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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主谅祚文庆历八年四月己巳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七二、《宋大诏令集》卷二三四
皇帝若曰:于戏!
昔周建侯以贤而王业昌,汉袭土以嫡而民风顺。
稽古申命,盖天下之成宪也。
咨尔谅祚,生而沈正,幼且惇懿。
维抚有众,保于西疆。
惟尔能壹乃心,祗率王命,载于甲令,显有休庸。
惟尔考易节效顺,光膺宠禄,禀龄不永,殂谢以闻。
亟阅遗章,俾尔嗣服。
矧惟济美而胙国,委贽而勤王。
启迪至怀,克笃前烈。
今遣尚书户部员外郎任颛册礼使供备库副使宋守约副使持节册命尔为夏国主,永为宋藩辅。
夫非忠无以事于上,匪孝无以继其先。
钦哉,祇承礼命,可不慎欤!
宋故朝散大夫尚书户部侍郎致仕上轻车都尉乐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食实封一百户赐紫金鱼袋金紫光禄大夫吏部侍郎任公墓志铭熙宁五年 北宋 · 祖无择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七
公讳颛,字诚之青州寿光人
公初丧所怙,乃挈族奉偏亲寓居定陶,遂为定陶人焉。
先是烈考尚书官于蜀,公方七岁,随伯氏作尉于魏之临清。
属戎马南牧,公乃与族人入于魏,将舍于王文正公族弟昭之家,不纳。
丞相王文穆公守魏,公即诣府哀祈。
文穆嘉其幼而能亢宗,遂命舍于昭之家,族人赖以完。
文穆后为相,烈考尚书捐馆于京师文穆以母夫人与公有瓜葛之亲,欲留公以资给之,公固辞以归。
尚书之丧,尤为得礼。
服除,杜门为学,不求闻达。
天圣中高平范公讽为广济守,雅闻公名,因谕诸进士强公应诏,遂首送焉。
公即逊避,请以里人刘潜处右,乡党益高之。
五年,策名补顺安军司理,以母夫人老,求便侍养,改授济州金乡县主簿。
夏雨害稼,不登,既复其租赋矣。
且旱,转运使先百姓牒诉,下令戒州县察视,无容欺妄。
由是他邑民有诉者辄杖之,无敢上闻。
公谓令曰:「天灾若此,而民不得诉,其为可乎」?
乃移书于州,具道其事,州将刘公随览书称叹,因命通判行诸邑,民田之旱灾者皆得免,实公之赐也。
州有大狱,逮系者甚众,时狱官久不决,刘公请以公代为司理参军,流内铨以未应格不许。
孔道辅典选,乃曰:「刘随所请,贵在得人,岂可以常格止之邪」?
且白上,遂换之,向之留狱多所平反。
居岁馀,有群雀万计集囹圄之上,朝虚暮盈,及公受代,无一至者,识者异之,知其阴德之致。
才四考,以荐者擢为卫尉寺丞,知曹州济阴县
属岁饥,寇盗竞起,民不宁居,公一以才略驭之,人用迁善。
又募富室出以赈贫乏,流亡咸复,卒无菜色。
夏文庄公青州,奏辟公居幕下审官以当徙报罢之,俄移知益州华阳县
嘉州僧讼田,累经推鞠而讼不息,朝廷俾转运使择人以质其是非,公实被其选。
先是案牍累数千纸,公一阅视,得其情状,列其曲直,讼者自服,转运使嘉赏之。
邑民彭姓者业屠而富于财,老无子,养异姓以为后。
及死之日,为其邻所告,公亲按视其藏镪数万计,准法以年当给者给之,其馀悉上送官,人皆韪之。
又有曹姓者为兄讼其异姓,将出之,实利其财产,州县受赇而事不得直。
公知其弊,尽索乳医,左验明白,即归诸曹氏,为兄弟如初,一邑服其明。
茂之为州,境压夷獠,著令转运使属吏之才者为之守。
公居华阳踰年,移知茂州
茂管羁縻州一十八,皆牙校主之。
俄有一校生事于夷落,拥众数千围迫州境,公与监兵励士卒以拒之,又遣亲信谕以祸福,夷人乞降,乃听其盟而去。
大理寺丞
茂初无学校,人不知礼义,公即文宣王为学舍,自成都召置儒生,及出俸泉市国子监书,以时弦诵,人之向学者风靡。
自是荒憬之俗,一变至于鲁矣。
受代还京师夏文庄公三司使节度永兴军,首辟公通判府事
命既下,以母老免。
吕文靖公大名府,辟通判,辞如前,遂通判汝州
州有大狱刘来福者,公至,为辨不当死者二人。
龙兴县僧造妖狱,公躬自讯问,止坐首恶,馀党并从末减。
太子中舍
三司初置勾当公事二员,三司使叶公清臣首以公充选,驿召赴职。
朝廷募民为兵,公使京东,及还称旨,擢拜殿中丞,面赐五品服。
执政者荐公辞学,以所著文二十卷上之,诏赐进士出身权发遣三司盐铁判官
三司使王公尧臣以公先勾当公事日已试之效闻上,遂即真焉。
时有建议于陕西康定大铜钱者,模范既成,公至上前独曰:「坏五钱为一,以当十钱之用,臣恐民逐利冒法,坏旧钱以铸新钱,非所以利民,适足以害民尔」。
上悟,卒如公议。
夏国遣使吕你如定来纳款,且大有须索,凡十一事,其尤者欲去藩臣之名,伸父事之礼。
命公就馆犒飨,一切折以义理,如定俯伏听命。
如定既去,未几张延寿至,则所上表已复称臣矣。
犹欲以青盐通贾贩于中国及自相买卖,又乞增每岁赐予之数至三十万。
第许置榷场,及添回赐五万而已,馀皆不许。
公之措置,大约如此,朝廷嘉之。
丁母夫人忧,护丧以归,庐墓终丧。
服除,近臣言公前劳,遂改太常博士判三司开拆司
开拆司所以检察三部帐籍之稽违者,公涖职才半年,督责其数,无虑数百万,惟公之精力是赖,自是三部无留滞焉。
出为京东路转运使,以乡里嫌改京西,迁尚书祠部员外郎
王则盗据贝州,以滑州封境密迩,命公行滑州事。
贝州平,道由京师,因奏计。
赵元昊遇弑,遣杨守素来告哀。
守素即杨卯聂也,康定中元昊不臣,纳所赐旌节,寔卯聂之谋也。
仁宗皇帝以公尝屈如定、延寿之议,遂留就馆犒飨如如定时。
公问守素元昊所以死,守素不能对,盖耻于逆弑尔。
及将行,受册匣而不以臣礼,公正色折之,乃受之而去。
改差知凤翔府,留中未出,翌日,上谓中书曰:「任某勾当杨守素事方了,恐朝廷缓急有委用,凤翔可别除人」。
遂留京西
面辞之日,上曰:「不差卿知凤翔,且欲卿在朕左右」。
乃命黄门传宣中书,任某只与在京差遣
翌日,中书禀白,上谕旨如初。
时有忌公者,止除权判三司凭由司。
将遣使册谅祚,方难其人,上曰:「非任某不可」。
既受命,且入境,戎人初不受册命,公宣布恩意,谕以祸福,黠羌犹不逊顺。
公厉声叱之,左右辟易,于是听命。
礼毕,方就馆。
旧制,留馆三日遂行,戎人固请再留二日
公谓其介宋守约曰:「将命出疆,专之可也」。
乃留二日而还,非例也,戎人莫不仰服。
公与戎人射,凡戎人所中,公亦命中,戎人以为神。
归朝,因采摭西夏风物山川道路出入攻取之要,成《治戎精要》三卷上之,上慰劳甚久。
三司使叶公清臣河北兵储无备,以公往计度之。
及还,以赡足闻。
寻差接伴契丹人使。
一日,上宣谕中书:「任某勾当事多,可与擢用」。
执政有不爱公者,即除为河东转运使
送伴回,面赐金紫,仍直史馆
朝辞日,上曰:「卿往河东,可将取三五十万钱帛往济其乏,河北已与五十万矣」。
公曰:「朝廷命转运使者,所以计置财用。
今方受命,却问朝廷先乞金帛以往,焉用所谓转运使邪!
河东沿边,宿兵寔繁,虽其地产薄而民贫,资用常阙,使臣到任,极力调度,如其不前,不免上烦陛下」。
上曰:「人人尽如卿用心,何患事不集邪」!
先是本路铁钱为弊,民多盗铸,朝廷患之。
公即条其利害上闻,乃遣直史馆杨畋经略
转运司议省铸大小之法,公尽究其本末,以铁价与圜法相准,而增商榷之赋,钱重变铁为钱,铁重销钱为铁,用是盗铸之患衰息,至今为便,论者多之。
又上《和籴利害议》凡万馀言,并见施行。
以劳迁刑部属吏之才者公皆荐引之,数踰百员,往往至达官。
入为三司盐铁副使,期月授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
时广源蛮侬智高邕州,乘胜顺流而下,破九郡,以及于南海。
朝廷以荆湖距贼不甚远,即以公知江陵府,道改潭州
厥民震惊,咸具舟楫,为避贼之计。
公至部,得宣抚司移文,称宣毅卒有功,补为本军校
既至,公意其有异志,即付所司,具伏奸状。
又蒐其家,得细书文字,尽记潭之军伍与兵仗、城郭、道路,实智高之所用以为内应也,即枭其首。
凶党闻之,遂丧胆矣。
觇者以其事闻上,上甚嘉叹焉。
既而完葺城垒,为守御之备,不踰月而成。
即以其城图上之,玺书褒美,仍赐白金五百两。
公之在潭,属岁荐饥,野有饿莩,民多疾疫,乃为发廪煮药,课人救疗,所活者不可胜计。
凡死者则出俸泉以瘗埋之。
民有以男女质钱为奴婢,即为榜揭,听其归赎。
居弥年,以卑湿得脚疾,表乞舒州,乃改知江宁府
未行,除龙图阁直学士、知渭州,充经略安抚使
为仇人中以事,坐是褫学士职,复为天章阁待制
渭领州军七,其偏裨及城寨之长仅数百员,故事皆帅臣推择其人而任之。
会有阙,吏用前比,即引旧属官十数人,请补其阙。
公曰:「为官择人,在帅不在吏」。
吏所请遂不行。
医官使颁时服,挟中贵人为土豪康姓者求为寨长,公不听。
俄而康以事挠法,即杖其背,由是豪猾歛迹无敢犯。
环之井坑熟户作乱,偏裨请将属羌援环,公戒勿出,第令东路都巡检将所部兵伺于路以邀击之,必见其捷,既而果如公所料。
延、庆、秦、并四路以边警闻朝廷,泾原独无,朝廷惑之,议下质疑。
公具以边事保无他虞上奏,又遣使觇之得实,上意方解。
乃谕两府曰:「边臣得如任某,朝廷高枕矣」。
上益知公之有谋,长于守边,遂复命为龙图阁直学士
公因暇日阅视累年戍卒之死亡者万馀人,为二大冢以收葬之。
其有亲属者,出俸泉归其骨于家。
远迩闻者,莫不感激。
属县平凉、潘原民力凋敝,盖困于牙校之役,公为裁减内外场务及省公帑回易,为之中制。
牙校之役,获放免者五十馀人,人用苏息。
又州之东南并城有涧水,每岁雨暴作,水泛溢,坏民庐舍,比屋良苦。
公规度创筑新堤二,南北各五百馀步,民遂免水患。
州之西自冶谷东数十里,原田多旱灾,公相视水利,酾善利渠,分白岩河水溉民田千有馀顷,迄今民飨其惠。
公在渭,军中之政宽猛相济,将吏畏伏。
以疾累乞守京东州,徙徐州
至徐期年,拜章纳禄,以太子宾客就第,居于郓。
泰然燕处,不与人事,所接皆当世之贤者。
间以著书自娱,得庄生所谓佚老之趣为深。
英宗登极,迁礼部侍郎
今上嗣位,转户部
治平四年六月二十六日,无疾而终,寿七十有八。
积阶至朝散大夫,爵乐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食实封一百户,叙勋上轻车都尉
熙宁三年明堂恩,以子故追赠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吏部侍郎
公学术通经,施为本乎仁义,践扬中外,夷险一致。
其为郡,必首兴学校以长育人材。
潭、渭两州之民,德公之政尤多,皆画公像,建堂而祠之。
公自与吕你如定、杨守素计议,屈其奸谋,仁宗皇帝深器之。
每对,见必询访时事,因条时弊十事,皆政教之大者,书之于笏,以备顾问。
敷奏之际,上顾笏间所记,即索笏置膝上阅之,一一诘公。
公乃条陈治道在振权纲、正法度,上嘉纳之。
忠国利民皆此类也。
凡言利害,奏稿累筴。
雅有人伦之鉴,所荐士多至贵显。
布衣时,与定陶赵期先生论《易》,深造渊缊,著《易学》三十篇。
又著《性说》三卷,《时事龟鉴》一十卷,文集二十卷。
讳沆,赠太子洗马
刘氏,追封彭城县君,曾祖妣也。
讳惟吉,皇任殿中侍御史,赠秘书监
张氏,封南阳县太君,王父母也。
讳晓,皇任尚书都官员外郎,赠吏部尚书
丁氏、李氏,追封济阳陇西郡太君,考妣也。
公娶王氏,追封太原郡君
男三人:长庾,国子博士
次廙,殿中丞
次廓,太子中舍
女三人,长适大理寺丞孝章,次尚书水部郎中李良辅,次大理寺丞董泽。
孙一十二人:之邵冀州司户参军
之问,郊社掌座;
之立,守将作监主簿
之奇,太庙斋郎
馀并幼。
孙女一十二人,长适乡贡进士沈褒,次沂州军事推官李孝宽,次李公杰仲焕,并举进士
馀在室。
公之孝子慈孙,天资竞爽,咸有所立,克绍素风,盖馀庆之所及尔。
庾、廙等卜以熙宁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葬公于河南府洛阳县□□乡杜泽里先茔之次。
无择尝辱公游,见托撰述。
辞不获命,谨次其世系而为铭曰:
惟公之材,为世所推。
践扬中外,无有险夷。
公家之利,知无不为。
君子不器,非公而谁?
夏人多罪,戎首稽诛。
献款请吏,繄公之谟。
一言底定,信以永孚。
立朝正色,惟忠是力。
天子曰咨,时惟汝贤。
入则侍从,出则蕃宣。
乃眷攸瞩,殿邦惟虔。
往有成绩,厥绩茂焉。
后徙徐方,政洽民康。
帝念老成,休显有光。
引年纳禄,恩礼是将。
名遂身退,是谓美德
优游暮齿,其仪不忒。
相彼高闳,庆由善积。
子孙济济,衣冠奕奕。
勒铭泉坰,淑声无极。
阎永真刊(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一二三六。又见《芒洛冢墓遗文》四编。)
题后原署:「朝散大夫、守秘书少监分司西京柱国邺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三百户、食实封四百户、赐紫金鱼袋祖无择撰。
龙图阁直学士朝散大夫给事中知河南府西京留守司事、畿内监牧劝农使上护军陇西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二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李中师书。
权发遣京西北路水陆计度转运副使公事、兼制置路营田劝农使提举常平仓、管勾农田水利差役事、朝奉郎、守殿中丞骑都尉赐绯鱼袋借紫陈知俭篆盖」。
西上閤门使新差高阳关路钤辖马怀德雄州刺史仍旧西上閤门使兼知雄州引进副使新差充益州路钤辖宋守约西上閤门使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八、《蔡忠惠集》卷一一
敕:国家抚临多方,专尚文治,而边圉要重之处,莫不分戎守遏防外虞。
唯其命帅钤戎之二者,必得材而后授之。
具官马怀德,性尚沈毅,智略通明,移控朔陲,进领州棨。
具官宋守约忠果著闻,恩信及人。
遣护西兵之雄,特拜右闱之重。
渥泽皆茂,揣称良难。
尔其悉力尽公,修举厥职,以副谨择之意。
弹步军副指挥使宋守约1070年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古灵先生文集》卷一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访闻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威武军节度观察留后管勾都指挥使公事宋守约,为性贪暴,违越不公,陵虐军人,非理鞭配,前后私役军士修盖第宅物业,日不减一二百人。
及分布东西窑灶,变造塼甓,津般土木,以至脱堑打草之类,莫非军人。
道途怨嗟,无敢言者。
居陛下手足下,而敢恣横如此,其可容乎?
伏望陛下以臣之言,取责诸军人员,即见逐件事实。
褫职诏狱,以正典刑,庶使今后管军臣僚,不敢违越。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宋守约第二状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古灵先生文集》卷一六
臣近有劄子,弹奏步军副都指挥使宋守约贪暴不法等事,乞行勘劾。
亲承宣谕,待更体问诣实。
今来已是多日,未蒙圣旨施行。
守约自领兵权,素无廉节,贪邪酷虐,中外莫不具知。
惟陛下圣眷优隆,未知其恶。
交结中贵,以为内援,阿附近臣,而作威福,擅使官兵,广营家业,以私役计庸,则无虑千匹,以非法刺配者,何止百人。
臣之所闻,大略如此。
近者,朝廷有退军并营之议,人心皇惑,皆言守约邀功希旨,力主此议,摇动军情,已成怨府。
夫事有驯致,暴则生患。
张仲瑀请抑武选萧俛建议销兵,率皆祸起一时,足为鉴戒。
小人思虑不远,上误朝廷,若不即去,除而复用之,必恐别致生事,悔将无及矣。
所有臣前劄子,伏望早赐施行。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宋守约第三状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古灵先生文集》卷一六
臣近尝具二状,弹奏步军副都指挥使宋守约贪邪酷虐、非理用刑及私役兵士等事,未蒙降付有司勘劾施行。
窃以步军之任,王师所寄,苟或自为不法,焉能强服士心?
陛下虽欲屈法而庇之,适足以惠奸长暴,敛士卒之怨,而终以为患也。
访闻守约成都日,尝为枢密使文彦博所荐,致身至此,又与宰相陈升之结托深熟,恃此横恣,无所不为。
臣观外任臣寮,敢有私役一兵,妄配一卒,则监司察举,物论不容,计庸此流,必坐废黜。
守约管军,日在陛下左右,而敢公行贪暴,无所畏惮,擅使官兵及非法刺配者,莫知其数,独无法以加之,岂示天下之公乎?
朝廷置台官,将以纠绳不法,帅臣违越,首当正以典刑,岂可只由大臣主张,略无黜责?
有法不用,何庸宪司
乞愿将臣前后弹词,更不令两府妨碍,臣寮签书,降付开封府御史台,置狱取勘守约踰违事实,严赐施行。
庶使贪倖之人,知有朝廷之法,台宪复振,而军情稍宁矣。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河北路安抚使宋守约引进副使恩州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四○、《华阳集》卷三六
敕:内朝典客之引,盖表于禁联;
北道钤兵之雄,莫隆于阃寄。
以尔蕴干明之具,济沈锐之资,续将略于旧门,介使华于上阁。
朕以睦邻休众,夹河置屯,控于被塞之冲,委以抚师之要。
军筹有裕,亭燧无虞。
会择甘陵之麾,载加丹陛之绂。
夫威申则能一众,虑远则能制奸,往佩荣章,勉祗厚训。
可。
石椁劄子治平四年九月八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四、《司马公文集》卷三七、《司马温公年谱》卷四
臣伏见永厚陵皇堂卷軬石四重,其二重并寄于枋木之上。
陛下孝心深远,以为异日枋木终归朽腐,石若陨坠,于梓宫非便,发自圣谋,欲为石椁。
其修奉山陵都护宋守约钤辖若水以策非己出,百端沮难,茍欲修饰目前,自营私计,不为梓宫万世之虑,为人臣子不忠如此。
乃敢令石匠作头供状,称:「八月二十七日进入梓宫后,连夜造作,计二十四时辰了当。
如蒙别差人定夺,却不依今来所定时辰先得了当,甘当军令不辞」。
公列奏牍,诳惑朝廷,是致掩闲皇堂,及虞祭并木主到京之日,皆曾改移。
臣昨充山陵仪仗使,目睹内臣黄怀信用夷床、𤁧床等下梓宫,数刻之间,安厝已毕。
乃知守约若水等欺罔聪明,轻侮邦宪
若不惩戒,则不公挟诈之人,将何所忌惮?
伏望陛下治守约若水等罪,严行责降。
若升祔毕有赦,守约若水等缘修奉山陵得罪,特乞不原。
黄怀信等宜优与酬奖,贵使赏罚明白,人知耸畏。
取进止。
负薪对1126年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嵩山文集》卷三、《曹南文献录》卷六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负薪有廊庙之忧,固善矣,其如廊庙之耻何!
曰:廊庙顾岂无忧哉?
特与负薪异耳。
且天下之患莫大于同乐而异忧,作《负薪对》。
今上即位元年正月初,金贼以我疆埸之臣无状,斥候不明,遂豕突河北,蛇结河东,直抵京师城下。
金贼非汉老上单于之比也,其兵亦无老上单于十四万之众也,彼时烽火照甘泉宫,望长安犹踰百里而远,今何为使我直有城下之师,犯孔子《春秋》之大禁?
天其或者警惧汉文帝者犹浅与?
负薪忧其九失而有三策。
皇帝陛下初下亲征之诏,远近闻之,靡不思奋,咸曰是我太祖皇帝之旧章也,今皇上真似之也。
太祖皇帝受天眷命,即位之四月昭义军节度使李筠叛,习五代之馀衅,自恃其兵为之勇,可称其山河之壮。
太祖亲征,倍道兼行,其劳至于圣躬负石马上,使太行不得以为险。
即日城破,投火以死。
盖是举也,枢臣廷祚为太祖献策曰:「宜出师击之」。
西京向拱曰:「陛下宜速济大河,历太行,稍缓之则使贼炽矣」。
控鹤左厢都校马全义,亦于泽州城下进言曰:「缓之适足以资其奸便」。
全义中矢,拔去,被血以先士卒,不得不与火俱灭之,速也。
是岁九月扬州李重进自谓周室之勋旧,继以叛闻。
太祖亲征,复如李筠与火灰烬。
则北结刘旻重进南通李景,其祸心不浅。
而不及掩耳于迅雷,则奈何。
嗟夫,金贼之势逼于前日,而銮舆之出异于他日者,陛下无谋臣如廷祚、如,而将无如全义者乎!
如其有能成陛下之初志者,天地为之威怒,风雷为之震击,跛者起而喑者呼,宁论女子童稚奋袂之勇哉?
或曰:如陛下即位之初何!
曰:陛下即位之初,孰如太祖当宋之为宋,方四月之初哉!
或曰:论兵则我寡彼众。
曰:战之胜负不在兵之众寡,而在将之能否。
有古以来,不可胜言也,莫若以今事著明之。
太祖周时,以百骑却虏枭将高模翰之兵数万于瓦桥关之北,开宝初太祖田钦祚以兵三千于定州,背城以破虏六万。
于时军中有三千打六万之谣,至今塞上儿童犹以此语为戏不忘也。
借曰兵寡,岂无三千?
京师城而阵,当见人人如田将军也。
关北百骑,则待陛下之临戎,复如真宗皇帝改元之二年,乘六龙幸大名,北虏不及望天戈而大败遁去。
越五年,御龙辔幸澶渊,北虏才及望天戈,不及战,自败而请和。
是我不速于和,而既利则能久者也。
于时上相毕士安开其谋,次相寇准坚其行,殿前高琼效控马渡河之力,皆赖上意先定于前年之征也。
太祖再出征,真宗亦再出征,若其问罪河东,则太祖太宗皆一出征,陛下不一出征乎?
其失之一也。
图功以威克爱者,政典也。
政典者,军政之典也。
治国之常道,则威与爱均也。
方有事时,汉景不能诛晁错,则天子之威令不申,而晋室亡,六胡之乱已肇也。
唐肃宗之威令不申,而有郭子仪李光弼为将,不能平幽蓟。
武宗之威令申,以石雄张仲武为将,而足以讨泽潞。
近者周世宗即位之三月,亲征刘旻契丹上党,其爱将樊爱能、何徽败绩,世宗立取而斩之,将校股慄,思用命,而刘旻太原亦为之破胆失据。
世宗之师由是出无不胜,而四方僭叛相顾失色,中国之威一日而振,实为我有宋之驱除也。
国家不幸有败国徼乱之臣,为万世之羞,非战将一日失律之比者,曰京、曰贯、曰黼、曰攸、曰(缺。)方金贼在城下时,宜枭以视之,又醢以赐之,因有诏敕曰:「此醢非他物也,为人臣而不忠者。
不度事之利害,不虑国之安危,天命予一人戮之,凡食者诫焉无怠」。
彼金贼虽非人类,而犬豕亦有掉瓦怖恐之号,顾弗之惧哉?
舍此而不为,其失之二也。
兵出无名,事故不成,明其为贼,适乃可服,古兵法之言也。
唐高宗时薛仁贵苏定方讨贺鲁而言之,遂克成功。
今国家于金贼曾不遣一介之使,问其所以来者何名也。
素臣契丹,乃一日灭契丹之国。
自建隆以来,臣事我有宋,复一日举乌合之众顿于坚城之下,果何名哉?
设如我与国也,玉帛初陈,车传未息,相与之新,当如是乎?
无乃疆埸相侵乎?
请责之疆埸之臣。
否则将帅失信乎?
请责之将帅之臣。
今日果何名也邪?
执事者既不责金贼之无名,又不名其所以为贼者,重可惜也。
何则?
自古兵之大禁,乘车深入则败,猖狂不制则亡,贪人金币则灭,有所恃而骄则众相残,淹时而兵老则下必图其主帅,金贼俱犯此五者,我取而歼焉可也,执事者似未之明也。
苟不明乎此,则败亡反在中国矣,可不念乎?
金贼之君不知何人,恐非冒顿之暴勇、颉利之狡谋可与为比也。
其谋臣郭药师者,唯能与我阉贯为谋,而贪墨无耻如中行、说辈,借以资其身取富贵耳,恐亦不可比禄东赞之辞婚,可以动唐太宗尚结赞之狂谋,几能擒浑瑊
郭药师者,使得一粗晓边情部队将说之,不过一二言而唾叱之矣,刑馀而又责之贯,实在部队将之下者也。
大抵不知其君则视其将,不知其众则视其国,不知贫富则视其器械,不知其所为则视其所好。
金贼之将如郭药师,则其君可知也。
其国之东西几何,南北又几何,朝臣高丽,暮臣契丹,介于奚霫、室韦、靼达之间,实彼群族帐之所贱者。
今亟兴师乘马而南,则其众可知也。
器械必资铜铁竹箭胶漆之上品,举非彼之所产,宜其窳不刚,惟中国之器是求,则其贫富可知也。
金贼之嗜好,大在金币子女,细及耳目玩物,则其所为可知也。
凡百亡国灭身之具,何其备邪!
侯景所与同恶,无非驽才,其党自叹曰:「乖僻至是,安得不败」?
金贼似,皆暴起而灭必速也。
苟明乎此,则何惮而不取以歼焉?
既此之不明,其失之三也。
金贼不避利,求割地以河为界,执事者不尽河以赐之,姑赐高阳府、中山府太原府暨其郡县,无虑名城将百数,自以为有谋也。
不知今天下者,太祖之天下也,孰敢以寸土不在王会图哉?
高阳、中山者,我太祖太宗周世宗躬冒矢石,艰难而得之者,乃一日谈笑而弃之邪?
太原太祖太宗相继亲征,冒矢石甚于河北,其艰难则久于河北真宗自谓先帝竭四海之力以得太原,顾弗重邪?
又忍如堕甑而弃之邪?
执事不可,重谕之曰:彼初称女真时,在我太祖朝尝盗我白沙塞三马,适尔贡马之使在阙下,太祖命执之不遣佥年,渤海之使为女真以表谢过则释之。
其在太宗时,女真困于契丹之三栅,控告乞援亦卑恭甚矣,不谓敢睥睨中国之地于今日也!
此其失之四也。
金贼其何厌,敢肆求黄金重币,不知其几何,但闻国家府库空竭,下捃于公卿大夫士家,细不遗乎闾里民庶,其上逮宫帏供奉之器,则苟有人心者,不忍言也。
吐蕃纵横凌轹时,入京城劫掠黄金,则必有之,亦不闻明言求金于王城也。
其在盐州夏州者,则尝求金矣,是吐蕃施于盐州夏州者,金贼傲侮于京城也,不已甚乎!
执事者何不谕之曰:府库者,祖宗之府库也,国家于经费之外,未尝敢以一毫赏无功也。
且国家初未尝相聚歛之臣,亦无事于府库之富也,安得有金以满溪壑之欲哉!
在我国家之初,女真岁以市马于中国而资富,其后女真服事契丹,则中国但知有契丹之马,而不知有女真之马也。
女真之名马遂亦绝种,得非天以其马畀中国而不畀契丹乎?
女真又安得而私邪?
以故不逞而南,唯以无马为恨,涂路剽掠而未知已也。
彼穷饿不得吾市之金,乃无名之求邪?
夷狄皆贪而多诈,唯女真之贪而多诈,高丽犹贱之,雍熙间尝为吾使者诉之也。
以黄金弃之溪壑,此其失之五也。
《春秋》重信,盟生于不信,《春秋》是以诛盟,中国诸侯之盟固在所诛,况以中国盟夷狄乎?
又况以王人与盟乎?
隐二年,唐之盟鲁,与戎盟也,此《春秋》始隐之一端也。
僖八年,洮之盟。
二十九年,翟泉之盟。
王人与盟也,此《春秋》责齐晋之重者也。
兵而不已至于盟,盟而不已至于质子,则又《春秋》之所不诛也。
汉唐时,但闻夷狄有质子于中国,不闻中国有质子于夷狄,礼则然也。
金贼一日于王城下盟誓而质子,苟有明《春秋》之大臣,则其责当如何,无乃失中国之所以尊者乎!
彼如有求质子而及亲王也,何不谕之曰:亲王者,上皇之子也,陛下方如尧亲九族,忍弃上皇之子于胡虏乎?
如质陛下之子,则方就外傅,未任武部之事邪。
彼虽犬羊,亦未必忘父子兄弟之亲也,闻此言,恐亦耸然自失矣。
又如求质宰相,则当谕之曰:宰相者,陛下之股肱也,何可一日不相与以成一体乎?
邦昌者,虽不知为何等人,既命之为宰相,则当待之以宰相也。
亦号有君臣,则宜知宰相之重矣,亦闻此言而得安乎?
虽然,质固何有哉?
曹公因韩浩吕布,不顾夏侯敦之被质,著令有持质者皆并击弗顾,由是劫质者遂绝,此曹公所以能振威于中国也。
中国不得其所以为尊者,其失之六也。
然金贼一日得吾瀛、定、并门重镇,未必能为其强;
其得吾金币无虑数十万,未必能为其富。
何则?
夷狄喜相吞并斗争,是其犬羊狺吠咋啮之性也。
唯其富者最先亡,古今夷狄族帐大小见于史册者百十,今其存者一二,皆以其财富而自底灭亡者也。
今此小丑,不指日而灭亡,是无天道也。
唯有一事大可惧者,又特遗之以谋臣也,遂将使此小丑得以其强者为强,富者为富,可不惧乎?
国家以契丹归朝官悉遣归于此小丑,无乃执事者未之思乎?
盖此色人满州郡,无虑万数,远者十数年,近者三四年,且尝预官联,临局务,亦有喜读书,通吏事者。
其便弓马多膂力,喜战斗,则又其性习然也。
且其中国之事体人物,靡有不知其孰强孰弱,孰能孰否,与夫道里孰远孰近,孰险孰易,皆得以为此贼之谋,其害一也。
此色人在中州,初颇喜自陈其高曾之家世,曰此大家者吾之同祖也,曰此郡县者吾坟墓犹存也。
幸今复为王民,亦颇买田种艺,与人家婚姻,其意不浅矣。
亦颇有惜中国不用贤,多遗才,为司马公而叹息者。
今一旦阻其慕王风之心,投之于犬羊猪彘之群,则以其苦心为彼蘖谋,其害二也。
且彼与金贼亦有平日怨嫌不相能者,或当南北战斗时,兵刃相残之酷者。
今又一旦快彼贼心,其害三也。
彼携老幼恸哭,驾胡车弯弓露刃而行,籍籍道路间,言曰:「投彼死尔,孰若死在此」?
以故所过之处,闭户避之,既宿而去,则居者相贺。
如其为彼用也,亦可虑哉,其害四也。
金贼陆梁于城下时,此辈亦有请质妻孥,愿与之格斗者。
庙堂之谋曾不知出此,而州县固不敢上闻矣。
此一大便而资以为彼小丑之用,其害五也。
彼归自契丹,而乃复归之于金贼,不知为何名也。
无乃示怯于金贼者过甚乎?
其害六也。
使彼顾盼之间,禠中国之衣冠,复夷狄之态度,弱者羞恧,强者怨恨,道路为之咨嗟,非王者无外之度,非天无不覆之美,其害七也。
明有此七害,而议者不过曰:庙堂有徙戎之论,为日久矣,适此时而徙之,不贻中国他日之害也。
复请之曰:如可徙也,岂无异日?
执事者幸少待之,徙之金贼,孰若待我国家庙堂之议成,复疆理幽蓟之旧土,使彼复有仕于彼乎?
诸葛亮于南蛮四郡,皆因其土人而任之矣。
借此万馀人皆无所知解,直以增彼驰突之数,固亦不可。
彼小族实难得生齿,所以汲汲是求也。
朱克融辈方饥寒于京师时,从宰相乞一饱之日而不可得,安知复有幽燕故巢,不忝其祖滔之风,终为唐室之害哉?
如不用宣和七年以前诏书,复存之于中国,其失之七也。
此贼蚁聚于城下时,大臣不知画谋,不知一日纵敌,百世为害,战士不肯尽力,留贼以累君父。
圉人养虎自贻害,不胜责也。
传曰:「无伏节死难之臣,孔子伤焉」。
可不信乎!
设不能有钟鼓举而歼之,尚可震而逼之,合而围之,使鸟不得渡,马不得嘶,此贼不忿而相搏以死,则无食而饿死矣。
奈何既不得攻,又不得围,纵其游骑散卒,或百或十,朝出而残一邑,又明日出而残一邑。
王畿根本之地,富室最多,适足以资其流血成沟也。
王畿荡灭将尽,遂及辅郡诸县镇,走官吏如鸡犬,取故相家孙女姊妹缚马上而去,执侍帐中,远近胆落,不暇寒心。
然非金贼残之也,实官军残之也。
方贼入一邑时,未闻官军一人袭而来救,咸谓彼出不意,而我适不为之备也。
以故知阉贯前日臧底河之败,士卒死者十万,不减永洛之酷,朝廷莫得而闻也。
贯蹙,熙河经略使刘法出师,为西贼掩而杀之,如携童稚,朝廷受百官班,贺西师之捷也。
近而刘延庆雄州北僵尸百馀里,而弃金帛军实于乱尸之中,不可称数。
并取雄州弓手,天下称为枭勇,而契丹素所畏者,贯悉杀之,朝廷既不正典刑于延庆,而贯寻封王矣。
法制之兵当如是乎?
其失之八也。
或曰国家征兵于方镇而未至也,前与之和矣,曰城下之盟,有以国败,不能从也,是《春秋》之也,敢不守而行之?
韩信之伐齐,先有郦食其齐和矣;
李靖之灭颉利,唐俭深入虏庭而和矣;
薛仁贵之取九姓,先受其降,而知降者伪,则不若悉坑之之威也。
是皆《春秋》之也,何独古人以制胜,今则失之,无乃天下之士恶言孔子《春秋》之弊乎?
虽然,征兵于方镇而不急奔命者,其故何也?
汉陈豨反于代,高祖以羽檄征天下兵,未有至者,高祖乃躬选壮士于邯郸,盖之罪未白于天下也。
唐代宗吐蕃、党项京师之危,诏诸道兵,四十日无一人入关者,吐蕃、党项虽为天下所嫉,而程元振李辅国凶阉之不君,复为天下之所忌也。
天下岂不曰元振辅国者,吾家之吐蕃党项也?
塞上之吐蕃、党项,吾力可及,而吾家之吐蕃、党项,吾力之不可及也。
今阉贯之凶燄出元振辅国上,既未枭而醢之,尤为天下之所忌也,然实因兵制驱之而然者,何则?
兵在州郡,则兵驯而州郡重;
兵专命将则兵骄而州郡轻,盖将重则州郡不得不轻,将骄则兵不得不骄。
惟州郡轻则帅府轻,帅府轻则京师轻,此天下之势也。
祖宗之兵寓于州郡,命其守臣知州军,以某军重某州也,其将则州都监是也。
州郡都监平日事其守臣卑且谨,则其兵无自肆也,此祖宗之兵制也。
开宝之兵三十七万,是谓必胜之兵。
至道之兵六十六万,是谓威武之兵。
天禧之兵九十一万,是谓太平之世保大之兵。
庆历之兵一百二十五万,是谓昊贼之后应变之兵。
皆以根抵京师,而枝干四方,宜其百世莫得而加损于一日也。
乃有大臣喜变更祖宗之法度,兵制亦不得而存,合数州之兵以为一将,将重而州郡轻矣。
州虽有兵之营幕而窘于月食时衣,其号令之所加,进退之所系,则在将而不在守臣,以都监而领剩员,厢军之外,不知将司一事也。
将兵视州民如胡越,将官守臣如寇雠,又有大可惧者。
幸宗庙社稷之灵,无回戈吞噬之变,则昧者未之谕也。
司马温公熙宁中洛下,见留守宰相韩绛,以数十老弱之卒,奉旨祷雨中岳,而将兵有出城之禁,奏疏论之。
曾布太原,躬自不胜将司之无礼,而终不以将法为非也。
此者不幸有金贼之役,如徵旧制之兵,则诏至一州之日,则一州之兵奔命而东,上不必待于他州,切恐他州之我先也,州兵之急于用也。
今征新法之将兵,而将兵分隶数州,必合而起之,又各仰其州之钱粮以资之,是州兵一日之事,为将兵累日之事也。
将兵之不可急用也如此。
国家承平日久,人材不甚相远,都监之材武不知视将官果何如,唯阉孺之役,商旅之族,乃得超授将官,而都监孤寒,以考第平进者,不敢与之比也。
此州郡兵制之失,使其赴援不时之弊也。
若其京师兵制之失,使其寡弱不足以为京师之重,而威乎天下者,亦其自变更祖宗之旧制也。
祖宗知汉唐都雍与洛,以山河为险,人可兼而有也。
今都汴阳,无山河为险,而唯以人为固,乃屯重兵于京城之下,或分粮于京畿之邑,他人莫得而轻重之,唯我以之为用,是本朝以兵设险,险于雍之河山也。
奈何喜变更之大臣,销去祖宗傅城之兵营,曰坐縻太仓无用也,曰阙额之金因得以为利也,闲地可以利室庐也。
大臣而浅且陋一至于此,安知百世之安危哉?
宋守约自以并营为功,闻于一时矣,使我翊卫京城之兵营,十无一存者矣。
今之贵臣强宗,则为别馆园囿,与夫道宫释宇者,皆昔之营地也。
后生但誇今日游地之雄,孰知昔日宿兵之雄哉?
倘如祖宗之旧制,城外之兵营棋布相望,而謦欬之音日夜彻乎数百里之间,使四夷来朝贡者远而望之,于郁葱佳气之外,有森然不敢仰首之威光,则被金贼虽欲喘息于城下,而无以留旦暮也。
祖宗以兵为险,而城不必高,池不必浚也,吾之京师是谓天邑,是谓神皋,其守唯在四夷也。
由是观之,祖宗京师之兵制,优于唐之时府卫多矣。
唐之府卫远,而不若我之近也;
唐之府卫勤于命将,而我初不命将以私之也。
内外兵制系国家安危,其失之九也。
幸而有三策焉,曰:命威望之大臣以守,而高阳可保也;
命威望之近臣以守镇,而中山可保也。
在唐则魏博重于镇冀,镇冀重于幽燕,魏博、镇冀合而制幽燕者也。
祖宗于河北建四郡,而河东太原一镇,其旨微矣。
今不得已,于晋于潞,或择建一镇,或各建一镇,则太原可保也。
此重镇之策也。
河北、河东慎择守臣,文武并用,待之则厚,委之则专,于转运使提点刑狱之外,无繁破旁午之使者,以蹂践之,抟啮之,则金贼虽得吾州县,而无得乎人者,安能一日而居哉?
大要如太祖时郭进邢州李汉超于关南,何继筠于镇定,贺惟忠易州李谦溥隰州姚内斌庆州董遵诲通远王升原州,不减唐李抱真于泽潞,马燧太原
虽曰崎岖于剧贼之中,而威震于华戎之上,吾民既安矣,何恤乎小丑?
夫然后于民给复者五年,末之犹三年,明诏曰:「山泽之利,与尔共之,吾不禁也。
盐食之货,尔专有之,吾不与也。
尔无种粮,则吾给之;
尔无牛耕,则吾畀之;
尔无农器,则吾铸之」。
于是乎十数年流转四方之民,不约而无远迩来归矣。
唐宣宗何德以复累世所亡河湟之地哉?
而能以恩惠顾于既归之后,犹不失《春秋》重民之道也。
此内治之策也。
远交而近攻者,范睢之谋,唐太宗为能用之也。
王者之师不必出,而以夷狄攻夷狄,则王者之师不战也。
国家之制迁贼命于藩罗支,其制元昊亦命乎唂厮罗,是世效忠顺以报朝廷者。
一旦灭之为郡县,今熙河是也,自是夷狄怨中国多矣,德之不以为恩也,疆埸之上无日无烽火之警。
今因金贼陆梁之后,丕然大变其政,得重使如唐贾林、本朝曹利用之类,以告室韦奚霫靼达诸蕃,鸣金贼之罪而四攻之,金贼何地以苟活哉?
高丽则金贼素所臣事者,我之厚高丽者如何,其为我缓急之役当如何,将见金贼虽苟活,不可得也。
《春秋》之功莫大乎存亡国,孔子犹书卫人立晋,不与齐侯之专封,而大天子之命也。
今天子为能命韩昉辈访耶律之后,礼而立之,则九夷八蛮罔不仰中国之至仁,服陛下之丕德,非特为耶律氏再生骨肉之恩也。
仁之所施者深,则诚之所归者广,于是乎耶律氏为我藩篱,蚤虱金贼而汤栉之,凡厥涿蓟诸郡,恐却之而必以归也。
汉光武不肯从藏宫、马武之谋,因匈奴衰乱而取之,乃立南单于以制北单于
唐太宗虽曰灭颉利而立突利可汗,使率其故部,示不灭人之国也。
故曰兵所以存亡继绝,救乱除害也,今何惮而不为!
此外交之策也。
唐太宗郭子仪为将,吐蕃内侵,相继五年。
德宗有李晟为将,而吐蕃内侵,相继三年。
则今日之忧,未易以一冬一春必也,庙堂之上可遽缓带乎?
借如三镇之地已无及,而三镇之馀犹可及也。
今日之师已无补,而明年之师或尚可补也。
皮肤之疾愈而却医可也,心腹之疾犹存而医未易却也。
乞勿禁与两城供输人为婚姻奏崇宁三年五月十八日 北宋 · 王荐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四、《宋会要辑稿》兵二九之二(第八册第七二九三页)
奉诏禁与两城供输人为婚姻。
窃以雄州为被边,在易河之北,与虏人以州北拒马河为界。
归信容城两县,两输户一万六千九百有馀,皆在拒马河南,系属本朝。
端拱初蠲其租税,而虏人复征之,朝廷恐其人情外向,于是复使岁纳马桩火牛草以系属之,缘此名为两属。
皇祐中宋守约建言,令两属户不得结亲北界,诏听之。
嘉祐中,臣僚言为隶于雄州者多两属户,请皆罢,朝廷恐示斥疏,俟其老且死,始以全南人捕之。
熙宁初荐饥,臣僚复请禁两属户樵采雄州以南,诏不听。
会虏人刺以为义勇,复多逃来者,仍使厚加存抚。
则是两属户蒙国恩厚,有年数矣。
今兹忽禁不得与为婚姻,深恐沮其积久向化之心,而生其离畔之意,未见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