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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州州学斋堂铭 其十三 知困斋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八
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虽圣人亦若是,其知者有轻千里而学之,其不知者有轻千里而告之。
楼炤除翰林学士制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六、《苕溪集》卷三六、《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三
敕:自昔有道之世,建立规模,必有能言之臣,发挥德意,非特功名之会,亦惟声气之求。用能训诰誓命之敷,不匿厥指;庶几虞夏商周之盛,复见于今。念方畴咨,莫如试可。具官某养刚大之气,好深湛之思,强识博闻,足以华国,焕文懋德,可用为仪。继东台批敕之风,擅西掖演纶之誉,蔽自朕志,兼直禁林。当二国玉帛之往来,正一时书诏之填委,意坦明而有体,词曲折而不烦。义激武夫,茂兴元戡难之略;人知圣主,似建武中兴之年。遂拜为真,固应锡命。惟尔抱适用之器,处可为之时,岂徒润色之工,更赖告猷之益。使朕小雅之政,见称复古;则尔内相之任,其永有辞。可。
贺叶守到任启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三三
某启:缙云故地,昔真仙冠剑之藏;金牛名城,今天子股肱之郡。建行殿东藩之屏,通殊邻北道之轺。方畴咨选慎之艰,实一麾镇临之始。恭惟知府寺丞名重文章之选,才高政事之科。操龙伯之钓而六鳌连,奏神屠之刀而万牛解。萧望之补外,姑历试于百为;汲长孺居中,伫疏荣于三接。某闻风旧矣,托芘云初。自惟残年衰病之馀,况复末路湮沦之久。距一舍之阻,尚未聆金玉之音;仰二天之临,已大慰云霓之望(《鸿庆居士文集》卷一四。)。
某启:原无,据《全集》卷六、傅校本补。
董贵转官迁团练使制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六一、《华阳集》卷二
朕方畴咨将臣,疆理天下,惟恐一士之或失也。倘有被坚执锐,忠愤不忘于朝廷,顾于高爵厚禄,岂所惜哉?惟尔武勇自奋,智能有馀。粤自艰难,即亲行阵,摧坚却敌,屡奏肤功。兹用正尔武阶,而畀以戎团之重。尔其祗服宠渥,思朕所以待汝之意,益加懋勉,以报所蒙。
朝散郎充徽猷阁待制提领水军沿江措置制置使胡舜陟为前知庐州日因郡盗孙琦攻城守禦有劳可特转一官授朝请郎制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九、《北海集》卷四
敕:朕注意良翰,分忧大邦。有社有民,既获保安之效;懋官懋赏,可忘旌劝之规?乃眷劳臣,宜加褒典。具官某性仁而勇,气侠而儒。直节忠言,耸宪台之风采;壮猷宏议,伟从橐之论思。顷图师帅之良,尝倚藩宣之重。念彼淮右,鞠为盗区。惠政洽于一方,亲如父母;威声闻于四境,畏甚神明。驱豺虎以遐奔,奠金汤而自若。载嘉往绩,申进文阶。朕方畴其守土之功,付以保江之责,因能而任,堪事何疑。惟尔慨然有为,及此时哉勿失。继有殊宠,伫观厥成。可。
云荫堂记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二、《横浦先生文集》卷一七
删定方畴作堂先茔之侧,乞名于兵部尚书程公,公既名曰「云荫」,又作为铭以见意,礼部侍郎胡公又为书铭于堂,俾畴不忘先君子之德。畴可以已矣,乃又作书,乞记于余。余怜其拳拳于先君子如此,且有感于余心者,虽诺之而未暇也。客有见其书者,曰:「异哉,斯名也!方君积善在躬,不克施于有用,乃用遗其子孙。畴既以进士登第,弟略又以武举得官,今上始郊,又封赠及其幽竁,车马大门,三槐植堂,其几是乎」。余曰:「不然,天下事有可必者,有不可必者。道义在我,此可必也;爵禄在天,其可必乎?闵损、曾参至死无禄,千古为孝子;张禹、胡广官登极品,千古为佞臣。故亲所以责其子者,在道义不在爵禄;子所以报其亲者,亦在道义,不在爵禄。使畴果欲报先君子乎,当明善以获乎上,当格物以为国家天下用。倘于暗室屋漏有非心邪意,萌于兹而见于象,乃挽而莫回,乃去而不反,虽官至公相,赠至公相,其辱先人、忝所生也大矣。方君所以期于子者,岂在此乎?予闻方君易箦之际,呼畴而戒之曰:『富贵易得,名节难保。汝顷以小官上书抵时相,它日从仕,当以责人者责己可也』。其志明明如此,所以望于畴者为如何哉?畴当明善、当格物以获乎上,以为天下国家用,以副先君之望,勿以得官受封赐为报亲之具也。岂予私意乎哉,此盖先君子将死临绝之遗言,琅琅具在家庭间者也,其可忽诸」?客谢而退,余因书以遗之。
贺魏大参致仕启 宋 · 宋齐愈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六、《八代四六全书》卷一○、《启隽类函》卷一八
恳谢领机,宠颁殊渥,冠崇班于书殿,跻峻陟于文阶。方畴霖雨之贤,进颛秉笔;乃抗浮云之义,早遂挂冠。帝惜老成之莫留,士嗟明哲之难继。历圣朝之旧辅,全贤德之高明。欧阳子乞身而归,乃罢政之后;清献公引年而去,非释位之初。然犹野史屡书,朝士交赞。而况位方居于廊庙,名正勒于彝鼎,竦岩石之具瞻,怀急流之勇退,是为希旷,孰与等夷?恭惟某官命世硕儒,爽邦钜哲。佩龙渊之赐,夙长文昌之六联;跻凤诏之班,才下丞相之一等。既任安危之重,复为进退之光。子房虽暂与赤松之游,安石必更为苍生而起。某早蒙提奖,晚荷陶甄。望夫子之门墙,自怜拘絷;侍先生之几杖,未获周旋。意倾向以弥勤,词鄙讷而难尽。
又许大英大理少卿制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紫微集》卷一七
具官某:朕三覆示木行之仁,五刑取天数之中,专职掌于大理,方畴咨于亚卿。以尔更事为多,持法甚允。翱翔棘寺,备见哀矜;参赞秋官,讫无枉滞。载嘉绩用,进贰廷平。惟法家者流不至于冤民,则天道之报常任于阴德。往思汝守,其体予怀。
与方耕道小简 其一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八、《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三
某叩首载拜上启耕道通判删定年兄台座:专人忽奉诲翰。海岛万里外,人迹所不到,而盛价不惮足茧,深入洞蜑不毛之地,自非力行不已,坚忍不倦,用志不分,岂敢再涉鲸波,访死生于魑魅鼋鼍垂涎之地!足见勤诚所至,虽蹈水火可也。哀感之深,无以借喻。即日同贱累儿辈对几筵发书痛哭,佩服亲契之笃,何时可忘?然前日武冈不遣人来,今贬所方遣人,却不可晓,岂不谓鄙者患难岁久,流落海外,惧有干溷故与?小生二十年严谴,守死忍饥,以至于今,若欲有求于人,不求太师公,而反走武冈,所谓渴饮牛蹄之涔也,岂不为有识所笑!窃料高怀固不如是,盖苏子望深之言,漫及之耳。前数年蒙书下谕,有奉祠半刺之宠,亦尝妄责愚瞽之言,意谓非富且贵焉之时,必遭唾骂。自今观之,近似千虑。细考公案,若朴诚圈牢中物,谁谓清卿家乃出此辈!顷与渠兄参政公若谷同为编修,又与其弟若虎同福唐幕,而渠兄若虚毁短小生百出,时宰亦薄之,遂遭排累年,若朴又不售,乃知李大亦不常常睡着也。《中庸》云:「君子不怨天,不尤人,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常铭座右,敢以为献。伊川绎《困》卦甚有味,曾细读乎?子韶、景夏、圣锡诸子方施行,想必有引手者,愿少安,贮闻赐环也。小生近虽有量移之报,尚未受命。盖海外两涉海乃至,而朱耶又在岛之穷处,虽赦书至今未到,他可知矣。倘幸生还,定冀一面。然行止未可前决,万万为吾道自厚自爱。匆匆,不次。
与方耕道小简 其二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八、《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三
某近屡𣶂记,计皆达。张子诚来,又辱惠诲,感感。子诚弱冠而学识已不凡。某政宣间在上庠,侍中立杨先生席下请益,一日云:「须多编类,乃为善学」。诸生皆疑其浅近,虽德辉渠高弟,亦怪之。后又欲申问,而中立偶得请,至今疑之。近以语子诚,乃引中立《论语》脱骖于旧馆,以为此乃编类之意,仆顿悟中立之意殆此类也。仆学《礼记》二十年,礼家事多重复比例,如《檀弓》与《杂记》《丧服》数篇,皆须首尾贯穿乃解。向在海外,见张子韶《中庸》甚佳,然于制度疑似未了处,辄云「吕与叔说」,是盖子韶惟解《中庸》,于馀篇未解,故制度分上颇略,方知编类之说,于学者有功。子诚可谓知言。子诚,大丞相佳侄孙也。中立《论语》后解胜前解远甚,曾见否?非熟于《礼经》,不能到这个地位,盖与《中庸解》相表里耳。仆《礼记解》四十卷,向亦求大丞相笔削,俟得《春秋序》却纳呈,去年亦尝呈解去矣,因及之。
与汪养源小简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四
某皇恐。一昨辄以《葛守祠堂记》有请思,骇汗如雨,并坐食言,想必有谓。古人有父病书太守姓名厌禳者,或请杀之,太守笑曰:「是为其父则孝也,何罪之深」!某每叹今之为士大夫者,一行作吏,饕富贵,去坟墓,弃亲戚,上忘其君,内忘其亲。有一人知念其亲而割俸以立祠,使尼父复生,当大书特书,盛称以为劝矣。今乃曰「是尝为盗,是尝贪墨,岂不污我直笔」,则管敬仲不当举盗,袁司徒不当不鞫人以赃,古人行事皆不足法矣。孟子曰:「子以为有王者作,将比今之诸侯而诛之乎?其教之不改而后诛之乎」?郭林宗门下士皆前日绿林人也,圣人化恶进善,不专诛责。薛赣君使掾平镌,是亦林宗之用心,若不教而诛,虽比今之诸侯而诛之,恐竭南山之木不足以为梏也。高君谨不敢再有请,辄附家仆寓书为谢。家仆偶送方耕道之子至临川,的便具禀不恪,敢乞炤恕。祠堂字已领,并冀台察。
清江六贤祠记(绍兴三十年三月)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一、《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八、雍正《江西通志》卷一二四、道光《清江县志》卷二三、《南宋文录录》卷一○
徽猷阁直学士致仕向公归清江旧隐曰芗林,饭疏饮水,徜徉田间。常怪佛老之庐突兀相望,而学宫卑陋弗敞,乃辍月廪,积三百万钱,将创阁以庋书于讲堂之上,且侈大其制,以风学者。未就而捐馆,其子右承议郎、蕲州通守澹始克卒公志,宏规殊裁,改一郡之观。于是伯仲相与谋曰:「是邦人物如刘氏兄弟时则有若侍读原甫、舍人贡甫,孔氏兄弟时则有若舍人经甫、侍郎常甫、郎中毅甫,皆一代伟人,请图其像于阁,以模楷后学,不亦可乎」?教授宗君翔子飞与诸生闻而韪之,则相与谋曰:「公作此阁,繄名教是赖,并绘公像以六五贤,不亦善乎」?皆曰:「诺」。既绘事僝工,则又相与谋曰:「是不可无记」。乃千里走书衡阳,请记于某,而删定方君畴耕道亦书见速。某顷位于朝,常辱公之知,且常撰杖于尚书晏公景初、侍郎曾公天猷及李公似之,闻之三丈绪论,得公之为人颇悉。矧此又盛德事,某安得以固为解?曾子曰:「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是勇也,优游舂容,不动辞色,而置天下于磐石之安。忽焉遭之,则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兕虎不能惊,乌获不能猛,秦成不能力,圉荦不能捷,州绰不能搏,贲育不能守,狄弥不能军,北宫黝不能逞。是奚术而然哉?其必有不恃势而强,不假怒而威,不借兵而胜者矣。方司马公奸党之碑立,天下不敢言,公独以为不可。方刘公器之居南都,陈公莹中居南康,天下皆以为当然,公独以为非是。方伪楚君图天下,阴拱而观变,公独扶义而麾之,挫虓虎而夺之气,岂非至大至刚如曾子之所闻于夫子者乎?今夫天下皆乱而己独治,在独善者处之,不害为太平。天下皆治而己未治,在任重者处之,犹以为未至。当睦寇作于东南,非天下皆乱之时乎?而危言危行,奋不顾身,可谓己独治矣。方持橐时,朝廷清明,内自宰相以及百执事若而人,外自部使者以及守宰若而人,虽不能皆贤,然往往号一时选,非天下皆治之时乎?而以柱史一言,力求去职,岂不以己或未治,而任重者固应尔耶!初,公之帅长沙也,力屈城陷,议者咎公以不死。窃尝诘其故矣,方虏骑长驱江左,席捲湖外,公以千百乌合之众战百万方张之兵,守一城以捍一路,蔽遮湘南,沮遏其势,荆广之不亡,公功为多。当是时,所至望风犁颡,献城而图存者不可以缕数,受伪命假守者相环也。舍此不议,而以死节病公,是大不可哓也。故尝论天下有重可有重不可。理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可也;理不可得而我勤之,此重不可也。公移尺书键睢阳,如形格势禁,而志不得于咸阳;传寸檄扼伪楚,如招放豚,而志不信于柱史;折箠以鞭丑虏,如驱群羊,而迹不容于群小;以孤忠缔万乘,如胶投漆,而位不登于三公。盖公之所可者,理可也;而其不可者,理所不可也。或曰:「子之言似矣,是祠非合古也。且礼,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禦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非此族也不在祀典,是祀毋乃不典乎」?某曰:「不然。昔固有所谓乡先生没而可祭于社者,又有所谓有道有德者使教焉,死则以为乐祖祭于瞽宗者。公也与刘氏、孔氏兄弟皆有功于名教,与乡先生孰多?以道德教人,视乐祖孰优?像而祀之,独不得与祭于社、祭于瞽宗者比乎?然以劳定国,能捍大灾,公有何愧焉」?公讳子諲,字伯恭。绍兴三十年清明后五日记。
亦乐堂铭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三、《金石萃编》卷一四九、《楚纪》卷五三、同治《永州府志》卷三下、一八下、光绪《湖南通志》卷二七三
扬雄有言:「朱丹其毂,一败则赤吾族」。孔子曰:「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夫丹毂,荣也,雄以为忧;缧绁,辱也,圣乃有取。忧乐岂关于荣辱也哉!上饶方畴耕道,建炎戊申铨同年进士也,绍兴戊午又同朝。是年冬,铨以狂瞽被谴,而耕道旋亦去国。十有四年而通守武冈,平溪蛮三十年之寇。乙亥以疏直忤要臣被逮,赖上恩宽谪○陵。久之,名其堂曰「亦乐」,礼部侍郎张公子韶记之。戊寅冬庐陵胡铨感仲尼、子云之言,而申以铭,铭曰:
毂丹族赤,缧绁不辱。陋巷易安,鬼瞰高屋。蕨补食前,患靡覆餗。眉斧伐性,妙在独宿。熟皙兹理,至乐常足。我思古人,自反而缩。
与吕逢吉书 其三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七二、《文定集》卷一六、《南宋文范》卷三二
为别近尔,已若数月,穷山兀坐,惟有思乡。秋气益清,伏惟汲古涵养神相,尊候万福。某以前此涂中触热,日不免饮冷,初第觉其快耳,归来乃大病,终多吐清,不能更进饮食。两日来稍有生意,所谓「快心事过必为伤,爽口物多终作毒」,良可以为戒也。所欲《明道集》、《了翁集》,并纳去。《温公日记》如录毕,亦愿一见。闻宣城守别除人,不知何故,其详并有他闻,皆愿闻之。许子履、毛季中两书,辄纳上,因便敢烦指挥附行。方耕道之弟欲往泉南,想须到广教求书,某亦欲作潮阳书,他日再当奉浼也。王安石邪说既已灼见其非,不必多辩。东汉之君子,节义凛然,视死如归,固非后世所能及,然更当思圣人过犹不及之训,复于中道可也。盖自党论一兴,贤人君子无噍类,而当世之士始知其不可,往往俛首岩谷,结舌时事。董卓之暴,有甚于梁冀、王甫、曹节、侯览,宜士君子所切齿也,然以黄琬、杨彪,朝之宿望,与之同列而不愧,荀爽、陈纪、韩融,时之名士,受其聘召而不辞,盖有意于保身而济事矣。申屠蟠于众人互相标置之时,则远引而不言,及爽等相继而起,蟠又固守而不出,前不陷于党祸,后不污于贼臣,可谓卓然数君子之间矣。不知左右以谓如何,有以儆发愚蒙者,时得闻一二,幸甚。
雷化州运判邓酢赠一官直秘阁制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一、《掖垣类稿》卷五
敕具官某:尔自为布衣,已知慷慨论事,及宰百里,又尝踊跃用兵,亦可谓有志于事功者矣。付以交广之节,盖将试而用焉。果能奋其智谋,殄灭群盗。方畴伐阅,遽叹沦亡。追锡文阶,升华册府,非徒慰夫死者,亦尚贲尔子孙。可。
宋故资政殿学士朝议大夫致仕庐陵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食实封一百户赐紫金鱼袋赠通议大夫胡公行状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五九、《诚斋集》卷一一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二一、《古今事文类聚》遗集卷七、《山堂肆考》卷四五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
曾祖琏,不仕。
曾祖母夫人康氏、刘氏。
祖恺,赠承务郎。
祖母张氏,封孺人。
父载,累赠太中大夫。
母陈氏、张氏、所生母曾氏,俱赠淑人。
公胡氏,讳铨,字邦衡。其先金陵人,五季避地庐陵。祖恺,未壮而没,赠承务郎。父载,累赠太中大夫。母陈、张、所生母曾,俱赠淑人,皆以公,惟祖母张以百岁封孺人云。太中气慷慨,一试有司无遇,即弃去。公自幼超诣绝世,强于记览,有质以古书者,必曰是出某书某卷,验之而信。年二十入太学,试文净不加点,博士惊异。建炎二年,上皇策士于维扬,初擢公第一,有媢其直者,竟第五,授文林郎、抚州军事判官。未上,昭慈圣献皇太后避狄于虔州,狄踵至,公裒氓为兵,与皇叔士豢、抚州太守张循军合遏其冲。虏退,论功转承直郎。权吉州军事判官。时群盗四起,守臣张中彦檄公督别将赵之仪捕之。觇者请夜袭之,公不可,曰:「贼掠民自从,将毋俱焚」?迟明,贼遁,掠者得释。未几,居太中忧。除丧,与兄蓬山居士铸筑精舍于里之洞岩,从名儒萧楚讲画古学,冥搜治乱安危根株。或勉之仕,不答。绍兴五年,忠献魏国张公浚都督诸路兵,辟公提举荆湖北路常平茶盐司干办公事,改荆湖南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召赴都堂审察,兵部尚书吕祉以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荐,赐对便殿,公论持胜及纳谏及虔寇及营田事。上曰:「营田孰初」?对曰:「田制邈矣,三代曰井,春秋之晋曰爰,秦之商君曰辕,汉之晁错曰屯,赵过曰代,充国曰营。真宗用耿望之之计,于是乎治屯田;仁宗用欧阳脩之议,于是乎建营田。无弊法,有弊吏。今募民营田,官给之牛,且贷之种,美矣。然湖之南土牛之所生,市之以出乡则无全牛,降之嘉种官有其费,渔之于吏手则无实惠」。上曰:「善。当改之」。改通直郎、枢密院编修官。七年十一月,宰相秦桧决策暨金人平,王伦诱致虏使以伪诏来,责礼异甚,中外汹汹。公独奏封事,其略曰:「臣谨按,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宰相无识,举以使虏,诱致虏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刘豫我也。豫臣丑虏,南面称王,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一旦豺狼改虑,捽而缚之,父子为虏。商鉴不远,伦又欲陛下效之。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者,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犬戎之天下,祖宗之位为犬戎藩臣之位?陛下一屈膝则庙社尽污夷狄,赤子尽为左衽,宰执尽为陪臣。异时豺狼无厌,安知不刘豫我乎?夫三尺童子至无知也,指犬豕而使之拜,则怫然怒。今堂堂天朝相率而拜犬豕,曾童孺之所羞而陛下忍为之邪?伦之议乃曰,我一屈膝,梓宫可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呜呼!自变故以来,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说啖陛下?然而卒无一验,则虏之情伪已可知矣。而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国大雠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焉。就令虏决可和,尽如伦议,天下后世谓陛下何如主?况丑虏变诈百出,而伦又以奸邪济之,梓宫决不可还,太后决不可复,渊圣决不可归,中原决不可得。此膝一屈不可复伸,国势陵夷不可复振,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矣。向者陛下间关海道,危如累卵,当时尚不忍臣虏,况今国势稍张,诸将尽锐,士卒思奋。只如顷者,丑虏陆梁,伪豫入寇,固尝败之淮上,败之涡口,败之淮阳,校之蹈海之危,固已万万。傥不得已而用兵,我岂遽出虏人下哉?今无故而臣之,欲屈万乘之尊,下穹庐之拜,三军之士不战而气已索。此鲁连所以义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虚名,惜天下大势有所不可也。今内而百官,外而军民,万口一谈,皆欲食伦之肉。谤议汹汹,陛下不闻,正恐一旦变作,祸且不测。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虽然,伦不足道,秦桧以腹心大臣而亦为之。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夫管仲,霸者之佐尔,尚能变左衽之区为衣裳之会。桧大国之相也,反驱衣冠之俗为左衽之乡,则桧也不惟陛下之罪人,实管仲之罪人矣。孙近傅会桧议,遂得参知政事。桧曰虏可和,近亦曰可和;桧曰天子当拜,近亦曰当拜。呜呼!参赞大政,充位如此,有如虏骑长驱,能折冲耶?臣谓桧、近亦可斩也。愿竿三人之头于藁街,然后羁留虏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尔,宁能处小朝廷求活耶」?书奏,除名编管昭州。时侍御史郑刚中、谏议大夫李谊、吏部尚书晏敦复、给事中勾龙如渊、户部侍郎李弥逊、向子諲、礼部侍郎张九成俱入对引救,桧迫公议,亦伪为救公者。谪监广州都盐仓,改签书威武军判官事。于是寺丞陈刚中以笺贺公曰:「屈膝请和,知庙堂禦侮之无策;张瞻论事,喜枢庭经远之有人」。又曰:「知无不言,愿请上方之剑;不遇故去,聊乘下泽之车」。陈坐是谪知虔州安远县,死焉。十三年,御史中丞罗汝楫弹公,以奉议郎除名,谪新州。同郡王庭圭以诗赠行,有「痴儿不了公家事,男子要为天下奇」之句,为欧阳识所告,王坐贬辰州。新州太守张棣告公讪上,再谪吉阳军。时有观察使某上书乞代公行,不报。张棣择一牙校游崇者送公至半涂,临大江,崇拔剑而前,公色不动,徐曰:「逮书谓送某至吉阳者赏,尔不爱赏乎」?崇笑而止。至朱崖,或谂公以有后命,家人为恸,公方著书,怡然也。吉阳士多执经受业者,凡经坯冶,皆为良士。初,吉阳贡士未尝试礼部,公勉之行。及位于朝,乃请广西五至礼部者,乞不限年与推恩,自是仕者相踵。闻母曾之丧,一恸几绝。勺饮溢米,三日不歠,须发尽白,见者出涕。先是,桧大书丞相赵公鼎、参政李公光及公姓名于格天阁,冒进者争以公为梯。监察御史田如鳌献书乞斩公,桧抵之地。光坐移书于公,再贬儋耳。武冈军通判方畴以致书议姻,遂下若卢。二十六年,桧卒,公量移衡州。三十一年正月,公与忠献公偕命自便。时忠献谪○陵,公自衡造焉,馆于读易堂。忠献从容谓公曰:「秦太师颛柄二十年,成就邦衡一人耳」。今上即位,首复公官,除知饶州。召至行在所,即日赐对。上温颜曰:「久闻卿直谅」。公首论为国以礼。又论今日之事在修德以结民心,固吾圉;练兵选将以观其衅,待其衰。上嘉纳,除吏部郎,迁秘书少监,又迁起居郎。论史官失职有四,谓记注不必进呈,使史官无讳;史官当立于御坐之前,庶几言动皆得以书;今之史官后殿立而前殿不立,请前后殿皆立;左右奏事请令直前,不必预白閤门及以有无班次为拘。许之。自是史职尽复唐制,返祖宗之旧。公请迁都建康,谓:「汉高入关中,光武守信都。大抵与人斗,不扼其元,拊其背,未能全胜。今日大势自淮以北则天下之亢与背也,建康则扼之拊之之地也。进据建康,下临中原,此高、光兴王之计也。况今西北欲归之人,如汉民之思汉,茍不移跸,何以系其心」?诏议行幸,言者请纾其期,遂止。隆兴元年六月,忠献张公自建康入奏,图恢复计。侍御史王十朋力赞之,于是忠献公督师进讨金人。既克宿州,以大将李显忠欲私其金帛,且与邵宏渊私愤,复败于虏。上忧甚,十朋亦自劾。上愈怒。公言:「近者淮上之衄,盖天以是厉陛下之志,使动心忍性,增所不能。愿益强其志,毋以小衄自沮,蒐乘补卒,期于济大业」。时宿州之师赏罚衡决,公言:「宿州之败,误国之将厚赂权贵,游说自解,安处善地,诛戮不加,祸乱之渐,间不容发。愿毋忽」。兼侍讲及国史院编修官。因讲《礼记》进序篇,其略曰:「君以礼为重,礼以分为重,分以名为重,名以器为重。愿陛下辨其分,谨其名,守其器,勿轻假人」。七月,上以旱蝗、星变诏问阙政,公请勿徼福于佛老之教,而躬行周宣忧旱之诚。戒监司守令,有贪残者必罚,是应天以实。公因论纳谏曰:「今在廷之士以钳默为贤,容悦为忠。道路相传,近日台谏论事,朝廷谓为卖直,臣未知信否。夫卖直之言,唐德宗之言也。德宗猜忌,谓姜公辅为卖直,此言一出,忠臣结舌,驯致兴元之变,所谓一言丧邦者。愿陛下以德宗为戒,以太祖皇帝欲拜昌言为法」。上曰:「非卿不闻此」。九月,金人求更成,大臣欲从之,公奏曰:「虏知陛下锐意兴复,移书请和,非甘言诱我,即诡计缓我尔。愿鉴前车之覆,益修守备,益张吾军」。上曰:「朕有二说,断然不移。一则中原归附之人决不可遣,二则夷夏名分决不可乱」。又曰:「边事倚张魏公」。对曰:「陛下至诚如此,何忧丑虏?愿持之以不懈,绝口不言和字」。上曰:「卿忠直如此,朕甚喜」。兼权中书舍人,公逊于右史马骐。上曰:「无以易卿」。又曰:「恐駮事不胜任」。上曰:「贵当理」。遂就职。进兼同修国史。有旨,以中人李绰等尝典发军书无误,各进官一列,公不奉诏。绰等泣诉,上曰:「胡铨不肯」。经筵讲《礼记》,至「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公曰:「爱而知其恶,必去之勿疑;憎而知其善,必任之勿贰」。上称善。寿圣明慈皇后改称教旨为圣旨,公言:「《易》曰大哉乾元,至哉坤元。盖天地之位所不可并,故以大哉、至哉为别。陛下虽奉亲尽孝,而光尧与寿圣难于并称圣旨」。上嘉纳,谓枢密洪遵曰:「奉亲之过,朕当自受」。张栻召对,赐三品服,公言:「君子爱人以德,今赐栻服章,非爱之以德也。其父浚决不肯使之轻受,栻亦有守,决不肯妄受。恐或议浚,非全浚也」。十一月,上以和戎之利病、遣使之可否、礼文之后先、土疆之取予下廷臣杂议。公议曰:「国家与金人讲解,覆辙亦可睹矣。京都失守,自耿南仲主和;二圣播迁,自何㮚主和;维扬失守,自汪伯彦、黄潜善主和;完颜亮之变,自秦桧主和。国家罹戎狄之祸,何尝不以和哉!议者乃曰姑与之和,而阴为之备,外虽和而内不忘战,此又向来权臣误国之言也。一溺于和则上下偷生,将士解体,终身不能自振,尚安能战乎」?大臣见之,相顾失色,于是益忌公,且欲夺魏公兵柄,公复沮其议。除宗正少卿。公请补外,不允。尝递宿玉堂,上召问曰:「虏人汲汲欲和,闻其势窘甚」。对曰:「近有自淮甸来者云,虏人闻陛下力任张浚,所以汲汲欲和。臣愿陛下委任勿疑,则恢复可必」。上曰:「善」。公又申前请,上曰:「卿久在瘴乡而略无瘴色,天祐直谅。卿未宜去」。兼国子祭酒。因见,公言:「往年睿旨欲移跸建康,不可但已」。上曰:「澶渊之役,当时有劝幸蜀及江南者,惟寇莱公决策」。公曰:「今张魏公,陛下之莱公也。愿早定计」。上曰:「善。卿直谅四海莫不闻,不可言去,且留经筵,事无大小皆以告朕」。公言:「晋开运之末,有陈友者杀李璘之父。国初,璘遇友于途,手杀之而自言。鞠之得实,太祖壮而释之。臣愿陛下坚复雠之志,以不忘太祖之训」。上在讲筵,谓公曰:「卿之学术,士所甚服」。因及「比日文士如苏轼、黄庭坚者,谁欤」?对曰:「未见其人」。「诗人如张耒、陈师道者谁欤」?对曰:「太上时如陈与义、吕本中,皆宗师道者」。上曰:「如韩驹、徐俯皆有诗名,卿可广访其人」。退而荐王庭圭、朱熹、杨万里、周必正、弟镐、犹子昌龄籍云。除兵部侍郎,公言:「受降古所难,六朝七得河南之地,不旋踵而皆失。在梁武时,侯景以河南来奔,未几而陷台城。在宣、政间,郭药师自燕云来降,未几而为中国患。今虏中三大将内附,高其爵禄,优其部曲,以系中原之心,善矣。然处之近地,万一包藏祸心,或为内应,后将噬脐。愿勿任以兵柄,迁其众于湖广,劝之耕种,以绝后患」。时有国学生献书阙下,乞用福国陈公康伯及公为腹心者七十有七人。二年八月,上以灾异数见,避殿减膳,诏廷臣各陈阙政及急务。公言:「禹有九年之水,而国无捐瘠,备先具也。今数路水潦,曾不踰时,而民已流殍,无备甚矣。愿诏遭水之处博施振恤,使民被实惠,无至流徙,此先务也。陛下又令条陈阙失,臣谓今之阙失孰有大于和议者」?因极陈和议可痛哭者十,上太息。公言:「自靖康至今凡四十年,虏未尝不由诡道,而我终不悟也。窃闻道路之言,虏缓我以和,而实潜师以伺我。或言多作戈船,由海道以进;或言实粟塞下,由间道以来。愿陛下坚守和不可成之诏,力修政事,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如越之图吴,则社稷幸甚」。进兼侍读,因进读《宝训》至「食讫习射」,奏曰:「四夷易以兵制,难以信结,愿陛下谨守此言」。上曰:「文武岂可偏废」!又读真宗顾李宗谔曰:「闻卿至孝,能保宗族,朕守二圣基业,亦犹卿之守门户」。公奏曰:「唐柳玭云『积累如登天,覆坠如燎毛』,祖宗基业,诚不易守」。上称善。公言:「侧闻虏人慢书,欲议书礼,有所增损,议者谓末节不必较。臣窃以为议者可斩也。夫四郊多垒,卿大夫辱之;楚子问鼎,义士耻之;献纳二字,富弼以死争之。今丑虏横行与多垒孰辱?国号大小与鼎轻重孰多?『献纳』二字与『再拜』孰重?臣子争欲君父屈己从之,是多垒不足辱,问鼎不足耻,献纳不必争也。臣愿绝和议以鼓战士。左氏谓无勇妇人,臣谓今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十一月,以边鄙有衅,诏改卜郊,用来年正阳之月大雩之辰,公稽参《礼经》及国朝故事,陈不可者十。宰相汤思退、参政王之望等坚主和议,遂罢张魏公兵柄,公又力争之。于是大臣皆不悦,遂除措置浙西淮东海道使。诏趣行,以二日为期。公即辞行曰:「臣愿陛下先绝和议」。上曰:「要尽其在我者」。时金寇及境,号八十万,声动辇毂下,自维扬、海陵连数郡望风弃城。高邮太守陈敏与虏相距于射阳湖,水军帅李宝屯江阴,诏宝条陈舟师及扼守要害白海道使。公檄宝发兵援敏,宝不行。公奏曰:「臣受诏令范荣备淮,李宝备江,缓急则更相援。今宝逗留违诏,坐视敏之孤,臣恐射阳失守,则大势去矣」。上以命宝,公又移书切责之,宝乃发兵渡淮,与敏相犄角,虏一夕退。时天大雪,河冰皆合,舟车不能进,公先持铁槌槌冰,士皆奋。寻诏罢兵,而时相亦斥死。除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加集英殿修撰知漳州,改泉州。入见,言郡邑害民之大者三。上曰:「每思卿直谅,朕恢复之志已决。今虏中土木不息,旱乾相仍,机不可失」。对曰:「陛下尝许臣以誓不与虏和,何为中变」?又谓:「臣决移跸建康,何为中辍」?上曰:「以民之不易,少须」。又曰:「在廷太半腐儒,卿不可去」。一日秘书郎张渊对选德殿,上因数不诡随者,云:「犹有胡铨一人在」。除在京宫观,兼侍讲。公论:「前古未有不由讲学而兴,灭学而亡。精兵百万,不如道德之威;被练三千,不敌忠信之胄。陛下之意端在于是」。上称善,除权工部侍郎。以修史书成,转承议郎。因见,上曰:「属已得契丹要领,观朕施设」。公言:「少康以一旅复禹迹,今陛下富有四海,非特一旅,而即位九年,复禹之效尚未赫然」。又言:「四方多水旱,乃者乙酉之岁,脩门之外斗米易一妇女,小儿半之,左右不以告,此谋国者之过也。宜令有司速为先备」。寻即工部为真,公辞焉。诏曰:「汲黯在汉,谋寝淮南;随会仕晋,盗奔秦境。卿其奚辞」?赐对衣金带,封庐陵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今参政周公必大视草,以御札归公,今藏于家。公尝燕见,言:「初元经筵之臣七人,惟臣独在。臣老矣,愿乞身归田里」。上曰:「卿忠孝有物护持,且留观朕恢复」。属立皇太子,公请饬太子宾僚朝夕劝讲,上曰:「三代长且久者,由辅导太子得人所致;末世国祚不永,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皆由辅导不得其人所致」。对曰:「诚如圣训」。公力乞致仕,除宝文阁待制,与外祠。既出都门,有旨复留,改佑神观,兼侍读。公辞不得请,于经筵讲罢,复申前请。上曰:「卿大节可嘉,朕不忍令卿去」。因论纳谏,公曰:「从谏人主之高致,陛下自登大位,虚怀受言,中外翕然,咸谓恢复之期指日可冀。然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光武之杀韩歆,文皇之杀刘洎,终之实难」。诏举堪刑狱钱谷及有智略吏能各二人,公以张敦实昌永、周必达、李发、刘之柄应书。言者谓举李发、刘之柄非是,公坐贬秩二等。三求去,上不得已,从之,除敷文阁直学士,与外祠。辞行,言于上曰:「愿陛下规恢远图,任贤黜邪,理财训兵,抚鳏恤孤,然后布告中外,必报国雠,必归陵寝,必复故疆,以副太上付托」。上曰:「朕志也」。又问:「卿今何归」?对曰:「庐陵」。又赐通天犀带。又曰:「臣在岭海无所用心,妄意经学三十年,粗能训传」。上曰:「卿可进来」。既归,诏趣之,遂表进《易》、《春秋》、《周礼》、《礼记》解,命藏之秘书省。复奉议郎,以郊恩进封开国子,食益三百户。又复承议郎,除龙图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制有「身蹈东海,独仲连不欲帝秦;名重泰山,微相如何以强赵」之语。光尧天寿七十庆寿,湛恩转朝奉郎,进封开国伯,益邑三百户。公自收科至是,未尝以伐阅自言增秩也。诏吏部举行所宜得之官,特畀四秩,转朝散大夫,除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复以加恩进封郡侯,加食邑三百户。公复乞致仕,优诏不许,除端明殿学士。明堂合祭礼成,复增邑户三百,实封百户。淳熙六年十一月,召赴行在所,公辞焉。复力乞致仕,不许。公遂引疾,转朝议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遂称笃,且极陈时病五事。上察公志不可夺,乃加资政殿学士致仕。明年夏五月,疾革,庚辰薨。不及家事,惟命诸子口授遗表,有「死为厉鬼以杀贼」之语。表闻,特赠通议大夫,年七十有九。诸孤卜以是岁冬十月丙午,葬于庐陵县之儒行乡松山原祖承务府君茔之右。公名德峻极,虏绝敬畏。丞相洪公适述其先忠宣公虏中事云:「皇太后以书归,曰胡铨封事此有之,知中国有人,益生惧心」。公于利不茍取。初,钦宗既祥及册隆兴皇后,公以职将事,皆赐金帛,再辞,必得请乃已。使海道日,赐金十镒,既归,或惎之以理生业者,悉以赒昏友之贫。其于君赐尚尔,故没齿先畴不益一亩。邃于礼学,冠昏丧祭,式礼迂叟,佛老梵呗,焚纸为钱,一切刬磢。四仲享先,设醴分膰,坐客百人,州闾耆老,不遗贱贫,挹𣂏必躬。投壶赋诗,杂以琴奕,往往申旦。睦族笃亲,庆予必诣,寒暑雨风,不为回车。居新兴时,尝名其室曰「澹」,盖取贾生「澹若深渊」之意,晚自号澹庵老人云。公居无事时,下心拱手,言恐伤人。独论国事,劲气正色,贯日袭月,奋以直前,不怵不恻,不疾不式,大节揭揭,细行斩斩,动容出辞,见者起敬。长身玉立,望之山如,即之春如。其为文章,骏奔轧忽,幽纷胶轕,隐帙奇字,旁揠远撷,初佔之者口呿语难,徐综其纬,理顺脉属,似肆实庄,若险实夷,韩碑柳骚,媲高俪沉,中兴以来作者寡二。笔画真隶,上规颜、蔡,铁屈石出,肖其作人。饭不重肉,一制十稔,而豆区饥民,棺歛道殣,退省其橐,屡空不赢。惟太中公,不货于啬,繄德之植,公实仪之。蓬山既逝,公字其子。岁在癸巳,潚以公任。孝友惟抵,忠义惟干。葰茂硕大,岂一朝夕。公有《澹庵文集》一百卷,《周易拾遗》十卷,《书解》四卷,《春秋集善》三十卷,《周官解》十二卷,《礼记解》三十卷,《经筵二礼讲义》一卷,《奏议》三卷,《学礼编》三卷,《诗话》二卷,《活国本草》三卷。娶刘氏,赠淑人,先公卒,中散大夫、荆湖南路提点刑狱敏才之女。子男五人:泳,承务郎,监江东淮西总领军马钱粮所太平惠民局,兼行宫杂卖场,淳熙二年卒于官,参政周公哀而铭之。澥,承事郎,监潭州南岳庙。浃、瀳,皆承务郎。冲,未命。女五人,适西昌严万全、福唐叶昌嗣、上饶方自厚、承务郎赣州兴国县丞王宗孟、将仕郎王藏。孙男六人:摫、矩、程、杙、杋、榗。女四人,长曰相孙,夭,馀皆幼。万里与公同郡,且尝从学。公将竁,万里以系官岭表,不得筑室于场。澥走书二千里,以公犹子承务郎致仕昌龄所述公之言行诡万里论次,将乞铭于参政周公,万里敬动哭而书之。谨状。淳熙七年九月日,门人朝奉郎、提举广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杨万里状。
梁克家右丞相制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六七、《宋宰辅编年录》卷一八
朕躬揽皇纲,力恢圣绪。以绳武则远迈艺祖一定之策,以继志则近守慈皇再造之模。天祐生贤,早出扶于熙运;人惟求旧,复登庸于繁机。朝无间言,国有成命。涓辰斯吉,涣号其孚。具官梁克家道公静而邃深,德宽博而闳大。东南盛温厚之气,盖禀其全;英俊陈治平之原,尝居其首。硕望遍仪于华要,瑰才亟赞于机微。逮进秉于化钧,果深裨于治体。百僚是式,方畴董正之功;四国于蕃,荐省阜成之化。外则教条班于侯服,内则福润蒙于帝都。民言维嘉,贤业以大。缅怀故相,参考本朝,在明道则有李迪之重来,在景祐则有王曾之再入。皆袖然之举首,兼籍甚之盛名。衮绣遄归,庙堂增重。是用召自长乐,寘于迩英。眷精神之益强,肆体貌之加渥。祥应于上象,复正于登三;绩著于前讲,尚存于画一。盛揆天人之意,具咨邦国之谋。式副岩瞻,亟存柄任。俾缉熙于帝载,以对亮于天功。如益稷之同谟,如周召之并相。超文阶之异等,进名壤之新封。载衍多畬,陪疏真采。庶几今日之治,复似仁皇之时。于戏!不得皋陶为舜之忧,朕既图于旧德;罔俾阿衡专商之美,尔尚迪于前彝。必使万物,皆已得宜,以至四夷,罔不咸赖。庶前功之不替,则广誉之无穷。
答方耕道(耒)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六、《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八四
开喻详悉,足见进学不倦之意。以左右明敏彊毅之资,厉志于此,何患于不得?然以愚见论之,词气之间,似犹未免迫急之病,于所谓平心和气、宽以居之者,恐未有得力处也。愿更于日用语默动静之间自立规程,深务涵养,毋急近效,要以气质变化为功。若程夫子所谓敬者,亦不过曰正衣冠、一思虑、庄整齐肃、不慢不欺而已。但实下功夫,时习不懈,自见意味,不必悬加揣料,著语形容;亦不可近舍显然悔尤,预忧微细差忒也。其他尚多有可论处,来书偶留坟庵,不能尽记曲折,然其大概亦具此矣。大抵学问之道不敢自是,虚以受人,乃能有益。若一有所闻,便著言语撑拄过去,则终无实得矣。
答方耕道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六、《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四、八四
示问详复,具审比日进学不倦之志,甚善甚善。顾浅陋何足以及此?然荷意之厚不敢虚也。向者妄谓自立规程,正谓正衣冠、一思虑、庄整齐肃、不慢不欺之类耳。此等虽是细微,然人有是身,内外动息不过是此数事。其根于秉彝,各有自然之则。若不于此一一理会,常切操持,则虽理穷玄奥,论极幽微,于我亦有何干涉乎?弘毅之云,虽圣贤所示之要,然恐其间更须细密,方有实用功处。不然,则所谓只作一场话说,务高而已者不可以不戒也。若必谓有所见然后有所主,则程子所谓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是为敬有待于见乎?见有待于敬乎?果以徒然之敬为不足事,而必待其自然乎?长沙有二先生文集,朋友间亦必有《遗书》本子。暇日更求此二书,反覆熟读,不计近功,则智当益明而有以审乎此矣。前书所谓舍显过、忧小失,正谓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之类。舍此忧彼,则为失其序耳。若日用功夫果能谨之于微,不使至于形显,则善何以加?但恐言太高而难践,则非所谓切问而近思耳。
答方耕道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六、《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八四、《宋元学案补遗》卷四三
老兄以明敏果决之资,挟凌高厉远之志,士友间所难得。今兹需次,暂得闲日,所宜潜心味道,益进所学,以副区区期望之意。向来所探似亦太高,所存似亦太简,又每有自喜己材、独任己见之意。今当小立课程而守之以笃,博穷物理而进之以渐,常存百不能、百不解之心而取诸人以为善,则德之进也不可禦矣。爱慕之深,不觉缕缕,幸恕僭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