方龙象,靡然从之。维摩示病,退息随宜。一弹指顷,只履西归。邈焉逝矣,我心则悲。薄奠致诚,庶几鉴之。尚享!
按:《大慧禅师禅宗杂毒海》卷下,续藏经第二编第二十六套第一册。
贺司谏启 南宋 · 卫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三三、《定庵类稿》卷三
伏审敷求时望,进直谏垣。公道既行,有识相庆。咸谓圣神当更化之日,所用台谏皆亲擢之才,必能尽言,以塞厚望。然观古人辅导之意,不为近世沽激之忠,率皆因事以献言,相与讲善而救失。譬之良药之已病,五谷之疗饥,务在可行,不求过直。盖叔孙之争诚切,安太子者留侯之功;王陵之义甚高,定刘氏者陈平之力。故五谏以讽为上,而大忠以德复君。因偶语之问,而定功行封;观破阵之舞,而俛首不乐。晏子以献否而成其可,石侯于进见如不能言,皆忠臣不忘爱主之至心,而后世当为事君之大法。伏惟此意,难与俗言。某官志节刚毅,而有廉静不求之风;词华蕴藉,而有质直敢言之气。践扬外服,深究民情;纠正省曹,素通国体。今天子务先诚朴以厉俗,力行宽大以便民。议狱缓刑,制礼作乐,宜益讲明至当之论,庶以上副励精之怀。以仁义责难于君,以旦夕承弼厥辟,使齐人之敬,莫如孟子;则郑公之愿,克为良臣。某久辱深知,愿观能事。友直友谅,固尝见期以古人;大书特书,尚俾续刊于谏苑。
广东提刑李信甫奏朝奉大夫通判德庆府权英州张公盖失陷官钱科扰民户特降一官放罢永不得与亲民差遣制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止斋先生文集》卷一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具官某:岭表以去廷远,而吏不自爱,往往沦胥而为欺。削尔一秩,且不得与于民社之寄。苟自爱者,继此尚少惩乎。可。
广东提刑李信甫江东提刑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攻愧集》卷三六
敕具官某:尔为御史,直道而行,出守信安,旋使南峤,皆有声绩可纪。矧录囚于岭海烟瘴之地,不惮深远,劳亦甚矣。抗章求閒,未应舍汝。其典臬事于大江之东,少休驰驱而后揽辔以行,亦惟休哉。
回张伯修汝砺结交启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四四、《攻愧集》卷六二
贵贱虽殊,无不须友以成者;交游当谨,必先择善而从之。愧我非才,误君永契。惟朋友实为士之急务,故古今以备人之大伦。不取乎挟有勋挟贵挟贤,每求夫友多闻友直友谅。是以合志,则一朝倾盖如故;或至兴思,则千里命驾而行。道义所存,器重如此。古人混混去不返,俗子纷纷何足云!倚贵势以为山,视贫交而如土。平时相遇,虽款诚伪尽;少物所动,则仇隙顿成。经一死生,因以知情者多矣;临于利害,卖而取宠者有之。岂能无愧《伐木》之诗,固已不胜《谷风》之刺。怅圣贤不可跂而及,顾风流孰能坐而还?舍君其谁?当今何逊。伏惟某人勃窣为理窟,慷慨真人英。器大难容,反为下士所笑;才高无用,直以巨儒自期。思得同志而与之偕游,故凡庸才皆不足为伍。肯许陈馀之刎颈,未逢范氏之杀鸡。遇无益之交朋,过辄忘其姓字。时惟公琰,威重有守;独与祖希,情好日隆。同心之言臭如兰,乐则生矣;君子之交淡若水,久而敬之。惟情不可间而疏,故人皆欲得而友。退量陋质,敢厕英游。初期莲社中,不许谢生居其列;岂意竹林下,乃容向秀预其流。畀以雄文,深为缛礼。咳唾已成珠玉宝,掷地当作金石声。实昭盛德之过谦,益使小人之不称。钥区区何数,断断无他。虽相距一望之遥,恨未谐半面之雅。讲闻高谊日久矣,岂若吾身亲见哉。将抱季任之币,而愿交于下风;乃尽嘉宾之心,而奖成于后进。钥敢不竭愚者众虑之得,裨上性就学之明。终身无变于炎凉,一节不渝于风雨。同自同,异自异,吾懒为玉川子吟;我用我,卿用卿,君毋作庾中郎语。
知江州汪公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九八、《攻愧集》卷一○三
外祖少师生于熙宁十年,后自太府少卿为两浙转运副使。年六十一,季舅始生,年丁巳,时庚申,皆与少师同,深异之。母氏归宁,亦以是年生钥,又长于外家,与季舅丱角嬉戏,少长同研席。年十三同冠,而公已受世赏。周旋二十馀年,相与不翅如同气。中虽游宦南北,见辄倾倒,对酒剧谈,几忘辈行。不谓去岁一别,遂成千古。每拜繐帷,哭之未尝不尽哀也。将葬,内弟求铭,何忍铭吾季舅?又何敢不铭?公讳大定,字季应,世为鄞人。曾祖元吉,有隐德于乡。祖洙,为乡先生,以特恩补官,赠正奉大夫。父思温,左朝议大夫、直显谟阁,赠少师。母王氏,封恭人,赠越国夫人。所生母沈氏,赠宜人。公性开爽宏达,了无城府。十四岁遭越国忧,伯仲二舅未及归,吊客盈门。公哀毁擗踊如成人,受吊尽礼,宗党称之。少师抚爱尤笃。甫冠,又丁外艰。服除,授右迪功郎,特监潭州南岳庙。未几沈宜人下世。隆兴二年,差两浙西路安抚使干办公事,未赴省罢,监行在排岸司。乾道五年,就充贺金国正旦国信所官属,六年任满。七年,以奉使赏循文林郎、监镇江府榷货务都茶场,请两浙转运司文解,九年到任。务场岁课三百万,公平时不屑会计,至是躬亲简书,乃以增羡受赏独厚。淳熙元年,循承直郎。四年,改通直郎,知绍兴府上虞县。以赏典用新制对实历,凡十年,至朝请郎。公在上虞,政务平易,吏民相安,事日以理。邑有寓公吏部丰公谊、左司潘公畤,皆清介之士,相与如平生欢。魏王薨于四明,将葬于越,诏遣刑部尚书谢公廓然、运副韩公彦质护丧,使者旁午,州县震动,官吏股栗。他邑不过供顿之劳,惟上虞通明一堰最为高峻,潮汐虽登,仅过数舟则已涸矣。公相视地形,复兴旧闸,增浚渣湖,别于支港创小堰,以通馀舟。募游手二百人,别以旗色,分列左右,俟大舟入闸,立栅既定,引湖水灌之。水溢堰平,众力掖丧舟以进,略无欹侧。舳舻相衔,序进而不哗,俄顷俱济。二公惊叹,称不容口。至邑,复见馆舍三十馀区,一一整办,器用精明,帟幕华焕。祭馔顿食,尤为珍腆,上下翕然。迨至府中,贻书求假供张之具,公又择新洁者七十袭以应之。二公既归,言于庙堂,诸公以为一路之最,故公之才益显。赞府尝以县录事小忤其意,不以关白,径杖之。吏来谢且诉,公曰:「本县丞,何为不可挞?汝辈尚敢诉耶」?更加惩治,丞始愧服,闻者以公为善处事也。九年郊祀大礼恩,赐绯衣银鱼,通判扬州。大卿赵公子濛为帅,政事严明。公谨事之,而从容忠告,开心相与,裨赞为多。间遇其怒,徐而解之,终为之平。僚属恃公以无恐,久而相知益深。移宪浙右,握手惜别,时人两贤之。税契一司有所谓导行费者,吏引例以啖公。公正色却之,曰:「我知勾考簿书,尽吾职而已」。他日代者以此得谴,狱吏推寻根源,公汔无一毫之累。漕司交岁币千金,遴选其人,命公与干官权公安节俱行。敌贪而愎,龃龉万状,至欲易白金四之一,濡滞踰期。虽已过淮北,使者辞疾不出。一日与权公誓曰:「今日不决,断不可空回」。于是襆被为留宿计,始相感叹,遣人逊谢,不待有请而事毕。漕使以闻,权公以是进擢,公不自言也。知韶州,郡计惟仰诸邑常赋,而令多摄官,去来不一,几不可考究。旧者未足,新者复积,计逋缗钱三万。公曰:「民贫,可重困耶?徒费文移,且以饱吏贪尔」。尽蠲旧负,惟新是图,五邑欣然承命,民亦乐输焉。旧有漏泽园在光运寺之侧,其废已久,遗骸多贮以瓶罂,垂之梁间,累累无数。公因劳农见之,其间亦有游宦不能归者,恻然兴念,而未有以充费。会曲江尉许君教老无妻子,卒于官下,公既为之经纪葬送,箧中尚馀数百千,公悉举以办役。掩骼埋胔,各得其所,曰:「以此为许君植福,胜于他用远矣」。邦人尤德之。幕官陈光祖为之记甚详。经略赵公彦操、漕使黄公抡、仓使吴公昭夫各以所知荐,漕又与宪车李公信甫、仓使赵公不迂列于朝,其略言:「以宽得众,行简临民,勤俭公廉,慈祥恺悌,庶几古循吏之风」。代还,朝廷用诸司荐书而嘉其才,遂除知江州。江素号名郡,讼简财裕,可以卧治。及公之至,大异故时,帑藏不盈万缗,而负诸司之钱几二十万,官兵俸给亦积至万五千。公为之矍然,日与同寮图之。盖征赋既弗办,而游士耗之又特甚。公曰:「浚民膏血,而使往来者挹取之,以邀虚誉,吾不忍为也」。会有旨申游谒之禁,公奉行尤严。凡有挟而来者,止以尊酒谢遣之。或恐由此起谤,公不为动。剔蠹刬弊,谨朱墨,节浮费,饰厨传,称过使客之事,一切略去。属邑旧逋蠲贷之如曲江,不三数月,而用粗足,补解诸司十七万缗,吏俸亦以次支行。民不加赋,益安公之政,而不得志者萋斐寖成矣,公竟以此罢归。郡人冤之,相与语曰:「不知谁为飞语,厚诬吾贤侯耶」?有曹官坐侵用郡帑,吏乘为奸。既下有司,公曲为保全,姑与易地以息众哗。彼更以为怨,鼓倡游言,巧为阴中,人尤为不平。二倅张君泌、陈君邕,总干王君兴翁,皆一时名士,情交意浃,驩然莫逆,有赖叶济,数月政成。公退觞咏相乐,前此未有。惜公之归,尤眷眷不忍别。二郡皆有大兵屯驻,待军帅一以诚意,敬公亦有加焉。士卒有犯,结證明白,送军中使自惩戒,了无间言。两造至庭,究问详尽,俟其首服,多归于恕。惟奸恶盗窃之徒,治必尽法,为之屏迹,则又仁者之勇也。水旱有祷,随辄响应。旧祭社多委寮吏代行,寖以弗虔。公曰:「社稷重事,岂可惮劳」?乃躬修祠礼。贰车有诗曰:「九江代拜嗟从昔,五马亲祠始自今」。公自以由支郡升臣镇,荷朝家选委之重,洗手奉职,罙自奋厉。又素著廉洁,而横遭口语,皆出风闻,不能无怏怏。去郡尚无他,重罹风雪之苦,将次池阳,忽得微疾。一昔殁于舟中,寔庆元四年正月丙辰也。呜呼,痛哉!享年六十有二,官朝请大夫。娶陆氏,故发运使寘之女。明慧勤约,内助甚饬。相夫教子,俱有可称。先二十六年卒,赠宜人。子男五人:敏中,从事郎、抚州军事推官;教中,将受公遗泽;馀幼亡。女八人,其三亦先卒;一适陆森,宜人弟之子;其次迪功郎、监镇江府延陵镇赵希一,从事郎、台州临海县丞赵师觥,里士黄沐,皆婿也;一尚幼。孙男一人:之纲,迪功郎、临安府富阳县主簿。始,宜人葬于慈溪县石台乡龙潭之原,敏中等将以十二月壬申奉公之丧合焉。公之处家居乡,出而从宦,表里如一,明白空洞,不问大小,待之钧礼,故所至与人无所怨恶。检身谨密,杜门省事,又不治生产,了无赢馀。婚嫁交迫,俸入缘手而尽。处故庐西偏,欲少增辟,竟莫之遂。外家友恭之名闻于时,仲舅尚书任兄弟之子犹子也。叔舅运干蚤世,泽不及子。公奏阐中以官,其笃于友爱,有父兄之风焉。讣音至乡,亲故无不陨涕。母氏洎仲舅皆以高年见公之亡,伤悼尤甚。公素少疾,持心近厚,孰谓其止于此耶?公荐以临遣奏事,上动两朝之听。其一论韶州岑水场兵匠之弊甚悉,谓诸路配隶之馀,选以应役,或聚而为盗,害及一方。若从炉户之便,添认铜额,可省廪给之费。其到场及四年者,照旧格给据,纵遣馀人,以次归元配州军,实远方经久之利。敢书大概,庶几后人或有取于斯。铭曰:
猗欤汪氏,积德数世。先生淳笃,文行兼备。少师起家,深仁厚义。舅承其传,慈祥恺悌。载拥州麾,仕非不遂。胡啬其年,殁而赍志?公之为政,慕古循吏。害公客耶,亦命之制。龙潭之原,往从伉俪。有衔不袪,庆在来裔。
荐部内知县黄谦林棣李信甫赵彦绳疏 南宋 · 赵汝愚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八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四、《宋赵忠定奏议》卷二
臣等伏以一邑之宰,最为近民而亲,使其能以体国爱民为心者,是诚可嘉。臣等任一道之责,自惟无以补报朝廷,果有廉能循良之吏,为陛下抚字百里,治状有声,辄隐然不以上闻,臣等岂容无罪!窃见知建宁府建阳县黄谦持身有道,为政有方,自视事以来,留心抚字,前后士民列状条其政绩者非一,据其所陈,自有建阳,莫之与比。臣等初未之信,及体访覈实,但见其政平讼理,民无愁叹,百姓爱之如爱父母。况建阳剧邑,财赋素窘,最号难治。黄谦本儒者,每旦未明,即起治事,夙夜尽公,未尝少懈,终始二年,殆如一日。以此人心悦服,租赋乐输,而官用充衍,馀财与前政补欠数万缗,而馀力与诸生讲论经学,亦可谓之通材矣。知泉州晋江县林棣廉靖介洁,独立有守。曩曾知平江府昆山县,方赴任间,前官任内有积逋累万计,州郡欲使之认纳,林棣不忍以贻民害,毅然不夺,宁甘心弃官而去,其重义轻禄有如此者。臣等考其今之邑政,以律身奉公为先,以厚风俗为本,吏职民宜,不扰而办,境内丰殖,安其田里。公事一切任理,不为权势所移,人推其公,竟亦不敢干之以私。往来者交口称之,诚可谓端方之士矣。知福州怀安县李信甫学有源流,夙敦恺悌,心如准衡,无所偏党。故其见于践履,施于政事,惟务安靖,不为表暴。以民隐为急,以公调为缓,身任逋责,敛不及民,慈祥之政,洽于一邑。比以微恙,在告浃旬,士民群集县庭,为之祷祈,却之不去,其得民情如此。知建宁府崇安县赵彦绳天性明达,优于治县,首务革出宿弊,以宽民力,如除科盐之害,杜督逋之患。又务观农以敦本,置学粮以养士,公私不劳办集,士民为之称快。听讼必使两造案前,委曲难问,有如父子,以故事无冤枉。今之县令,难乎其人。此四人者,为福建八郡诸邑之冠,欲望圣慈特加显擢,以为良吏之劝,以慰四邑百姓之心。
应诏荐李信甫徐谊郑湜王闻礼范荪杨翼之状 南宋 · 赵汝愚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九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七、《宋赵忠定奏议》卷四
臣伏见朝请郎、主管建昌军仙都观李信甫质实无华,刚毅有守,入居台院,颇著直声,出守近藩,亦多美政。朝奉郎、两浙西路提举常平公事徐谊育德粹温,受才肤敏,方居学校时,已慨然有忧世之志,今把麾持节,所临有声。朝奉郎、知建宁府郑湜文为国华,积有时望,建宁灾寇之后,人情未安,自湜下车,宽猛并用,旬月之间,吏民悦服。右三人各曾任监司、太守,可备郎官、卿监之选。宣教郎、荆湖北路安抚司干办公事王闻礼,故太子詹事十朋之子,重厚质直,有其父风,临事毅然,义形于色。宣教郎、邛州蒲江知县范荪资禀粹然,清约自守。臣见其尝临利害,群议纷纭,荪独退避不争,人服其量。从政郎、前汀州武平县丞杨翼之风力敏彊,有志当世,莅官则政事可纪,居乡则信义可称。右三人资历未深,可备职事官之选。若蒙朝廷擢用之后,其间有不如所举者,臣甘坐谬举之罚。
郑仲酉墓志铭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水心文集》卷一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
君姓郑氏,讳噩,字仲酉,温州平阳人。曾祖琼,祖榛,父躬,故皆不仕。君中进士第,为台州天台县尉,婺州武义县丞,临江军录事参军,知其军新淦县。淳熙十一年十二月初六日卒,年五十六。君治狱察辨而坚明。保义郎孟友谅,有妻赵,又挑寡妇茅以居,如二妻。茅之男,其夫李之子也,畜于友谅,以病而殒。茅告赵,谓为谋杀之也,掠治不胜痛,自诬服,将抵死。君讯知其冤,与一郡官吏争论累月,赵卒得不死。有僧惠果愬范模者曰:「模善为骗,吾携疏乞钱,而模使其徒黄文昌致吾空寺中,伪出姓名,谬多题施,因数取钱物酒食以相报设,今巨费矣」。然无左验,有司疑之。君令益取纸,杂问模他事;徐视其答,则有与题施之字同者数十。鞫之,果模与文昌谋,改笔易书以诈之也。遂伏罪。新淦素大县,诛责厚,往往失施置,累令坐不良去。吏部榜阙于亭甚久,人莫敢当,君叹曰:「吾欲无待阙而畏其难,可乎」?单马之县,尽疏邑病,陈义引古以撼诸使,使稍为动,得颇有蠲损。既不迫于期会,然后调柔其嚚者以寡讼,矫强其愿者以趋学,三年之间,县以大治,声流江西,诸使会当荐者,君为首。君积与守不相下,守怒,中君以法,赖诸使缓之。而君亦已先遇疾,遂卒官下。更十二年,庆元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其子益朋、寿朋始葬君于县金舟乡斜溪山。夫人陈氏,先卒。女嫁承信郎李韶,进士林某、林某。余昔识君于武义。武义小邑,沙溆井落尽目前也,而君伟然长大,步止如山。旦出治事,不过食顷,辄闲静终日。余时气盛,未甚涉事,私窃奇爱君,谓「如此人便当勒功建侯,勤劳国家,不应于此置之也」。其时天子方综名实,修政事,亲拔材能士,不以次用之。君间至行在,封上数千言,天子为下其书,使第其可行者条上之。而其人尤用事,人谓君:「幸一见,富贵且来矣」。君笑不应。后五六年,始用格改官,人又谓君「已了近时所谓债县者,正复平进,未失晚遇也」。而君又已死。然则人之私愿其然者,命固不与之合,又况君负气节,必行意,终不以势挠而从也,则命虽不能如君志,亦何必深咎也哉!余一夕宿茭道厩,夜参半,回风飞雪,瞢瞢就寐,忽有列炬,声稍哗,启门,则君自县走视余,相对荧然。俄曰:「被郡檄,明当至某处」。复揖归其舍。雪益急,比晓,没井干矣,人怪此县丞竟夜行雪中,何也?今余老不自立,辱君知,坐念太息。寿朋来谂葬,故乃铭之曰:
嗟仲酉,身实大,智又过诸。两不就,将掩焉,铭殆播欤!
庆元二年十月十八日。
朝请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陈公墓志铭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五、《水心文集》卷二五、《黄氏日钞》卷六八、《永乐大典》卷三一五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公永嘉陈氏,名谦,字益之。曾祖璿,祖敏昭。父敦化,赠太中大夫。幼专苦迅捷,初得《通鉴》录本,坐败敖昼夜读,数日略已尽,又论著其要,众咸骇异。入太学时,尚踵秦桧故禁,文气卑弱,公理胜而笔豪,其体一变。中乾道八年甲科,授福州司户。陈丞相俊卿推诚听公,输苗许自槩量,民以为公赐也。教授宁国府,未行。史丞相浩荐主管刑工部架阁,迁国子录,敕令所删定官,枢密院编修官。为孝宗陈中兴五事,至李纲议建镇,范宗尹、赵鼎置镇抚,上遽曰:「纲何足道」!公曰:「然。陛下用大臣,审出纲上,『纲何足道』,宜如圣谕。今顾出纲下远甚,奈何」?上蹙然,遂极论踰数刻,因以公语诘责执政。孝宗寻内禅,公即求补外。与军垒,不就。通判江州,慕白氏之游,自号「后司马」,留二年。知常州,地迫苏、润,望轻为守,未尝得举职,俚俗谓「此监司出气处」也。公以义胜奸,扶善抑恶,据正而行,监司俛首,逊公所为。州人至今言「陈编修神明也,不再见矣」。移提举湖北。辰州猺蒲阙口掠辰、沅、邵、武冈以叛,公偶摄宪事,亲行边,稍经略之。会除夔路运判,而帅司荆鄂军讨捕久无功,两路恫恐。安抚使王蔺奏留公,就迁提刑,率正兵、丁兵三千,直捣贼穴,降诛八十馀峒,凡七十五日,猺人自是不复反。进直焕章阁,于是绍熙五年也。庆元二年,以户部为湖广总领。总司先造会子,价益贱,减省,百才直五十,命曰短钱,相承莫能革,更规以自利。公集卓子铺,日付钱为千者五百,使以七十兑焉。抑损燕馈,器用崇侈者,还之金银,以市军储;分遣官属,士卒逃死者,求其隐占,以正军籍:皆昔所未有。统制不悦,过客多觖望。然党论方大起,贬斥不胜计,而公亦随去矣。后四年,知袁州,高文虎、程松持不可。又四年,党论渐止,提点成都路刑狱。造李冰石堰,嘉州绳桥,皆施便巧,坚久耐实。褒礼耆彦,待以师友。翰墨许与,流布岷、峨间,蜀人加敬爱。移京西转判,复焕章阁。开禧元年,襄阳前帅李奕,后帅皇甫斌,密受韩侂胄意,谋先事扰虏,纵亡命劫界外。斌建令献马者补官,得马三千匹,总豪皆破家。先骑士浮客无所仰耕,又籴米随、郢州,岁恶,至拦米搜籴,民食顿竭。由是七州民无强弱相扇为盗,纵横入虏地,复归自寇。商贩路绝,沿汉近山之木皆尽,而邓城镇、屯田、庄府东门,处处杀掠,城扉昼掩。侂胄不知其情,将遂出师,公谓侂胄:「复雠大义,伐国重事也。丰储实边,教而后战,古人成算既不讲;添大军,给纲马,射铁帘,盖寨屋,今日常文又不用;乃倚群盗剽夺行之,岂得以败亡为戏乎」?既屡论斌、奕罪,力陈四不宜动,且求罢。侂胄患之,弥年不决。二年,薛侍郎叔似以往谕指协和帅漕,留宣抚京湖,公复以户部郎迁司农少卿,总领湖广,遂去襄阳。斌师大出,不用宣抚令。初败支池河,再败方城,而郭倬至宿,李爽至寿,皆大溃,金州秦世辅,未及行而溃,盖开禧所谓用兵如此。在襄阳也,度虏必至,至则襄为兵冲。襄人汲于汉,冬涸,掬泥而饮,公陂北城为地道,沟江,贮之三百尺,茭刍稿秆皆备,纲舟被系千馀,尽释之。既至鄂,凡米悉运赴襄。又曰「安陆亦兵冲也」,并发所部。自夏迄秋,襄得斛百馀万,安陆七十万。又分光、黄土兵效用戍五关,募守安州三关。三关者,魏将元英所攻,韦睿救之者也。及两州被围,卒赖三关兵救安陆,而五关不可攻。虏既解去,襄城米未食者十五万,薪水不乏,竟完二城,皆如公策。除宣抚司参谋,辞。虏兵深入,陷应城,盗焚汉川,汉阳空城走。或言「虏已拆凤栖寺赵太尉宅为筏渡江矣」,武昌震慑。公方待制宝谟阁,副薛公宣抚,即日置司北岸。虏绝南河,亟命土豪赵观覆之中流,人马溺死甚众,馀兵皆反走。而孝感屯兵亦夜斫贼营,军势欲振矣。会德安教授陈之经见侂胄,言州无援师,伪为恸哭可怜者。侂胄不知其诈也,怒。襄阳都统赵淳忌宣抚司统制吕渭孙,诬其杀副统制魏友谅,辄杀之。薛公不敢劾,遂夺职俱罢。然虏卒不窥汉阳,收兵北遁,公力也。虏实困弊,然外示不和之形。侂胄惧,复以公知江州。备警益严,又以馀力完署舍,浚沟洫,中流晏然。侂胄死,嘉定元年五月,虏已决和,不乐者乘时毁公,复罢。自是不复用。八年,始提举兴国宫。九年八月朔,无疾卒,年七十三。十年正月丁酉,葬建牙乡鹏飞里。令人胡氏,先公十年卒。子曰临,早夭;曰观,宣教郎,知益阳县。女曰缜,嫁建康府户部赡军中库薛师董。孙曰起宗。郊祀皆任兄弟之子:贵州录参颐,彭泽簿巽,新汉阳簿履,将仕郎损。而女之嫁者六人矣。公轩迈朗豁,纯识独到,人情共畏,不知其难。荒蹊绝径,匹马先至,洪波骇浪,扁舟夜涉,惟意所向,若或助之,故动必有成,而人亦莫能测也。初,隆兴、乾道中,浙东儒学特盛,以名字擅海内数十人,惟公才最高,其《在易庵集》文最胜。然公未常自异于辈流,辈流亦不知异公也。开禧之役,四十年大事,而公独先见李奕、皇甫斌败證,告于朝。及襄城、安陆获全,功又最著。然无分铢之赏,方以为罪,公亦不自明也。夫挟三最,世不异,复不赏,已置不论矣。至庸人之谤公,则有甚可哀者。公之使湖北也,岳、复二州人愬曰:「总所岁籴我米,不与我钱。我非官户也,非士人也,非义勇也,三者幸而免,使我并受。总取我一县,又倍之。传子至孙,不能脱也」。公移书总领张抑再三,抑盛怒不许。既而公为抑代,遽奏罢之。抑惭恨,诬公,所以去者用此,至令吴琚检校公在时钱物,然反多抑七十馀万。后人以抑、昉为谗,因佐佑其说。比罢副宣抚,复令项安世校公后总时钱物,然一钱一粟不谬。二籍至今藏其家。呜呼!世言谗人能以白为黑,止于所谗而已,不谗者固素定也,人素定故也。免岳、复永世之籴,二州祭祠,至今不绝,人不素定乎?琚、安世不相谋也,检校若合符,人不素定乎?今谗者往矣,不谗者可以定矣。古人谓舜与蹠之分;嗟夫!不定则无分,而舜为蹠矣。铭曰:
选软迟鲁,儒之常患;质少文多,流俗所讪。天门开阖,孰知公贤?千里独行,振袂无前。蠢尔阙口,覆波若电;开禧挑敌,最为先见。辈粟万仓,卒全两邦;虏不至江,又公之庸。凡可陈力,奋无易剧;零功碎绩,所存历历。汲绠千寻,不尽其深;以浅疑我,谗夫之淫。或栖连岗,或汎长流;霞友云朋,造物与游。建牙之乡,鹏飞之里;公游远矣,公誉方起。
与宇文宣抚言荆襄事体 南宋 · 黄干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四九、《勉斋先生黄文肃公文集》卷一六
今日之患莫甚于诸将之为欺。荆襄去朝廷远,故其欺特甚。武昌十万之兵付之庸将,有虚籍,有老弱,其间可用仅及三分之二,败衄之馀,尽聚之襄阳,不过二三万人,鄂州、荆南全无大军。顷见薛宣抚以战舰无兵,尽刷其癃老者千馀人,皆皓首执帜立于舟上,州人相视,以为儿戏。向者所创鄂州一军,岂专欲守襄阳哉?大军仅足守襄阳,则卒有缓急,数百里之地又何所倚赖?军籍既少,又皆贫困无聊,至有妻女求食于人者。至于主帅,则其所服用皆精选,其所爱幸皆姝丽,又安责其善战?士大夫莫敢议其军政者,其事又难言也。偏裨之中,又甚可骇。干顷蒙宣、总、帅三司差往提点信阳三关,是时襄阳遣三将,各将千人以守三关,癃老憃愚,曾卒伍之不若。干深窃忧之,亟以书白陈副宣,副宣复书曰:其军中大抵皆此物。此盖以庸缪之帅择庸缪之将,岂暇计其勇力事艺,亦不过以其善奉承而迁之耳。是以临敌之际,不战而溃。襄阳之围,特因虏人之退而乘之,使之正与虏敌,亦有弃甲而遁耳。今若因仍旧贯,使此人将此兵,宣司日出数百万缗复招数十万兵以益之,其相习成风,未见其可用也。为今之计者,要须振起而更张之,多遣官吏赍金帛,招勇敢强有力之人,择良将以统之,屯于巴陵、公安之间,不使之习见鄂州将帅之故态。日夜教阅,其不如令者绳以军法,使之感恩而畏威,则庶几缓急不至复蹈前日之辙。鄂州见军屯襄阳者,且使旧帅统之以守襄阳,吾之所自立一军,别择主帅。气势既张,则襄阳之帅亦不待易,而惟吾之约束。彼见吾所自立之军纪律严整,则亦将变其故态,皆为精兵。异日事定,从而移易之,亦不难矣。自去夏唐州一败之后,不复敢言进取,虏已知吾军之弱矣。去冬德安、襄阳之围,其初犹有救援之兵,然而每战辄败。自后数月,绝无一骑敢向之者,虏又有以知吾之弱矣。然犹有魏友谅一军万伍千馀人,退襄阳二百里以守荆门,虽不能解襄阳之围,尚足以为荆门之蔽。二月十有四日,虏骑数千未至荆门数十里,友谅策马先遁,诸军从之,虏遂悍然据荆门以瞰荆南,此又岂待遣间谍而后知吾之弱哉?使和可成,城可保,虏人厌兵不复言战,武昌十万之师尚不可不为之修复其旧,况戎狄之情诡诈难测,万一秋高马肥,乘吾之虚以捣荆襄,非兵力之盛,其何以禦之?使吾兵备既饬,虏人见吾之强,则亦将望风而莫敢来;纵使之来,吾有以待之,亦不至于仓皇无策矣。此一事者,其利害最大,可以振起数十年军政之弊,可以强国势,可以服戎心,与夫蹈常袭故,有败无成者相去远矣。
言黎州兵变奏 南宋 · 崔与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七九、《宋会要辑稿》职官七五之三五(第五册第四○九一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黎州禁军之变,已将知郡虞方简按劾去讫。寻行体访,缘前知黎州何友谅垂满之际,给帖补排军五六十人,失之太滥;方简到官,悉拘收文帖,又失之太遽。此曹包羞怀忿,变所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