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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宁军三军将吏僧道百姓等除曹佾为本镇节度使示谕敕书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二八、《华阳集》卷二四、《宋大诏令集》卷一八九
敕:朕以曹佾绪出元勋,地联懿戚,顾宜劳于外阃,命徙节于钜封。
眷彼乐郊,居有雅俗,适登良翰,宜慰遐瞻。
今特授光禄大夫,依前检校司徒使持节澶州诸军事、行澶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宣徽北院使镇宁军节度澶州管内观察处置河堤等使,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勋、封如故。
赐判郑州宋庠免恩命第一表不允批答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三○、《华阳集》卷二六
省表,具之。
夫上宪紫枢,以道万微之命;
外图良翰,以宣庶政之和。
盖重朝刑俗以体均,岂遇贤策谋之礼异?
日者畴卿老成之望,赋予机事之元。
忧勤百为,醇亮一节。
力谢权而就逸,嘉戒满之若冲
听守陪藩之封,宠分台钺之拜。
命已孚于群听,章犹露于至怀。
矧左右之前咨,方安危之中注。
往膺明制,终翼丕图。
所免宜不允。
观文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晏殊食邑实封制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三八、《华阳集》卷三四
敕:朕观《成命》之颂曰,「夙夜基命宥密」,是以知虽昔盛王,犹事天地之为难也。
曰予冲人,祗国大事,固亦戒惧而不敢遑宁。
己巳景至,郊配陟三后,蒙神之贶,嘉瑞并见,思与一二旧政之臣,共承兹休。
具官某怀德业之纯,济事功之楙,忠论纳于帷幄,美化道于钧轴,宜风四国之剧,雅意本朝之治。
汉庭之静,多酂侯之旧规;
周邦之喜,得申伯良翰
逮兹熙事之举,亶有贡职之勤,胙邑衍封,兼之真赋。
尚迪猷训,以祗予之茂宠。
可。
观文殿大学士户部尚书许州宋庠兵部尚书河阳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三九、《华阳集》卷三五、《永乐大典》卷一三四九八
敕:文昌本喉舌之司,而总图之万务;
盟津兼关梁之阻,而带畿之一都。
维德重者秩益峻,政穆者寄愈剧。
矧谟耆哲之望,宜蕃誉命之承。
具官某夷粹诚于心,文明贯虖道。
入则统百工之序,以熙天之载;
出则倡九州之牧,以阜民之风。
朕居怀观文之访,而寖留颍川之治。
岁聿隃闰,宠未隆贤。
夏官以进卿,眷河雍之更阃。
左陪西部之胜,中峙三城之雄,土乐而俗康,讼清而教易。
方推良翰之倚,犹浣旧钧之劳。
履声如还,衮阙云补。
可。
不许诏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一○、《苏魏公文集》卷二三
冯京:览所上表,辞免加恩事,具悉。
惟我弼臣,为国良翰
九筵宗祀,虽不与陪祠之勤;
四海职来,抑亦有助祭之贡。
礼成之庆,恩数有常。
其在臣工,咸均于贶施;
矧卿旧老,何疑而逊辞?
毋持过谦,其即祗命,所请宜不许。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春暄,卿比平安好?
遣书,指不多及。
杭州谢上表1076年4月4日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二三、《苏魏公文集》卷三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某言:昨奉敕差知杭州军州事,充两浙西路兵马钤辖,已于四月初四日到任礼上讫者。
东南方面,地实据于上游;
左右省符,诏俾分于半
顾乏干时之誉,谬当治剧之名。
莅职云初,怀章有愧。
臣某中谢。)伏念臣素惟寡陋,早荷甄收。
自触宪章,坐镌禁籍。
出麾良翰,已涉历于岁时;
入觐严宸,复进趋于台阁
一昨代还睢甸,摄职京司,日奉内庭之朝,预陪近著之列,会江吴之阙守,方淮海之荐饥。
昃食宵衣,上轸帝心之虑;
雄藩督府,遽叨使节之荣。
奉临遣之丁宁,重忧思之惕厉。
兼驰川陆,达除书所治之邦;
既见吏民,布主上欲安之训。
事丛有责,才薄难胜。
常自省思,敢遑宁处。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躬临庶政,周虑万方。
惟政治之源,莫重长人之寄。
谓此一邦之会,素号要烦;
眷兹累久之勤,因而任使。
臣敢不悉心竭力,求瘼恤菑,以荒政之所宜,为职事之先急。
农桑衣食,劝家户以趋时;
期会簿书,率掾丞而奉法。
少收州郡之课,上副圣神之怀。
臣无任。
杭州知府资政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八、《彭城集》卷二八
伏审均逸鼎司宣风南国。
舳舻衔尾,牛斗为之生辉;
壶浆溢涂,江海其知增观。
岂独周邦有良翰,东人兴信处之谣。
仰惟条布政经,惇懋黎俗,神明来舍,启处降祥。
恭以某官毓粹中和,存诚博厚,怀几深之妙略,极经纬之远图。
致身熙朝,协德圣相,四方从欲以兴治,九功惟叙而可歌。
盖尧以三公,出居方岳;
周以二伯,外倡甸畿。
体貌所隆,股肱攸寄。
实资天揖之重,以陪王室之尊;
方下玉堂之书,即正衮衣之命。
海隅所傒,霖雨是期。
某樗散之姿,瓠落无用。
方枘圆凿,徒龉龃于迷津;
深渊薄冰,每战兢于投足。
下流所处,屡憎维尘。
钧化之无垠,矜孤根于易拔。
镕造之赐,丘山敢忘?
縻迹小邦,阻前宾席。
简书之寅畏,乏羽翼之奋飞。
瞻望轩墉,祗劳心石。
敢冀上为庙社,精调寝兴。
河中府谢上表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五、《范忠宣公集》卷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二七
伏奉诰命差权知河中军府事,已于今月十二日到任讫。
养痾窃禄,早蒙从欲之仁;
起废叨荣,再玷惟良之选。
大恩曲被,感涕交○中谢。)
伏念臣生偶昌期,幼承先训,才疏学浅,志广识微。
先帝之误知,擢居言路;
遇大明之继照,首玷清班。
尝簪笔于螭头,复建牙于玉塞
曾乏涓埃之报,旋贻负乘之羞。
奇薄易艰,疏拙多罪,每蒙容覆,未即窜诛。
顷以积衅招殃,私息多故,由赋情之滞塞,至得疾于悲伤。
疲驽虽切于恋轩,荒忽讵任于陈力。
冒至慈而沥恳,获閒局以偷安。
甫阅再期,忽更优寄。
矧河中古郡,陕右奥区。
表里山河,地交驰于使传;
足给兵食,民荐困于赋输。
宜得名臣,倚为良翰
岂容孱薾,可副柬求?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广度包荒,至明烛远,如尧仁而天覆,迈汤圣之日跻。
怜旧物而弗遗,无一夫之不获。
有如羁贱,尚在采收。
敢不策励昏愚,罄竭忠义,颁宣圣泽,抚养疲氓。
誓于捐糜,以为报称。
胡逸老 其五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八四、《山谷全书·别集》卷一四
某顿首。
惠及刘氏乐府,亦好书,颇助寡闻也。
建盏政须比还云岩尔。
法帖已领,老杜诗且留不妨。
旧日所闻虚浅,比来读之,多解其趣。
然常以懒倦,不能随手钞记,若他日得暇,当以苏州本随处志记也。
前欲作《黄庭》草,因查田、吕三十六有一轴绢在案上,因一夜草得《黄庭》,殊有意思。
近为王良翰携去,恨公不一见也。
良翰又为摹得韩干二十馀马,及阎立本十二国图,皆比佳物,何时复能强行来一观邪?
公来,但同益老诸人吃饭,荤素皆无所费,不必以为嫌也。
韩康公韩魏公北京到任启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山谷全书·别集》卷一二、《豫章先生遗文》卷四
虔奉制函,典司宫钥。
责任甚重,经营是忧。
大河旧治之邦,来沾馀润;
安阳仁者之里,得倚长城。
驰竿牍之未遑,拜赐将之先至。
柔缄入手,藏墨妙以为荣;
善颂满前,如谦光之获对。
以某官,刚健笃实,宣慈惠和
照万里之宝臣,藩四维之良翰
黄堂之卧理,实锦衣之昼行。
大旆高牙,已不容于瞻仰;
流风善政,盖多在于咨谋。
愿奉周旋,终逃瘝旷。
仲月烦蕴,百嘉长嬴。
伏祈相卜高明,护持兴寝。
向宗良检校司空醴泉观使昭信军节度使 北宋 · 曾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五、《曲阜集》卷三、《皇朝文鉴》卷三六、《古今图书集成》宫闱典卷二九
昔周盛世,则有申伯良翰
在汉懿亲,则有少君之长者。
眷吾仲舅,蚤著贤称。
登进宠名,诞敷诏号。
醴泉观使奉国军节度明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持节明州诸军事明州刺史上护军河内郡开国公向宗良,席庆深厚,秉德粹温。
富贵无自满之心,恭孝有夙成之质。
肆朕承祧之始,首膺授钺之荣。
兹属东朝,亟还大政。
念崇德报功之谊,将锡异恩;
守右贤左戚之规,莫回慈旨。
换节濒江之地,参华空土之名,增衍户租,并申朕志。
于戏!
维我大母,有劳皇家。
方其艰虞,则出任社稷之重;
及底靖康,则还就宫闱之安。
动静必惟其时,进退靡失其正。
而犹鉴观前载,深抑外亲。
尔其念长乐之好谦,思文简之垂裕,益坚素履,永保令名。
端明殿学士朝散大夫曾孝宽可差知郓州 北宋 · 慕容彦逢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八、《摛文堂集》卷六
敕:朕稽仰前世,督正治官,使暨乃僚,以倡守物。
眷惟巨屏,属在真才。
具官曾孝宽,朕所简知,勋德之后,惠和详慎,克绍其门。
汶阳之田,风醇土沃,往谐共治,以康元元,俾邦咸喜,曰有良翰,时尔称职,其益懋哉。
可。
讲义(诗二)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高峰文集》卷一六
「《板》,凡伯刺厉王也」至「是用大谏」/王者中天下而立,明四目,达四聪,并天下之谋,兼天下之智,以大中至正之道与民共由,是以有治而无乱,有安而无危。
厉王失道之正,颇僻其心,不能听用善言,而自专自圣,讫无远谋,是将有危乱之忧而不可以望治安矣,此凡伯所刺也。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者,人道莫大于辨,辨莫大于正。
厉王失道而僻,曾若板然,反之无辨,而善恶是非,天下莫之取正,民乌得而不病哉。
民病而无所赴诉,于是相与怨咨而归诸天。
故曰「上帝板板」,谓王之所以失道而僻,天实使之也。
卒,尽也。
瘅,病也。
夫君者民之所恃以生也,君所好恶趣舍而民命系焉,故一嚬一笑足以致大乱者有之。
况失道而僻,则其致下民之卒瘅宜矣。
「出话不然,为犹不远」,则失道而僻故也。
夫王言惟大,故臣以之禀令,民以之作辟。
王谋惟远,故身其康强,子孙其逢吉
今也「出话不然」,是未能无易言也,其何以令民?
「为犹不远」,是未能无近忧也,其何以谋国?
原其所以若是,亦以其愚而好自用,信而以为欺故耳。
「靡圣管管」,愚而好自用也。
「不实于亶」,信而以为欺也。
夫自矜者不长,自恃者不彰,况因众善,乘众智,足以成治功乎?
嘉言罔攸伏,故野无遗贤,况违忠信,近邪佞,足以阶祸乱乎?
厉王惟弗之思,若圣非所可居,而莫能退托,若亶深所可信,而昧于见善,此其所以为失道而僻也。
夫惟如此,是谓「犹之未远」,而乱亡可忧,凡伯所以谏也。
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匹夫之其身,犹不可以无经远之虑,况为神明之主,而安危治乱之系其身乎?
匪先民是程,匪大猷是经,惟迩言是听,惟迩言是争,则其乱亡亦可指日而待也。
前曰「为犹不远」,则言其出一话之不然,一事之不远耳。
后曰「犹之未远」,则以如上文所云,是谓「犹之未远」,而幸其改图,且巽而入之道也。
「天之方难」至「民之莫矣」/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之喜怒予夺,常在乎人为之后。
今也常易之德方变而难,凡以民遭丧乱,故天亦为之变其常也;
常健之行方失而蹶,凡以民皆颠沛,故天亦为之失其度也。
若是而犹不能奉若而寅畏之,则是所谓逆天而自绝也,又焉可哉?
盖天之道,顺之则存,逆之则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故答天之命,在于奉若以守常,而不可以有作也;
畏天之威,在于寅恭以俟命,而不可以自大也。
惟不可以有作,故戒之曰:「无然宪宪」。
以当用静吉之时故也。
惟不可以自大,故戒之曰:「无然泄泄」。
以当恐惧脩省之时故也。
虽曰无敢作为,而恐惧脩省,要必有其实,故又在于修辞以立其居业之诚焉。
「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此凡伯所以望其君之有过脩德为不浅也。
辑,言其辞足以和民也,和之斯有以洽其心;
怿,言其辞足以悦民也,悦之斯有以定其志。
夫上下之情常患于不通,而德业智虑之达尤在于辞,然非出于中心之诚,果何足以鼓天下之动乎?
夫惟钦顺以保天命,无敢泄泄,而无沓沓之非,然后其辞乃能出于中心之诚。
既辑且怿,而民心斯可洽,民志斯可定也。
「我虽异事」至「询于刍荛」/《春秋传》曰「同官为寮」,联事合治之谓也。
夫君之与臣,自其异者言之,则无为而用天下者君之事,有为而为天下用者臣之事,尊卑之势,劳逸之分,犹霄壤之不相及,岂非所谓异事哉?
然天位则共居,天职则共治,道不可以不同也,德不可以不一也。
倡者和之,始者终之,犹天地阴阳之相合以成岁,犹股肱耳目之相须以成体,则君之与臣何以异于寮哉?
凡伯以其君失道而僻,汲汲然自以与之同寮而为之深虑,是故不待访而即之谋,不待问而与之言也。
然非特不我访也,谋孔藏矣,而王则弗从。
岂惟不从,「听我嚣嚣」,则方傲然自肆,而初不以我谋为意也。
非特不我问也,言有物矣,而王则弗用。
岂惟不用,「勿以为笑」,则方虞其以为戏笑而已。
伊尹嚣嚣然处畎亩之中,孟子谓宋勾践「人不知亦嚣嚣」,是皆其道不可诎然也。
厉王莫能远虑,而我即之谋,则当恐惧听从之时也。
方且自大不逊,亦若是之嚣嚣然而不可诎,则非可长矣。
夫「服」者将以有事也,「我言维服」,言其言之善,所当服行也。
盖君子之言无所苟,言之必可行也。
可言而不可行,君子弗言。
今也不知我言之可以服行,而反以为笑,又乌知乐取为善,与夫闻善言则拜者乎?
「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者,每事咨之曰谋,遍咨曰询。
古之人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非特谋之近,而又闻诸远,非特谋之贵,而又询诸贱。
非特谋之智,而愚者所不弃焉;
非特谋之亲,而疏者所不外焉。
若刍与,可谓远而贱,愚而疏者矣,尚所当询,况若凡伯之贵者乎?
以职则及尔而非远,以谋则即尔而非疏,以言则有物而非愚,然厉王若是嚣嚣而不可屈,笑傲而莫之听,而况于馀人乎!
伯言此,所以深刺之也。
「天之方虐」至「不可救药」/天之爱民至矣,然生聪明而乂之,是所以爱之也。
今也不然,如厉王之不仁而实临其民,播其恶于天下,谓天之虐可也,始也变其常易之德而难,又至于失其常健之行而蹶,今又至于忘其所爱之民而方绝虐焉,则其靡常,日益甚矣。
厉王者饬躬脩德,慄慄危惧,犹恐弗及,而曾弗之思。
非特不能无宪宪以顺帝则也,又不能无泄泄以敬天威;
非特不能无泄泄以敬天威也,今又至于多慢侮而无忌惮,则无复脩辞立其诚矣。
故前欲其辞之辑、怿,于此则幸其「无然谑谑」而已。
「老夫灌灌,小子蹻蹻」者,前言「我即尔谋」,则为之谋虑而已,未至于灌灌也。
今曰「老夫灌灌」,则以成德之人启其心而沃,王之心沃之屡矣,而王又非特听之嚣嚣也,初若幼稚无知之小子,蹻蹻然用壮以逝,而曾不我听,则其不逊又甚矣。
「蹻蹻」,盖如《酌》言「蹻蹻王之造」,所谓用壮也。
如《泮水》言「其马蹻蹻」,所谓逝也。
壮而不复柔从,逝而不复反顾,是所谓不可与有言者矣。
「匪我言耄,尔用忧谑」,前曰「我言维服」,犹告之以我言有物而非苟也,今则庶几其不以我为耄而言失耳;
前曰「勿以为笑」,以为言非苟则不当以为笑也,今则痛其以忧为谑,则又甚矣。
孟子曰:「不仁者可与言哉?
安其危而利其菑,乐其所以亡者」。
厉王之谓乎!
「尔用忧谑」,所谓乐其所以亡者也。
「多将熇熇,不可救药」者,言其多持熇熇之行,若火之高升,不可扑灭,则于是不可救药矣。
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故天之方难、方蹶、方虐,则戒之以无宪宪、无泄泄、无谑谑,以为能若是,则天之孽犹或可违也。
至于「小子蹻蹻」,以忧为谑,「多将熇熇」,则继之以不可救药,非以自作孽则不活乎?
「天之方懠」至「曾莫惠我师」/《释言》云:「懠,怒也」。
「天之方虐」,言天之不仁,无以忧其民而方虐之耳,犹未见其怒也。
至于有以震怒于民,则其为虐也诚虐矣。
天方怒而诚虐其民,故于是谏王不当夸而毗之。
夸,大也。
毗,辅也。
夸毗则体柔而不能以自立,徒大天之虐而辅之耳。
「威仪卒迷」者,有威可畏,故人畏而爱之,有仪可象,故人则而象之。
今也不能钦其威仪,而无可畏爱则象也,失其性而妄行焉耳。
故曰「卒迷」也。
「善人载尸」者,善人之动静语默,惟其时而已。
方时之不可为也,则将闭其言而弗出,卷其道而弗施,若载尸焉,饮食而已,则以明哲保身之道当如是也。
「民之方殿屎,则莫我难敢」者,善人之类率皆畏祸而不言不为,则斯民之罹其患,虽疾痛呼天,将谁揆其事哉?
「丧乱灭资,曾莫惠我师」者,《传》曰:「善人国之纪也」。
人之云亡,而邦国殄瘁,则离散冻馁者皆是,而上之人恬弗之恤也。
何则?
以王监谤,故民虽多瘠,莫之敢语,惠何由而及之哉?
「天之牖民」至「无自立辟」/前言「天之方虐」,「天之方懠」,此又曰「天之牖民」,以见天实爱其民,而其方虐方怒者,王实不能奉若天道以致之耳。
夫天降生民,倥侗颛蒙,聪明不开。
作之君、作之师者,天实所以开而达之也,故曰「牖民」。
「如埙如篪」者,言欲其和也。
「如璋如圭」,言欲其合也。
「如取」,言我如有取之,而欲彼之与。
「如携」,言我如有携之,而欲彼之属。
凡此皆天所以牖民而达之也。
今王继天而为之子,则其牖民宜亦若是。
而今也「携无曰益」,是其所以牖民,则易天之道而不类矣。
盖抚之则襁负而来,虐之则携持而去。
今也「携无曰益」而反害之,将何以致其属哉!
是所谓不能奉若天道以牖斯民也。
「民之多僻,无自立辟」,则以「牖民孔易」故也。
天下之所为,视上而已。
今王失道而僻,所行所为非出于正,而「牖民孔易」,则民之僻多,而辟无自立,不亦宜乎!
「价人维藩」至「无独斯畏」/价人,善人也,方言其能夹辅其君,故以「价人」名之。
大师,大众也,方言其能周卫其上,故以「大师」言之。
大邦,邑之丰者也,方取其内屏外捍,故以邑之丰者言之。
大宗,巨室也,方取其克家善继,为王世臣,而国之强弱,民之去就系焉,故以「大宗」言之。
善人在所亲,故曰「维藩」。
大众则以外卫者也,故曰「维垣」。
《青蝇》曰「止于藩」,《鸿雁》曰「之子于垣」。
藩篱则取其近,而垣墙则取其壮大也。
大邦,吾所分土以共守者也。
大宗,吾所分职以共治者也。
分土以守,所以蔽内限外,故曰「维屏」,若《书》所谓「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卫」,则其为屏可见。
分职以治,则蔽内限外者恃之以立,故曰「维翰」,若孟子所谓「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则其为翰可知。
虽然,有藩有垣,有屏有翰,可谓固矣。
苟为无德之可怀,则虽居尊处贵,未免危殆之忧,而藩垣屏翰曾不足恃,故曰「怀德维宁」,《传》所谓「在德不在固」是已。
「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者,宗子,同姓也,有价人、大师、大邦、大宗以为藩垣屏翰,而有德以居其中矣,然后能大封同姓,以保天下。
则城周乎外之譬也,其言岂无序乎?
《传》曰:「禦侮莫如亲」。
周之所以强盛而长久安宁者,亦以其能亲亲而已,故曰「宗子维城」。
苟不能和协惇睦之,而至于离心离德,则若城之坏,而王且孤特而无与矣。
孤立而莫之保,能无畏乎哉?
孟子曰:「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寡助之至,亲戚叛之」。
王宜念及此。
「敬天之怒」至「及尔游衍」/前曰「天之方懠」,则将怒也。
此曰「敬天之怒」,则既怒矣。
方怒而夸毗,则助天为虐而已。
既怒而戏豫,则是以天威为不足畏,而无复有敬心,非特助其为虐也,故谏之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
「戏」则玩而无肃心,「豫」则怠而无立志,居无畏时且不可,而况当天之怒乎?
前曰「天之方蹶」,则天行失其常而已,未至于变也。
此曰「敬天之渝」,则靡常之命既变矣。
当其变蹶而泄泄,则般乐怠傲,不以为忧而已。
若既变而方且驰驱,则非特不以为忧,而其恣甚矣,故谏之曰:「敬天之渝,无敢驰驱」。
「驰」则若所谓「驰骋田猎」之类,「驱」则若所谓「疾驱于通道」之类。
居无难时且不可,而况当天之渝乎?
厉王之恶日益暴著如此,天下皆知其不可为,而天眷有周之命改矣。
知凡伯犹且眷眷而不已,亦可谓之智乎?
盖君臣之义无时而可替,诗人取之,亦以著厉王之无道。
至于失国,非无忠嘉之臣始终为之尽言也,咸其自取耳。
「昊天曰明,及尔出王。
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则其告之无所不至可知。
夫尺地莫非王土,一民莫非王臣,今曰「及尔出王」,则将有为主于内而外之者,是则土地人民不为其有久矣。
吾王不游,吾何以休?
吾王不豫,吾何以助?
今曰「及尔游衍」,则幸其弃逐于外,不得播虐于天下,然后斯民乃得游衍休息,则其失君之道而反施其政亦久矣。
虽然,曰「昊天曰明」,天固不明乎?
又曰「昊天曰旦」,天固不甚明乎?
盖天视自我民视,厉王终为臣民所出,自流于彘,岂非自我民视而降威然欤?
「《荡》,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也。
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故作是诗也」。
夫周之所以为周,积累厚矣。
其所以维持天下,显设王猷,使子孙长久安宁者,以其有纲纪文章而已。
故其后世虽中人之资,仅能守之而勿乱,斯足以凭藉扶持,保其永命。
厉王之无道,天下荡然,无复纲纪文章之有,此穆公所以伤周室之大坏也。
王者以天下为家,京师为室,治自内而外,化自上而下。
方周之化盛行,夫天下牛羊践牧,亦有仁爱之心,故《行苇》言「周家忠厚」。
及其衰也,纲纪文章之废,实自其君之无道而本于京室,此诗所以言周室欤。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
疾威上帝,其命多辟」。
《语》言尧之荡荡,则继之以「巍乎之成功,焕乎之文章」。
箕子言王道之荡荡,则继之以「平平之辨治,正直之无邪曲」。
是故其荡荡也,无害其为大,如其荡荡而已,果何以为民辟乎?
辟以出命制节治人,皋为事尤非荡荡所宜,故刺之曰:「荡荡上帝,下民之辟」。
汤之如火烈烈,非不疾威也,然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
武王一戎衣而定天下,非不疾威也,然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建官惟贤,位事惟能。
是其疾威非将以降多僻之命也,如其疾威而已,能无多僻之命乎?
故刺之曰:「疾威上帝,其命多僻」。
盖是诗言厉王之无道也,以王监谤,故一章言上天,而不敢正斥其君,馀章托言商纣之事以为戒,而不敢正言当时之失。
然序言「天下荡荡」,而诗言「荡荡上帝」者,天下之乱,王实身先之,故推本而言之也。
「天生烝命,其命靡谌。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者,浑然无间之谓「命」,凡禀气以有生,复灵以有形者,谁独不受命于天乎?
其四端之根诸心,万物之备于我,盖非殊也。
岂非所谓靡不有初者欤?
然养之以福者常少,败以取祸者常多,则命亦不可恃也。
故曰「其命匪谌」,以克有终者鲜故也。
惟其如此,故当畏天之命,而每以危亡为戒也。
「《抑》,卫武公厉王,亦以自警也」。
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是故谦谦君子,卑以自牧,此则「抑」之义也。
厉王之无道,多持熇熇之行,而方且以忧为谑,无可畏爱则象,而方且助天为虐,则其不能抑甚矣,卫武公所以刺也。
《书》言之恶,亦曰:「诞惟厥纵淫佚于非彝,用燕丧威仪,民罔不衋伤心」。
盖人君失道,至于丧其威仪,则民无所畏仰,而丧无日矣。
武公既刺其君,亦以自警者,以谓人之所以丧其威仪者非他,实由其德之先丧,故威仪卒迷而不自知。
故《民劳》亦曰:「敬慎威仪,以近有德」。
武公之自警,亦将慎其德而已。
「抑抑威仪」至「亦维斯戾」/内严者其容肃,故有威之可畏;
内重者其容庄,故有仪之可象
人之有是威仪,非可以伪为贤,惟其德之著乎外耳,故德譬则宫城也,譬则隅也。
《考工记》:「宫隅之制七雉,城隅之制九雉」。
言视其四方之交,则其宫城之中美可知矣。
「抑抑」,言自抑之至也。
夫自下者人高之,自后者人先之,理之常也。
故傲不可长,志不可满,惟能抑抑其威仪,则所谓「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也,非有诸内者然欤。
「人亦有言,靡哲不愚。
庶人之愚,亦职维疾。
哲人之愚,亦维斯戾」者,厉王惟丧其威仪,故群下无所视效,而哲者更变而为愚。
哲者更变而为愚,非真愚也。
庶人之愚容或有之,是其性之疾也。
若哲人之愚,则以王德之戾,故虽哲不得不愚耳。
宁武子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孔子以为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
武公所以刺其君,而亦以自警也。
「无竞维人」至「维民之则」/有国有家者,莫强于得人,莫要于脩德。
三仁去而商亡,二老归而周炽,得人则强之效也,故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
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寡助之至,亲戚叛之,脩德则昌之效也。
故曰:「有觉德行,四国顺之」。
盖非得人以为之辅,则无以迪彝教而降德于国人,四方何由而训之哉?
故言「无竞维人」,继之以「四方其训之」。
非有德以致其享,则无以集大命而致人之无拂,故言「有觉德行」,继之以「四国顺之」。
以言各有所主也。
然先之曰「无竞维人」,则莫强于得人故也。
继曰「有觉德行」,则取人以身故也。
自非有觉德行,则人不可得而致,故其辞亦相终始而已。
且有德行则觉之谓也,觉无所觉,尽性而已。
尽性则直而无伪,故物亦将应之以诚。
「四国顺之」,所谓物以诚应,盖有不期然而然者矣。
然顺则莫逆,训则效之,德行能致四国之顺而已。
必得人焉,为之疏附先后,奔奏禦侮,然后莫强而为四方之所训,此则事之序也。
烈文》亦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
不显维德,百辟其刑之」者,先王之建诸侯,凡以使之致天子之所为而已。
是故内亦欲其务德,外亦欲其得人。
盖其竞也,乃所以致中国之强;
其显也,乃以致中国之尊。
是则各以德善胥效,亦乌可已哉?
「吁谟定命,远犹辰告」者,得人矣,要在乎能用之。
「吁谟定命,远犹辰告」,则与之共天职而尽其才也。
吁,大也。
谟,谋之成也。
大与之谋议,使断国论,所谓「吁谟」。
国之命令待之而后定,所谓「定命」。
夫惟委之如此之重,任之如此之专,故其有经远之犹,则以时来告也。
夫辰者不可失之时也,故自子至午时也,而皆谓之辰。
所谓「辰告」者,及其时而来告也。
《易》曰:「君子进德脩业,欲及时」。
人君之欲成其德业,与夫人臣之欲成之者,远犹之告,乌可后哉!
「敬慎威仪,维民之则」者,有德行矣,外之威仪不可以不脩,故欲其敬而不慢,盛而不肆。
厉王失道,至于威仪卒迷而不自知,内则不足以近有德,外则不足以为民则,与夫得人而用之,皆非其所能及,是所以刺之也。
「《崧高》,尹吉甫宣王也」至「南土是保」/夫我有以为彼之式,然后彼以我为式,事之序也。
而此诗先言「南国是式」,后言「式是南国」者,盖宣王之命申伯,非私之也。
方未命时,固知南国将以为式矣,是以使之式南邦也。
「因是谢人,以作尔庸」者,庸,民功也。
有民人焉,有社稷焉,然后其功可施,故命之以因谢人而作尔庸也。
夫国功曰功,战功曰多,治功曰力,莫非功也,而其所以为功,凡皆为民而已。
故责诸侯之功;
则必以庸为言焉。
「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田。
王命傅御,迁其私人」者,既命之以国矣,于是彻其土田,使享其利,迁其私人,使便其情,庶几其乐就国也。
先儒谓召公司徒,主缮治,故《黍苗》言「卿士不能脩召公之职」。
然则王命彻申伯土田,宜矣。
「傅御」,则傅御王者也,命之迁其私人,是所以为亲诸侯也。
又曰:「申伯之功,召伯是营」。
夫邑谢之功,使申伯自营可也,而使召伯营之,是所以为能建国也。
「有俶其城,寝庙既成」者,庶民攻之,不日成之,故于其始城,而寝庙已成矣。
君子之营国也,先营宗庙,然后营宫室。
而此曰「寝庙既成」者,众功并作,故其成莫知所先后也。
「既成藐藐,王锡申伯
四牡蹻蹻,钩膺濯濯」者,以言寝庙之成,藐藐其大,盖王之意欲宏兹贲,以待申伯,而谢人亦皆善乐而成此藐藐也。
之四牡,则四牡蹻蹻然而强壮。
又锡之在首之金钩,在膺之樊缨,而钩膺亦濯濯然而光明。
则其将遣之际,所以将其诚意厚矣。
「王遣申伯,路车乘马。
我图尔居,莫如南土」者,以为锡之之物未备,遣之之意未勤,故又加之以路车乘马,慰之以「我图尔居,莫如南土」之言。
犹以为未至也,「尔介圭,以作尔宝。
往近王舅,南土是保」,则又宠之以非常之礼,而致其甚亲之意然也。
盖介圭非诸侯之所宜有,而宝玉非所以分异姓。
今也锡之,以致其亲而近之之意,则虽远在南土,而诸侯莫敢侵侮者矣,故曰「往近王舅,南土是保」也。
申伯信迈」至「式遄其行」/锡之以物,慰之以言,以为未至也,又宠之以非常之物,使作宝焉。
犹以为未至也,故于其迈也,又以身饯之,则其恩礼之隆,无以加矣。
渭阳》之诗,康公念母也,于其亲之兄弟之行,送之远,赠之厚,所以尽其孝子之情也。
宣王于申伯之饯之,曲致其诚,所以尽建国亲诸侯之义也。
于尽孝子之情而列之于《风》,于尽建国亲诸侯之义而列之于《雅》,则以其能建国亲诸侯,实王者之政故也。
申伯还南,谢于诚归」者,以见王之数留,而申伯濡滞之久,故于其行也,曰「信迈」,又曰「诚归」,疑于行之不果,故重言之也。
「信迈」则言其将行,「诚归」则言其南还而归于谢矣。
「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疆,以峙其粻,式遄其行」者,前言「彻土田」,则施彻法于其田亩,是乃始疆之也。
此言「彻土疆」,则以疆既定矣,于是可以彻田为粻,峙以共之也。
夫居必有积仓,行必有裹粮,《公刘》言「彻田为粮」,则所以待行军而食也。
此言「以峙其粻」,则所以待申伯还国而食也。
申伯番番」至「文武是宪」/「番番」,若《书》所谓「番番良士」,言其壮也。
申伯方为周之藩垣屏翰,故称其壮有力焉。
「既入于谢,徒御啴啴」者,言其疲也。
徒行者与其御车者,无非强力之人,而皆疲于奔驰,则申伯之番番,尤足见其壮也。
「周邦咸喜,戎有良翰」者,遍邦之人咸相庆,以为女有良翰,则以见申伯之番番,而知其良翰也。
然则王之褒赏申伯而为之建国,非特尽尊贤报功之道也。
由之以得谢邑之民心,岂不谓能建国乎?
「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者,申伯,以言其亲则王之元舅,而贵为人之所仰;
以言其贤,则文武是宪,而行为人所尊。
故曰「不显申伯」,所以甚言其显也。
申伯之德」至「以赠申伯」/「番番」,言其武勇也。
继之以「文武是宪」,则明其非特武也,又有文焉。
此又曰:「申伯之德,柔惠且直。
揉此万邦,闻于四国」。
则「文武是宪」又不足道,而申伯之美于是为至。
盖柔则巽而不与物争,惠则和而不与物迕,臣德之美者也。
然柔必贵乎有立,惠必贵乎不流。
申伯柔惠矣,且又能直,则不挠不枉,而其德全矣,是故足以揉禹邦而闻四国也。
揉者,扰之使循乎理也。
民之常情,柔惠以怀之,则莫不悦从,直以正之,则莫不悦服,此申伯所以能揉万邦也。
其德足以扰万邦,故其功足以闻于四国。
盖有以揉之,而强弗友者皆变而为燮友,则其功成也。
成王微子尹兹东夏,亦言「万邦作式,俾我有周无斁」,与此同意。
惟其德之诚可褒,而宣王褒之;
惟其功之诚可赏,而宣王赏之。
此所以赠申伯之诗,而序言美宣王欤。
「作诵」,以言作为是诵,将使工师诵其美也。
「孔硕」,以言君臣相遇若是,则其美为甚大矣。
「其风肆好」者,其可诵之美若是其大,则以君臣咸尽其道,其道申而无所屈,其事美而无所丑,故其风肆而好也。
虽然,美宣王能建诸侯,则所建者众矣,而独于申伯言之,何哉?
盖以其褒赏申伯之事观之,则其馀可知。
犹之《烝民》美其任仲山甫,而序称其任贤使能;
韩奕》美其锡命韩侯,而序以为锡命诸侯,此作诗之法也。
故赠昭化军节度使杨应询神道碑 宋 · 王安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六一、《初寮集》卷八
政和六年,某同修国史,考外戚世序,维章惠皇后真宗,拥翼仁庙,躬襁褓调护之劳,景祐中创立皇嗣,援纳英宗,有大功于两朝。
大观元年,上幸兴德院,顾怀祖考,录定策之臣,宠逮子孙。
深惟景祐之议,灼见天心,卒然初谋,入继大统,繄后一言,基命万世,宜褒赏外家,显示天下。
今其侄孙某方守雄州,治有异绩,乃超授泰州防禦使
永桥之役,以洋州观察使大名府路马步副都总管
诏屯兵河上,命下属疾,犹自力戒行,已而告薨。
讣闻,上深轸悼,特赠昭化军节度使谥曰「康理」。
既葬,其子请辞刻墓隧之碑,某曰:「先后社稷之勋,具在史册,而公尽瘁于国,有太常之谥,幽堂之铭,可信不疑,法宜书以垂后」。
公讳应询字仲谋,其先益州郫人章惠之贵,移籍开封
公,赠太师中书令知信、宿国太夫人盖氏之曾孙,建宁节度观察留后、赠太尉景宗安定郡夫人吕氏、清河郡夫人张氏之孙,皇城使、赠右金吾卫上将军永节、咸宁郡夫人王氏、永嘉郡夫人陈氏之子。
生数月,祖荫以官,长而开敏俶傥,慨然有志于功名。
初监威胜军西汤驿,应群牧使韩缜之辟,与契丹画境代北。
河决孙村,修河司选为僚,事必俾公禀于政府,条析明辨,大臣咸以为材。
久由河北副将擢知顺安军
年志盛壮,勇于有为,而动皆中理,治誉翕然。
边人驰射为俗,公兴学迎师,执经讲问,儒冠四集,户有弦诵。
民救父,殴搏仇致毙,公闵无兼侍,杀且非意,吏固当以绞,公固请谳,诏果贷死。
金吾保州,壤接化均,两邦歌之。
移守信安,未行,改保定。
坐姻家左迁,历京西京东二将。
遭外艰去职。
终丧,从熙帅筑金城关,遂领京东兵。
今皇帝即位,再守顺安,召见,语当上意。
契丹使贺天宁节,留副接送伴。
移知岢岚军,未赴,易霸州
岁大饥,倾廥赈之。
募民开陂泽,官助其费,使食其利,所活万计。
塘泺迫城,渐加积潦,至浮户以行,公增堤为长衢,浚傍地以泄水,自是人不病涉。
穷边无医,公请立法,颁太医方书于州,辇所用药于帅府,市揭名价、取薄息,以供僦直,众赖以济。
召为崇宁元年契丹正旦副使,陛对,漏下八刻,即其日兼閤门通事舍人
公恬于仕进,初命三班奉职,积四十八年而为文思副使,及此膺上亲擢,时论尤以为荣。
上付公五事,密刺于契丹
属耶律禧立,庆吊交驰,吉凶礼渎,公崇大体,不问细故,北人惬服。
归将至其中京,送者请驰入城,为哲宗忌。
又留明日,赴其故主祥祭,众疑改故事,且无朝命,公曰:「中国以礼义为四夷所尊,彼以先帝之故而亟行,因为其主而少留,此善意也,奈何拒之」?
遂听其请,后著为令。
半道除湖北沿边安抚副使,觐辞皆对,奖遇弥渥。
得北国八事,为《别录》奏之。
上俾归谕诸帅,申饬武备,如公所陈。
会雄守罢,即诏摄守,公入奏事,究言北方利病,上延问甚款。
辰正,公遽趋下,命改日再对,面授西上閤门副使
三年,遂知雄州、兼制置屯田使河北沿边安抚。
既统郡十六,事联四帅,其任既重,而控北国往来之冲,移檄占词,动系机会,守将非通古今,识度宏远,则暴猛失和,轻懦招侮。
公世官朔陲,因俗施政,小大悦附。
沉谋而善断,威望隐然,名震敌境。
契丹以夏人连姻,请所还削地,使不获命。
是冬引兵而南,受礼于幽州,上以群疑访公,公谓「契丹盟誓百年,酣嗜惰逸,兵不素厉,矧仰岁赐,恩给诸蕃,讵敢轻绝于我,殆虚诳也。
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
惟蒐卒峙粮,示以形势。
明年契丹果北走。
上善公策,迁引进副使,又迁西上閤门使,且俾再任。
五年契丹以其相萧保先、牛温舒不时来使,必欲为夏人得地,或曰兵随使入,边州皆警。
上重其事,乃以公副枢密直学士梁子美往迓于境。
二使初以国相欲贵倨自异,公揣知而逆折之。
距国门一舍,上驰使赐公金带,及门,又命近侍问契丹情伪。
公对曰:「彼无能为,其夸肆大言,徼幸万一耳。
唯坚前议,彼计索矣」。
既对,具奏方略契丹讫去如公谋。
御史永静妖人方暑,诛逮满狱,公徐为上区别,天慈恻然,止坐首恶,贵近知而不敢言者,颇有愧色。
上因命公有所论奏,疾置直达,勿关有司。
寻兼高阳关路兵马钤辖,所以慰遣甚厚。
李勉啸聚亡命匿西山,为盗并、镇。
令军攻之,发民转饷,两路骚然。
朝廷罪部使者玩寇,责战日急。
公言「师老患生,恐甚于,愿罢诸军将,裁留逻兵,扼险困之」,等遂降。
契丹使北还,必以夷乐逆于白沟。
前此,尝有私见归信容城汪慈明自言其名者,乃契丹宠伶,具闻几事,愿得内附,令疑而却之。
边臣遽奏其去,密诏委公暨慈明,丁宁必得,且有异赏。
公授谍以术,物色敌中,卒与偕来,送于京师,其语不妄,遂命以官。
虽彼至亲,终莫之觉,而公避赏,绝口不言。
故时谍语不根,眩误耳目,公参伍检核,厚其赏犒,聘使之出,必选谍者,潜以左契,见于敌帐。
亟先驰归,动静悉以闻,使还,验皆合。
上喜,进东上閤门使
西输之民,困敌贪虐,公戒吏勿扰,用助侦察。
旋以觇报精审拜四方馆使,公以褒典再下,因是固辞,推功僚佐
上多公不伐,均赏有差。
公明于用间,敌在目中。
其所指取如探囊物,而人莫知谋所从出。
然事有当秘,不可得而书者,观上之屡赏,则公成效多矣!
计司以边食之乏,移于沧,公疏擿其谬,以雄一州须十万斛,科车括船三年乃毕,岂惟民劳,而水陆僦费二万一千馀缗。
槩之诸州,十倍此数。
请均僦钱,增价以籴,诏立罢运。
玺书报公,事有未便,无惮条列。
已而集塞下,乃撤旧仓之隘,宏壮而一新之。
大观初,公既以章惠前功,躐迁秦州防禦使,未几天子受八宝,敷大庆,又拜汧州观察使,升本路马步军总管,仍以子泽书沿边司机宜文章。
公感殊遇,益罄忠力,奏置本钱二千万,收其赢以养士,士奋于勇。
始,公摄雄州,上以归信容城弓手,敌惮其劲,议增倍为千人,众意难之。
公独曰:「县必有弓手,本以备盗,岂为邻国增之?
敌将为辞。
且武技之精,去鞍疾驰射,神臂弓百步命中,增倍为难」。
上遣使按实。
又擢公子閤门看班祗候
母丧乞解官,不许,敕有司具葬,公乃请入觐,冀陈至情。
甫及都城,易定州路副总管,寻改西甫副都总管
既内徙,始听终制。
禫除,提举万寿观、副馆伴契丹使。
上劳问良久,公自叙感泣,锡御、绮锦以助私觌。
馆例,赐温州,而贡包未达,吏取他以赐。
敌不受,且求真者,须小使送之涿州公让之曰:「本朝唯馈北主,则边臣为小使,使者敢自比邪」?
敌皇恐出拜。
公密奏微物,仍许以贡至仍赐,敌又喜过望。
力请捍边。
复为定州路副都总管,徙真定,不行。
踰年,移大名府路,以病请致仕,翼日,薨于魏,实政和五年正月壬辰,享年六十有三。
诏官亲属五人,迁一子閤门祗候,赙赠金帛加等。
其年四月辛酉,葬祥符县开封乡毛郎村之原。
元配赵氏,继室两张氏,皆赠硕人,祔葬公墓。
男泽,忠训郎閤门祗候
渊,儒林郎
深,保义郎
女:长适修武郎赵景之,次适承节郎阎璟,次适将仕郎彭年,一在室。
孙植、梠,保义郎
栱、朴,未仕。
女孙三人,皆幼。
公天资孝友,金吾之没,哀毁骨立。
家时尚贫,葬其族十有三丧,聚食者百馀人。
及贵,恩义益笃,推荫兄息。
没之日,季子犹未仕。
轻财仗义,所交皆世名人。
士去门下,踵为达官。
政简而惠,破奸擿伏,庭无讼,民画像事之。
治军不烦,士卒畏爱,所在肃然。
胸次落落,坦诚待物,于事若不经意,而机略明悟,当大利害,众方骇惑,谈笑立决。
仪干秀伟,博学而好属文,敏于辨论。
上每命使,必为选首。
方时治安,护塞总戎,折冲樽俎,有古良将之风。
以身许国,遇事敢言,上察其诚,眷倚特异,受中诏四十有三,亲洒宸翰者四。
观其奏议,炳炳数百篇,可以知其忠矣!
系曰:
帝德天覆,威怀北戎。
粤有良翰,时维杨公
公才文武,王国之杰。
受任朔方,世载劳烈。
帝曰汝能,往使于北。
遂分将符,镇抚吾圉。
敌援重,请还削地。
使来非时,汹汹群议。
公折其骄,彼谋斯沮。
狼贪革心,弭耳徐去。
治雄六年,兵厉食衍。
谋良削盟,功高用间。
章惠之勋,褒恩及族。
乃如公贤,克荷恩禄。
大伾导河,以既属疾。
慷慨治行,匪躬之恤。
讣闻于朝,宠赠加谥。
惟帝念终,哀荣终始。
毛原膴膴,繄此佳城。
公乎千载,其凛如生。
范纯仁罢相观文殿学士知颍昌府元祐四年六月甲辰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三六、《宋大诏令集》卷六九
百揆居中,所以和庶政;
九牧在外,所以阜兆民。
兹出入之势有殊,而始终之恩无间。
式敷厥命,其告诸朝。
太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上柱国高平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六百户、食实封五百户范纯仁,心总天常,道济民极。
显致朝廷之上,并收文武之长。
越进陪于万机,遂升正于三事。
赵公入相,叹先父之遗忠;
韦氏继侯,嗟后人之愈畏。
方倚成而熙绩,遽引疾以退身。
言虽重违,礼实增厚。
加殿中之近职,涖寰内之大州。
斯崇宠名,益懋恩数。
于戏!
九德咸事,无旷官而代天工;
四国于蕃,有良翰而周邦
位隆者报益重,志深者用弥坚。
勉迪尔猷,往宣予治。
可依前太中大夫、充观文殿学士知颍昌府,□□□□。
宋故闻人府君墓志铭1153年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一、《苕溪集》卷五○、《永乐大典》卷三○○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余曩以柱史失职罪黜,寓家德清
暇日浮扁舟,访川岩于邻邑,中流遇风,命拽舟傍林墅,暮夜不得所栖。
问亭传,曰无有,独酒垆在焉。
问主垆为谁,曰闻人君,长者也。
余得假宿。
访主人,曰适他墅矣。
质明将兴,则奴奉匜在户外。
余沃盥仅毕,君出迎有礼貌,自言:「昨暮无他适,盖窥公于屏间,识公非尘凡人也」。
固欲饭余,具甚设。
自是识君,率间岁一相过。
坐客有及求田事者,余以囊无金谢之,君窃听若不闻。
阅数日持券来,曰:「乡公与客语田事,寻物色其处,以缗钱千为公得之」。
余惊谢不敢留者七八,君曰:「他日以直归我,未晚也」。
如是十馀年,仅能偿半,余刺促不自安,君无半辞及之。
一日扶羸过余,曰:「吾得疾且病,故来取别」。
久之,出笔札相授,曰:「向所负已折券,惧吾子若孙不察吾意,或相督取」。
余曰:「自吾居里间,虽甚困,不贷人一钱。
所见士大夫,有急叩人门,虽甚薄少不可得。
今君捐数十万钱不取,如弃涕唾,授受之际不应如是之轻」。
君以笔札抵案,径不返顾。
余愧其意,每从人言之,知君者皆云,闻人君乐善好义,辞气质直,不为表暴,意所欲,必为之,类此颇众。
然非余意也,念终当偿之。
又三岁而君卒,其子颀袖书来乞铭,余固欲表其事,不复辞,且使后人知君所为槩可见也。
君讳誉,字声甫,世居湖州之武康,曾大父永,大父亿,父济。
君未尝业儒,而举动不愆于礼义,奉亲孝谨,承颜顺旨,生事死葬,无毫发可恨,乡里称焉。
振贫恤孤,不见所难。
自幼至老,属意浮屠氏之学,以精进布施为实行。
建殿阁、严像设者十数,诵内典、饭缁流不可以数计。
名山桥梁应创,与通衢径街、并岩险仄应布砖,虽绵亘甚远,皆独任之,行路受其赐。
平时多从方外有道者游,晚岁若有得,临终索汤沐,炷香敛念,语旁观曰:「闻人某有道行与否,在今日矣」。
绍兴二十三年八月戊寅也,享年七十有三。
其年十一月壬寅葬于所居之南二十里崇仁乡南岳山之原,从先君之兆。
室李氏。
男二人:颀泰州助教,早卒;
顺从信使出疆,补官,转承节郎
女三人,适邑人姚惇、施良佐
孙男六,良贵、良臣、良翰、良心、良器、良才。
铭曰:
川可回,石可泐,惟兹铭,诏罔极。
陈过庭中书谢生日赐羊酒米面表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六、《浮溪集》卷六
闾史记时,叙劬劳于亲膝;
台臣致馈,分食饮于君庖。
骇备物之前陈,拜私庭而登受。
伏念臣材非敏卲,世本单平,早虽被于简求,中尝遭于堙阨。
年书亥首,甘为绛县老人
气禀崧高,敢意周邦之良翰
偶承人乏,参预政机,徒惊蒲柳之衰,莫致涓埃之效。
孰云渊抱,每记孤踪,乃因载育之辰,更厚属厌之赐。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天临万物,子视群臣,曲垂体貌之私,用赞股肱之
臣敢不退而饱德,进以忘身?
持奉旨甘,固异小人之食;
誓坚忠义,永为孝子之门。
资政殿学士左中大夫福州福建路安抚使张守乞一在外宫观任便居住不允诏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四四、《北海集》卷一二
张守:省所劄子奏,乞除一在外宫观,任便居住,事具悉。
朕惟辅弼旧臣,邦家良翰
入居廊庙,所以尊朝廷;
出领麾符,所以壮方岳。
卿顷祈去位,尝许奉祠
载图雅望之隆,起畀近邦之逸。
间由越府,改莅闽都。
布宽大之恩,能推上意;
戢斗争之暴,克变素风。
嘉报政之甚休,谅遍邦之咸
方兹倚重,乃复求閒。
人将谓何,卿其毋遽。
所请宜不允。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夏热,卿比安好?
遣书,指不多及。
暮春东园方良翰有诗入夏追和 南宋 · 黄公度
七言律诗 押灰韵
要洗襟怀万斛埃,一尊相属莫迟回。
颠狂柳絮将春去,排比荷花刺水开。
懒矣宦情甘冗长,拙于句法强追陪。
人生行乐须閒健,千古朱颜同一颓。
方良翰 南宋 · 黄公度
七言律诗 押微韵
海上曾闻属国归,归来依旧壮心违。
风尘万里长为客,管库三年不救饥。
尊酒欲谋良夜醉,庭花故就别时飞。
看君好刷冲天翼,莫遣江城过雁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