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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故通议大夫尚书工部郎致仕休宁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宣奉大夫朱公晞颜行状 宋 · 谈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二、《新安文献志》卷八二
曾祖温舒,故不仕;
曾祖妣程氏。
祖瑺,故不仕;
祖妣吴氏。
父逢时,故赠中大夫
妣吴氏,赠令人。
公讳晞颜字子渊,徽之休宁人
先世积德,韬晦林墅。
中大起家,履善尤自力,每曰:「功名富贵不必当吾身,我后必有显者」。
俄感朱峰羽仙入梦,已而生公
公生而秀异,童丱能属文。
才冠,入国学,鼓箧孙业益有声。
阅岁擢进士第时隆兴二年也。
未注拟间,闻中大丧,星夜奔赴,号毁若不胜
终制,调荆门军当阳
当阳被边小邑,公协赞令长,备禦慰存,一境安辑。
湖北沌河瀰漫数百里,葭菼丛荟,为盗渊薮,舟行所经,无脱免者。
公请诸司乞治停藏资给之家,严防巡禁戢之法,盗发地分,据实以闻,或掩匿,许人越诉。
宣抚使王公炎韪之,就檄公措置。
公复请舟之入沌者,警司画日时、船只申诸司
及出沌,申亦如之。
过期而不出者,即知其被盗,应时会合掩捕。
又设方略擒贼首,党与骇遁,其害遂绝,至今犹循其规。
时韩立胄摄夷陵监司有不乐者,以访闻置狱,且诱承勘官以荐剡,俾文致其赃罪,考掠无全肤,韩遂诬服。
案成,王公檄公录问,公视其爰书钱物皆非入己,经驳所鞫,凡三日而狱平。
秩满,用荐者关升从政郎,调靖州永平
靖介于夷獠,永平为附城,号难治
公抚以恩信,皆得其驩。
岁时熟界户丁来县庭踏歌击鼓致谢,郡人纵观,谓前此未有也。
民德之,生为立祠。
淳熙元年,举员书考及格,改京秩,知蕲州广济县
淮右民兵自罢兵后,岁调往合肥教阅,贫弱者多狼狈道涂,愁怨嗷嗷。
王公希吕为帅,公以书力言利害,乞就各州县阅习,缓急以保乡井。
王公然其说,以闻于朝。
四年秩满,通判阆州
阆在蜀居四路之中,经总制之属岁入缗钱几百万,有司复责增羡,民大困。
公稽入为出,酌三军之中数,力申总领所为定额,公私皆以为便。
总领李公昌图委公行视边徼,公雅有四方之志,欣然繇剑门汉中,历岷凤,瞰秦陇,览山川之险要,考秦汉魏蜀之遗迹。
道出武兴,为吴公挺言之,吴公嗟异曰:「西州无子俦者」。
成州马琥得罪于宪使,按其赃,内一项为钱万八千缗。
时宪使得以粉牌直达四路事,官吏侧目,观望风指,符合体究。
朝廷下兴元帅司选清强官鞫之,帅以委公。
公尽索券历考验,其钱乃先期发往总所鱼关充籴本者,收付甚明,竟为辨白。
李公与制帅议欲择善郡奏辟,公以母老力辞。
八年赴阙,授知兴国军
入对,其一论士大夫诞谩之习相师成风,今后有建议之人大言无效,乞断自英鉴,如太宗朝除籍削任,追纳赐金,使天下之人砥砺名节,趋事赴功。
一论西南夷近时开边衅者,起于官吏或亏其互市之直,豪民或侵其旁界之产,以激其愤,至解仇合党而反雠于我;
又镇寨官平日虐用土丁,使其亡入以为乡导,乞下制置与逐路监司严行禁约。
一论四川茶马司宕昌、黎、文等州市马万二千馀匹,不应格者官既不买,又禁民间私售。
夫马在官与藏于民一也,与其弃之化外,孰若养之民间为吾外厩邪?
乞听军民从便收买,缓急可以获用,既收夷人之心,复与省地之利。
一论铜钱渗漏入南北二番,乞禁解盐入界,沿边不得用铜钱,及有市舶去处,亦止以铁钱行用。
孝宗并嘉纳之。
俄丁令人忧,居丧尤尽礼,芝生二本于房。
服除,差知靖州
入对便殿,首论通判郡守之权,参议帅臣之事,乞加选择,其老病贪懦无资者不得预兹选。
又论诸州鞫勘公事,狱官必先具节款以探守臣之意,轻重高下,无复朝廷之法。
且狱官承勘不公,自有签厅司法可以疏驳,州郡监司可以按发,何必先具节款?
乞行下诸路,违者许监司按劾、台谏弹奏。
又论襄汉之地在上游为重,所以通吴蜀为一也。
境接唐、邓,土野平旷,汉江浅狭,隆冬可涉,而出戍军马如遇调发,则听鄂州都统节制。
襄阳逼近北界,去鄂阻远,缓急俟其往回,必不及事。
况鄂为内地,不必重军,襄阳极边,戍人单少,宜移武昌大军戍襄阳,留水军控沔鄂,以守则固,他时进取之计,何求而不得?
孝宗称奖再三,曰:「卿言极是」。
且与公反覆论边疆事体,公具言始末,因历诋辛巳岁谋臣战将之失,及论进取所当先,粮食所当储。
孝宗曰:「朕他时用兵亦只因粮耳,非卿莫能为朕用者」。
公感殊遇,复陈说数千言,辞意激昂,孝宗犹未进早膳也。
公退,扈带环閤迎于殿门,谓公曰:「对扬合上意未有如公者,行且大用矣」。
翌日宰执奏事,孝宗谓曰:「昨日朱某上殿议论极可采,有才如此而弃之远郡,岂为朕用人之意?
可别与一近阙差遣」。
诸公以不素料错愕莫对,会庐陵择守,以易靖。
吉俗号珥笔,讼牒纷委,公处以简静,裁以果达,桀黠退屏,狱犴衰息。
值岁中歉,公夙宵讲究,先事备豫,明赏格以劝分,示刑禁以戢盗。
前后三上奏,得米数万石,赈给单弱,禁止奸蠹,人受实惠,豪右无遏籴,细民无流移。
明年岁稔,公又痛裁冗费,辑材鸠工,增修城郭,改筑学舍,民不知役,士论尤归之。
磨勘朝奉大夫
广右盐法,客钞不行,孝宗妙选帅漕,往究利病,于是以应公孟明领帅事,除公转运判官,且趣令赴阙。
公入觐,天语劳问数四,且曰:「本欲留卿,西广盐筴敝甚,舍卿无能辨此,可与应共审实务,令经久可行」。
公谢曰:「臣驽钝不足以仰副隆知,不敢爱力」。
孝宗为动容,公又上论西蜀事宜,其略曰:「今所谓边非唐所谓边也。
唐为边患者止于云南六诏,故以益州为襟喉之地,便于经略,而韦皋、李德裕、高骈辈皆居剑南
若今日西蜀,自我艺祖断自圣谟,画大度河为守,夷人震慑天威,二百年不犯塞,逮今益以衰弱,此其备不在成都也。
今之蜀正犹三国之蜀,北与曹魏为邻,诸葛亮据箕谷,攻祁山,出散关,围陈仓,出斜谷,据武功五丈原,与司马懿对垒渭南,未尝一日安于益州
而今之制置使乃居成都,有终任未尝至汉中者,尚能为陛下控扼险要,规取中原邪?
今之六诏,成都帅司之兵自可备禦,欲乞移制置司兴元,与荆鄂建节首尾相应。
兴元汉高帝所兴之地,褒、斜谷正在其间。
昔魏延言诸葛亮,『请精兵五千从褒中出,循秦岭而东,不十日可到长安,而公从斜谷来,则一举而咸阳以西可定』,正今日形势也」。
又论士大夫风俗逞私憾以相诋讦,乞戒敕百官,精白一意以奉公上。
被趣行之旨,兼程踰岭,上盐奏,其略曰:「臣入静江界,延问父老,皆蹙额告臣以卖钞之害,谓钞法初行,静江尚有富商数十家可招诱;
自乾道变法,皆乾没所有,多转徙湖湘,其存者又破家荡产矣。
府岁发县就卖之盐,为宰者即置酒招致上中户劝诱认数,实则视产税多寡抑勒承买,不从则以刑法胁之,令先以砧基簿抵当入官。
既得钞请盐,又有川涂之程、舟车之费,磨以日月,耗损不赀。
而受钞未几,官催入纳,急于星火,枷锢捶楚,无所不至。
一二年来,上中户亦穷困为下户,而官司岁科不已,或三五箩,或十数箩。
其力不能自往搬请,必至低价转售,约所纳之钱,所折已半矣。
又有荒废之产赊抵在官,或沉失,或死亡,官司不免勒邻保认纳,一人之钱波及数十人,人人愁怨,已不聊生。
会府尚尔,诸郡岂复有商可劝诱邪?
夫变为客钞,建议者徒以官搬科配有食贵盐之害,不若客钞便民,使朝廷贪爱民之美名而变其法。
自今观之,静江官搬之前斤为钱百,变为客钞之后为钱百三十矣,尚何便民之有?
诸州守臣为巧计者,差衙前及出职吏人诡名客贩,公然官卖。
既获其利,又得岁计增给,用度宽纡,或乞免岁计,或乞放残税,称是自能撙节,敢为诞谩,以希幸进。
建议之人更相容庇,以为盐筴之效,凡所以为州郡之备者悉以废弛,恐致萧墙之祸,噬脐无及。
陛下前以人言而变法,今以人言而复旧,何容心哉」!
奏入,有旨令从长相度,复旧法,毋致再有科抑。
公于是朝夕讲究通变之策,或画项条陈,或每事指奏,详赡明白,事悉施行,法至今人安之,由孝宗之刚明而公能力主其说也。
公以久去坟墓,力上祠请,有旨令再任。
公守法益虔,涖事益精。
又一岁,除直秘阁京西转运判官,以初复盐法措置有劳也。
公至襄阳,条陈备边便民之策,其论控扼冲要则有分屯江陵之奏,论额外效用则有收刺子弟之奏,论剥浅船卒则有省费去扰之奏,论请佃官田又有限年首实买契之奏。
公深知民间纤悉利病,时张公杓帅襄阳,相得驩甚,而张公尤服公之识鉴。
再阅岁,除知静江府主管广西经略安抚司公事,进直焕章阁时绍熙四年也。
公年六十矣,再入炎岭,无所顾惮。
初,公为漕,乐易抚下,皆有恩勤。
开府,号令严明,矩薙整肃,胥吏𢥠惕,部属警励,故旧不敢干以私,谈者以为适为政之宜。
帅司每岁差官吏至邕之横山寨罗殿自枙马不下三千匹,费锦彩盐银约二十万贯,循习多弊。
公申明措置凡十九事,次年蛮马纷至,且多良者。
兴安县灵渠秦史禄所凿以达湖广之漕者。
又增治城壁,为屋千八百八十间,越十月而成。
盖南方土燥,城必屋覆而后可久,屋制如常则无以施守禦之具。
公乃创意,样若战棚,内庳外崇,上施带枋,栉比圆角,圆角之上复布箦,载泥而复以瓦甃,其坚壮可以拒炮石,立战士。
外檐包砌女垣,可以施弓弩。
用竹瓦木砖、役工皆以万计,无毫釐取于民。
事闻,特授中大夫,以奖其劳。
庆元初元冬,召赴行在所
二年三月入对,俄除军器监
五日丞相余公谓公曰:「上知公可用,适选饷臣,公能为朝廷一行否」?
公答曰:「东西南北惟上所命,不敢以内外为间」。
翌日除太府少卿总领淮东军马钱粮
公至治所,稽考财货本源,叹曰:「国家财计如此而用或不给,渗漏多而浮费侈也」。
乃痛自节损,窒罅剔蠹,不顾众怨。
如诸州纲运至仓者,监守胥吏以至篙梢表里造弊,所纳湿恶,储积易腐。
公阅庾吏数踰百,供仓官驺徒者复倍之,公曰「此皆雀鼠也」,于是悉汰冗食,疏为定额,明示要束,人莫敢欺。
朝廷岁下和籴,乃自措置收籴,得米十四万石,价视旧损十之一,办集又在诸路先。
维扬城初计修筑费缗钱二百馀,日役万人者半年,诏公往来董视。
公见其城坚壮,徒为巨费,即以状闻曰:「扬州之城本太祖皇帝江南时所筑,臣堑其根土坚如铁,砖至数寻。
视砖之文,有饶、歙、袁、抚、衡、鄂、莱、海字,乃知艺祖既混一区夏,合诸郡之力而城之,规模远矣。
史臣谓周世宗韩令坤筑,盖传误也」。
阅实元料,百用其一。
庆元二年正月,升本寺卿,以修城省费、和籴先办也。
运渠在润境百三十有七里,岁久闭塞,小旱辄胶舟。
公阅图经,丹徒平视江潮,乃浚二渠直达于江,各立斗门,随潮进退而启闭,渠不乏水,人飨其利。
四年春,有旨赴寺供职。
公归班,面奏二事,一曰桩积军粮,二曰招刺子弟。
大略谓朝廷岁下四总所和籴各数十万石,令守臣认数桩管,以为先备也。
总所经常之米,或因州县荒歉,或因纲运欠折,宣限迫急,未免借兑,岁复一岁,厥数滋多,所谓桩管者徒有虚名。
乞取会每年诸州水旱除放及纲运欠折之数,别行科拨应副。
总司其桩管之数,止许以陈新相易,不许兑用,庶几缓急可恃。
又被坚执锐之士,招之于乡井之穷民,不若取之于军中之子弟。
彼其生长辕门,素习翘关,弓马便利,膂力刚强,与乡井穷民有间也。
今军中兵额亏甚,而招刺之法不及,使之仰给于父兄而口腹每不足,宁无意外之虑乎?
乞下诸军,遇有额阙,悉以子弟充刺,数千百之精锐可一朝而得。
八月,迁权工部侍郎,俄兼实录院同修撰
五年六月,兼知临安府,带浙西帅,事尤繁剧。
公以近侍史馆兼领,处之裕如,阙然阙服。
九月,转太中大夫
十一月,守阙。
明年春,三狱皆以空告,上赐玺书奖谕。
公顷仕阙足疾,至是增剧,力上丐祠之章,圣眷阙隆,褒诏不阙,给阙始免知府事
四月,以疾不起,享年六十有六。
遗表上闻,朝阙赠宣奉大夫,爵休宁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公风骨峭整,若不可阙,而接物则和平乐易,辞气质简,若不委曲,而析理则赡蔚精微。
性友阙业悉推予昆弟,俸馀又经纪其生。
官既通显,官其犹子三人,其二以阙义襟倜傥,亲族故旧之以匮告者,至辍衣食以赡。
公为学务为有用,尤加意于诗。
其在南中所作,多载《续桂林志》,遗藁巨箧藏于家者尚未编次。
自持麾节,尤务收拾人物。
属吏之有才行,边将之有勇略者,每被荐拔,居显职。
娶洪氏,忠宣公之幼女,积封至令人。
令人之在室也,其兄枢密遵时在翰苑,以书抵兄丞相适曰:「必欲妹有归,无如朱君」。
故令人归于公。
令人言动有法,勤俭恭悫,人谓公之贤有内助焉。
公之薨也,令人哭泣致疾,后公十二旬弃世。
子男三人:克己,脩职郎、前衡州司户参军
立己,将仕郎
成己,登仕郎,秀美而向学。
女一人,适宣教郎主管佑神观汪纲侍御史义和之长子也,才器渊博。
公与令人爱女甚笃,故遇汪君加厚。
公易箦之际,司户衡阳将仕登仕尚幼,公以后事属之,且字呼之曰:「吾得暝目,有仲举矣」。
孙男一人,未名。
诸孤以嘉定元年三月二十二日葬公于枫林之原,令人祔焉,遵先志从祖茔也。
将葬,司户走介以书来曰:「先君子行实不可以无传,子盍为载之」?
钥椎鲁不文,辱公殊知,公帅广右,以所知荐,公贰冬卿,以自代荐,今将奚辞?
谨状公历官行事如右,俾名世之士志隧表阡与史氏编录于此乎考,谨状。
嘉定元年月日,门生承议郎、干办行在诸军粮料院谈钥状。
富沙驿记1140年 宋 · 朱松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四八、《韦斋集》卷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瓯市
绍兴十年,今右朝请大夫郭侯璋来守建安,不为苛皦之政,郡以无事。
则曰:「建为州,南控两越,北走江浙,士大夫取道于我者日至,而无所于馆,则问舍于逆旅。
晋平公为诸侯盟主,铜鞮之宫数里而隶人之垣以赢,诸侯君子讥之。
今吾于居处游观不敢有增,而馆舍无所,其若四方之宾何」?
如是营表故行牙废址子城西南,而属役于其属叶颙、赵伯晢,以九月甲子经始,讫役于十一年三月丁巳
土木之工,以日计者凡六千二百,而民莫之知也。
庭户严显,堂室靓深,昏明寒燠,皆适人意。
又东南列四舍于门外,食息之所颁,不问馆人,毕有无阙。
则虽车马奔凑而猥至者,皆免与市人役夫肩随踵躐于嚣尘涂潦之间。
附驿之南,列屋三十楹,积其僦以备木朽塈剥,墉缺而甓毁,丹漆黝垩之愤闇圮落者,以时缮之。
余方食崇道之禄,来客于建,郭侯曰:「愿有纪也」。
三代之有司,治其庐舍委积,以待宾客者备矣,盖秉礼立制而受之官师,细大具举而丰省有度。
此所以为先王之法,非后世所能及也。
去古浸远,士之甘嗜进趣者赢诎之不知,而困弊所恃,以称宾客之为,故又不及是,则或视事之荒堙废坠于前者,不肯一举手,媮得避慊之便以诱后人。
均之二者,其处心之私一。
然则为今之吏,能举事以便人,非役志以干誉而求益也,而民不以为病,则既难矣;
于先王之法,又庶几不失其遗意,虽欲不书,其可乎?
新安朱某记。
清轩 宋 · 朱松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四八、《韦斋集》卷一○
余少时未更忧患,视天下之物謷然不以屑意,而尤少所合。
建阳刘文伯独缱绻从余游,唯恐后。
已而余以贫,随牒四方,仆遫众人之后,厄穷卑辱,无所不尝。
亦闻文伯以乡举试礼部,时时书来相劳苦,意不少衰。
余既稔于世故,寓居建水之上,盖将老焉。
文伯试于乡有司场屋条对之文,条鬯精密,无中年衰惫之气。
既又无所合以归,书来曰:「比即居之东辟屋若干楹,花药在列,艺以为阴,榜曰清轩
间于疾疢,取书史诵于其间。
客至,沦茗论文,悠然不知日之夕也。
子为我记之」。
余方汩当世之垢污,恨无饘粥之田可以归耕,庶几跌荡万物之表。
文伯之岁事虽靳靳仅足,顾方汲汲求决得失于匹夫之手而不能无介然于胸次,此殆于余所谓厄穷卑辱者未之尝尔。
文伯有田庐以为归,异时倦游而反,徜徉此轩,诵壁间之记曰:「有是哉」!
可以油然而一笑也。
新安朱某记。
程复亨宣和三年八月 宋 · 朱松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四七、《韦斋集》卷一○、《古文渊鉴》卷五八、《南宋文范》卷四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松溪县
广平程某复亨谓予外兄,从予游于闽者二年。
予语以安逸忧患,知之详矣。
将归省其母及其祖母,其可以无言?
司徒文子问于子思曰:「亲丧三年未葬,则何服」?
子思曰:「三年而未葬,则服不除也」。
故告之一曰:葬吾舅而后加吉服。
夫子失鲁司寇,将之荆,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曰:「丧不欲其速贫」。
古之君子以失位于诸侯曰丧,丧不欲其速贫,若是其急也。
故告之二曰:葺尔居以宁尔亲。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植之榛莽,则与之靡然。
故告之三曰:非尔父之类者勿亲也。
江出岷山,自荆之楚,汪洋千里而至于海者,大川三百、小川三千以为之助也。
故告之四曰:广学问以资见闻。
传曰:「宴安鸩毒,不可怀也」。
君子非独恶怀安之败名,恶其败性也。
故告之五曰:勿怀安
《礼》曰:「男子生,则以桑弧蓬矢射天地四方,示志也」。
夫不赀之躯,岂其浮沈乡里而名不称?
故告之六曰:无忘四方之志。
夫齐之善味者,淄、渑之合能辨之。
淄、渑之合,均是水也。
子归矣,他日执经而来,问予能入于常流而不变其味乎?
尚能为君辨之。
宣和辛丑八月某日,韦斋朱某序。
送日者苏君序靖康元年四月 宋 · 朱松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四七、《韦斋集》卷一○、《新安文献志》卷一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尤溪县
《小雅》之诗:「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说者谓所值岁时月日星辰六物之吉凶。
然则推步人生时之所值以占其贵贱寿夭,自周以来有之矣。
后世卜筮、訾相、地理之学多著于世,而六物之语时或见于简册。
贾谊、王充皆有禄命之语,详其旨,殆与说《诗》者之意合。
吕才虽著论痛诋其诬,可以救一时湛溺之弊,而天人之精微,不及也。
然以其学焯然名世者盖鲜。
唐殿中侍御史李虚中,始以造诣精奥之思尽发其秘。
其说见于韩退之之墓志曰:「以人之始生年月日所直日辰支干,斟酌其人寿夭贵贱,百不失一二」。
今之哗世邀利之徒皆祖述其书,而未闻有窥其关节机牙者,盖其为技兼五行星历家之学,既以日时推其分至气节之浅深以步日月五星之所次,又以其五行之生死、王相、清浊、爱恶参稽错徵,铢称寸较,以处其所赋之贤否、厚薄,是以其言汪洋虚无而不可执持。
间有不合,则曰「是时岂植表下漏之所定乎」。
此所以视诸家之技尤难见其工也。
近世士大夫束书不学,而汲汲趣合于世,唯恐不及,故此技多售而其言亦往往而合。
吾常悼其然而不能救,太息而已。
福唐苏生以技来见,因以所识十馀人之岁时评之,盖十得八九。
吾意挟他术也,而穷其说,则皆有理,与吾所闻于古者不甚相远也。
岂偶然邪?
不然,韩退之所称何以过?
然吾方将营百亩之田,躬耕于深山长谷之中,共为子职,以求其志,视一世富贵,何啻浮云之过目?
乃谓我且进为于世。
吾既叹其有学而多中,念斯言之将不验也,故识以遗之。
名黻,病目,视不踰尺,以故不能驰骋其技于四方云。
靖康丁未四月望日,新安朱某序。
题栖贤磨崖1179年4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古今游名山记》卷一一、《庐山纪事》卷五、同治《南康府志》卷二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庐山
新安朱某奉陪高州苏史君、阆中钱别驾签书杨子美博士元范星子王之才武宁杨子直邯郸仲衡濂溪周师温因游卧龙,遂至玉渊三峡
门人丁克、王翰,甥魏愉、幼子在从。
淳熙己亥四月上休日。
芸斋遗文跋先生之曾孙沂藏录稿)1168年4月6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先君子志尚高洁,不妄与人交。
盖尝避地福之古田,得芸斋先生林公而与之游,爱其学识行谊有以过人,而惜其且将湮没无闻于世也。
及仕于朝,为之延誉甚力。
然竟不及试用,识者恨之。
某自幼侍立先君子之侧,则已闻先生为人之大略。
近乃得其临终手笔数十百言,戒其家治丧无用浮屠法者。
读之,然后知先生所学之纯,所养之固,见于死生之际者又如此,宜乎先君子之所甚厚而不忘也。
三复至言,惟念先志,追慕哽绝,不知所言。
既而先生之子鲁山不远数百里,过某于潭溪之上,道语旧故,泫然久之。
因谓某曰:「先人绝笔之书,将刻诸石,以传学者,子为我识之」。
某惟先生于此,特示人以变俗由礼之大端耳。
若夫反躬格物,以明先王制作之本,使其情文义数粲然大备,尽祛千载习俗之陋而壹反之于正,岂不犹有望于后人哉?
师鲁笃志好学,其果能进此以成先生之志,则岂惟某与一二友朋之愿,抑先君子实宠嘉之。
因敬书以附其后云。
乾道戊子四月丁酉新安朱某敬书。
跋所刻和靖1180年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白鹿书院志》卷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白鹿洞书院
和靖先生帖,得之祈君之子真卿
淳熙庚子夏五月丙戌,刻之白鹿洞书院
新安朱某记。
李巽伯所跋石鼓文后先生之曾孙浚家藏)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
唐贞观中吏部侍郎苏勖著论歧阳猎鼓,引欧阳、虞、褚并称墨妙为据。
三君体法为世楷式,赏好为物轩轾,在当时已尔。
今其故迹仅存,隋珠和璧不足喻其珍也。
予避地来南,一日,料检行庋,得歧鼓及《孔庙》、《醴泉》、《化度》、《孟师》、《丹州》诸碑。
流徙之馀,偶无𣫄落,为之惊喜过望,书其事以示子孙。
建炎己酉夹钟五日,雒人李处权巽伯
余年十八九时,邂逅李卿于衢守张紫微坐上。
二公皆一时名胜,挥麈论文,意象超逸,令人倾竦。
今观此卷,恍然若将复见其人。
而追数岁月,忽已四十寒暑矣。
不惟前辈零落殆尽,而及见之者亦无几人,可为太息。
淳熙戊申五月既望朱某仲晦父书。
题折桂院行记(以下见《南康集》)1181年闰3月29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庐山纪事》卷六、康熙《西江志》卷一九六、雍正《江西通志》卷一四三、同治《星子县志》卷四、《庐山志》卷七、《庐山志》副刊之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庐山
始予至折桂院之西轩,爱其江山之胜。
道人云公为予言,此未足观,少上当益奇,因道予行深竹中。
尽,得大阜,背负五老,面直江湖,东西数百里,云山烟水渺莽萦带,胜绝不可名状。
乃规作亭其处,取李翰林庐山谣》中语,命以为「黄云观」。
会云公去,不果为。
今年春乃克为之,未讫工而余代去。
闰月晦日,与清江刘子澄长乐林择之开封赵子明温陵景阳建安王春卿长乐余占之、陈彦忠临淮张致远长乐黄直卿俱来,因记其事。
云公诸王孙,弃官学浮图法,今客大洪山云。
淳熙八年辛丑岁朱某仲晦父题。
星子县尉廨射亭1179年9月20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简寂观
淳熙己亥季秋廿日新安朱某仲晦父奉同高州苏史君、莆阳詹别驾零陵陈推官会稽方丞公、旴江史版掾、永新潘丞公、善化陈明府南康卜隐君、邯郸段议郎、同寮杨子美、元范、王之才、董恭父奠故屯田刘公墓,退饮尉廨射亭,尽醉,书此以志。
落星寺张于湖题字后1180年10月13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同治《南康府志》卷二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落星寺
朱某处士叔父同王南卿、俞子寿、吴唐卿、李秉文、陈胜私、赵南纪及表侄俞洁己、甥魏愉、季子在俱来,观故张紫薇安国题字,为之太息。
淳熙庚子十月十三日也。
寻真观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
新安朱某仲晦永嘉薛洪持志、永嘉张扬卿清叟、缙云王仲杰之才、会稽陈祖永庆长、临江刘清之子澄长乐林用中择之乐阳赵希汉南纪、宜春彭楼子应、宜春彭凤子仪温陵许子春景阳庐陵郭植廷植、长乐余隅占之临淮彦先致远,淳熙辛丑三月丙戌至此。
莆田公弼梦良、长乐陈士直彦忠先归。
少陵诗寄伯恭隆兴二年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五
仲春后三日,寓剑川,书寄伯恭友丈,朱某载拜。
按:《西陂类稿》卷二八,四库全书本。
乐斋(以下见《大同集》)1156年闰10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九 创作地点:福建省泉州市
盘谷傅公客于泉州城东之佛寺,间即其寓舍之西偏治一室,达其南北,以为轩窗,极爽垲。
左右图史,自六经而下,百家诸子、史氏之记籍与夫骚人墨客之文章,外至浮屠老子之书,荒虚谲诡,诙谐小说,种植方药、卜相博弈之数,皆以列置,无外求者。
公于是日俯仰盘礴于其间,翻群书而诵之,蚤夜不厌。
人盖莫窥其所用心,而公自以为天下之乐无易此者。
故尝取欧阳子之诗以名其室曰「至乐之斋」,而顾谓某曰:「为我记之」。
某辞谢不敏,不娴于文字,且不敢为庸人诵说,而况敢为是耶?
既公命之不置,某不得终辞,乃承命而退,推公意所以然者而书之曰:人之所以神明其德,应物而不穷者,心而已。
古之君子自其始学,则尽力于洒扫应对进退之间而内事其心。
既久且熟矣,则心平而气和,冲融畅适,与物无际。
其观于一世事物之变,盖无往而非吾也。
而况载籍所传,上超羲农,下至于兹,其间圣贤之行事、问学之源奥,是非得失、理乱存亡废兴之故,包括笼络,靡不毕具。
苟涉其辞义而心必契焉,则其可乐而玩也,岂不亦至矣哉!
惟世之学者或不足以知此,而劳于记诵佔毕之间以为事,是以语之至者既捍格而不入于心,惟其粗厉而不平者感而入焉,则其间勃然而斗而怒矣,亦何乐之云哉?
某惟欧阳子之诗与公之所以取焉者,盖其指略如此,因序次以为公斋记云。
绍兴二十六年闰月癸卯新安朱某(《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又见《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九二。)
小:四库全书本作「之」。
恕斋1157年12月5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泉州市
温陵陈君养正读书之堂,同郡吕君少卫榜之曰「恕斋」,而陈君有谒于予曰:「愿有记也」。
予故以是往而观焉,则其垣屋位置与夫几案图书花药之列,无不合其宜、得其所。
盖饰不过侈而简不至陋,起居便适而视听无邪,真若幽人逸士之居者,虽予亦乐之。
将为之记,而问其作兴端原,则曰:「此吾居第之东荣也。
凡兹栋宇,皆亡所改于其旧,惟凿窗牖以候明晦焉。
而为是室也,此亦何所可记?
顾吾之所以望于夫子者,愿闻恕之说而尽心焉耳」。
予闻之,𢥠然曰:「子之志则善矣,而非予所敢当也。
予不佞,少从先生长者游,尝窃闻夫恕之说,以为不过推己之心以及人而已。
勉而行之,又以为无难也。
然克己之功未加而蔽于有我之私胜,则于此未尝不病焉,而何敢易言之,以重得罪于圣人之门也」?
用此辞谢不敢为者几累月。
陈君请之不置,而吕君亦以为言,予不得以终辞也,则历诵前语而谓之曰:「以是为记,足以不没乎为斋之实,而亦可见强恕之难矣。
惟吕君幸以为不悖于所以名之意,则庶乎其施也」。
二君皆曰善,遂书寘斋屋壁间以视陈君,且自警也。
绍兴二十七年十二月五日新安朱某记。
何叔京知县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七、《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九八、《宋元学案补遗》卷四九
维淳熙三年岁次丙申正月戊申朔越十日丁巳,从表侄具位朱某敢用酒果奠于亡友新善化何兄叔京之灵曰:程氏唱道,英材景从。
逮罹部党,门馆一空。
惟时东平,志道诚笃。
请操𥬒彗,甘委秩禄。
劲节孤忠,遭难而发。
身没言存,孰嗣其烈?
侃侃辰州,受业于门。
举幡报德,亦取斥奔。
抱负弗施,退讲于家。
兄克承之,以振厥华。
惟兄天资,高明峻洁。
干父承师,允蹈遐辙。
稽经订史,取友以端。
博闻约守,惟义之安。
孝友静廉,不絿不竞。
一试其能,亦克有政。
令于湘土,兹适问涂。
云胡不淑,而陨其躯?
兄未病时,过我精舍。
讲道论心,穷日继夜。
既归而病,亟以书来。
千万永诀,呜呼痛哉!
惟兄之明,原始反终。
罔怛于化,以病其公。
上念母慈,下歉德学。
远忠极虑,语简情悫。
兄子谓予,盍铭诸幽?
外期永世,知德是求。
若兄之贤,实我所畏。
惟其不能,辞则靡愧。
呜呼痛哉!
昔我来斯,兄出迎门。
罗列豆觞,语笑温温。
今我来斯,奠此空尊。
长号大恸,兄卧不闻。
呜呼痛哉!
尚享。
祭芸谷文先生之曾孙沂藏录稿)1169年3月14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维乾道五年岁次己丑三月丁巳朔十有四日庚午迪功郎、差充枢密院编修官朱某敢以香茶酒果之奠,托友人林用中致祭于亡友林君师鲁之灵:惟昔先君与芸斋先生游,而吾师鲁又不鄙愚,尝不远数百里,过我潭溪之上,盖将从容讲学,以共进于斯道也。
顾以姻丧,欲留不可,自是一别,遂诀终天。
呜呼痛哉!
志长命短,如师鲁之才之敏,乃不克究其业而止于斯,吾徒二三子失良友之助,能不陨涕相吊?
而况高堂垂白,又何以堪此愁苦耶?
形疲道远,不能往哭,香茗之奠,以累同志。
遵承先志,收拾遗文,并以嘱之,庶可无憾。
嗟嗟师鲁,尚克鉴此而享之耶?
呜呼哀哉!
祭□□文先生之孙浚家藏)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
维淳熙三年岁次丙申九月癸卯朔十六日戊午宣教郎朱某敢以酒肴之奠,告于□太夫人□氏灵筵曰:我昔贫病,掩关自休。
有来自东,而辱与游。
既往既来,十年顿久。
义笃情亲,谓我昆友。
我相其流,以必其源。
曰是世德,抑母之贤。
惟母之贤,聘□名族。
媲德清门,慈祥雍睦。
成其二子,学古行脩
左右致孝,色思其柔。
顾我者谁?
曰寔其季。
适骞以翔,遽以忧踬。
我闻其忧,惊叹失声。
孰勤斯诲,弗俾其荣?
往吊不能,且悲且愧。
千里缄辞,相此一酹。
呜呼哀哉!
吕伯恭著作1181年7月29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七、《东莱吕太史文集》附录、《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前集卷六五、《古今事文类聚》前集卷五五、《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一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九四、《吕东莱正学编》卷一、《翰墨大全》戊集卷四、《吕东莱外录》卷三、《宋元学案》卷五一、《金华徵献略》卷四、《渊鉴类函》卷一八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维淳熙八年岁次辛丑九月甲戌朔九日壬午,友人具位朱某谨以香茶鸡酒奠于亡友伯恭吕兄直阁大著郎中之灵曰:呜呼哀哉!
天降割于斯文,何其酷耶!
往岁已夺吾敬夫,今者伯恭胡为又至于不淑耶?
道学将谁使之振,君德将谁使之复?
后生将谁使之诲,斯民将谁使之福耶?
经说将谁使之继,事记将谁使之续耶?
若我之愚,则病将孰为之箴而过将谁为之督耶?
然则伯恭之亡,曷为而不使我失声而惊呼,号天而恸哭耶
呜呼伯恭
有蓍龟之智而处之若愚,有河汉之辩而守之若讷
胸有云梦之富而不以自多,词有黼黻之华而不易其出。
此固今之所难,而未足以议兄之彷佛也。
若乃孝友绝人而勉励如弗及,恬淡寡欲而持守不少懈,尽言以纳忠而羞为讦,秉义以饬躬而耻为介,是则古之君子尚或难之,而吾伯恭犹欿然而未肯以自大也。
盖其德宇宽洪,识量闳廓,既海纳而川停,岂澄清而挠浊?
矧涵濡于先训,绍文献于厥家。
又隆师而亲友,极探讨之幽遐。
所以禀之既厚而养之深,取之既博而成之粹,宜所立之甚高,亦无求而不备。
故其讲道于家,则时雨之化;
进位于朝,则鸿羽之仪。
造辟陈谟,则宣公独御之对;
承诏奏篇,则右尹《祈招》之诗。
上方虚心而听纳,众亦注目其敷施,何遭时之不遂,遽萦疾而言归?
慨一卧以三年,尚左图而右书。
间逍遥以曳杖,恍沂上之风雩。
众咸喜其有瘳,冀卒摅其素蕴。
不惟传道以著书,抑亦后来之程准
何此望之难必,奄一夕而长终?
增有邦之殄瘁,极吾党之哀恫。
呜呼哀哉!
我实无似,兄辱与游。
讲摩深切,情义绸缪。
粤前日之枉书,尚粲然其手笔。
始言沉痼之难除,犹幸死期之未即。
中语简编之次第,卒誇草树之深幽。
谓昔腾笺而有约,盍今命驾以来游。
欣此旨之可怀,懔讣车而偕至。
考日月之几何,不旦暮之三四。
呜呼伯恭,而遽死耶!
吾道之衰,乃至此耶?
既为位以泄哀,复缄辞以寓奠。
冀嗣岁之有间,尚前言之可践。
呜呼哀哉!
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