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释常总” 相关资源
诗文库
重校妙法莲华经序1051年4月14日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文庄集》卷二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焦作市孟州市
三世诸佛为众生出现,證无所證,得无所得者,一大士而已。
妙万化而无象,应群有而难名,不著世间,犹如莲华,故竺乾大士集灵鹫遗言,曰《萨达磨奔茶利迦》。
魏梵僧支强梁接译于交阯,初成六卷,翻萨达磨为妙法,奔茶利迦为莲华,是名《法华三昧》。
晋燉煌僧竺法护译为十卷,名《正法华》,分二十七品。
后秦鸠摩罗什益《普门》一品,译为七卷,名《妙法莲华》。
隋崛那笈多益《药草喻品》之半,以《提婆达多品》入《塔品》,名《添品法华》。
唐道宣律师叙云:「三经文旨互陈,时所崇尚皆用秦本。
自汉至唐六百馀祀,受持盛者无出此经」。
五代以还,诸侯僭据,字音句读,方言多误。
国家混一寰海,圣上尊用三教。
余家世奉佛,乃取世传诸本及化外旧经,释文擿句,数自参较。
又以悉昙梵夹,傍行右读,中原传译,始创卷轴,讨论重复,卷舒繁数。
因观近世图籍,镂刻摹印,缀黏成册,差便于古。
由是命工仿则,肇制此经,庶几学者易为究览。
此经《序品》至《劝发》十馀万言,贯穿诸宗,融通万法。
或伽陀孤起,或祗夜应颂。
文有广略,以接三根;
机有深浅,以酬众请。
丧实际者为之譬宝藏,执涅槃者为之指髻珠,沦世苦者为之谕污宅,乐小法者为之演化城
辟甘露之门以来众轨,均大云之泽以遍群生。
大方无隅,则有地墨劫尘之谈;
至神无方,则有眉毫舌相之变。
会权实之戏论,设顿渐之假名。
使三兽渡河,并臻其量;
五愆凭轼,各应其缘。
讽诵可以殖福田,解说可以标慧炬。
大慈方便,其在兹乎!
至哉,清净灵觉,廓大虚而含法界;
光明宝藏,消幻想以契真如。
境既对忘,心将安寄?
见有迷悟,体无去来。
妙本圆常,超然独立。
资始万行,孰除其方?
若乃以解脱为盖缠,以照觉为封累,掩室摩竭,杜口毗耶,名言道断,思惟路绝,则神而明之,在乎其人。
然而能趣百善者信也,善度众苦者解也。
信解之初,必由缘感。
皦月不能现空器,膏雨不能生槁木,后学菩萨幸精进而求诸。
时皇祐三年夏四月乾元节日谨序。
大安塔碑铭(奉敕撰)1038年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四、《文庄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有宋封禅后十祀,建大安塔于左街护国禅院,从尼广慧大师妙善之请也。
今上宝元体天法道钦明聪武圣神孝德皇帝在宥之十有七载,诏史臣书其事,从尼慈懿慧大师道坚之请也。
妙善,长沙人姓胡字希圣
母既孕,不茹荤。
妙善胜衣,志求事佛。
马氏之乱,略为姬侍。
尝被毁逢怒,忧在叵测,默诵普门名称,舍利见于额中,马氏异而礼之。
国初,宣徽使枢密副使李处耘南定湘川,得之郡邸
尝以素誓未伸,断谷谢病。
梦异人曰:「我文殊也,汝第食,胜缘近矣」。
明年处耘捐馆,遂依洛阳天女寺,剃发受具。
往来两京,高行著闻。
太宗皇帝以椒涂之旧,锡以懿名,被之华服。
大姓袁溥舍第起刹,赐额妙觉禅院,令妙善主之。
自是肃禅仪,练律学,给瑜珈之会,演《华严》之说,五陟岱山,一汎泗水,皆中贵护送,傅舍供拟。
皇帝巡狩河朔,刺血上疏,玺书褒叹。
是时万年中参,恩爱异众,宸闱进见,礼数踰等。
中书令忠武公李继隆每以保阿,尊事尤谨。
洎元符降格,法御上封,妙善即朝日之郊,卜布金之地,讽甘露法品,祈东禅灵祐,帝意嘉之,赐名护国
天禧元年湘东邃谷有钜石,重累数十百丈,屹若浮图,昔隐今见,诏遣使案视,建寺度僧以旌其异。
妙善志往瞻礼,有大弟子道坚以师腊既高,衡阳云远,恳留不已,先事以闻。
翌日,妙善请告南游,真宗曰:「汝老矣,何遽远适?
如来性海,随处现前,傥有至诚,皆可供养」。
妙善遂求建今塔,特诏许之。
江宁府长千塔成,绘图来上,促召妙善于护国,将赐之。
道坚在妙觉,地近先至,访对称旨,受图以归。
首事创规,实始于此。
由是涓日置臬,肇基宝甃,冶金砻石,作于地宫,将秘庄献明肃太后所赐驮都,逮妙善曩得佛骨。
会妙善示灭,尽以塔事嘱累道坚
妙善享年七十有六,尼夏五十有五。
宫闱震嗟,赙赠加品,建坊立刹,赐额宝胜,以道坚兼主之。
道坚尽礼苍皴,入谢扃禁,且陈妙善遗誓云:「此塔今世不成,来生愿就」。
先帝恻然,赐以潜邸珍玩三千万直,仍命内侍分董其役。
明年春法坚制金衬宝函,纳前舍利等入奉于内道场。
赞呗三夕两街威仪导自滋福殿,帝荐香以送之。
季商协吉,藏于石室。
五年,继赐乘舆副物货镪万缗,以供馀费。
乾兴初,又以塔心殿栋须合抱修干,既选未获,贳于皇帝。
上方以天下为公,且重违其请,庄太后时为皇太妃,乃以奁金五百万输于内府,市材以施之。
天圣改元,内出明德太后宝器价二百六十万,洎庄献服用千馀万付之公帑,易金铜,铸轮盖以施之。
美哉!
四门九级,岌嶪天中,十盘八绳,晃曜云际。
道坚又以圬墁虽毕丹采,剖劂未完,遍募檀信,获缗一万八百。
法坚禀给馀赀三百二十万以偿其工。
上继志有严,奉先惟孝,宅心凝觉,追福太官
由二级而上,命奉安祢庙至宣祖皇帝四室神御,并列环卫,拱侍左右。
自馀缘塔功德未具者,皆省服御成之。
由是贤劫之象,萨埵之容,五佐星纬,八部人天,分次峻层,罔不咸备。
七年功毕,诏赐兹额金榜,始严罽軿。
临视谈赞五尼,赉紫方袍,并赐近院官舍九十区,僦直充供。
明道二载,上给白金五十镒,俾营献殿
先有陈元虔舍僧伽像,张延泽施罗汉像,颇极精巧,精坚复建二殿夹峙于塔以奉之。
又营讽《法华》、《孔雀经》二殿以次之。
景祐中,上赐钱千万,创二楼于塔前,右安特旨所赐龙藏作香轮以转千函,左挂庄惠所舍钟树彫格以维九乳。
其斜廊壁绘罗汉迦文像,亦庄惠之施。
粤自营创,逮夫圆成,则有宗藩施三门洎无量寿像,邓国贵主施报身像,尚宫武氏施法身像,朱氏施药师像,何氏施下生像,晋国夫人张氏施工绘献殿壁,颍川郡韩氏舍圃于西,戈水杜航舍地于东,及其季尚继献金录,寿春王文献缗钱,义学比丘端琛指教相文字,比丘惟俨著塔录,吴门应德兴为匠石,皆道坚愿力所召,共周能事者也。
厥初妙善尝梦塔相止于双足,谈者以为上足善继之祥也。
塔成,忽一日远望如失,灵祇环绕之异也。
道坚,故通事舍人杜志儒之女。
母,明德从父姨,再适故殿前指挥使武成军节度杨信,封陇西郡夫人
道坚生九岁即斋素,十有一求舍家,兴国八年剃度得戒,明年赐紫伽梨,十有六授慈懿师名,嗣掌妙觉,月给俸料,三时赐衣,岁度僧荐紫各二。
陇西夫人随子剃染,期月归寂
道坚天机警悟,资性严整,有大丈夫风槩。
尝诵《法华》千卷,《华严》、《首楞》、《净名》、《圆觉》皆数百过,记忆教藏,该通大义。
塔之规模,尽出智匠。
三院之务,安数百之众,以慈悲摄嗔恚,以精通摄懈怠。
故能念举而物应,身动而众随。
群蜂表异,纤鳞示应。
作大因缘,终始圆就。
明道中,诏加福慧之名。
尝谈经于观文殿,有旨赐尼众食料。
道坚以为出家分行,折伏骄慢,赴请之饭,犹起诸漏。
彷徨移晷,切辞仰给,每院但受月廪作糜米十斛。
闻者与之,谓其知分。
夫以柔弱之赋,婉劄之姿,其间具明淑之德,习师傅之训,不过佩服诗礼,蹈履谦祗,体蘩之柔洁,法山河之容润而已。
其能断弃爱染,脱离尘垢,以坚固为佛事,以勇猛趋实际,浚发心华,坐空蕴树者,何其伟欤!
古之后族出入宫掖,凭藉声势,狃忕恩泽,外交王侯,旁出姻援,不期骄而自速,靡羡侈而极怀,载之前闻,为鉴来辙者有矣。
其能委远光宠,杜绝徼望,辞荣于宗属,等志于贫贱,以喜舍化俗,以高洁自持者,抑为难哉!
宜乎万乘待遇,六宫景慕,成支提之上缘,到无生之彼岸者也。
于戏!
是塔庀功二十年,规平三百尺,高二引有六丈,经用一亿,旁庑佗舍,无虑五百楹。
自非景祚和平,累朝信奉,设有大愿,乌可成邪?
是知诸佛慧命,其待时而兴也。
夫议者皆以为圣上于是塔大美者四:中出宝币,形民力也;
日就胜因,畅先谟也;
敦劝于下,使趋善也;
命书厥劳,庸展亲也。
所宜鬼神潜卫,海域延仰,永集纯嘏,施及怀生者焉。
臣早预翻经,尝更约史,仰被台札,靡敢固辞。
谨按塔者,梵云窣堵坡,此云灵庙。
在乎诸天,则藏佛爪发衣钵;
在于西度,则记佛降生经行演说圆寂之所。
一以表人胜,次以生地信,三以报重恩。
四果之位,能超三界,故有初级至四级者。
如来出十二因缘,故极于十有二级焉。
迦叶灭后,婆罗王起七宝塔为作铭记,岂非刻石之识抑有初邪!
或问古今哲王之导黎庶,不专讲六艺,而参用三乘,岂其大抵同归于善乎?
臣尝试论之:夫有生之源本始清净,寂则绝待于一物,感则资始于万缘。
至灵无方,至虚善应。
觉者则圆通罔碍,湛寂自然。
内不立于寸心,外无累于群境。
不为世界之所流转,不为幻妄之所变移。
迷者则奔驰万有,昏翳五欲。
习动而不能静,入业而不能舍。
失本明而不知,沉诸趣而不恨。
所以能仁悯之,出现于世。
法不广大,不能包种性;
喻不善巧,不能破根蕴。
穷理而至,《象》、《系》之旨也;
率性而达道,《中庸》之意也。
好生恶杀,仁义之均也;
防非致和,礼乐之则也。
圣人以为外可以扶世训,佑生民;
内可以澡心源,还妙本。
所以崇其塔庙,尊其教戒。
东汉以来,历世多矣。
其间执分别之论,归向之疑,废之而逾盛,毁之而逾信,岂非言厎乎不诬,理冥乎至当者哉!
昔有人云:百家之乡,一人持戒,则十人淳谨,百人和睦。
夫能行一善,则去一恶而息一刑。
一刑息于家,则百刑措于国。
以此观之,则斯法之来,裨我之治,盖亦多矣!
上具大智慧,有大威德。
神道以设教,文明以化人。
晏坐黼帷,铺观贝牒。
信解出于天纵,悟入自于生知。
曹溪顿门,则言高达摩
览竺乾半字,则义中悉昙。
实玉毫之化身,托金轮而救物。
未阶铺砌,孰望清光?
而况投笔端闱,属鞬远戍。
据案受简,盾操觚。
但缘外护之仁,少叙重熙之德。
谨裁二十有四颂,以勒铭云:
于铄帝宋氏,睿明继临照。
百度恢大功,三归崇正法。
辰居宪紫微,东郊配苍震。
有大除馑女,肇营晏坐场。
九级缔层楹,两朝施宝玩。
八觚回日月,百寻切云霓。
七佛俨金容,四圣崇睟表。
瑑刻具千觉,图绘周万灵。
钩槛荫璇题,高檐幕珠网。
龙天乍来去,烟霞时蔽亏。
我闻上帝宫,昔在庄严殿。
八万窗牖柱,众宝极彫饰。
曷若佛灭后,随缘崇庙貌。
设利罗如,苏偷婆如果。
有盘若枣叶,有像若䵃
其福已胜彼,无量千百亿。
况惟此聚相,密迩于国城。
楼观相飞注,康庄四通达。
宰官引铙吹,公侯联旆旌。
都人集袂帷,王姬传车水。
流景启清旦,行月丽中宵。
幡影铺九衢,铃风闻百里。
我愿瞻仰者,应起大乘解,悟此见闻性,充满于十方。
我愿供养者,应发菩提心,觉此烦恼燄,本是清凉源。
我愿扫除者,应生精进力,反此尘劳身,径度禅定业。
我愿旋绕者,应作三昧观,转此颠倒想,顿入清凉慧。
寂念以为地,般若以为基。
正受为花鬘,解脱为宝箧。
藏此无价珍,非空亦非色。
远谢修證垢,并祛照觉荫。
水澄滓乃去,火尽灰亦飞。
法缚既解除,神通自游戏。
若于权实际,犹有一微尘。
欲求见如来,尚隔须弥聚。
佛祖秘密印,华梵微妙言。
语默及思维,不越于此义。
后之登塔者,应知建塔因。
盖表调御德,起发净信心。
掩日不为多,聚沙不为少。
但能复本觉,即成无上道。
朝家光四叶,尊重于宝乘。
真祖创妙缘,鸿禧昌厥后。
吾皇授曩记,成此殊胜果。
寿考亿万年,永庇大千界。
感发白(文渊阁本作感白发) 北宋 · 吕陶
 押词韵第七部
少年事辛勤,老大涉忧患。
抚时感零落,发白亦已惯。
每思初白时,黑者尚千万。
晨梳满一握,中有素丝间。
及其白已甚,色势颇滋蔓。
种种渐无几,星星忽大半。
常情恶衰飒,不欲姿容变。
持镊屡剪摘,煮药勤点换。
久之反自笑,遂事固不谏。
万物入形器,盛衰有期限。
葩英乘春芳,凋灭向秋晚。
人生止百岁,稚耋如早晏。
光阴白驹走,安得常总丱。
形骸任驱役,膂力资治办。
其间得与丧,大率皆梦幻。
既老遂休佚,万熊无足盼。
方当齐椿菌,未暇语鹏鴳。
霜雪华满头,长吟又何怨。
熙宁使虏图抄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三、《永乐大典》卷一○八七七
臣某、臣评准三月癸丑诏书,充大国信使副使
是时,契丹永安山为庭,自塞至其庭三十有三日
日有舍,中舍有亭,亭有饔秫。
闰四月己酉出塞,五月癸未单于庭,凡三十有六日
六月乙未还,己未复至于塞下,凡二十有五日
山川之夷崄远近、卑高横从之殊,道途之陟降纡屈,南北之变,风俗、车服、名秩、政刑、兵民、货食、都邑、音译、觇察变故之详,集上之外,别为《图抄》二卷,转相补发,以备行人以五物反命,以周知天下之故。
谨条如右,臣某昧死上。
永安山契丹之北部,东南拒京师驿道三千二百十有五里。
庆州上京皆有便道,由驿道之西,自铁浆馆径度,马驰不三日幽州
永安地宜畜牧,畜宜马牛羊,草宜荔梴枲耳,谷宜粱𪍷。
而人不善艺,四月始稼,七月毕歛。
地寒多雨,盛夏重裘。
七月陨霜,三月释冻。
其人剪发,妥其两髦。
行则乘马,食牛羊之肉酪而衣其皮,间啖麨粥。
单于庭依犊儿山之麓。
广荐之中,毡庐数十,无垣墙沟表。
至暮,则使人坐草褒庐击柝。
大率其俗简易,乐深山茂草,与马牛杂居,居无常处。
澄州大山之西为室韦,今谓之皮室。
其俗类契丹
恩州以东为渤海
中京以南为东奚,其王衙西京数十里。
其西南山间奚西奚,有故霫之区。
其西治牛山谷奚。
渤海之俗类燕,而渤海为夷语,其民皆屋居,无瓦者墁上,或苫以桦木之皮。
奚人业伐山、陆种、斲车。
契丹之车皆资于奚。
车工所聚曰打造馆。
辎车之制如中国,后广前杀而无般,材俭易败,不能任重,而利于行山。
长毂广轮之牙,其厚不能四寸,而轸之材不能五寸。
其乘车驾之以驼,上苑荒帷,富者加毡幰文绣之饰。
中京始有果蓏,而所植不蕃。
契丹粟、果皆资于燕。
车转,果以马,送之虏庭。
山之南乃燕、蓟八州,衣冠语言皆其故俗,惟男子靴足幅巾而垂其带,女子连裳,异于中国。
北白沟馆,南距雄州三十八里,面拒马河。
员北塘广三四里,陂泽绎属,略如三关。
近岁狄人稍为缭堤,畜水以仿塞南。
新城涿州之属邑,南距白沟六十里。
中道有顿,皆北行道,西循废沟,北属涿州
隋炀帝高丽,治军涿郡,穿渠水运以饷军,疑此故渠也。
涿州,南距新城六十里。
州据涿水。
州北二里馀渡涿,又二里复渡涿。
涿之广渡三百步,其溢为城下之琢,广才百步而已。
又北数里,渡洛水,通三十里至中顿。
过顿又三十里至良乡,皆东行少北。
良乡幽州之属邑,西南距涿州六十里。
自邑东北三十里至中顿,济乾水,水广数百步,燕人谓之卢驹河。
绝水而东,小北三十里至幽州
幽州,西南距良乡六十里,馆曰永平
州西距山数十里,自顺以南皆平陆广饶,桑谷沃茂。
而幽为大府,襟带八州,提控中会,家将所保也。
自州东北行三十里至望京馆。
望京馆西南距幽州三十里。
自馆东行少北千里馀出古长城,又二十里至中顿。
过顿,踰孙侯河,又二十里至顺州
古长城望之出东北山间,至顺州乃折而南,至顺州,负城西走,出望京之北,西南至广信之北二十里,属于西山
顺州,西距望京馆六十里,少南。
馆曰怀柔,城依古长城
其地平斥,土厚宜稼。
城北倚涧水为险,水之葇数百步,地广多,可以积卒以扼北山之冲。
北当洞道而幽州压其后,背势面奇,此谋将之地也。
自州东北数里,出古长城,十里济白水,又十馀里至中顿。
过顿,东行三十馀里至檀州,皆车骑之道,平无险阻。
檀州,西南距顺州七十里,古密云之区,馆曰密云。
城据北山之东,南北距皆数里,惟衢道北皆。
北之险,而顺州策其后,管钥所寄,鸷将之地也。
自州东北行隘中,二十里馀至中顿。
又二十里馀至金沟馆。
金沟馆,西南距檀州五十里。
自馆少东北行,乍原乍隰,三十馀里至中顿。
过顿,屈折北行峡中,济栾水,通三十馀里,钩折投山隙以度,所谓古北口也。
古北之险虽可守,而南有潮里,平碛百馀,可以方车连骑。
然金钩之南至于古北,皆行峡中,而潮里之水出其间,踰古北而南,距中顿皆奇地,可以匿奸。
籍势而南,有密云󶤡其会冲,此古北之所以为固也。
古北馆,南距金沟七十里,小东。
自馆北行数里,度峻山之麓,乃循潮里东北行,山间数涉潮里,通三十五里至中顿。
过顿,入大山间,委回东北又二十里,登思乡岭。
踰岭而降,少东折至新馆。
自古北至新馆,山川之气,险丽雄峭,路由峡间,诡屈降陟,而潮里之水贯泻清洌。
虏境之胜,殆钟于此。
新馆,西南距古北七十里。
自馆北行,少西北屈行,复东北二十馀里至中顿。
其东踰小岭,有岐路小近而隘,不能容车。
过顿东北十馀里,乃复钩折而南,数里至卧如馆。
卧如馆,西南距新馆四十里。
馆宅川间,中有大水曰霫水,乃故霫之区也。
绝霫有佛寺,隳崖石以为偃佛,此其所以名馆也。
自馆而行八九里,踰霫水入山间,东北踰小岭二十馀里至中顿。
过顿,济栾水,东出度摸斗岭,三十五里至柳河馆。
柳河馆,西距卧如馆七十里,自馆循山行十里,下俯大川,曰柳河,乃北二十馀里至中顿。
过顿,踰度云岭,三十五里至打造岭,有径路行于巑岏荟翳之间,校之驿道近差十里馀。
打造馆,西距柳河七十里,小北。
自馆西南行十里馀至中顿。
顿之西南有大山,上有建石,望之如人,曰会仙石。
山下大川流水,川间有石屹然对山,乃筑馆其上。
傍有茂木,下湍水,对峙大山。
大山之西有断崖,上耸数百尺,挺擢如屏,而鸣泉漱其下,使人过此,必置酒其上,遂以为常。
过顿二十五里,南行至牛山馆。
牛山馆,东北距打造馆五十里。
馆之西南数有大山,曰牛山
自馆踰牛山之麓,西南屈折三十里至中顿。
过顿,复西南数里,济车河,又二十馀里度松子岭。
岭东有夷路回屈数里,车之所由也。
踰岭三所至鹿峡馆。
鹿峡馆,东北距牛山馆六十里。
自馆东南行数里,度痹岭,又四十里至中顿。
过顿,又东南数里,踰小山,复三十里至路口村。
有岐路西南出幽州,自幽州由岐路出松亭关,走中京五百里,循路稍有聚落,乃狄人常由之道。
今驿回屈几千里,不欲使人出夷路,又以示疆域之险远。
过路口村,东北行十里至铁浆馆。
铁浆馆,西北距鹿峡三十里。
自馆东北行二十馀里,踰痹岭乃东数中顿。
过顿,东行山间之川二十五里,折而小北五里至富谷馆。
富谷馆,西南距铁浆馆六十里。
自馆东北行四十里至中顿。
过顿,稍东出又三十里至长兴馆,皆行山间。
长兴馆,西距富谷馆七十里,依北山之迤,循虎河逶迤正东至中京
中京,西距长兴馆二十里,少南。
城周十馀里,有廛闾宫室,其民皆燕、奚、渤海之人。
由其东南曰中和门。
循城以北至城之隅,乃稍东北行,其东一路岐出,踰陇,走靴淀,又三十里馀至中顿。
又十里馀路曲,走西北踰十里,济三肤河至临都馆,皆平川。
经小坂,自路曲东出七八里,望之可见,曰恩州
临都馆,南距中京七十里,小西。
自馆稍西北行,路小平,二十里至中顿毡庐。
过顿乃登马疲岭。
岭不堪峻。
度岭行坂间二十里,崇信馆。
崇信馆,南距临都馆四十里,小东。
自馆稍西北行,踰原坂数叠,北三十里至中顿。
过顿,又历行坂间十馀里乃平陆
又十馀里过阴凉河至山馆。
河自西来,广度百步,河之流才二十许步。
至馆东迎小石山,乃折而北,与骆马河会。
山馆,东南距崇信馆六十里。
自馆稍西北行十许里,乃东折济骆马河。
河广数丈,东南与阴凉河会。
河东北二十里至中顿。
顿西有岐路,西北走饶州庆云岭,踰济冈子河。
河之广度五步,诘屈蛇行,西南与骆马会。
又三十馀里至󶷦驼帐,皆平川。
帐以毡为之,前设青布拂庐。
其他毡帐类此。
󶷦驼毡帐,西南距阴凉河七十里,自馆东北踰山数里,得平川。
又二十馀里至中顿。
顿傍苍耳河,河广三丈,东流过顿。
陟坂衍十馀叠,三十馀里至新店。
又行坂间,三十里至广宁馆。
广宁馆,南距󶷦驼帐九十里,少西。
自馆东北行五里澄州,路由西门之外。
州有土垣,崇六七尺,广度一里,其中半空。
有民家一二百,屋多泥墁,间有瓦覆者。
旧日,丰州州将率其部落和扣河西内附,诏置丰州以处之,自尔改今名。
又十五里至中顿。
过顿行原坂间,三十里至会星馆。
会星馆,南距广宁馆五十里。
自馆北行山间,登降曲折二十里至大山之颠,为中顿。
行原薮间,三十里至咸熙帐。
熙毡帐,东距会星馆七十里,小南
自馆西行稍西北,过大碛二十馀里至黄河。
迎河行数里,乃乘桥济河至中顿。
河广数百步,今其流广度数丈而已。
俯中顿有潬,潬南沙涸,潬北流广四丈,岸皆密石,峻立如壁,长数十步。
虽回屈数折,而广狭如一,疑若人力为之。
河出硖中,有声如雷,桁沟以桥。
狄人言此大河之别派,以臣度之大不然。
大河距此已数千里,千里之水不应如是之微。
凡雨暴至辄涨溢,不终日而复涸,此其源不远,势可见也。
以臣考之,乃古所谓潢水也。
虏人不知,谬为大河耳。
过中顿,循河东南行又二十馀里,乃北行,稍稍西北十许里。
复正北又三十里至保和馆,皆行碛。
其曲折如此者,趍河桥与避大山之阻也。
保和馆,西南距咸熙馆九十里。
自馆北行数里,有路北出走上京
稍西又数里,济黑水
水广百馀步,绝水有百馀家,墁瓦屋相半,筑垣周之,曰黑河州
过州西北行十馀里,复东北行,出大山之东,又三十馀里至中顿。
顿西数里,大山之颠有废垒曰燕王城
踰顿西北三十里馀至牛山帐,皆平川。
牛山毡帐,南距保和馆九十里。
自帐西行,稍稍西北甫三十里,乃复北至中顿。
过顿北二十馀里,稍西北又十里馀,踰山复东北行十里馀,回走东甫一里至锅窑帐。
锅窑毡帐,南距牛山帐八十里,少东。
自帐稍西北,行平川间二十馀里,陟沙陁,乃行碛间十馀里至中顿。
过西北二十里,复踰沙陁十馀叠,乃转趋东北。
道西一里许,庆州塔庙,廛庐略似燕中。
庆州东北十里,经黑水镇,济黑河至大河帐。
帐之东南有大山曰黑山黑水之所出也。
水走西南百馀里,复东出保和帐之北,大山之间。
大和毡帐,东南距锅窑帐七十里。
自帐复度黑水,乃东北出两山之间,平川四十里至中顿。
又东北五六里,乃折西北,踰窦都岭。
岭间行十馀里,复北行原阜间,又十馀里牛心山帐。
牛心山毡帐,西南距黑河帐八十里。
自帐东北踰山,乃东行二十馀里,又北十里至中顿。
过顿,北行稍东三十里至薪添帐。
帐之东南有土山,庳迤盘折,木植甚茂,所谓永安山也。
薪添毡帐,西南距牛心山帐六十里。
自帐东北行三十里至中顿。
过顿北十里馀,度陇,复西北数里至顿程帐。
顿程帐,东南距薪添帐六十里。
帐西北又二十里至单于庭。
有屋,单于之朝寝,后萧之朝,凡三。
其馀皆毡庐,不过数十,悉东向庭,以松干表其前,一人持牌立松干之间,曰阁门。
其东相向六七帐曰中书枢密院客省
又东毡庐一,旁驻毡车六,前植纛曰太庙。
皆草莽之中。
东数里有缭涧,涧东原隰十馀里,其西与北皆山也。
北山庭之所依者曰犊儿。
过犊儿北十馀里曰市场,小民之为市者,以车从之于山间。
奉赠师参总禅师 北宋 · 沈辽
五言律诗 押删韵
欲识东林路,匡庐第一山
昔人开胜地,大士启禅关。
鹫岭不遗法,虎溪谁敢攀。
因师访消息,为寄九峰间。
东林总长老1084年 北宋 · 苏轼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庐山;东林寺
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
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
东林广惠禅师(一 以下俱翰林1088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四、《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一、《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示谕,臂痛,示与众生同病尔。
然俗眼未免悬情,更望倍加保练。
《王氏博济方》中有一虎骨散及威灵仙丸,此仙方也。
仆屡用治臂病,其效如神,切望合吃。
元用虎胫骨,误写作脑骨。
千万相信,便合服必效。
自馀都下有干,望示及。
惠及名茗,已奉领,感刻感刻!
东林寺碑,既获结缘三宝,业障稍除,可得托名大士,皆所深愿。
但自别后,公私百冗,又无顷刻闲,不敢草草下笔。
专在下怀,惟少宽限也。
东林广惠禅师(二)1088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四、《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古人字体,残缺处多,美恶真伪,全在模刻之妙。
根寻气脉之通,形势之所宜,然后运笔,亏者补之,馀者削之,隐者明之,断者引之。
秋毫之地,失其所体,遂无可观者。
王朗文采、梁鹄书、钟繇镌,谓之三绝。
要必能书然后刻,况复摹哉!
三者常相为利害,则吾文犹有望焉尔。
济众方后1074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先朝值夷狄怀服,兵革寝息,而又体质恭俭,在位四十有二年,宫室苑囿无所益,故民无暴赋横徭而生齿岁登,垦田日广。
至于令则去苛惨、尚宽简,守令则进贤良、退贪残,牛酒以礼高年,粟帛以旌孝行广惠以廪茕独,宽恤以省力役,除身丁之算,弛盐榷之令。
用能导迎休祥,年谷登衍,其裕民之德,固已浃肌肤而沦骨髓矣。
然犹慊然忧下民之疾疹无良剂以全济,于是诏太医集名方,曰《简要济众》。
凡五卷,三册,镂板模印,以赐郡县,俾人得传录,用广拯疗,意欲锡以康宁之福,跻之仁寿之域。
已而县与律令同藏,殆逾一纪,穷远之民,莫或闻知。
圣泽壅而不宣,吏之罪也,乃书以方板,揭之通会
不独流传民间,痊痾愈疾,亦欲使人知上恩也。
后之君子傥不以是为诮,岁一检举之,使无遗毁焉。
右具如前,须至榜示(《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六。)
「右具」云云八字原缺,据右引补。
「示」后,右引尚有「嘉祐七年正月日」七字。
东林第一代广惠禅师真赞1084年4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八八、《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二、《东坡禅喜集》卷二、嘉靖《尤溪志》卷六、《庐山纪事》卷一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庐山
忠臣不畏死,故能立天下之大事。
勇士不顾生,故能立天下之大名
是人于道亦未也,特以义重而身轻。
然犹所立如此,而况于出三界,了万法,不生不老,不病不死,应物而无情者乎?
堂堂总公,僧中之龙。
呼吸为云,噫欠为风。
且置是事,聊观其一戏。
盖将拊掌谈笑不起于坐,而使庐山之下,化为梵释龙天之宫。
赵君锡太常少卿告词1086年9月22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八、《栾城集》卷二七、《事文类聚》新集卷二六、《翰苑新书》前集卷二一、《秘笈新书》卷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太常总礼乐之政,兼伯夷后夔之业。
平居无事,若无所为。
至于郊庙社稷之仪,朝廷上下之分,一有大议,罔不责成。
叔孙通东宫傅,以习于园庙,复命此职。
赵宗儒失不任事,由卿而罢为东宫师。
用人之难,盖自前世。
具官某,笃于孝悌,居家可纪。
敏以从政,临事不烦。
予欲决嫌而明微,盖有取于静慎;
此官职清而事少,亦将便于老成。
往服优恩,勉扬厥职。
可。
乞增筑缘边堡寨奏熙宁十年四月 北宋 · 何泽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一
缘边山口铺无捍禦之备,近闻敌入沧州南河寨,杀伤老幼,剽夺器甲。
乞应缘边堡寨委安抚司增筑,或北界来问,即以小南之事为辞,最为得策。
蹇道士庐山元丰四年 北宋 · 张商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二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二、《佛祖历代通载》卷一九、《云卧纪谈》卷上、《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四
成都道士蹇翊之来,言于余曰:「吾乡羽衣之族,世相与为婚姻,娶妻生子,与流俗无异。
拱辰因观《道藏》神仙传记,翻然觉悟。
当吾之血气刚强,视听聪明,喔咿哇鸣顺吾耳,青黄赤白炫吾目,甘脆膏腴爽吾口,馨芗馥烈适吾鼻,滑泽纤柔佚吾体,欢欣动荡感吾意。
此六寇者,乘吾之瞀乱,昼夜与吾相亲,而未尝相释也。
一旦吾之形耗而羸,气耗而衰,精耗而萎,神耗而疲,八风寒暑之所薄,百邪鬼崇之所欺,阴魄欲沉,阳魂欲飞,则寇者曾莫吾代,而天下之至苦,吾独当之。
房闼之恋莫如妇,血肉之恩莫如女。
拱辰于是悉囊中之所有子之而谢去,给以它事,出游百里。
遂泛涪江,下濮水,历缙云,出涂山,访岑公之洞府,瞻神女之祠观,而达于诸宫也。
将欲浮九江,入庐山,结茅于锦绣之谷,长啸乎香炉之顶。
抚刘石以遐想,挹远溪以濯足。
盖吾之术以性为基,以命为依,始乎有作,终乎无为。
窃闻先生究离微之旨,穷心迹之归,奏无弦之曲,驾铁牛之机,故又不远而来见先生也,尝试为予言之」。
予曰:「庄哉,子之志乎!
难行能行,难行能行,吾弗及子矣。
予适有口疾,不能答子。
吾有方外之侣曰常总,居于东林,必能决子之疑,请持吾之说而往问之」。
时元丰辛酉八月赤岸竹馆序。
东林善法堂记元祐六年四月 北宋 · 张商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一、《嘉泰普灯录》卷三○
元祐二年七月八日庐山东林禅寺善法堂成。
其为间七,其高为丈者五,深而为尺者九十,其广十有一丈。
六年三月无尽居士河北来,东林徒众七百人,以弼恩度而为上首,皆于现在老人照觉禅师亲近供养,深得法要,决择邪正,消陨知解,一心精进,扶竖宗教
于是以弼等和南稽首白居士言:「我此善法堂,盖尝走四方,求士大夫纪录营建,昭示来世,终无一人能承当者。
何以故?
此堂雄丽,难形摹故;
我师说法,难凑泊故。
居士适至,是我山中天龙药叉人非人等三岁守护,以待居士也,居士其舍诸」?
居士曰:汝等说法与过去诸佛异,非我名言意识之所测度,吾无得而记焉。
何以故?
毗庐遮那佛说《十住品》于须弥顶上,帝释于其殿内安置普光明藏师子之座;
说《十行品》于夜摩天宫时分,天王于其殿上化作宝莲华师子之座;
说《十回向品》于兜率陀天,知足天王于其殿上敷摩尼藏师子之座。
天住于佛住,而未离乎住,故说法乎地中之天,而忉利是矣,其座则安置之而未至于化者也。
行行皆真,而超然绝俗,故说法乎空中之天,而夜摩是矣,其座则化之而未至于敷者也。
化则依空矣,而非所以入有也;
真则自利矣,而非所以利他也。
心也回真而入俗,运智而行悲,使上而超之,可以出乎欲顶;
下而即之,可以同乎万物。
故说法乎天中之天,而兜率是矣。
其座而布之,则安置能化,盖有不足言者矣。
古佛之说法也,观根之时,依土立义,可以科,可以释。
今子之师建潭潭之堂,巍巍之座,法鼓在左,杖拂在右。
以忉利言之乎,则无住为住;
以夜摩言之乎,则无行为行;
以兜率言之乎,则本自无向,今亦无回。
虽然,尝试为汝议乎其涯。
妙湛灵明,旷虚粹精,莫之与将,莫之与迎。
未始有梦,而未始有觉也;
未始有淳,而未始有漓也;
未始有坏,而未始有成也;
未始有污,而未始有净也。
胶胶以生,林林以形,生死苦乐之变,循环乎去来。
诸佛为之种种譬喻方便,为之说三乘,为之说五教。
河沙句偈,不足以胜其情而夺其识。
其究竟也,以清净法眼,涅槃妙心,无相实相,正法眼藏,拨去文字,教外别传,嘱付饮光,宛转传授,以至今日。
当法堂未违,法座未登,掣电呈机,犹成第二,学人上来,颇复何用?
然则建斯堂也,登斯座也,法竟可说乎?
法竟不可说乎?
且夫居其堂正则知其位正,知其位正则知其眼正,知其眼正则知其根正,知其根正则知其识正,知其识正则知其尘正,知其尘正则知其耳正,知其耳正则知其鼻正,知其鼻正则知其舌正,知其舌正则知其身正,知其身正则知其意正,如是乃至十方虚空、八万四千陀罗尼门,莫不皆正。
古之所谓此处最吉祥者,其意在此,其亦是乎?
而自少室之后,曹溪以来,散之四方,分为五派,师异训,人殊习,祖师之道微矣。
请略言之。
月里麒麟,溪边石笋,寒松庭,日里看山,雨声鸠声,迷逢达磨,拨尘见佛,渔父栖巢,吐舌退身,抬眸一瞬,举拳竖指,击拂敲床,叉手当胸,展开双掌,或谓之曰道眼,或谓之曰根尘,或谓之曰向上,或谓之曰末后。
斯皆顺风扬灰于驰突之场,浚渠流恶于眢废之井。
禅师于是也大奋迅定,驾无碍慧,主宾问答,纵夺取与,庶几乎惑者有解而执者有破,垢者有涤而病者有瘳。
然则有其事者则必有其理,有其实者则必有其名。
庄严妙善,而不可不建者,堂也;
方便诱诲,而不可不说者,法也;
垂信示后,而不可不为者,记也。
东林众以记累吾,亦不善乎?
东林律寺改为十方,其本末具于余《语录序》,兹得以略云。
时岁四月二十四日记。
龙凤茶寄照觉禅师 北宋 · 黄裳
有物吞食月轮尽,凤翥龙骧紫光隐。
雨前已见纤云从,雪意犹在浑沦中。
忽带天香堕吾箧,自有同干欣相逢。
寄向仙庐引飞瀑,一簇蝇声急须(自注:急须,东南之茶器。)
禅翁初起宴(原作寔,据四库本改)坐间,接见陶公方解颜。
颐指长须运金碾,未白眉毛且须转。
为我对啜延高谈,亦使色味超尘凡。
破闷通灵此何取,两腋风生岂须御。
昔云木马能嘶风,今看龙解(四库本作堪)行雨。
东林集叙 北宋 · 黄裳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四八、《演山集》卷一九
律教之设,洁人之污,束人之肆,使人承戒自省,常若神明阴在其旁,检察其不如法者。
人非世习,不能攻其环卫,辄蹈其舍。
故人之于道也,自其静一而悟入,未能劫于瞬息,一言顷而得之。
或为嗜欲中败,而或老死于勤苦,无所见者。
盖其进之也久,则乘之者得间焉。
佛以是未之至也,复为禅教,引物而感悟之。
开堂升坐,随问而应,迅机激电,妙谈齧镞。
而或寓之形容之间,声气之表,示人莫穷,壁立万仞,而学人者岂易得哉?
当如饥鹰伺肉,游鱼见饵,俄而取之,已吞而潜,已拿而举,或者犹求饵肉之所在。
禅之为教,不亦至乎!
自非人我两丧而会于道,形骨俱融,纤毫不染,不能随感而应,随应而悟焉。
性空之中,少为形物蚀其明而玷其莹,则遂留滞落着,其机不足以发,其枢不足以运,其锋不足以断,则问者乌能取,应者乌能用哉?
盖世人之于道,有见而知之者,有闻而知之者,未必皆有受道之质,行道之志,是知而已,此尤不可以多得。
或者非实有所见闻,窃佛之言而驾之,以敏速欺罔后学,此又其末流也。
然而学者果欲知之乎?
以其利害探其所养,以其死生观其所操,则其情伪见矣。
照觉禅师,予同郡人,从黄龙游,嗣第十四代,升堂演法,有临济慈明之遗风。
门人录其语以序属予。
予与师未及相见,得其语录而读之,所谓迅机激电,妙谈齧镞,人我两丧,而会于道者也。
不知学者有如饥鹰伺肉,游鱼见饵,俄顷而取之者乎?
文王公以为东南道法之冠,岂虚言哉!
始游宝峰,起应东林之命。
惠远法师常言,七百年后当有肉身大士更吾道场。
东林始以律居,盖自远公而后,其教废矣。
会今天子诏改禅寺,而师适来为第一代演法。
以远之所望而考其人,以远之所期而推其数,皆无戾者。
然则师之作,其天人之会欤!
始者诸公迎师于泐潭,避命而逃之,走五百馀里而后得师于清江山谷,是岂得已而求为之者邪?
其言盖为应物而设,推吾为佛之馀,以遗其类者也。
呜呼,世之观是录者,能以耳视而目听之,庶几有逮焉!
照觉禅师行状元祐七年 北宋 · 黄裳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六、《演山集》卷三四
延平尤溪人也,施氏子,家于庐村。
为儿童时,礼郡僧文兆为师,名常总
及弱冠,试经得度牒,受具戒,遂之江南衡湘间,历参名山长老
及游黄龙,见南禅师,乃大悟,慧行并至,起用有体。
故其机锋,出没万变,泛应周给,不见其涯岸。
当时名儒要官与之语世事,皆言深知治体,旁达吏方,其言落落可听,使之入仕,往往泽加于民。
大抵论道之归与吾圣人无以异。
常谓释氏之学或不能自通于孔子,儒者或至于弃其师而学之,不能以心会佛。
及其弊也,此吾教所以见排于世欤!
熙宁三年豫章守始得,以为泐潭长老
堂殿弊坏,废去而新之,更十年始大就,聚徒数百。
衣上常有异光,众见之辄拜。
其光不可匿,而师且恐惑众,乃穴地以瘗之。
元丰三年,神宗诏东林为禅寺,选大士为之主。
九江李君昭远豫章守王公韶佥言非师不足以度众,礼命交至,而师遁走五百馀里,求者相继。
不得已,如其请,乃作法施之会,开演微密,敷锡于有众,而众言曰:「念师大悲,究竟惟我。
从师大慈,何为弃我」?
为言曰:「一切众生具一切佛性,譬如天地,无所损益。
故泐潭,我昔住时及吾去东林,吾昔未至及吾今往其地,有损益者不?
日无所损益,然则尔性亦无所损益。
是吾来亦无所从来,吾去亦无所从去。
是一切佛及一切众生亦如是说」。
是时百千众咸发菩提心,无所从来,然而师亦岂得不往哉?
惠远法师有《遗记》云:七百年后当有肉身大士,改创兹地。
则师之来,盖应世耳。
师至为之易其基址,变其制度,垂一纪,未始一日休役。
元丰癸亥,神宗诏师住持大相国寺智海禅院,师三至而三辞。
二事之详,见于《兴龙记》中。
聪明泉,得号于惠远法师,大旱不涸,自闻诏而竭,及如其请而溢。
六月防禦李侯端悫奏赐紫衣,明年仲夏,奏号广惠大师
晋植巨杉二本,有禁毋伐。
元祐二年将新神运殿,适乏柱材,师有意焉,一夕大风雷拔二木,如将以遗。
师尤为徐王所知。
四年,朝廷方设金禁,计未有以饰佛,俄而太皇太后特旨,赐金万箔,由是大像妙具妆严。
越秋七月,王复上章,言师禅学道行出乎其类,东南缁侣向慕依归,宜有以表之,遂赐照觉禅师
七年仲夏,一日顾为主事曰:「虚饰身后,无益之事,非老僧之志也。
然而诸子谁肯持吾形骨弃之旷野?
必劳常住,不若吾自为之」。
遂出囊中物,令造龛结塔。
九月壬子,谓侍者曰:「吾去化三日矣」。
甲寅之旦,召主事付院务,及午而浴,更衣坐方丈,命纸笔书偈言,授遗书,令侍者鸣鼓晓众趋方丈,而归,已端然化矣,寿六十七。
十月八日,厝于石塔,在寺之东西北隅
素衣而号者千人,送者万人。
《泐潭东林语录偈颂》已行于世,师常告其徒曰:「行解相应之谓祖。
自非超悟之士,必向三根椽下,洁己虚心,收视返听,体究大事。
俄而有见,则如醉者醒,寐者觉,岂不快哉」?
故其学者不敢有事于空言,皆能返求诸己,遂见性。
嗣法弟子百人,皆寓名山演法。
度门弟子二十三人。
壬申之春侍者祖珰谓裳知师之详,来京师求予文刻诸石,于是乎书。
章上人南游序1098年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豫章先生遗文》卷二 创作地点:四川省宜宾市
恭禅师玉山人,年七十馀,昨闻在鼎州万寿过夏,有辰州助教者奉事极有终始。
恭公迄今只在鼎、澧间。
往作南禅师侍者二十一年,能谈先达风范气味,且往依栖,决定不虚过日月。
绍慈禅师广西人,今住分宁玉溪
此人法中龙象,虽法嗣东林总公,其实有周金刚、陈老师钳椎炉󲍈,但人天福报差薄,又狷急不耐事耳。
若为道而往,虽遇逆境,亦未知断臂舍眼睛也。
黄龙巷头心禅师、住黄龙肃禅师泐潭文禅师云岩悟新长老黄龙惟清首座,此不可取老夫口定,自须急著眼筋看取。
元符元年八月癸卯,退听堂送峨眉章上座南游。
江州东林寺藏经记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四、《山谷全书·正集》卷一七
元丰三年夏四月提点寺务司言,大相国寺星居院六十区,院或有屋数楹,接栋寄櫩,市井犬牙,庖烟相及,风火不虞。
请合东西序为僧舍八区,以其六为律院,以其二为禅坊。
诏可之,赐祠部度僧牒二百,给其费。
其六年秋七月落成,赐两禅院名,其东曰「慧林」,其西曰「智海」。
尚书礼部言,净因院僧道臻,奉诏选举可住持慧林、智海院者,今选于四方,得苏州瑞光院僧宗本江州东林寺僧常总
诏所在给装钱,上道听乘驿。
于是常总固称老病山野,不能奉诏。
礼部以闻,诏勿夺其志。
总公天下大禅师,门人常数百或千人。
京师虚慧林、智海以择士也,禅林之子弟皆愿其师得之。
总公不出,而道俗倾动,相与谋曰:「吾师不肯为西用,又将弃东林,而追之于穷山。
凡可以安总公者,皆尽心力为之」。
于是能者致力,巧者献工,富者输财,辩者劝施。
数年之间,为夏屋千楹,其废兴则自有记。
最后度为转轮《莲华经》藏,屋未及成,而遣其徒永邦来乞予记。
予见邦之为藏经,其物材无苦,调护墨工,是正板籍,积书如山,尽历邦手,如数一二,予以谓能成总公所商度无疑也。
予问邦:「夫用力则外奰而不来,用智则物猜而不应。
不用智与力,物归之无极,此其故何哉」?
邦之言曰:「《莲华》藏,世界海,非人非天,虎啸于陉,震风薄木,龙鸣于川,大云垂空,若有召之者,而不知其所从来。
吾师之道,芒乎昧乎,物故萃乎」。
予应之曰:「如总公之不应诏而西也,似若有谓,未必直其妙处。
然而来者芸芸,岂真知之者邪!
子勉之,藏成,予为若作记」。
元祐六年某月,既没总公之世,而经椟犹在寓舍。
及其门人思度时,邦与后来主事者枘凿有不合,因谢去。
久之,度来告曰:「转轮藏及藏殿今有六,乞士发心猛烈,殆将化成。
惟是藏经者,邦有勋焉,而先师之手泽也。
愿终先师之志,刻石记之」。
黄庭坚曰:「方总公盛时,化蚁穴蜂房为广厦百区,何其易也!
比其晚节末路,度成一经藏,而身不及见,又何其难也!
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行百里者半九十』者乎?
抑牣而有者,其成坏自有数,当成于度之世者,虽总公亦不得牣而有之邪?
古之得道者,阅世或馀百年,而栖迟荜门之下,虽有大檀越,不听增一草。
盖知三界一切法,众生俱烦恼,即是道场坚固法,在此不在彼邪」!
南康军开先禅院修造记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四、《山谷全书·正集》卷一七
庐山开先华藏禅院江南李氏中主所作也。
初,中主年十五,先主秉杨氏国柄镇金陵,留中主宋齐丘广陵政事。
中主年少好文,无经世之意,喜物外之名,问舍于五老峰下,欲蝉蜕冠冕之间,凤鸣林丘之表。
有野夫献地焉,山之胜绝处也,万金买之,以为书堂。
时方多故,未暇。
会先主开国,身任世子,稍骎骎于富贵,然语其旧僚,未尝一日忘庐山也。
其后中主嗣国数年,乃即书堂为僧舍。
盖方其富盛时,倾国服为之,亦推野夫献地为己有国之祥,故名曰「开先」,以了山道人绍宗主之,所谓拾枯松、煮瀑布者也。
中主作洪都,盖尝弭节雍容,故榻与画像存焉。
太平兴国二年,又赐名曰「开先华藏」,然其主僧率以行义耆老。
善暹时乃有众数百人,所谓海上横行暹道者也。
于是开先始为禅林矣。
由宗十四传,而今行瑛出焉。
之前,有道行者或不屑于世务,有干局者或义不足以感人。
故其补敝支倾,仅仅有之,不足言。
得道于东林常总,其材器能立事,任人役物如转石于千仞之溪,无不如意。
初苦痰癖,屡求去而不可。
病坊者馀三年,乃作意一新之,惟表章李氏时佛屋一区,以其壮大简古,留为后观;
后人所作僧堂一区,亦高深安隐,视佛屋,兄弟也,故不毁。
开先之屋无虑四百楹,成于世者十之六,穷壮极丽,迄九年乃即功。
方来之众与其勤旧,虽千人宴坐,经行冬夏,无不得其所愿。
宾客之有事于四方者,虽数百人夜半而过门,无不得其所求。
庐山开先、栖贤、归宗、圆通四禅院,饭游客常居饭僧之半,而以其馀与遣化于四方之所入,兴旧起废。
其成功也难,故其落成也,乞记于豫章黄庭坚
庭坚曰:「夫沙门法者不任资生,行乞取足,日中受供,林下托宿。
赵州以断薪续禅床,宴坐三十年;
药山以三篾绕腹,一日不作则不食。
今也毁中民百家之产而成一屋,夺农夫十口之饭而饭一僧,不已泰乎!
夫不耕者燕居而玉食,所在常数百,是以有会昌之籍没;
穷土木之妖,龙蛇虎豹之区化为金碧,是以有广明之除荡,可不忌邪」?
曰:「然,有是也。
法王真子为世界主,佛母净圣同转道枢,泰山之云雨,天下河海,润极千里,何忧魔事邪?
虽然,广明之盗,三灾弥纶,一切共业,影响岂特末法比丘之罪邪?
会昌之诏,吾又有以订之,其说不过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
夫毗卢遮那宫殿楼阁充遍十方,普入三世,于诸境界,无所分别,彼又安能庐吾居?
有大经卷量等三千大千世界,藏在一微尘中,彼又安能火吾书?
无我、无人、无佛、无众生,彼又安能人吾人?
虽然,妙庄严供,实非我事,我于开先,似若夙负,成功不毁,夫子强为我记之。
我住此山十有二年,随缘所作,穷于是矣。
我将煮东溪之菜,县折脚木床,以待夫子解腰而共饭」。
黄庭坚曰:「此上人者,盖如来藏中之说客,菩提场中之游侠邪」!
欲作记者,亦穷于是,因自书使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