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与知府密学启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八四、《公是集》卷四五
右,某向尝贽书,遽辱赐教。荷玉音之声应,知贤德之谦光。置以为荣,服之无斁。兼审镇临全蜀,绥静群黎。犬无夜吠之惊,神有来舍之福。恭惟某官,气含淳劲,明照几微,对风声以导人,敦名教以振俗。旷然致君之量,卓尔正始之规。犹且缓步乎迩僚,历试乎方面。昔尧以四岳,参领三公;周之诸侯,入掌六事。揆盛德之高世,加休绩之殿邦。必将畴咨舆人,佥举故典。敢冀上为宗稷,精调寝兴。
贺谢中书胡舍人启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七二、《钱塘韦先生文集》卷一一
右。某启:伏审光膺制命,荣陟词垣,休声一传,群口交庆。窃以朝廷清明则贤者进,号令温雅则王猷尊。唯要地可以试经纶之才,非大笔不足当训诰之重。故西掖之高选,为上心之慎求,得人于斯,今日尤盛。伏惟某官圭璋其质,金石其衷,器业弘深,文章醇正。岳岳儒科之上,广誉莫先;峣峣谏列之中,直言无诎。守道不回,则天之与我;顾义所在,则国尔忘身。繇龃龉于半途,久间关于外补。难抑至公之论,果符遴柬之明。立螭陛以记言,岂容淹晚;傍凤池而裁诏,遽历清华。在于向仰之情,豁若隐忧之释。驰寸诚而尚缓,荷累幅之见勤。心惬至音,殆几于忘味;目惊奇宝,宁惑于暗投。益钦盛德之谦光,第发厚颜之愧汗。款悰所感,声画奚殚。
策问 其十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二、《梅溪先生文集》卷一五
问:君子读书稽古,岂徒对圣贤而已哉,必曰古人可作,吾谁与归,心有所慕,则将学其为人,而以其身比之也。历观古人自比于前修者多矣,亦各不同:有以不如己者自比,有以胜己者自比。自比以不如己也,能自谦矣,而有志者卑之;自比以胜己也,能自强矣,而好谦者妄之。孔子贤于尧舜,而窃比老彭,有以见圣人谦德之至也。人比曾西以管仲,则艴然不悦,谦何在焉?孟子乃以是取之,何耶?至诸葛武侯自比管、乐,或美其德之谦,或陋其志之卑,亮果谦乎、卑乎?君子必有以处之也。扬雄、韩愈自比孟子,雄、愈非轲敌而以轲自期,有以见君子自强之志也。崔浩自比张子房,志亦可嘉矣,议者乃不许之,何耶?至杜子美以诗人窃比稷契,人或赏其忠,或指其妄,甫果忠乎、妄乎?君子必有以处之也。诸君潜心古人之际,其必有以自况。将比于不如己者欤,则惧其志之卑,非自强之道;将自比于胜己者欤,则惧其言之妄,为谦德之累。必欲自谦而不失之卑,自强而不失之妄,如之何而可?愿商榷古人之外,且各言其志。
回续都大启 其二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七四、《文定集》卷一九
伏审祗奉茂恩,进升美职,重斯文之论撰,慰远俗之观瞻。恭惟某官学识高明,才猷宏博。荐更要剧,久矣贤劳之多;遍阅后来,蔚然明德之旧。非特典司于坰牧,实惟抚辑于蛮夷。最课著闻,褒章亟下,伫还大任,益究远猷。应辰兹幸依仁,方图修问,先辱惠音之厚,益知秉德之谦。欣荷之诚,敷陈罔既。
谢益仲惠黄鸡苦笋新茶三物书意勤渠欲索鄙制仍首赞仆之谈咏颇窥玄窟以诗谢之 南宋 · 冯时行
七言律诗 押元韵
明月山中谢惠连,远将何物饷柴门。
仙归碧落鸡遗种,龙入丹渊竹有孙。
欲索风骚供咏味,仍分雪乳涤蒙昏。
殷勤雅意知何报,待把禅宗与细论。
省斋集跋(庆元五年七月) 南宋 · 王万全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六、《省斋集》卷末
余假守辰溪,自京口溯江西上至鄂渚,由岳阳过武陵,所见士大夫往往道秋官廖益仲之贤。洎抵郡,有青衫槐简,气和而貌粹,表于稠人中,虽未接词,望而知其为益仲矣。他日获观其文,考其行事,皆杰出流辈,余心敬焉。因间携示先府君《省斋文集》,学问该博,议论醇正,可以想见其为人。读之耸然生敬,然后知益仲之贤盖家传有自云。庆元五年七月朔,敷阳王万全书于郡斋。
答武宁赵丞启(名师渊) 南宋 · 舒璘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一、《舒文靖公类稿》卷四
伏以振振公族,素推一鹗之贤;空空鄙夫,俄拜双鱼之宠。未谐既见,乃荷先施。仰盛德之谦撝,顾腆颜而益厚。恭惟知丞朝议为善最乐,大雅不群。强识博闻,独究儒流之学;忠言谠论,肯为异姓之卿。暂迁作楫之宏才,聊适哦松之雅趣。虽未展鹍鹏之化,已先寒雁鹜之心。崔斯立不忍负丞,伫观施设;刘子政素来忧国,当奋谋猷。某赋性颛愚,遭时教育,方弹冠而筮仕,遽枕块以衔哀。既乖奉檄之心,已动归田之兴。偶当路误加汲引,致微才获与品题。抠衣趋隅,何幸即披于云雾;濡毫握管,愧无欲报之琼瑶。瞻徯徒勤,名言莫罄。
省斋集跋 南宋 · 孟程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七六、《省斋集》卷末
蹍市人之足,则辞以骜,兄则以伛。迨亲则已矣,父子之爱隆也。万金之家,一旦恶息昵稚隳其赀于岁月之间,或曰数也,而君子则病其祝子之不类也。遗经遗金,数苟不幸,不失为贫而贤;苟幸而兴,其用也滋远矣。君子之学也,饫于所闻,而发挥于文章诗歌之欢怨,论议之明邃。择配联异而四六之,陈事达意而笺论之,识人之美而铭之,道鬼神梵箓之情而疏之。裒言类法,以详古人之业;志时明谊,以记有造之绪。文之体至多也,葩芬锦烂,日炫云移,制幅以为程,融性以尽神。味他人之文,犹为鼓荡激切,矧其先人之手泽耶?廖益仲合其先君子之文为十卷,衡之高,湘之清,蓄泄有所自。盖五十而始仕,仕数月,亲疾而归。益仲决科之日尚无恙,刘公清之尝荐之公朝,所荐三人,逸民招而仕,耆英起而仕,独沉弗耀,命也。嗟夫!为人子者,思亲之心欲系于无穷。今雄编大帙,传其亲之所言文于世,为人檠范,远追韩、柳之声,近配苏、黄、晁、张之迹,昔沉弗耀,而垂日月于无穷,益仲之念亦庶几乎有所托矣。君子读其文,而有感于此父子之道,有助于斯世,是关教化之盛衰,故表而出之。庆元戊子十有一月既望,丰城孟程跋。
省斋集跋(庆元五年) 南宋 · 叶谦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三二、《省斋集》卷首
廖氏之先,有尝再通守于辰者,考之名记,亦既三十有三载。予适踵其官,闻之故老,烂漫称贤,凡所为政,今犹可纪,此心为之起敬。今春益仲来主理院,乃其亲孙,妙龄掇世科,遭家多难,岁一纪始得仕。才随事见,卓卓有立,不肯效世俗软媚态。篇翰奇作,直绪馀耳,同僚于兹,忽忽数月。暇日,因出示先公《省斋文集》,庄诵连朝,仅能终卷,其文章盖自成一家,至于议论闳深著明,尤切世务,为亲辞位,虽弗克究见于用,而立言垂训,亦足以贻厥后人,益仲其然,岂无所自耶?呜呼!通守发而为政,省斋歛而为书,传之益仲,其源一出于学,诚所谓世济其美,今而后知廖氏之传未泯也,喜而为之书。庆元五年季秋上浣,昭武叶谦之书于吏隐官舍。
乾道壬辰廷对策 南宋 · 蔡幼学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八○、《育德堂奏议》卷六、《宋史》卷四三四《蔡幼学传》
臣闻有道之世,言路不壅,禁忌不立,而下情毕通。今一介之士,群至阙廷,耳所素闻,而目所骤见者,皆足以捍格其欲言之诚。有如陛下临轩之问,不加圣意,姑应故事而已,则其间虽有能言而不讳者,何益于陛下?愿陛下少留神焉,而臣切言之。恭惟陛下天姿聪明,措志高远,临治精瘽,远出前世,凡百事几,靡不灼见,苟有所见,断在必行。臣虽无似,亦足以窥陛下之万一。顾尝以为,陛下资虽聪明而所存未大,志虽高远而所趋未正,治虽精瘽而大原不立。陛下反而思,嗣位之初,岂不以太平之效旦莫可待?今既十年矣,不惟无成也,风俗益坏,将难扶持,纪纲益乱,将难整齐,人心益摇,将难收拾,吏慢兵骄,财穷民困,将难正救,陛下亦知之乎?臣伏读圣策曰:「丕受大命,司牧兆人,寅畏严恭,惟德弗类。是以顺考帝王之宪,铺寻载籍之传,求其可师,以济于治」。是非盛德之谦辞,是乃为君之常道。若不求贤自辅,与下同心,窃恐寅恭之诚有时必怠,稽古之学无所箴规。顷者陛下耻名相之不正,一旦更制,庶几近古,二相并推,以为美谈。执政大臣骎骎除拜,不问班品,而以为非常之举。臣之愚见,则谓不然。宰相,人主之腹心,天下之根本。诚有老成伟德,学问真儒,历试无疑,久任有绩,使之共政,国将永赖。由是正名,臣复何惑?今也,或以虚誉惑听,自许立功;或以缄默容身,不能持正。陛下病于欲速,始姑且信任,见其相安,复使并进。彼将卒事壅蔽,因以为欺,或者退避知难,彊而就列,悠悠岁月,觊不败露。陛下欲望其戒饬启沃之言,安可得乎?就使有之,亦不过顺旨巧辞。谩以塞责,陛下恭畏之诚,将何倚赖而不有阙乎?稽古之学,将何考正而不有失乎?他日知之,悔无及也。比有以和籴彊取于民,而因言黜职者,试问其人,则尝为相臣而用之。陛下始任之也,宁不曰「是得人」,今罪之也,宁不曰「是非人」乎?陛下择相一一如此,而且欲为治,甚为陛下不取也。若夫执政之除拜,则有大不可者。文武之别,有出身、无出身之辨,在古盛时,未闻此法。诚有人仅如前之所言,使参政机,国与有赖,勿问常格,臣亦何忧?今也不然,往往持巧取附益之术,挟倡狂无实之谈,下至于戚姻连属、闺门奔走之小人,亦得攀援附会,分据要涂。今侍从给舍之中,其知有国家者,不忍嘿嘿言而去之矣;其不言不去者,其人可知也。卿监而下至于百执事,盖有待而发者矣;否则,畏忌不敢吐而已矣;否则,将事请托,以求富贵而已。况夫诗书冠带之士,市肆田野之民,苟闻此言,莫不寒心丧气;而宫禁之官官卫士,营垒之列校走卒,不以是轻玩其上,则将由是徼倖于其上。陛下以为是可以安也,此而不改,正气日消,邪气日长,非所以应天顺人者也。他日知之,其悔益甚矣,陛下之圣,奚自至此?盖择相不当壅蔽之渐、顺旨之素,而陛下不悟,恭畏之诚不于是而反思,稽古之学不于是乎知鉴,则亦何用哉?臣故曰十年于兹,非徒无成,而乱日益甚者,所存未大,所趋未正,而大原不立也。陛下苟以为然,则凡所以策臣者,虽不言而有益于陛下;若以为未也,请详及之。圣策曰:「惟七制之明后,若三宗之显王,固本培基,则有务德之君;振旅治兵,则有雄材之主。习闻其号,亦观厥成,咸有所偏,未臻于治」。陛下诚深思焉,所以为基本者必有在矣。如曰雄材务德,均有所偏,则似轻重之不察者。陛下以为固本务德与雄材好武者可同日而语乎?若昔圣王,匹夫匹妇,皆被其泽,蛮夷戎狄,莫不来王,区区雄材,能及此否乎?天下至重也,人主至难也。古人有言:「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常亡」。敌国外患之时,庶几人主知所畏敬,不敢伥伥然自谓无虞,所恃以无虞者,惟固根本耳。脱谓吾有不堪之忧,将治兵振旅,奋发其勇,冀必可济,殆恐覆亡无日。臣切谓后世之君,苟知固本培根,虽威之不振,尚可勉也;苟徒振旅治兵,是亡国之事,况兵未必治哉?陛下不察其轻重,而槩曰偏。臣恐陛下与大臣议论之间,有不深求,而大臣亦无以补陛下之阙也。圣策以「孝文有德而无功,孝武有功而无德。欲以孝文之文,而厉之以武;孝武之武,而本之以仁」。陛下试深思焉,二君之所以异者亦判然矣。然孝文之德,若止如圣策所谓罪不孥、宫不女、惜露台之费、除税租之征,则陛下之慈俭,天下知之,岂少孝文哉?今人心不能如孝文时,陛下尚以为惧,或者斯民之心不可以少节得也。使慈俭遽能得民心,则天下亦易治矣。孝文之为文也,识三代之遗风,而愧不及之,举动必尚中正,用人悉使敦厚,其不敢尚斧斤之用者,岂不能哉?今日之患,正以小人在位,贤者失路,举事不中,人情多惑。陛下苟知一小人,未尝不断然斥逐;苟知一过举,未尝不翻然悔悟。一小人去,而更进者或多;一过事寝,而创立者益大。陛下行之,当时不自觉乎?万一自觉,试省其所以然之故,岂非容有自任妄动、眩惑轻信之心乎?如以臣言为不足信,则文帝二十年间,治几前代,不可厚诬;陛下以其文,而厉之以武,嗣位十年,功当倍之,而乃不称,何也?傥以其无攘夷狄之功,则当是时,匈奴无大患于汉,使景、武继之,益厚其本,则何患其不惩?圣策又谓:「选名将,讨不服,百蛮向风,匈奴远遁,武帝之功,可谓甚盛」。质其本末,此亦夸者之谈。夫汉之匈奴,蕞尔大县尔。汉四五十年,富民足兵,武帝四五十年,竭力用之,虚耗海内,竟不满欲。况今邻国之悖慢,有天下太半,吾将不足用,甲兵不精,人民之耗已不当武帝之末年矣,尚恐卒有缓急,无以应之,陛下方欲用武,终将若何?且武帝自用兵以来,任将甚重,如卫青、霍去病,固可以横行匈奴中,帝不问其所出微贱,辄尊宠之。自大司马、大将军之权尊,而丞相始轻。公孙弘为相,青方用事,弘苟合取容不诤,而终帝之世,相业无有。虽未亡汉,而大司马、大将军之号遂以不废。宣、元用许、史,成帝用王氏,哀帝用丁、傅,而卒为元始之祸。汉所由亡,武帝实为之阶。帝之初心,岂谓至此?徒以尚武宠将,陵夷致败。今陛下已蹈其辙矣,而其人又无一才可取,宰相忍与同列,曾不羞辱,按其罪谴,宜在公孙弘之上。过此以后,未知所终,臣窃悲焉。夫取武帝之武,未施于用兵,而其失已暴露,本之以仁,不亦难乎?陛下悯国运之中衰,卓然有恢复之志,诚思向时之所以中衰者其故安在,则今日之所以恢复者循循有序,决不可自任而妄动,眩惑而轻信也。圣策所谓:「文所加者深,而武之所服者大。唐之太宗,实能兼之。观其内平祸乱,外除夷狄,安堵黎元,各保生业,史臣称其功德兼隆,由汉以来未之有也。瞻言清风,窃所向慕。伊欲稽其行事,跂其成业,何修何饰而外户不闭,行旅不赍,何经何营而断狱几刑措,米斗直三钱欤?家给人足,厥道曷由」?陛下诚深思焉,太宗之所以过人者,亦必有道矣。臣尝考其终身所可言者,不过一二事,而资之聪明、志之高远、力之精廑,有不论焉。盖使徒挟是三者,而不知其本,将安用之?今夫独取孤隋,尽攘群盗,英雄之气,震慑天下。彼魏徵雠人也,仁义之论,直言无忌,太宗亦直从之无他恤,悉心下风,期与致治。以如彼之气,受如此之言,陛下以为轻信者能之乎?今日所用,乃虚诞贪婪之小人,亦既二年,靡补分寸,而又益崇用之,料陛下亦以其可与言恢复耳。使有如魏徵,首以仁义之论至,陛下能从之否乎?此亦太宗之所可言者,而陛下未能也。反覆太宗之书,得其所言,不过求谏。魏徵一病,而谓「数日不见,朕过已多」。《十渐》等疏,开怀领略,纵不能用,亦鲜寘罪,故终身赖以寡过。陛下以为自任者能之乎?今宰相奏事,侍从以上已见,百执事亦轮对,皆求谏之路,而最切者台谏耳。迩日之事,陛下发不中节,茍有血气,皆知其非。给舍之缴駮,台谏之章奏,朝廷公论,尚未泯灭,十年之间,涵养士气,仅有此耳。就使欲行者不可回,而敢言者亦可亮。今不旋踵逐之,不忍须臾。彼特人臣耳,雷霆之威,亦焉用暴哉?台谏虚位,二旬有馀;侍从迁易,九重自便。陛下亦念祖宗以来,涵养士气,远轶汉唐者,曾如是之雷霆震厉而不顾其体貌;台谏虚位,曾如是之经旬累日而不顾其旷官。太宗之朝,有如是乎?今之直言极谏、奋不顾身者,有如魏徵之戆直者乎?陛下之从谏如流,能大度包容,如太宗乎?故臣以为必上有如太宗之能受直言,而后有如魏徵之直臣。否则,阳博开言路之名,而阴以钳敢言之口,虽延恩之匦日盈,伏阙之章日上,而于国家之政事、主德之纯疵,无丝毫裨益也。且贪生而恶死者,人之恒情。今雷霆斧钺之威,朝上书而夕即至,无怪乎大臣之以持禄全躯,近臣之以希风阿世,风俗相沿,日甚一日。其弊将至于任事者以生事自危,效忠者以忤旨摈斥,不至于九重深拱,而群臣尽废,多士盈庭,而一筹莫吐,不止也。圣策又以「侍臣之启沃,不能深究乎仁义功利之辨,而多狃于近功小利之说」。此诚正谊明道之本也。夫不谋其利,不计其功者,三代圣王之治也。若近世,则皆未免觊功贪利,间或有成,亦不足法。陛下若稽古昔,以询侍臣,必有所得于此。臣恐侍臣之中,未必皆体此意,或乃因缘为说,实无本源,或乃开导不明,见谓迂阔,不足以坚陛下之诚。诚一不坚,而近功小利之说起矣。以迩日之用人举事,臣知陛下于仁义功利之宜果无定论,而讲之未始明白也。十年之间,九重之上所以图治者不定,而大臣之论治也不明,臣甚惑之。使陛下享国长久,百年而未艾,悠悠碌碌,犹如今日,岂不误天下苍生也哉?陛下复策臣以「习先圣之术,明当世之务,其以明告朕,悉意正论,毋枉执事,朕将亲鉴焉」。夫一介之士,群至阙庭,其间岂无可采之议?然世之习为冗熟无用之语抑多矣,陛下茍疾其无用,将并弃而不留神焉则不可。且腐儒之可疾,岂惟人上者疾之,稍知求为有用者亦自疾之。然所贵为人上者,有以阴革潜消,使人回心而转方耳。陛下深欲信任,未尝非儒,必谓是能决国家用也。以臣观之,所谓腐儒,莫大于此。天下之士,以为彼视我无加焉,而皆得尊荣,则虽告之曰「吾疾腐儒」,彼将安信?告之且不信,况欲其自化哉?陛下他日悟所任之不足用,将全归咎于儒,变法更政,祗以生乱,而不知反其本。臣窃谓陛下欲用真儒,而不知儒之所以真;徒恶腐儒,而不知儒之所以腐。不先自尽,而见无由明,进贤退佞且不可得,其何以化天下乎?自尽之道,要有攸止。以陛下之圣,日损其过,何所不至?臣虽获戾,其敢避乎?义不可嘿,情难毕陈,臣不胜昧死。
省斋集跋 南宋 · 蒋伯瑛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九、《省斋集》卷末
同年兄廖益仲以其先公《省斋先生文集》辱贶,伯瑛为之三复三叹,曰:此之谓不朽,先生之谓也。国人皆曰幸哉有子,舍益仲吾谁与归!三衢蒋伯瑛敬题。
省斋集跋(庆元四年七月) 南宋 · 丁南金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二、《省斋集》卷末
省斋先生学粹文丽,名声振荆楚。南金顷尝邂逅仝赴南宫,固亲炙其一二矣。今又与贤嗣益仲同官酉阳,一日出示《省斋文集》十卷,歛衽敬诵,如游荆山而获珠璧,烂然心目,其所得岂易量耶?然高文大册,世儒或能之,至于拟对廷策,忠概梗梗,条画数劄,惟恐为斯人蠹其尊主爱人之心,视古亡愧。使天假之年,展尽底蕴,则陆宣公数十百篇仁义之炳炳者又何逊?益仲示教之时,南金将行矣,惜不及传录,异时板行四方,市以为矜式,当不在众人后。庆元四年七月朔,酉阳冷官丁南金谨书。
省斋集跋 南宋 · 孙洵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省斋集》卷末
省斋之兄顷尉益阳,洵实为簿,同时因知省斋。今其子谦益仲为辰理官,洵适丞郡,亦相先后。至考《厅壁记》,则其先二大夫又尝官于前。洵幸甚,于其家数托雅契不薄,所识所知,非以行著,即以文鸣,廖氏世多才子矣。而及其既没,皆不得位显要,以大其所施。人材陆沉州县,可胜计哉。读省斋遗文,重为掩卷三叹,因勉其子曰:「文行亢宗,其在益仲」!嘉泰命元中和节,临川孙洵书。
通徽州谢守采伯劄子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九、《漫塘集》卷一一
孟夏之月,暑令权舆,恭惟某官坐镇名藩,奉行宽诏,仁声远被,协气周流,台候动止万福。某病不可仕,学稼山村二十有馀年矣,犹记蚤岁注官中都,尝得一奉诲色于王简卿坐中。后十馀年从浙东使者行县,又得望尘道左。自尔窃伏田间,无由以贱姓名自通。惟时于邮置中知除目之新,辄私自幸畴昔有先睹之快。仰惟某官毓德之粹燠若阳春,制行之严凛如冰雪。自其盛年,以大丞相元子,出则徒步,无车马侍御之好;游则就士,无游观声色之娱;士无贵贱,必与之齿,无骄吝简倨之习。充是心以往,圣贤可及。其出入中外,望实具孚,宜矣。新安行都辅郡,又文公老先生乡里,前辈未远则其教易行,帝城相近则治最易闻,其于游刃乎何有!朝暮报政,即奉诏归,某敬听。某杜门久无来客,故岁之杪,忽令亲新江陵仓曹惠然见过,且袖出令嗣宜兴大夫书。仓曹之见面盎背,大夫之发于言,笔于书,其意之勤,德之谦,礼之过,皆足以使鄙夫宽,薄夫厚,岂但足以致直谅多闻之益而已。《诗》曰:「维其有之,是以似之」。尤用叹仰。某自辱大夫委贶之先,即念因万金书附贡一笺。正尔未能,适女夫为其乃翁歙尉张修职求书致公庇之恳,义不得辞,就为拜此,尚须嗣敬。暑雨此其时,切乞正高明之居,谨絺绤之御,以毓天和,以对新渥。某至叩。
通何守处久到任启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三三、《漫塘集》卷一五
辍从蓬顶,来镇吴头。阖境欢呼,方争迎于千骑;杜门衰冷,独先拜于双鱼。仰盛德之谦光,拊沈踪而震灼。曾未遑于庭谢,敢敬贺于厦成。某官钟宇宙之太和,嗣圣贤之绝学。富贵当自致,蚤峻擢于儒科;州县岂徒劳,几扫除于民瘼。爰受知于当宁,遂布武于周行。正色台端,风行草偃;尽言谏省,坤转乾旋。方进长于文盟,且密陪于庙论。属上方勤于北顾,谓地莫重于南徐。少烦施缓驭之方,即遂正论思之任。惟入境而问俗,古义有稽;故援笔以成书,老生是及。而某久苦负薪之疾,那知拔薤之规。得郇公之朵云,第誇荣于乡党;歌叔度之五裤,尚迭和于儿童。抃蹈惟深,敷宣罔既。
回林知县佑卿到任启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三三、《漫塘集》卷一五
祗奉明纶,来纡墨绶。阎闾在望,地无三舍之遥;舟驭戒严,阳当七日之复。地近熟知于民隐,阳回且迓于时和。凡此受廛,同于贺厦。某官探古往不传之学,读人间未见之书。笔阵足扫于千军,文燄岂惟于万丈。栖迟梅隐,笑傲槐庭。人物风流,更出昔贤之上;民情畏爱,犹存两邑之间。眷此句金之邦,实接鸣珂之里。旧令尹之政,既井井可观;贤大夫之来,谅绳绳不改。然吏之取于民者日巧,而郡之责于邑者日苛。持平于上下之间,致察于从违之际。仰惟明鉴,动有成规。要令九乡三十六都之人,皆被明公之赐;庶几四善二十七最之考,不为他邑所先。某白发苍颜,残年馀日,方赓杜老万间之什,已辱郇公五朵之笺。执德之谦,惟深于佩服;修辞之后,尚冀于矜容。
回刘尉文明到任启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三三、《漫塘集》卷一五
擢第丁年,分曹壮县。鼠窃狗盗,凛乎闻风;鹍化鹏抟,在于不日。赞喜之极,有职所同。某官致远如千里驹,多闻若五经笥。方宣室欲贾生之见,而南昌劝子真之来。孰云会合之难,伫看腾踏而上。某少焉多病,老矣无能。首辱鱼封,已钦为礼之过;三迂骑气,更知执德之谦。锦函敬用捲还,裋褐自应走谢。居惭不敏,窃幸有容。
嘉兴府通判厅题名记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一、《漫塘集》卷二○
三衢江君通守嘉禾之明年,摹其所书「来月堂」三大字及旧所刊张先子野「云破月来」之词以示仆,曰:「嘉禾古望郡,故贰郡多闻人。子野以风流文雅称,而新治事之舍,葺燕游之圃,又摘子野词以名堂,则吕君天麟也。余生晚不能尽知前辈,承乏此来,漱芳润于遗编,席遗庥于大厦,于二君窃有志焉。故栋宇之圮焉者起之,器用之阙焉者补之,芜秽者治,漫漶者饰,惧一不力而有愧于吕也。虚堂夜寂,逸兴风生,景净无尘,客雅无俗。相与看碧云之卷,迟明月之来,模写物情,徘徊花影,则张子远矣,我尚友之,子以为如何」?仆尝读欧阳子铭文叙子野出处,独不言尝倅是邦,其为来者歆慕,要必有据。夫仕于今世难矣,而通守为尤难,事事焉人以为侵官,不事事焉人以为废职。国初州置通判,盖惩藩镇专制之弊,或过于自任,细大必察,出守者始以无监州为幸,则事事焉之过也。承平既久,郡守多文学重臣,通判亦由辟置,乃有顾望牵制如昔贤所虑者,则不事事焉之过也。夫事事不事事均之为过,而欲求无过于两者之间,可不谓难乎?今江君近志于吕,以修其职,固无不事事之讥;远企乎张,以休其馀閒,则又事事焉而不役于事,可谓具美矣。君曰:「未也,人各有能,众不可盖。余于二君则信有志矣,而自余以上讫绍兴之元,贰是邦者已四十有六人,其间岂无文足以垂世,而不专音律之长,政足以及人,而不惟缮修之谓者。余尝博采而泛求,则彼皆余师,否亦余砭也。而锓木以纪名氏,岁久则漫,余不可以已,故更之石,以谂来者,丐子辞以识厥初,将子无辞」。侯方诵江君之美于此,又有以见其执德之谦也,取善之博也,虑事之远、遗后之悉也,不可以不书。
省斋集跋(庆元元年) 南宋 · 孙次康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八、《省斋集》卷末
天民廖氏,为衡士之望。蚤岁以文称,谓功名可期许。比收一第,已恨其晚,官不满能,竟抱志以没。噫,积者多,施者不遐,自古文人志士,局于命而不获骋者类如此,余于天民盖重叹也。余初未识天民,往岁均父弟官潭之益阳,天民伯氏实同僚友,相得驩甚,别去,音驿数相闻也。余家临川,当湖广冲道,天民伯仲间岁游上都,以余弟之素也,约赍寄径,必过吾庐,因得满慰畴昔。及是羁官于衡,天民已隔世。访旧悼亡,不可为怀。乃今于其子益仲得遗文而读之,又为之衋然以悲。益仲以文字发身,能世其科,方发轫乎荣涂,朝天津,暮西极,盖未易量也。所谓不在其身,必在其子孙乎。敬书数语,疥于卷末。庆元初祀立夏,临川孙次康书。
省斋集跋 南宋 · 王容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七二、《省斋集》卷末
始予识省斋之兄长民于长沙城中,既又识省斋之子益仲于长沙学中。虽未识省斋,而奏名礼部,实与之联名。后三年,遂与益仲同受敕于集英殿下。今省斋亡矣,卒不及识矣。读其遗文,其孝友静退,尚可以想见其仿佛云耳。益仲方以文章政事大其家,昌其身,以显其父祖,此书将传之千百年,则省斋岂终亡乎哉?环涧王容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