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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议尹洙转官1044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范文正公政府奏议》卷上、《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七
臣窃见尹洙才业操行,搢绅所推。
台阁进用,便可直入两制
若边城骤迁,则有未便。
去年春太常丞,在路分都监许迁、张肇之下。
去年秋司谏管勾经略司公事,钤辖安俊之上。
才方半年,若就除待制,又在部署狄青之上。
既不因功劳,又不改路分,偏受宠擢,众情非便,于体未安。
须合进擢,即今将入夏,边上无事,且乞召尹洙赴阙,令条奏边事,观其陈述可采,即与改职,却令驰往边上,亦未为晚。
既因启沃,面受殊恩,边臣闻之,不为越次。
奏边上得力材武将佐等第姓名事1042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范文正公政府奏议》卷下
臣等在边上体量得材武可用将佐人数如后:
第一等:泾原路部署狄青,有度量勇果,能识机变。
鄜延部署王信,忠勇敢战,身先士卒。
环庆路钤辖、知环州种世衡,足机略,善抚驭,得蕃汉人情。
环庆路钤辖范全,武力过人,临战有勇。
第二等:鄜延路都监周美,谙练边情,及有武勇(其人累有功劳,欲乞特加遥郡刺史。)
保安州刘拯,有机智胆勇,性亦沉审。
秦凤路都监谢云行,勇力有机,今之骁将
延州西路巡检使宗古,弓马精强,复有胆勇(其人近闻本路有贼私事发,断遣日,乞别取圣旨。)
鄜延路都监谭嘉震,勇而有知,战守可用。
泾原路都监黄士宁,刚而有勇,可当一队。
鄜延路钤辖任守信,能训练,有机智。
泾原路都监许迁,训练严整,能得众情。
秦凤路钤辖安俊,勇而有辩,仓卒可使。
环庆路都监建侯,知书戢下,可当军阵。
鄜延路都监张宗武,精于训练,可备偏裨
数内刘拯、张建侯、张宗武,虽曾改转一资,比诸将未至优异。
臣等今同罪举保此三人,乞各转两资及移易差遣
韩魏公 其七 1045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三、《范文正公尺牍》卷中 创作地点:陕西省咸阳市彬县
某启:党武回,领钧诲,承台候万福。
捕寇事,曲烦聪听。
镇戎事宜已奉报,今却稍款,不知何谋也。
又来秦亭打却蕃部(今日报到三千馀人骑入来。),此昭然无可倚信,今秋必又大作,如何如何!
亦已具奏讫。
昨日有旨体量安俊,亦已回奏如前(安可仪陇试之也。),并乞密之。
秘丞适已到郡,文字渐多,甚赖他也。
知牙痛未已(请用硫黄好者为末揩之,疼即止。),或是风壅,即用搜风药宣过。
乞自重自重。
原州刺史泾州安俊敕书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三、《文恭集》卷二六
三朝受籍,万玉在庭。
汝拥卫边隅,拱怀朝次,效名驹于龙友,实华厩于橐泉。
眷兹虔恭,弗忘嘉尚
易或问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欧阳文忠公集》卷六○、《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八九
或问曰:「王弼所用卦、爻、《彖》、《象》,其说善乎」?
曰:「善矣,而未尽也。
夫卦者,时也。
时有治乱,卦有善恶。
然以《彖》、《象》而求卦义,则虽恶卦,圣人君子无不可为之时。
至其爻辞,则艰厉悔吝凶咎,虽善卦亦尝不免。
是一卦之体而异用也。
卦、《彖》、《象》辞常易而明,爻辞尝怪而隐。
是一卦之言而异体也。
知此,然后知《易》矣。
夫卦者,时也;
爻者,各居其一位者也。
圣人君子道大而智周,故时无不可为。
凡卦及《彖》、《象》,统言一卦之义,为中人以上而设也。
爻之为位有得失,而居之者逆顺六位,君子小人之杂居也。
君子之失位,小人之得位,皆凶也。
居其位而顺其理者吉,逆其理者亦凶也。
六爻所以言得失逆顺,而告人以吉凶也。
爻辞兼为中人以下而设也。
是以论卦多言吉,考爻多凶者,由此也。
卦、《彖》、《象》辞,大义也。
大义简而要,故其辞易而明。
爻辞,占辞也。
占有刚柔进退之理,逆顺失得吉凶之象,而变动之不可常者也,必究人物之状以为言,所以告人之详也。
是故穷极万物以取象,至于臀腓鼠豕皆不遗。
其及于怪者,穷物而取象者也。
其多隐者,究物之深情也。
所以尽万物之理,而为之万事之占也」。
或曰:「《易》曰:『君子顺天休命』。
又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其《系辞》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
《易》之为说一本于天乎?
其兼于人事乎」?
曰:「止于人事而已矣,天不与也,在诸《否》、《泰」》。
「然则天地鬼神之理可以无乎」?
曰:「有而不异也,在诸《谦》。
知此,然后知《易》矣。
《泰》之《彖》曰:『君子道长,小人道消』。
《否》之《彖》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
夫君子进,小人不得不退;
小人进,君子不得不退。
其势然也。
君子盛而小人衰,天下治于泰矣;
小人盛而君子衰,天下乱于否矣。
否、泰,君子小人进退之间尔,天何与焉」?
问者曰:「君子小人所以进退者,其不本于天乎」?
曰:「不也。
上下交而其志同,故君子进以道
上下不交而其志不通,则小人进以巧。
此人事也,天何与焉」?
又曰:「《泰》之《彖》不云乎『天地交而万物通』,《否》之《彖》不云乎『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乎」?
曰:「所以云者,言天地也。
其曰上下之交不交者,言人事也。
呜呼!
圣人之于《易》也,其意深,其言谨。
《谦》之《彖》曰:『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
圣人之于事,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所以言出而万世信也。
夫日中则昃之,月缺则盈之,天吾不知其心,吾见其亏盈于物者矣。
物之盛者变而衰落之,下者顺而流行之,地吾不知其心,吾见其变流于物者矣。
贪满者多损,谦卑者多福,鬼神吾不知其心,吾见其祸福之被人者矣。
若人则可知其情者也。
故天地鬼神不可知其心,而见其迹之在物者,则据其迹曰亏盈,曰变流,曰害福。
若人则可知者,故直言其情曰好恶。
故曰其意深而言谨也。
然会而通之,天地神人无以异也。
使其不与于人乎,修吾人事而已;
使其有与于人乎,与人之情无以异也,亦修吾人事而已。
夫专人事,则天地鬼神之道废;
参焉,则人事惑。
使人事修则不废天地鬼神之道者,《谦》之《彖》详矣。
治乱在人而天不与者,《否》、《泰》之《彖》详矣。
推是而之焉,《易》之道尽矣」。
或问曰:「今之所谓《系辞》者,果非圣人之书乎」?
曰:「是讲师之传,谓之《大传》,其源盖出于孔子,而相传于易师也。
其来也远,其传也多,其间转失而增加者,不足怪也。
故有圣人之言焉,有非圣人之言焉。
其曰『《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
作《易》者,其有忧患乎』!
其『文王之事』欤,『殷之末世周之盛德』欤。
若此者,圣人之言也,由之可以见《易》者也。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幽赞神明而生蓍』,『两仪生四象』,若此者,非圣人之言,凡学之不通者,惑此者也。
知此,然后知《易》矣」。
龙神卫四厢都指挥果州团练使安俊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内藏库使贺州刺史郝质除□州团练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七、《蔡忠惠集》卷一一
敕:国家兵师之权,分建三帅,而步骑之列,咸率其属,以相军政,以伸国威。
苟非忠勇之材,莫与其选。
具官安俊性资沈远,智谋周达,出临障塞,入承扈卫。
具官郝质精通武略,善御士心,屡职戎钤,久著风称。
会师员之缺次,繇部校而迭迁,分握虎篆,上拱天极。
恩荣信倚,莫是重焉。
洪范传1077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五六、《元丰类稿》卷一○、《曾文定公集》卷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惟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
王乃言曰:『呜呼!
箕子
惟天阴骘下民,相协厥居,我不知其彝伦攸叙』。
箕子乃言曰:『我闻在昔,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鲧则殛死。
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
何也?
武王叹而谓箕子:「天不言而默定下民相助协顺其所居。
居,谓所以安者也。
而我不知其常理所次叙」。
箕子乃言:「我闻在昔,鲧之治水也,至于五行皆乱其陈列
故上帝震怒,不与之以洪范九畴,而常理所以败,鲧则殛死,及禹继而起,天乃与之以洪范九畴,而常理所以叙」。
盖水之性润下,而其为利害也尤甚。
故鲧之治水也堙之,则失其性,而至于五行皆乱其陈列
及禹之治水也导之,则得其性,而至于常伦所以叙。
常伦之叙者,则舜称禹「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万世永赖,时乃功」也。
其曰「天乃锡禹洪范九畴」,盖《易》亦曰「洛出书」,然而世或以为不然。
原其说之所以如此者,以非其耳目之所习见也。
天地之大,万物之众,不待非常之智而知其变之不可尽也。
人之耳目之所及,亦不待非常之智而知其不能远也。
彼以非其所习见,则果于以为不然,是以天地万物之变为可尽于耳目之所及,亦可谓过矣。
为是说者,不独蔽于洪范之锡禹,至凤凰、麒麟、玄鸟、生民之见于经者,亦且以为不然,执小而量大,用一而齐万,信臆决而疑经,不知其不可,亦可谓惑矣。
五行五者,行乎三材万物之间也,故「初一曰五行」。
其在人为五事,故「次二曰敬用五事」。
五事敬则身修矣,身修然后可以出政,故「次三曰农用八政」。
政必协天时,故「次四曰协用五纪」。
修身出政协天时,不可以不有常也,常者大中而已矣,故「次五曰建用皇极」。
立中以为常,而未能适变,则犹之执一也,故「次六曰乂用三德」。
三德所以适变,而人治极矣,极人治而不敢绝天下之疑,故「次七曰明用稽疑」。
稽疑者,尽之于人神也,人治而通于神明者尽,然犹未敢以自信也,必考己之得失于天,故「次八曰念用庶徵」。
徵有休咎,则得失之应于天者可知矣,犹以为未尽也,故「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福极之在民者,皆吾所以致之,故又以考己之得失于民也。
敬,本诸心而见诸外,故五事曰敬用。
用其厚者,固治人之道也,故八政曰农用。
农,厚也。
天时协,则人事得,故五纪曰协用。
谨其常,则中不可不立也,故皇极曰建用。
建,立也。
乂者所以救其过、持其常也,故三德曰乂用。
明则疑释,故稽疑曰明用。
庶徵之见于天,不可以不念,故庶徵曰念用。
福之在于民,则宜向之,故五福曰向用。
极之在于民,则宜畏之,故六极曰威用。
威,畏也。
凡此者,皆人君之道,其言不可杂,而其序不可乱也。
推其为类则有九,要其始终则犹之一言而已也。
学者知此,则可以知《洪范》矣。
「一、五行:曰水,曰火,曰木,曰金,曰土。
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
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
何也?
盖爰者,于也。
润下炎上者,言其所性之成于天者也。
曲直从革者,言其所化之因于人者也。
于之稼穑而不及其他者,于之稼穑亦言其所化之因于人者也,不及其他者,莫大乎于之稼穑也。
夫润下炎上,言其所性之成于天者。
然水导之则行,潴之则聚,火燃之则炽,宿之则壮,则其所化亦未尝不因之于人也。
或曲直之,或从革之,或稼穑之,言其所化之因于人者。
然可以曲直,可以从革,可以稼穑,则其所性亦未尝不成之于天也。
所谓天不人不因,人不天不成者也。
其文所以不同者,非固相反,所以互相明而欲学者之自得之也。
润下者水也,故水曰润下。
炎上者火也,故火曰炎上。
木金亦然。
惟稼穑则非土也,故言其于之稼穑而已者,辞不得不然也。
又言润下所以起咸,炎上所以起苦,曲直所以起酸,从革所以起辛,稼穑所以起甘者,凡为味五,或言其性,或言其化,或言其味者,皆养人之所最大者也,非养人之所最大者,则不言,此所以为要言也。
《虞书》:禹告舜曰政在养民,而陈养民之事,则曰水火金木土谷惟修,与此意同也。
「二、五事:曰貌、曰言,曰视,曰听,曰思。
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
恭作肃,从作乂,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
何也?
盖自外而言之,则貌外于言。
自内而言之,则听内于视。
自貌言视听而言之,则思所以为主于内,故曰貌,曰言,曰视,曰听,曰思。
弥远者弥外,弥近者弥内,此其所以为次叙也。
五者,思所以为主于内,而用四事于外者也。
至于四者,则皆自为用而不相因
故貌不恭者不害于言从,视不明者不害于听聪,非貌恭言从然后能哲,能哲然后能谋,能谋然后能思,而至于圣也。
曰思曰睿,睿作圣者,盖思者所以充人之材以至于其极,圣者人之极也。
孟子曰:人之性或相倍蓰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材,不能尽其材者,弗思耳矣。
盖思之于人也如此。
然而或曰「不思而得」,何也?
盖人有自诚明者,不思而得,性之是也。
所谓诚者,天之道也。
有自明诚者,思之弗得弗措也,汤武身之是也。
所谓思诚者,人之道也。
然而汤武之德及其至,皆足以动容周旋中礼,则身之者终亦不思而得之也。
性之矣,然尧之德曰聪明文思,盖尧之所以与人同者法也,则性之者亦未尝不思也,故曰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而性之身之者及其成,孟子皆以谓盛德之至也。
箕子言思所以作圣,孟子言弗思故相倍蓰而无算,其所言者皆法也。
曰视曰明、明作哲、听曰聪、聪作谋者,视之明,无所不照,所以作哲;
听之聪,无所不闻,所以作谋也。
人之于视听,有能察于闾巷之间、米盐之细,而不知蔽于堂阼之上、治乱之几者,用其聪明于小且近,故不能无蔽于大且远也。
古之人知其如此,故前旒蔽明,黈纩塞聪,又以作聪明为戒。
夫如是者,非涂其耳目也,亦不用之于小且近而已矣,所以养其聪明也。
养其聪明者,故将用之于大且远。
夫天下至广,不可以家至户察,而能用其聪明于大且远者,盖得其要也。
昔舜治天下,以诸侯百官,而总之以四岳,舜于视听,欲无蔽于诸侯百官,则询于四岳,欲无蔽于四岳,则辟四门,欲无蔽于四门,则明四目,达四聪。
夫然故舜在士民之上,非家至户察而能立于无蔽之地,得其要而已矣。
其曰明四目、达四聪者,舜不自任其视听,而因人之视听以为聪明也。
不自任其聪明而因之于人者,固君道也。
非君道独然也,不自任其聪明而因之于人者,固天道也。
故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又曰「惟天聪明,惟圣时宪」。
舜于聪明,下尽人,上参天,斯其所以为舜也。
舜之时,至治之极也,人岂有欺舜者哉?
舜于待人,亦岂疑其欺己也?
然而访问反复,相参以考察,又推之于四面,若唯恐不能无所蔽者,盖君天下之体,固不得不立于无蔽之地也。
立于无蔽之地者,其于视听如此,亦不用之于小且近矣。
夫然故蔽明塞聪,而天下之情可坐而尽也。
言曰从、从作乂者,《易》曰:「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
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
则言之要为可从而已也。
言为可从也,则其施于用,治道之所由出也。
古之君人者知其如此,故其戒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
又曰:「其惟不言,言乃雍」。
而舜以命龙亦曰:「夙夜出纳朕命,惟允」。
言之不可违如此也。
貌曰恭、恭作肃者,孟子曰:「今夫蹶者趋者,是气也,而反动其心」。
故曰「持其志,无暴其气」。
盖威仪动作见于外者无不恭,则生于心者无不肃也。
传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
礼义威仪之则,所以定命也。
颜渊问仁,孔子告之以视听言动以礼。
而卫之君子所以称仁者,亦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貌之不可慢如此也。
存其思,养其聪明,而不失之于言貌,故尧之德曰聪明文思。
言貌者,盖尧之所谓文,则虽尧之圣,未有不先于谨五事也。
「三、八政:曰食,曰货,曰祀,曰司空,曰司徒,曰司寇,曰宾,曰师」。
曰食、曰货、曰祀、曰宾、曰师,称其事者,达乎下也。
司空、曰司徒、曰司寇,称其官者,任乎上也。
人道莫急于养生,莫大于事死,莫重于安土,故曰食,曰货,曰祀,曰司空
孟子以使民养生送死无憾为王道之始,此四者所以不得不先也。
使民足于养生送死之具,然后教之,教之不率,然后刑之,故曰司徒,曰司寇,此彝伦之序也。
其教之也,固又有叙可得而考者。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必始于知至意诚,心正然后身修,身修然后国家天下治。
以是为大学之道,百王莫不同然。
而见于经者,莫详于尧。
盖聪明文思,尧之得于其心者也。
克明俊德,有诸心,故能求诸身也。
以亲九族,九族既睦,有诸身,故能求诸家也。
平章百姓,百姓昭明,有诸家,故能求诸国也。
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有诸国,故能求诸天下也。
积于其心以至于身修,此尧之所以先觉,非求之于外也;
积于其家以至于天下治,此尧之所以觉斯民,非强之于耳目也。
夫然,故尧之治何为也哉?
民之从之也,岂识其所以从之者哉?
此先王之化也。
然以是为无法,立司徒之官以教之者法也。
教之者,导之以效上之所为而已也。
养之于学,所以使之讲明;
文之以礼乐,所以使之服习,皆教之之具也。
使之讲明者,所以达上之所为,使之服习者,所以顺上之所为,所谓效之也。
上之所有,故下得而效之,未有上之所无,下得而效之也。
当尧之时,万邦黎民之所效者,尧之百官;
百官之所效者,尧之九族;
九族之所效者,尧之身。
而导之以效上之所为者,舜为司徒也。
舜于其官,则又慎徽五典,身先之也。
然后至于五典克从,民效之也。
及舜之时,舜之导民者固有素矣。
然水害之后,其命契为司徒,则犹曰:「百姓不亲,五品不逊。
敬敷五教,在宽」。
盖忧民之不亲,而念其不顺上之化,命之以谨布其教,而终戒之以在宽,岂迫蹴之也哉?
其上下之际,导民者如此,此先王之教也。
为之命令,为之典章,为之官守,以致于民,此先王之政也。
盖化者所以觉之也,教者所以导之也,政者所以率之也。
觉之无可言,未有可以导之者也;
导之无可言,未有可以率之者也;
而况于率之无可言,而欲一断之以刑乎?
孟子曰:「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
其所谓善,觉之者也;
其所谓法,导之者也;
其所谓政,率之者也。
其相须以成,未有去其一而可以言王道之备者也。
先王之养民而迪之以教化,如此其详且尽矣,而民犹有不率者,故不得不加之以刑。
加之以刑者,非可已而不已也。
然先王之刑,固又有叙矣,民之有罪也,必察焉,眚也,过也,非终也,虽厥罪大,未加之以刑也。
民之有罪也,必察焉,非眚也,非过也,终也,其养之有所不足,其教之有所不至,则必责己而恕人。
故《汤诰》曰:「惟尔万方有罪,在予一人;
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
如是,故以民之罪为自我致之,未加之以刑也。
民之有罪必察焉,其养之无所不足,教之无所不至,不若我政人有罪矣,民之罪自作也,然犹有渐于恶者久,而蒙化之日浅者,则又曰勿庸杀之,姑惟教之,未加之以刑也。
民之有罪,非眚也,非过也,终也,自作也,教之而犹不典式我也,则是其终无悛心,众之所弃,而天之所讨也,然后加之以刑,《多方》之所谓「至于再、至于三」者也。
故有虽厥罪小,乃不可以不杀。
用刑如此其详且慎,故先王之刑刑也。
其养民之具、教民之方,不如先王之详且尽,未有可以先王之刑刑民者也,矧曰其以非先王之刑刑民也。
昔唐虞之际,相继百年,天下之人,四罪而已。
及至于周,之世,刑之不用,亦四十馀年。
则先王之民,加之以刑者,殆亦无矣。
先王之治,使百姓足于衣食,迁善而远罪矣。
人之所以相交接者不可以废,故曰宾,宾者非独施于来诸侯、通四夷也。
人之所以相保聚者不可以废,故曰师,师者非独施于征不庭、伐不惠也。
八政之所先后如此,所谓彝伦之叙也,不然则彝伦之斁而已矣。
「四、五纪:曰岁,曰月,曰日,曰星辰,曰历数」。
盖协之以岁,协之以月,协之以日者,所以正时。
而协之以星辰者,所以考其验于显也;
协之以历数者,所以考其验于微也。
正时,然后万事得其叙,所谓历象日月星辰,期三百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也。
「五、皇极: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
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
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作极」。
何也?
言大建其有中,故能聚是五福,以布与众民。
而惟时厥众民,皆于汝中,与汝保中。
盖中者民所受以生,而保中者不失其性也。
凡厥众民,无有以淫为朋,人无有以比为德。
盖淫者有所过也,比者有所附也。
无所过,无所附,故能惟大作中也,人谓学士大夫别于民者也。
「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
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
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
汝则锡之福。
时人斯其惟皇之极。
无虐茕独;
而畏高明。
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
何也?
言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者,汝则念其中不中,其不协于中,不罹于咎,若狂也肆、矜也廉、愚也直之类,大则受之,言大者非小者之所能受也。
而安汝颜色,而谓之曰:「予攸好德」。
所以教之使协于中也。
有猷有为有守而不罹于咎者,民之有志而无恶者也。
不协于极者,不能无所过而已,教之则其从可知也。
如是而汝则与之以福,富之以禄,贵之以位,所以示天下之人,而使之劝也,如此则是人斯其惟大之中矣。
夫刚不中者至于虐茕独;
柔不中者至于畏高明。
今也惟大之中,故刚无虐茕独,柔无畏高明,所谓刚而无虐,柔而立也。
盖刚至于虐茕独,则六极恶之事也;
柔至于畏高明,则六极弱之事也。
惟皇之极,则五福攸好德之事也,所以言之者不同,至其可以推而明之也,则犹一言而已也。
洪范于皇极,于三德,于五福、六极,言人之性,或刚柔之中,或刚柔有过与不及,故或得或失,而其要未尝不欲去其偏,与夔之教胄子、皋陶之陈九德者无以异。
盖人性之得失不易乎此,而所以教与所以察之者,亦不易乎此也。
教之、福之,而民之协于中者如此,又使有能有为者进其行而不已,则久而后能积,积而后能大,大而后能著。
人材之盛如此,而国其有不兴者乎?
故曰「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也。
「凡厥正人,既富方谷
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
于其无好德,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
何也?
言凡正人之道,既富之,然后可以责善。
责善者,必始于汝家,使无所好于汝家,则是人斯其辜矣。
既言不能正家以率之,则陷人于罪。
又言不好德之人而汝与之福,其起汝为咎而已。
故曰「于其无好德,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也。
自「皇建其有极」至「使羞其行」,皆所以教也。
而于此乃曰「凡厥正人,既富方谷」,又曰使无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者,明教之必本于富,行之必始于家,其先后次序然也。
「无偏无陂,遵王之义;
无有作好,遵王之道;
无有作恶,遵王之路。
无偏无党,王道荡荡;
无党无偏,王道平平;
无反无侧,王道正直。
会其有极,归其有极」。
何也?
「无偏无陂,遵王之义」者,无过与不及,无偏也;
无不平,无陂也。
所循者惟其宜而无适莫,遵王之义也。
「无有作好,遵王之道;
无有作恶,遵王之路」者,作好作恶,偏于己之所好恶者也;
好恶以理,不偏于己之所好恶,无作好作恶也。
所循者通道大路而不由径,遵王之道路也。
道路云者,异辞也。
「无偏无党,王道荡荡」者,存于己者无偏,则施于人者无党,无偏无党也;
其为道也,广大而不狭吝,王道荡荡也。
「无党无偏,王道平平」者,施于人者无党,则存于己者无偏,无党无偏也;
其为道也,夷易而无阻艰,王道平平也。
「无反无侧,王道正直」者,无所背,无反也;
非在左而不得乎右,在右而不得乎左,无侧也;
其为道也,所止者不邪,所由者不曲,王道正直也。
如是,所以为王之义、为王之道、为王之路,明王天下者,未有不如是而可也。
「会于有极」者,来而赴乎中也;
「归于有极」者,往而反乎中也。
由「无偏」以至于「无侧」,所知者非一曲,所守者非一方,推天下之理,达天下之故,能大而不遗小,能远而不遗近,能显而不遗微,所谓天下之通道也。
来者之所赴,归者之所反,中者居其要,而宗之者如此,所应者弥广,所操者弥约,所谓天下之大本也,君人者未有不由此而国家天下可为者也。
其可考于经,则《易》之智周乎万物,道济乎天下,故不过。
其可考于行事,则舜之执其两端而用中于民;
汤之执中立贤无方,能推其无偏陂、无作好恶、无偏党、无反侧之理,而用其无适莫、无由径、无狭吝、无阻艰、无所背、无在左而不得乎右、在右而不得乎左者,以通天下之故而不泥,执其所会所归之中以为本,故能定也。
夫然,故《易》之道为圣人之要道,非穷技曲学之谓也。
舜之治民,为皇建其有极,用敷锡厥庶民,非偏政逸德之谓也。
汤之用贤,为翕受敷施,九德咸事,非私好独恶之谓也。
《洪范》之为类虽九,然充人之材,以至于其极者,则在于思;
通天下之故,而能定者,则在于中。
其要未有易此也。
「曰,皇极之敷言,是彝是训,于帝其训。
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
曰,天子作民父母,为天下王」。
何也?
曰者,其辞也。
其辞以谓人君之于大中,既成之以德,又布之以言,是以为常,是以为顺,于帝其顺而已,人君之为言,顺天而致之于民,故凡其众民,亦于极之布言,是顺是行,以亲附天子之辉光。
而「曰,天子作民父母,为天下王」,曰父母者,亲之辞也;
曰王者,往之辞也。
上之人于「遵王之义」至「王道正直」,能繇前之说,则下之人于顺上之所行所言,而相与附之,其爱之曰父母,而戴之曰天下王,必繇后之说。
经所以始其义于彼,而终其效于此者,以明上之所以王者如是,则下之所以王之者如是,非虚致也。
「六、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
平康正直,强弗友刚克,燮友柔克」。
何也?
正直者,常德也。
刚克者,刚胜也。
柔克者,柔胜也。
平康正直,强弗友刚克,燮友柔克」者,所遇之变殊,故所乂之德异也。
凡此者,所以治人也。
「高明柔克,沉潜刚克」,何也?
人之为德高亢明爽者,本于刚,而柔有不足也,故济之以柔克,所以救其偏;
沉深潜晦者,本于柔,而刚有不足也,故济之以刚克,所以救其偏。
正直则无所偏,故无所救。
凡此者,所以治己与人也。
「惟辟作福作威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
人用侧颇僻,民用僭忒」。
何也?
作福者,柔克之所有也。
作威者,刚克之所有也。
惟辟作福作威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者,正直之所有也。
以其卒曰,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则人用侧颇僻,民用僭忒,是以知惟辟作福作威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者,正直之所有也明矣。
箕子之言者,皆九畴之所有;
九畴之所无者,箕子盖不得而言也。
知此,则知九畴之为九矣。
人君于五事,思无所不通,聪明无所不达,言之出纳无所不允,于皇极所遵者正直,所不可入者偏陂反侧、作好作恶、淫朋比德之事。
人臣虽有小人之桀者,未有能蔽其上而作福作威玉食者也。
人臣虽作福作威玉食者,必窥其间,缘其有可蔽之端。
故虽小人之庸者,犹得以无忌惮而放其邪心也。
《洪范》以作福柔克之所有,作威刚克之所有,惟辟作福作威玉食,正直之所有,臣而作福,则僭君之柔克,臣而作威,则僭君之刚克,臣而作福作威玉食,则为侧颇僻,无所不僭矣,故于三德详言之,至若杜其间,使无可蔽之端,虽有邪臣不得萌其僭者,则在于五事修、皇极建而已也。
「七、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
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曰贞,曰悔。
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
立时人作卜筮,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
何也?
言选择知卜筮之人而建立之,乃命之以其职,曰雨、霁、蒙、驿、克之五兆,所以卜,所谓卜五者也。
曰贞曰悔之二卦,所以筮,所谓凡七者也。
已命之以其职矣,乃立是人,使作卜筮之事。
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
卜不同,则从多也。
「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
何也?
谋及乃心,揆诸己也;
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质诸人也;
谋及龟筮,参诸鬼神也。
《舜典》曰:「朕志先定,询谋佥同,鬼神其依,龟筮协从」。
谓此也。
「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
身其康强,子孙其逢吉」。
何也?
从于心而人神之所共与也,故谓之大同。
则身其康强,子孙其逢吉也。
「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逆,庶民逆:吉。
卿士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庶民逆:吉。
庶民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卿士逆:吉」。
何也?
所从者多,则吉可知也。
「汝则从,龟从,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
龟筮共违于人:用静吉,用作凶」。
何也?
心与龟之所从,则作内吉而已;
龟筮之所共违,则不可以有作矣。
凡谋先人者,尽人事也;
从逆先卜筮者,钦鬼神也。
吉有三:有卿士逆、庶民逆者矣,有汝则逆、庶民逆者矣,有汝则逆、卿士逆者矣。
若龟从、筮从,则皆不害其为吉。
又至于龟从、筮逆,则可以作内而已。
龟筮共违,则皆不可以有作也。
盖疑故卜筮,卜筮者,吾以谓通诸神明。
神明之所从,则吾必其吉;
神明之所违,则吾必其凶。
诚之至,谨之尽也。
「八、庶徵: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曰时。
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
一极备凶,一极无凶。
休徵:曰肃,时雨若;
曰乂,时旸若;
曰哲,时燠若;
曰谋,时寒若;
曰圣,时风若。
咎徵:曰狂,恒雨若;
曰僭,恒旸若;
曰豫,恒燠若;
曰急,恒寒若;
曰蒙,恒风若」。
何也?
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所谓五者也。
曰时,则五者之时也。
五者无不至,则所谓五者来备也。
无不时,则所谓各以其叙也。
五者无不至,无不时,则至于庶草莫不蕃庑,言阴阳和,则万物莫不茂盛也。
五者有所甚,则为侧,所谓一极备凶也。
有所不至亦为沴,所谓一极无凶也。
于五事,貌足以作肃,则时雨顺之;
其咎狂,则常雨顺之。
言足以作乂,则时旸顺之;
其咎僭,则常旸顺之。
视足以作哲,则时燠顺之;
其咎豫,则常燠顺之。
听足以作谋,则时寒顺之;
其咎急,则常寒顺之。
思足以作圣,则时风顺之;
其咎蒙,则常风顺之。
凡言时者皆休之徵,凡言常者皆咎之徵也。
五事之当否在于此,而五徵之休咎应于彼,为人君者所以不敢不念,而考己之得失于天也。
「曰,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
岁月日时无易,百谷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
日月岁时既易,百谷用不成,乂用昏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宁」。
何也?
此章之所言者,皆念用庶徵也。
休咎之徵,各象其事。
任其事者,王也;
与王共其任者,卿士、师尹也。
庶徵之来,王与卿士、师尹之所当省,其所以致之者,所谓念用庶徵也。
王计一岁之徵而省之,卿士一月之徵而省之,师尹一日之徵而省之。
所省多者,其任责重;
所省少者,其任责轻,其所处之分然也。
王与卿士、师尹之所省,岁月日三者之时无易,言各顺其任,则百谷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
王与卿士、师尹之所省,日月岁三者之时既易,言各违其任,则百谷用不成,乂用昏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宁也。
「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
日月之行,则有有夏;
月之从星,则以风雨」。
何也?
言星之所好不同,而日月之行则有常度,有常度者不妄从,则星不得作其好。
如民之好不同,而王与卿士、师尹之动则有常理,有常理者不妄从,则民不能作其好。
故月行失其道,而从星之所好,则以风雨。
犹王政失其常,而从民之所好,则以非僻。
言此者以庶徵之来,王与卿士、师尹则能自省,而民则不能自省者也。
民不能自省,则王与卿士、师尹当省民之得失,而知己之所以致之者也。
己之所致者,民得其性,则休徵之所集也;
己之所致者,民失其性,则咎徵之所集也。
故省民者,乃所以自省也。
其反复如此者,所以畏天变、尽人事也。
知王与卿士、师尹之所省者如此,则知此章之所言,非念用庶徵则不言也。
不知王与卿士、师尹之所省者如此,则于念用庶徵无所当,而于言为赘矣,是不知九畴之为九也。
「九、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
六极: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
何也?
民能保极,则不为外物戕其生理,故寿。
食货足,故富。
无疾忧,故康宁。
于汝极,故攸好德。
无不得其死者,故考终命
人君之道失,则有不得其死者,有戕其生理者,故凶短折。
不康,故疾。
不宁,故忧。
食货不足,故贫。
不能使之于汝极,则刚者至于暴,故恶;
柔者不能立,故弱。
此人君所以考己之得失于民者也。
或曰:福极之言如此,而不及贵贱,何也?
曰:九畴者,皆人君之道也。
福极者,人君所以考己之得失于民。
福之在于民,则人君之所当向,极之在于民,则人君之所当畏。
福言攸好德,则致民于善可知也;
极言恶弱,则致民于不善可知也。
视此以向畏者,人君之事也。
未有攸好德而非可贵者也,未有恶弱而非可贱者也。
故攸好德则锡之福,谓贵之。
所以劝天下之人,使协于中,固已见之皇极矣。
于皇极言之者,固所以勉人,于福极不言之者,攸好德与恶弱之在乎民,则考吾之得失者尽矣。
贵贱非考吾之得失者也。
人君之于五行,始之以五事,修其性于己。
次之以八政,推其用于人。
次之以五纪,协其时于事。
次之以皇极,谨其常以应天下之故,而率天下之民。
次之以三德,治其中不中,以适天下之变。
次之以稽疑,以审其吉凶于人神。
次之以庶徵,以考其得失于天。
终之以福极,以考其得失于民。
其始终先后与夫粗精小大之际,可谓尽矣。
自五事至于六极皆言用,而五行不言用者,自五事至于六极皆以顺五行,则五行之用可知也。
《虞书》于六府言修,则箕子于五行,言其所化之因于人者是也。
《虞书》于六府,次之以三事,则箕子于五行,次之以五事而下是也。
《虞书》于九功,言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则箕子于九畴,言庶徵之与福极是也。
则知二帝三王之治天下,其道未尝不同。
其道未尝不同者,万世之所不能易,此九畴之所以为大法也。
按:《读书记》、顾校本、章校本、吴校本、傅校本注「此句疑有讹字」。
韩魏公熙宁八年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〇、《范忠宣公集》卷一一
维熙宁八年岁次乙卯某月日,具位范某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故司徒侍中、赠尚书令魏国韩公之灵。
公量包宇宙,诚贯金石。
兼材,渊、骞比德。
降精星辰,瑞我王国。
茂业与元勋,信辉今而映昔。
仁祖梦卜,公秉钧轴。
志扶社稷,誓忘家族。
圣嗣勃兴,皇图再续。
建万世不拔之基,为四海无穷之福。
非天下之至明,则孰定计之神速!
若夫三纪弼亮,两朝顾嘱。
智周虑远,仁深义笃。
以名教为己任,俾多士之诚服。
功盖天下,而冲退不居;
贵极公相,而谦卑自牧。
罄竹帛以难纪,讵笔舌之能录!
薨于昼锦,赠典繁缛。
祠于大烝,盛美完足。
浃遗爱于华夷,痛云亡于比屋。
昔我先君,志同体均。
出处并命,六偕丝纶。
金兰之契,虽古罕伦。
矧伊不肖,辱视犹子。
推挽保全,教诲饮食。
闻一善则喜见颜色,悯获罪而忧形叹喟。
渗骨沦肌,恩深莫计。
念初违离,八年于兹。
移官钜鹿,瞻拜有涯。
中途改辕,志愿复违。
守官之邈,神魂坐驰。
岂图承讣,毕世长辞!
惊呼沈痛,不特以私。
为朝廷惜,与苍生悲。
生不能奉教于朝夕,没不获尽哀于寝闱。
徒侑奠以空言,我公知乎不知?
呜呼哀哉,尚飨!
代贺胡右丞陈州1089年3月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七四、《淮海集》卷二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驻马店市汝南县
均逸中台承流右辅
地接日畿之重,职兼禁殿之华。
凡在庇庥,所同欣抃。
恭以某人智周事变,道本神明。
学穷游、夏之渊源,文列傅、班之伯仲。
霜雪既至,知之后彫;
鸟雀或鸣,见鹰鹯之必击。
既丞御史,遂辖文昌。
语默惟时,独任天下之事;
卷舒以道,有古大臣之风。
邸音播腾,士类耸叹。
矧是淮阳之郡,实惟太昊之墟。
风气和平,狱讼稀少。
屈英游而卧治,徯惠政之立成。
腾实飞声,已应半千之用;
赞元经体,伫归尺五之天。
某夙以单微,尝蒙题品。
念使旌之在望,嗟吏役之攸拘。
商州到任谢表 宋 · 晁咏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七、《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上
护山泽之官,愧久稽于薄效;
委符竹之寄,俾卒就于前功。
仰戴恩私,居惭冒昧中谢。)
伏念臣偶缘科第,获列缙绅。
顾常殚思于圣朝,戆无与比;
未能妄意于事会,愚乃不移。
窃稽万货之源,最重九府之法。
关陕之地,汉唐所都。
采铜以为钱,乃不易之成宪;
兼铁以充币,盖一切之权宜。
势既极则害愈深,法虽严而力不胜。
惟前代镕作之具,厥迹犹存;
而比年兴废之端,其数可考。
辄陈鼓铸之便,以适重轻之宜。
而异议横生,巧沮百出。
臣之身世,虽九死初何足言;
国之事功,乃中废盖亦可惜。
尚贷迂疏之罪,曲施宽假之恩。
利害寖明,虚实大判。
载尘委使,仍窃便安。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明察万微,智周庶物。
秉至公以收群策,酌师言以效众功。
谓因革者理之常,惟更化则可善治;
而衣食者民之命,故所欲皆不禁民。
臣敢不深佩至仁,悉殚绵力?
抚绥疲瘵,体虞舜爱物之心;
兴起事功,副夏禹厚生之意。
胡枢密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忠穆集》卷六
伏审光膺睿渥,擢任洪枢
朝廷得人,翕尔一时之庆;
俊杰在位,耸然四海之瞻。
恭以某官学洞三才,智周万变。
际风云而摛藻,蔚为王国之华;
依日月以蜚英,迥出廷臣之右。
自跻荣于法从,益简在于宸衷。
越升右府之严,仰赞圣谟之密。
岂特受成于将帅,又将制胜于边陲。
经武本兵,已宣威于远服;
代天理物,行进位于洪钧。
某晚幸披风,夙尝托契。
崦嵫暮景,方待尽于山林;
槎蘖馀生,亦并沾于膏泽。
厚德不遗于闲退,高风念及于衰残。
忻幸良深,敷宣罔既。
贺安抚折枢密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六、《高峰文集》卷八
伏审拜宠严宸,偃藩巨镇。
安危夙注,时高将相之材
文武兼资,任重兵民之寄。
风猷所暨,抃蹈攸均。
恭以判府安抚枢密学际天人,智周事物。
有可大之贤业,以自结于主知。
属图帝载之熙,进位枢庭之峻。
渊衷简在,赖密赞于明谟;
直馆久闲,岂不怀于旧德。
肆颁恩綍,用付帅权。
矧此闽区,实邻江国。
元戎十乘,暂淹岩石之瞻;
泰阶六符,行趣介圭之觐。
某叨分属郡,窃映馀光。
望棨戟以诚驰,阻门阑之庆谒。
其为欣幸,曷胜敷陈。
代贺徐发运杭州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七、《高峰文集》卷九
伏审拜命恩纶,易旃巨镇,仍涉图书之法从,不离绣斧之提封。
凡在庇庥,孰不忭蹈。
恭惟某官朝廷重器,缙绅名流,识洞几先,智周物表。
屡光华于使节,辄丰衍于邦储。
初若运之掌中,如见流于地上。
乃言可绩,所至有称。
犹利刃常恢恢乎有馀,譬善战虽多多而益办。
精忠上达,一飞果致于青云;
温诏亟颁,三接遂跻于丹地。
属此大邦之建长,况当圣主之亲贤。
谓其腹心之臣,付以股肱之郡。
自昔湖山之美,聊慰去思;
伫闻襦裤之谣,共歌来暮
第恐赴功名之会,矧方遭眷遇之隆。
旋即赐环,不容暖席
某久托踪于治部,行窃照于善邻。
闻大旆之将临,觉愚衷之增快。
更祈保卫,式副倾依。
北京许太尉 宋 · 王安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五七、《初寮集》卷七
颁册朝廷,建牙巨镇,示帝衷之眷注,极儒道之光荣。
伏惟某官学综古今,智周事物。
毕公正色,亮四世而克勤;
山甫小心,事一人而匪懈。
早辞繁于左省,爰居守于别都。
威憺河山,虑宽宵旰。
乃宠庙堂之旧德,亟颁旄节之异恩。
卧镇之累年,谅登庸之不日。
莫遑瞻觌,徒切咏言。
梁汝嘉户部侍郎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四、《苕溪集》卷三二、《永乐大典》卷七三○三
敕:朕念军兴以来,费出无蓺,邦计之任,付委匪轻,博选一时之良,莫如已试之可。
具官某智周于物,用适其时。
左画方而右画圆,从容不乱;
进成规而退成矩,风猷可观。
荐更剧烦,迭处中外,益信乃言之可绩,宁惟所至之有称。
方今民食尚艰,舆地未服,户口之赋既狭,山泽之利寖微。
官曹睨廪以指期,师旅列屯而待哺。
惟尔得古人心计之妙,知天下利源之归。
观厥盈虚,制其出入,倘生众用寡而济以通融之术,则贯朽粟腐有同于全盛之时。
惟既厥心,毋乏我事。
可。
谢乡人王提刑荐举启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四、《苕溪集》卷二○
栖迟下吏,拙亦宜然;
叨窃荐书,望不及此。
省躬无取,拜贶自疑。
伏念某志以道穷,才与命称。
侵寻且老,逼孔融过二之年;
贫悴无营,有伯龙十一之诮。
承乏敩学之域,委心吏隐之间。
博士不治,昔者尚嗤于弟子;
广文独冷,于今益愧于诸公。
顾俛默以何求,独媻姗而就食。
夫何汲引,乃逮妄庸。
此盖伏遇某官材绝一时,智周万务,执谦光而自牧,有盛德而不居。
羽翼滞淹,主张气类。
祐甫公举,未尝以亲旧为嫌;
郭丹义风,顾独荐乡里之士。
某敢不激昂思奋,砥砺弗渝。
虽未图报德之阶,要不辱受知之地。
刘太师 北宋 · 石𢘅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
帝制坦明,诞布外朝之听;
师垣峻洁,有严上宰之班。
极数名以称格天之功,隆体貌以实尊贤之等,名实之加四达,爵禄之报两崇。
成命式孚,有生胥庆。
伏以神文广运若皋陶,则见而知之;
圣武布昭伊尹,不仁者远矣。
允若君臣之同德,能致帝王之极功。
自古以然,于今为盛。
恭惟某官才贯三极,智周万微,每见之于未形,常行其所无事。
道合圣贤之周舍,身系社稷之安危。
天眷有邦,畀斯民之嘉靖;
帝选于众,越诸老以登贤。
作兴于一时之间,超轶于千载之上。
治成德备而百度理,施博制广而四夷宾,质之于《诗》、《书》而有稽,告之于神明而无愧。
嗣奉缉熙之典,丕承燕翼之休。
协三代受命之符,厚其戬谷;
作八瑞镇邦之宝,登以瑞元。
方溟泽之均行,岂鼎司之可后?
肆颁显册,承龥师言。
位著有光,谐师臣之步武;
陛帘加峻,壮王国之尊安。
伏念某结约亡奇,间关小予。
病樗何用,亦参万国之春;
弊帚自珍,孰辨千金之享?
倘未亡于簪屦,终有赖于锤炉。
望履无阶,但想鹰扬之表;
饰辞有腆,聊伸燕贺之仪(清抄一百五十卷本《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四七。)
均:原阙,据四库本《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八补。
赵季成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七、《卢溪文集》卷三○
自郊外之别,俯仰踰半年,方剧翘想,盛价归奉台翰。
喜闻初即治封,教条一颁,边氓爱畏,忺慕久之。
某顷在辰阳,熟识洞溪利病,自蜀连荆湖广西,其壤地皆接连属。
鼎、澧、辰、沅、靖者甚微弱,至武冈渐险远荒阔而难治。
昔年黄安俊叛,近时杨再兴叛,皆倚武冈之险。
国家若不治郡于此,则两路皆失控扼。
观《柳子厚集》中《武冈铭》,则自唐以来以为襟带,非特今日也。
向之请废此者,近类轻狂,几误边防大事。
幸朝廷灼见本末,不从其请。
若郡得贤太守,禁边人不扰之,则彼溪氓最易调服。
季成亦备察此理,固不俟某之区区也。
右仆射韩忠彦右光禄大夫元符三年九月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四六
门下:朕嗣宅丕后,惟君万邦。
赖弼直于几康,以继犹于泮涣。
送终为大,获考方中之陵;
宗事不忘,克祔顾成之庙。
用猷告于多士,肆申命于宠章。
具官某徽柔懿和,敦大明裕。
智周天下之务,学造古人之源。
民言惟嘉,世济其美。
自我神考,进除从班;
肆予冲人,延登宰府
缉熙帝载,勤劳王家。
方宏济于多艰,已克襄于大事。
考循彝典,敷锡命书,增衍户封,超跻位序,以祚尔祉,以扬王休
于戏!
惟尔前人,佑我烈祖,同底于道,克成厥功。
其尚既于乃心,以克绥于令德。
父子相继,克绍缁衣之宜;
君臣同心,永补衮职之阙。
往祗朕命,其远乃猷。
(《宋大诏令集》卷六三。)
原系年后有「泰陵复土」四字。
林摅同知枢密院大观元年八月庚申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六六、《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二
朕图任近弼,弥纶至和。
眷兹帷幄之臣,实总机衡之要。
折冲千里,率服四夷。
惟时公才,俾贰兵柄。
具官林摅刚毅足以致远,肃括足以禔身。
学际天人之交,智周事物之奥。
不次而举,无施不宜。
西掖北门,雅著代言之美;
省曹京邑,稔闻治剧之能。
惟中外之备更,顾险夷之一节。
参以时望,蔽自朕心。
辍铨综于天官,俾斡旋于枢极。
保乂王室,辅翊朕躬。
衍食赐勋,并推异数。
丰财和众,期益讲于武经;
居安虑危,宜坐收于胜算。
永肩一德,同底大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