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王弱翁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止斋先生文集》卷三八
某衰惰宜休,岁辄迁官,虽借誉之力,然有见短之惧,亦未知免所也。
庐陵政绩,在左餐右粥之民,而不在远客与强宗大族。
得失当有能辨之者,暂屈何病?
区区更冀宽以居之,勿以丝发见于词色。
戏䌽娱亲之暇,杖屦从容,与乡后进尊酒论文为乐,仍一切不及时事,以间执谗慝之口。
未省尊意以为然否?
有如尊意不合,幸切磋究之也。
仲权正字贫甚,子静淳父皆需远次,奈何?
陈正己亦寓里中,复教官非所以处之也。
何时晤对?
伏纸颙企。
资政殿大学士少师楼公行状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七八、《絜斋集》卷一一
曾祖常,朝议大夫,赠太师
妣翁氏,赠陈国夫人
祖异,徽猷阁学士朝议大夫,赠太师追封楚国公
妣冯氏。
父璩,赠兖国公
妣汪氏,赠兖国夫人
公讳钥,字大防,旧字启伯,姓楼氏,著籍于明,明今为庆元府
粤自周武王封有夏之后于杞,为东楼公,子孙因之以楼为氏。
国朝家于婺,于明者最著,相传为明楼氏,由婺徙焉,本一族也。
家于婺者,绍兴间襄靖公炤签书枢密院事,其门始大。
家于明者,其盛久矣。
公七世祖讳皓,六世祖讳杲,皆卓卓有贤行。
至高大父郁,寖以昌大,自奉化徙鄞,卜居于郡城之南。
儒学精深,为后进师。
皇祐中擢第,得庐江主簿,以禄不逮亲,弗肯仕,赠正议大夫
太师兴化军台州,皆有惠政。
楚公政和间,以才侍从再牧乡邦,名所居坊曰昼锦。
兖公历官中外,仁厚廉直,蔚有令闻。
三世皆以公登廊庙,赠至极品,门第之盛,于是鲜俪矣。
公幼警敏,始就外傅,乡人王先生默李先生鸿渐为严师。
既冠,三山郑屯田锷寓馆乡邻,公又师之。
隆兴元年,试于南宫,主司伟其辞艺,欲以冠多士。
而所答策偶犯庙讳,胡忠简公知贡举洪公奏言其故,有旨置末等之首。
是岁廷不策士,即礼部所次定为五等,赐同进士出身
以启谢诸公,胡公大称之曰:「此翰苑长才也」。
明年,中教官选,调温州州学教授
范物以躬,出入冠带惟谨,日与周旋,讲明为学之要,务在笃实,毋溺浮华。
议论有可采者,问所从来,具以实对。
公爱其不欺,再三奖之。
学者日益归心,争执经席下。
里居贤士大夫称美一辞,相与定交。
公亦虚心叩击,甚于饥渴。
于是学问之源委,治道之纲目,制度之沿革,靡不研究,胸中之蕴日富。
秩满,诸公饯送之。
公请益焉,或告之曰:「前辈有云,拆破藩篱即大家。
君之藩篱,不忧不拆,直恐过甚尔」。
公正色曰:「某于无利害事则拆,有利害事则否」。
闻者悚服,乃知公虽气貌薰然,物我浑融,而其中介特有不可夺者。
立朝之大节,盖定于此时矣。
详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对选德殿,论:「善为天下者,贵实用不贵空言。
名为空言,而实可底绩者,乃所以为实用;
名为实用,而行之无益者,适以为空言。
陛下大开言路,收揽人才,念治功之未集,鄙无用之空言,而务求其切于用者,诚得孝宣总覈之意。
而进说者不思,旁援曲取,毛举细故。
民力方匮,而言利不已;
令日繁,而变更益增;
委以经画,课其绩效,则蔑焉无称。
曾是以为实用乎?
魏徵劝行仁义,近于空言。
封德彝法律之说,若实可用。
太宗惟徵言是从,以成贞观之治,且曰:『惜不使德彝见之』。
然则孰为实用,孰为空言,惟陛下审思之」。
时禁中火,公言:「魏相之宣帝,多以异闻为言;
李沆之相真宗,每奏不美之事。
此忠臣爱君之至也。
人主尊居九重,生杀在我。
谄士日献佞说,而直臣难以尽言。
祥瑞之出,则润色以张大其事;
灾异之见,则掩覆而变易其占。
此二者,臣之所忧也。
陛下之畏天,可谓至矣。
不以崇高富贵为乐,而惟水旱盗贼是忧。
天之仁爱陛下,亦可谓至矣。
不以休祥为太平之应,而时出灾异,为儆戒之端。
罪己而兴,断非虚语,遇灾而惧,亶惟盛德。
臣愚欲望陛下深求其故,何如斯可谓应天之实,勤而行之,上答天心,下遂人欲。
今日之异,后日之福也」。
上嘉纳之。
修淳熙法,议者欲降太学释奠为中祀,与右学等。
公曰:「乘舆临幸,于先圣则拜,武成惟肃揖,厥礼异矣,祀可均敌乎」?
遂得无变。
玉牒所检讨官,以进《仁宗皇帝玉牒》迁秩。
复因面对,申述《玉牒》中所登载圣语,愿持守勿渝。
又请念财赋之孔艰,罢土木之不急,敢言人所难言。
公之进用,参政龚公力也。
受知虽深,而谒见有时,无阿比之迹。
三岁不迁,安恬自若。
及龚公去国,出其门者皆罢,而公独不及。
力求去,添差通判台州
太史公以故相侍经幄,壮公此举,曰:「何其决哉」!
宗正丞范揆出领郡事,性刚急,喜怒过差,官吏震惕。
公俟其气定,徐以一二语解之,必翻然以改。
铜钱之禁,入海五里,尽没其赀。
有商冒法,而狱稍缓。
临海县弓兵郑庆诉守臣郡丞之正员于朝,提点刑狱赵某被旨覈之,密以叩公,公曰:「禁所以严,为越海也。
今犹在城下,事理甚明,而辄诬之。
又名其守贰,阶级紊矣,而可纵乎」?
赵悟,具以实奏,遂论郑庆如法。
太常寺主簿,以先讳辞,改宗正寺主簿
奏对称:「人主之德与臣下不同,百行众善,一毫无歉,万几庶务,一事无阙,然后足以御四海而图治功。
故虽之圣,而曰『儆戒无真』,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此心未尝斯须忘天下,惟恐吾身有毫发之不及也。
臣不佞,窃希古人责难于君,耻君不及之意,欲望陛下仰稽往古,俯鉴近代,兼备其可为法者,而力去其所当戒者」。
又曰:「国家深长之计,不可速成,要当审订。
凡行之而终无益者,必尽省之。
可行而尚费岁月者明著于籍,次第而为之,不办不止,则事有端绪而治效可睹矣」。
太府寺丞
俄除太常博士,班寺丞下,上疑焉,丞相言:「议礼之地,最要得人,臣欲重其选尔」。
公复以家讳请仍旧职,许之。
宗正丞,对延和殿,言:「天下之大患,每起于细微。
汉之党锢,始于南北二部之谣;
唐之朋党,始于二三士大夫不得志之徒。
事之初生,若不足虑,横流不止,害不可言。
今朝廷清明,岂复有此。
然端倪已见,不敢不言。
道者天下之所通行,学者士君子之所当务。
秦、汉而下,此道不明,论说相夸,去本逾远。
国家累圣传授,丕阐大原,名儒间出,究极微旨,然后语道者不涉于异端,为学者不至于无用。
恭惟陛下得执中之传,体克己之仁,严谨独之戒,笃正心诚意之学,躬行此道于上,而士大夫讳言于下。
凡端谨好修,谈论经理者,例指之为伪学。
小则讥笑,甚则疾之如仇,不谓圣世乃有此风。
《诗》曰:『君子实维,秉心无竞。
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士大夫自相倾轧,为害最大。
惟人主能用中,然后可以消弭。
谓宜明诏中外,咸推无竞之心,勿徇偏曲之见,精白一意,以仰承人主之休德」。
奏毕,上曰:「卿惧其为党耶」?
公言:「陛下建中立极,躬行著见。
属者赵雄辞位,人皆意蜀士必相继去,而陛下方叙迁之,或召用焉」。
上曰:「唐世人主云:『去河北贼易,去朝廷朋党难』。
朕尝笑之,有何难事,特主听不聪尔」。
公顿首谢。
又言:「仁宗天章阁,命名臣条上当世急务;
太上逐权臣之党,更化善治。
皆在履位二十馀年之后,非始勤终怠者可比。
臣愿陛下益自警励,及此閒暇,亟为永图。
孟子之格言,明政刑之二柄」。
丁兖公忧。
服除,选知温州
视事之始,邑长咸至,谕之以经赋之外,秋毫不取。
申吏卒入乡之禁,豪民慢令,三不如约,始严追胥。
又不服,言于郡,逮治之。
宰所欲言,有不可形于公牍者,密缄以报,吏无得预。
郡计仰于酒课,吏请严禁,公曰:「吾奉使典州,首在布宣德意,奈何以是为急?
姑置之」。
久而惩其已甚者,威刑罕用,课入增衍。
尤详于听讼,咸得其情。
已悔而终止者,听其息讼。
闺门幽昧事,则掩覆之。
或称辟廱司业之后,乞以限田免役,争者不服,而莫能难。
公曰:「安有终于承直郎而为司业
是必尝以辟廱正兼摄尔。
官品既殊,限田随减可也」。
其人遂屈。
刘生诉小商负钱十万,官责之偿,负家忽以商溺死告,纷拿于庭。
既而得尸沙碛,遂以为真死矣。
公谓永嘉曰:「此事可疑者三:遗鞋于岸,而足贯屝屦,一也;
溪流激急,形骸已散,二也;
小人贪赏,知死者寡发,为假髻以实之,三也。
意其流尸乎。
彼方潜窜,而适与兹会,故益肆其欺尔。
不如姑资送之,若商实死,而密迹捕焉」。
尉如其策,果得之平阳道中,人以为神。
遂正其罪,而督逋如故。
又谓刘生:「彼蓝缕如是,何所从出?
勉使折券,出自汝意」。
于是释之,阖郡服其明恕。
公又虑乡落间疾苦不能上达,咨于士大夫之郊居者甚悉,故田里情状,若亲睹然。
乐清主簿唐煜有能名,叩以邑中利害,具言有方质者大为奸利。
公默不泄,久而得其实迹,并与其党号八虎辈黥窜之。
是邑之左原,民多蔬食,而盗贩者众。
牙侩有被重伤几死者,其党扬声报仇,将以上巳日举事。
老而黠者,至谓:「方腊之变,五月县令姓秦
今二事皆同,变且复起」。
邑人大恐。
而倡之者,主名不立。
令微伺得之,单车至其所,指旧习魔教,而今祀神不预,陈庆等数人,执以诣郡。
公编隶其为首者而逐其徒境外。
堂帖问故,公直陈本末,且援苏公洵之语:「有乱之形,无乱之实,是谓将乱,不可以有乱急,不可以无乱弛」。
丞相周益公然之,遂锢陈庆终身,而公名著矣。
光宗嗣位,赴行在奏事。
公进言:「人主初政,当先立乎其大者,至大莫如恢复。
欲谋西北,先保东南,诚能加之圣心,自然畏天益谨,遵祖宗法益严,事亲益孝,求贤必广,用财必俭。
谗谄面谀之人自疏,嗜欲宴安之念自息。
边防以修,军政以肃,故虽甲兵未动,而恢复之计成矣」。
又曰:「国家用度日广,租税已重,又有茶盐榷酤之属,既专其利,则不得不立法以禁止之。
至于今日,网密甚矣。
欲望陛下轸念元元,以设禁为不得已,而犯法者非甚可罪,凡有创意增益者,寝而勿行。
或惩其尤,所以保护元气而寿天下之脉也」。
考功郎中,兼礼部,进对言:「无难之世,圣人畏之。
如人之一身,时有小疾,起居饮食,无不戒谨,固有尪羸而寿考者。
强壮之人,气血方盛,恣所欲为,疾偶未形,因谓之安,此固良医之所惧也。
今日之无事,乃陛下爱日之时。
无益于治道者,宜缓于施行;
而所当豫备者,旦旦而图之,以待可用之机,以保盈成之业」。
时民多流移,公又曰:「富弼赈济之政,在本朝为称首。
然考其时,青州,流民乃自河北而来,不以非吾土之人而不任其责,调护惠养,委曲周尽。
迨麦熟而归,又与以道路之费。
收其强壮,以备卒伍。
今日流民颠顿暴露,未知息肩之所。
臣愚欲望睿慈恻然兴念,诏监司帅守各以富弼之心为心,随宜措置,救于濒死,实国家之仁泽也」。
考功为今显曹,士大夫资历升转之属,靡不由之,吏缘为奸,小有不合,动成留滞。
公曰:「昔人以简要清通为尚书郎之选,讵当尔耶」?
考覈精详,宿弊寝革,人得所欲焉。
潘显伯之狱,定法过轻,一时官吏俱责。
公因转对言:「宸断如此,足以惩奸矣。
顾恐自时厥后,惩创往事,议谳之际,未免刻深。
望速以玉音谕之」。
国子司业
先是居此官者,多以学校旧游为之。
司成许公识公之贤,语诸生之送别者曰:「楼公之进,虽不阶舍选,而修其职业,殆将过之」。
既而信然。
诸生有与其长交讼者,公以为礼义教化之地,不当遽以法令从事,姑迁延之。
度其两忿渐息,而后罚之有差。
凡所施为,采诸公议。
自纠录而下,必择其实堪表倡者,毫发无私,人人悦服。
会雷雪交作于仲春之月,应诏条陈阙政言:「疏远之臣,惟愿陛下之忧勤;
亲密之臣,惟愿陛下之逸乐。
忧勤则幽枉必达,下情得通,而膏泽及民矣;
逸乐则伺候颜色,干求恩泽,而私意得行矣。
陛下自雷雪之变,忧形玉色,宵旰兴叹,度数日间,干请必希。
以是推之,圣心忧勤,恩倖自远,诚能日谨一日,宸襟泰然,渊静鉴明,其视燕游之惑,岂不相千万哉」?
又曰:「今朝行不闻直声,而或以多言见黜,士气消沮,无敢论事,岂国家之福哉?
臣愿陛下开忠直之路,窒宣谕之门,遇灾而惧,不讳尽言,力行消弭之道」。
太常少卿,改太府少卿,亦以家讳故,兼玉牒检讨官
起居郎直前奏事:「进德可以养生,养生可以进德。
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气,不可过盛,亦不可过弱,惟得其中。
则养生之要,心广体胖,神气舒畅,虽有阴阳之寇,岂能为吾害哉」。
权中书舍人,缴奏录黄,无所顾忌,戚里近习,望风畏缩。
时干请恩泽,有为给事中封还,而意未厌者,援次官故事,上问为谁,则以公对,上曰:「朕亦惮之,不如止也」。
刑部建言:「天下狱案多奏裁者,中书之务由此不清,请令实有疑者始奏」。
公曰:「三宥制刑,古有明训。
宜详而略,伤圣世钦恤之仁」。
力论不可,乃止。
会庆节上寿,扈从班集,乘舆不出,公言:「陛下承付托之重,以天下养,犹未足以报天地之恩。
今百官趋班,恭俟鸣跸,而烛残日出,寂不闻声。
今日何日,而可若此?
愿深思大计,形于告谕,若曰属以某事,不及称寿,今欲以某日诣重华宫,则群疑顿释而两宫交欢矣」。
《玉牒》、《会要》、《圣政》书成,涓日以进,而屡更之。
公言:「事有至大,而陛下以为至小;
朝夕之所当行,而视之如旷典。
此所以疑而惧,惧而忧。
进香一出而人心欢然,会庆一不出而人心遽骇,事可睹矣。
《圣政》之成,全载寿皇一朝之事,《玉牒》、《会要》足成淳熙末年之书,陛下所以奉承诒谋,铺张圣父之闳休者,惟有此尔。
礼仪咸备,俄又迟之,万众震惊,莫晓其故,殆非所以全圣孝也。
惟速定其日,无复再展,以慰天下之人」。
又奏:「累岁随班末,见陛下上寿重华,欢动慈极,又见嘉王日趋朝谒,恪勤不懈,圣心必喜。
窃料寿皇望陛下之来,亦犹此也」。
于是,天子感悟,越六日进书成礼,薄暮乃还。
侍御史林公大中弹奏大理少卿宋之瑞,不从,迁吏部侍郎,力辞,与郡。
公与给事中尤公袤奏言:「大中最蒙眷注,今因论一少卿而同日与郡,实伤国体。
公议皆愿还大中言职,或留之论思献纳之班。
若不可留,亦宜优礼以遣之,与被论者殊科,犹足以示四方也」。
寻诏之瑞与祠。
和州刘炜将漕淮西,以禁私铸钱,一路大扰而罢。
庙堂称其已然之效,有旨复与监司
公奏:「行一切之政,不生事者幸尔,尚可以为功乎?
此命一出,必大骇物论,且无以谢淮甸之民」。
丞相颇不悦,公曰:「吾有去尔」。
罗公点时为兵部尚书,为丞相言之,始悟而止。
公以母老思归,乞祠不允,人知其为刘炜也。
应公孟明从容语及之,公曰:「士大夫临小利害,此心犹在兼顾间,盖途辙从此分尔。
某窃鄙之,故不敢不勉」。
应公极叹重之,语人曰:「是公利害之间,其守正如此,真可敬也」。
内殿奏事,论:「狱者,天下之大命。
钦恤忠厚,未有如本朝列圣之臻其极者。
今士大夫论重囚,则曰:『汉祖约法三章,杀人者死』。
论赃罪,则曰:『我太祖立法,满三千者皆死』。
而不知高祖除去秦法,则杀人之外,凡死罪皆去之矣。
太祖制法虽严,比五代已甚轻。
其后累朝日趋于宽,故以太祖为重。
今朝廷清明,刑罚当罪。
然臣每疑州郡断狱,未必皆其本情。
请以奏案依断者,下提刑司更加详审,或有不当,责罚随之,益广陛下好生之德」。
郑汝谐吏部侍郎给事中黄公裳封还录黄,既累日,诏除兵部侍郎,以失职引咎。
汝谐请补外,不许。
公言:「小大之臣一闻给舍台谏语及姓名,不当辨说是非,即合奉身而退,所以存廉耻也。
虽蒙眷留,终夺其封駮之职。
汝谐心不自安,必将再辞,宜因而从之」。
未报,汝谐再有供职之命。
公言:「论事者罢,被论者留,自此给舍台谏不复可为矣」。
汝谐愤恚,即乞致仕。
公力求罢黜,居家俟命。
汝谐竟以修撰知池州
公又奏:「陛下奉两宫之养,应万务之繁,可谓至难矣。
然实非甚难者,一月四朝,如期尽礼,则事亲之道昭矣。
大昕视朝,兴居出入,皆有定时,则君临之道宜矣。
饮宴有节,则圣体日康;
赐予有度,则财用日积;
采公议以用人才,则众心服;
开言路以广聪明,则下情通;
引以廉耻,则臣下之节励;
严其律度,则侥倖之门塞;
水旱为灾而勤抚之,则盗贼消;
事变始萌而早辨之,则奸雄戢。
凡此十者,陛下为之,晓然无难。
其馀数端,英断之下,俄顷可毕。
而稽留不决,深为国家惜之」。
丞相以潜邸旧人黜而复召,援李绛故事,俟于郊者累月,枢臣卒而恤典未颁,蜀帅死而不除代,宫邸近亲相继不幸而丧礼未举,宦阉陈源起于罪籍而未斥去,公力赞圣主之决,故辞旨明切如此。
自往岁会庆节辍称寿礼,及是期年,公同从官先期奏请,至其日又仅用拜表之礼,宰执及从官皆求罢,卿监而下求免赴宴。
公积忧薰心得疾,几不可支。
既愈,请同班奏事,不许。
久之,始获进对,上许以必出,既而果出。
中书舍人实录同修撰,论:「宗庙社稷之重,系乎陛下之一身,陛下之一身,主乎陛下之一心。
侧闻陛下晨兴之后,未与事接而先澄心静虑,天德清明,夜气冲融,照临百官,是非瞭然,真社稷之福也。
欲望保持此心,退朝之暇,更以二时顷凝神储精,省阅章奏,付之大臣,择而行之,则尽善尽美,无可议者矣」。
寿皇疾状著闻,中外忧恐。
宰执请上诣重华宫侍疾,从官继之,皆未报。
上御后殿丞相率同列固请,侍从台谏俱入閤门,吏以故事止之,不可。
丞相开陈既毕,抗声索辇,上拂衣起,丞相引裾力谏,公等从之,苦言交进,上意犹未决。
宰执引咎出,公独乞对,力言:「陛下视朝,辅臣无一在列,何以示天下」?
上曰:「已令宣押矣」。
诸公由是复入。
直学士院,时有自列卿左史西掖者,公奏其人重玷台评,实污清选,断不可复用,且有「请避三舍」之语。
丞相言上初欲用某人某人,皆以不可,对至三而后及此,虽深知不可重违上意也,卒寝前命。
上倦于勤,内禅诏书实出公手,辞婉而切,朝野传诵。
今天子始即位,内外制杂然俱下,公独当之,笔不停缀,而皆明白正大,得代言体,初政有光焉。
寻进言:「自古人君临御之始,多能自强,锐意求治。
在位既久,君子日疏,小人日亲,逆耳之言不闻,而佞谀之辞日进,故偃然自安,而不知祸乱之作。
陛下任天下之重,承社稷之托,兢兢业业,当如今日。
及其小而图之,则不至于大;
自其近而防之,则不及于远」。
给事中
国朝太庙,旧为七世之室。
太祖祀僖、顺、翼、宣四祖,而虚其三。
嘉祐中,以亲未尽,犹虚祫享东向之位以待。
太祖故尚居昭穆之间,英宗祔庙,祧僖祖于夹室。
熙宁五年,复以僖祖为始祖,礼官争之不得。
绍兴间董弅赵涣又请正之。
言既行矣,谏大夫赵霈沮之而寝。
淳熙初涣之从子粹中吏部侍郎,悉条往时群臣所奏,言于孝宗,复下之礼官礼部侍郎戴几先沮之。
孝宗祔庙,当祧宣祖曾少卿三复请乘此时就祧僖祖,正太祖东向之位。
集议御史台,公具陈本末,自郑公侨以下议皆合。
公为奏稿,其略曰:「太祖肇造区夏,功迈百王,庙号太祖,盖以尊无与二。
今郊祀已配天,宗祀已配上帝,而在庙独不得为始祖,祫享独不得正东向,可乎?
屈受命开基之君,列于昭穆之序,何以示后?
揆之礼经,僖祖亲尽当祧。
况今日九庙已备乎?
惟断自宸衷,蚤正钜典,以慰太祖在天之灵」。
寻以祧庙之主宜有所归,集议,又奏:「去古既远,礼制不能尽循。
唐张齐贤之言曰:『古之有天下者,事七世。
始封之君,谓之太祖
太祖之庙,百世不迁。
至祫祭,则毁庙之主,皆以昭穆合食于太祖商、周迁主皆出太祖后。
故合食之序,尊卑不差。
汉、魏、晋、隋、唐,太祖以上,皆不合于祫』。
臣等窃谓齐贤之言,可施于今日。
太祖之兴,上无所因,与汉祖同。
今日既伸东向之位,则僖祖之主,当再入于夹室。
然自熙宁以来,推尊既久,难以遽变。
唐有兴圣庙以祀凉武昭王,今当效之,别立僖祖以代夹室,顺祖翼祖宣祖之主,皆藏其中。
祫祭即庙而飨,于礼为称。
于是度太室之西,建四祖庙焉。
孟冬,雷震不已,公既草罪己诏,又条陈时政曰:「《云汉》之诗,宣王侧身修行,诚实溢于言语之外,桑林自祷,六事自责,恳切可风。
伊陟大戊曰:『妖不胜德』。
德者非他,至诚之谓也。
陛下肆颁明诏,责躬求言,修荒政,布德泽,亦可谓应天之实德矣。
然臣区区愚虑,犹恐有声音笑貌之为,有无人则辍之伪,要在益自修省,慄慄危惧,如前日雷轰于上之时,则是心精一矣」。
待制朱公熹以鸿儒硕学侍讲经帷,上尊礼之,俄有除职与郡之旨,公奏:「陛下容受直言,无愧仁皇。
之正直,陛下所知也。
若闵其耆老,当此祁寒,立讲不便,何如畀之内祠,仍令修史,少俟春和,复还讲筵,则君臣之义始终周尽矣」。
不报。
内侍毛伯益以宣劳转行遥郡,公奏:「此曹甚众,趋走服役,何劳之云?
此门一开,侥倖者多矣」。
上意不悦,丞相谓公:「缴奏诚是,顾八宝之至,尝宣力尔。
令下之初,上即俾宣谕某,谓给舍欲其举职,当俟有劳而始叙之。
今果封还,始敢具述上意」。
公曰:「官守所在,不容徇私,此君相美意也」。
始与侍读赵忠定公尝同考试南省,官舍又比邻,时时徒步还往,每谓人曰:「楼公当今人物也,直恐临事颇少刚决尔」。
及见其持论坚正,始叹曰:「吾于是大过所望矣」。
吏部尚书,兼侍读
初,公为馆伴使,知閤门事韩侂胄副之。
上之受禅也,侂胄预闻传命,遂尸其功,有弄权之渐。
吏部侍郎彭龟年因内引力攻之,且求去。
于是侂胄转一官,在京宫观,彭公除待制,与郡。
枢密公时西掖,公与之合辞论奏:「陛下始潜嘉邸,眷礼宾僚,一旦龙飞,延见访问,几无虚日。
天下不以为私,而诵陛下好贤念旧之美。
今惟龟年犹在从列,天资伉直,敢于论事,陛下之腹心也,其可去乎?
惟更加三思,留龟年经筵
不然,则命侂胄外祠,与龟年事体适称,犹庶几焉」。
彭公竟去。
公久列从班,负庙堂之望,侂胄闻其不助己也,怒,天官之除,虽阳迁之,而实抑之也。
时台谏诵言故相定鼎乘龙之梦,有褊心衔恨者,对公云云,公晓之曰:「尝梦李公召入禁中,取御炉金瓶授之曰:『朕之用卿,如此汤瓶』。
又梦立班殿下,见白龙升天。
未几,上以缞服御极,其梦兆止此尔。
而便谓之定鼎乘龙,可乎?
某亲闻诸赵公,不可诬也」。
主人唯唯。
同僚有并坐者,退而言曰:「某代为公汗下」。
公自知直道难行,去志已决,于是请对,言:「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然天不以高为贵,而以下济为光明。
君臣亦然,其分贵严,其情贵通。
唐末五季之际,去古远矣,而宰辅进见,命坐赐茶,犹有坐而论道之意。
艺祖收揽权纲,可畏可仰,然与赵普图画大计,或夜半而躬至其家,其相与何如也。
陛下临朝渊默,巍如上帝;
臣下奔走拜伏,罔敢不恭。
人主之尊,不患不至矣。
欲望明泰否之道而通君臣之情,陛下体天之下济,群臣以卑而上行,欢欣交通,而后天下可为也」。
先是,谏臣假尊君之说,排逐贤相,榛塞正途,上下之情日益隔绝,故公言及之。
对毕,求去坚确,除显谟阁直学士、知婺州
朝辞,又奏:「陛下日宴坐朝,躬亲听断,不为不勤矣。
然犹虑仅能趋办目前,未必及于幽远,治道多端,未可谓止于斯也。
陛下试于清燕之时,披舆地图,某为监司帅臣,某为郡守,某为将帅,人之才不才,政之治不治,察其事实而赏罚随之,此我孝宗圣训所谓『朕日于天下游行一匝』者,惟陛下取以为法」。
始公自永嘉趋召,至是九年,暂还里中,展省先墓。
遇太夫人得疾,公亦雅志閒退,三奏乞祠,提举太平兴国宫
申命牧婺,以缴奏寝。
御史又攻之,夺其职。
久之,乃复差知宁国府
是日,丁太夫人忧。
坐亲党累,再夺职。
又逾年,始复。
遂告老,至于再,许之,除龙图阁直学士,食兴国之禄。
前后凡七任,书问未尝一入都门。
权臣于天下善类中,怨公最深。
尝语人曰:「彭侍郎非有雅故,见攻虽急,不敢深怨。
楼公尝与共事,一旦鄙我,实不能堪」。
群奸窥知其意,协力排拫,怨毒滋甚,久而后稍悔悟。
旧于都亭驿中,以所藏苏黄门答其伯祖忠彦辞嘉彦尚主诏草,求公跋语,公作诗曰:「今日犹存卯君笔,向来谁造粉昆书」。
又为言其所以然。
一日以示从班曰:「某与楼公本厚,意若拳拳」。
有寄声使通问者,公不为动。
盗权益甚,晦迹愈深。
亲故间以利害怵公,请效持书之役,公指席间曰:「宁死于此,此志不可移也」。
时廉耻道丧,阿尊事贵者,无日不数于权奸之门,甚者召自外来,未及对而先谒之。
公谓某曰:「绍兴间,从臣有初入都门者,丞相使人讽之来见,答曰:『岂有人臣未见天子而先谒宰相者乎』?
当时士大夫犹能守正,不为权贵屈。
今此风衰矣」!
太息久之。
公之官永嘉也,闻寺正薛公季宣深于兵略,屡请问焉,乃知兵者古人之常,若乐舞行缀之类,皆兵法也。
每言儒不知兵,无以应猝,惟讲之有素,则缓急可用。
然自随仲舅尚书汪公大猷使燕,见所历险要之地,皆为金据,知深入之难。
故初被召,虽尝进恢复之说,及闻权臣妄开边隙,则蹙额曰:「南渡今八十年,州县积贮,惟有虚名,阃外禦敌,委之债帅,而欲疲民以逞,深恐非徒无益」。
至逆曦之变,则又曰:「三世为将,道家所忌。
负恩狂僭,必无与者」。
既而皆如其言。
公之识虑,可谓明且远矣。
閒适既久,德望益尊。
天子更新大化,招延旧德,起公于既老,除翰林学士,固辞,不许。
进对,首言:「天道好生恶杀,本朝以不杀为家法,而金嗜杀犹故,其将孰佑乎!
拥兵南来,不能大入,皆由不嗜杀人,积累忠厚,天实相之也」。
次陈:「十馀年来,无复公道,纪纲隳废,贿赂公行。
仕者朘削民财以奉权臣,则美官可翘足而待;
兵官尅剥士卒以媚权臣,则将帅可计日而取。
民力益竭,军政大坏。
今籍其家资,数累钜万,皆出于鞭箠膏血之馀。
陛下纵未能捐以与民,亦宜救其倒垂之急,会计凡目,以补经费,少纾州县之督趣,则吾民受赐矣」。
上倾听之,迁吏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兼侍读
顷之,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
时和好未定,公数预集议,屡言关隘最不可失。
奉使王楠再行,蜀帅收复关外四州,敌情寖屈,于是就和。
金尝指公及林正惠公姓名问为谁?
答云:「旧为从臣,自侂胄擅朝,两人绝不交通,故更化之始,皆召归尔」。
金惊叹良久。
嘉定元年贡举,既奏名,摭对策中有益于时者为一编以进。
赵丞相之子崇宪奏雪其父冤,朝廷令两省史官看详。
公与今吏部尚书汪公逵等言:「绍熙之末宰执惟乞建储。
孝宗升遐,留正引疾而去,人情汹汹。
汝愚始决大计,翼戴圣明,正位宸极,天地宗庙实临之。
横遭谗诬,卒以贬死。
十馀年间,是非贸乱,赏罚倒置。
权臣既诛,汝愚诸子始敢有请。
今当亟与辩明,立碑赐额等事,次第而举。
检会章奏,诬以叛逆者,泯绝其迹。
赵师召乞斩汝愚之罪,重蔡琏漏泄几事之责,毁龚颐正所著《续稽古录》板,皆所以昭雪故相之辜也」。
从之。
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太子宾客
公耆德宿望,二三大臣待之加敬,倚以为助。
公亦输写肝膈,无纤芥嫌疑之迹。
庙堂之上,以是协和,股肱明主,羽翼储贰,两宫无间言。
同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
公之伯父故扬州太守璹为于潜时,图耕织之劳,因事为诗,尝以进御。
公重绘二图,仍书旧诗,而跋其后,献之东宫,请时时省阅,知民事之艰难。
太子敛衽听受,且致谢焉。
公宿昔诵顾恺之之言曰:「命有定分,非智力所移,惟应恭己守道,信天任运。
而闇者不达,妄意侥倖,徒伤雅道,无关得丧」。
每以此语为持循之要,掖垣琐闼,风节凛然,所养者固矣。
洎为执政,不忘斯言,终身途辙,有一无二,遵乎正道而已。
行险诡遇,而他岐是适,公所不为也。
其言曰:「古人所谓三公三孤者,取其至公无私,故谓之公,孤立无党,故谓之孤。
既名其官,可无其实哉」?
日思东归,屡有陈控,上曰:「卿忠直,正赖辅佐」。
又曰:「忠实老成,东宫亦固留之」。
或问公何去之果,公曰:「昔人所以不安其位者,有数端焉:人主之眷已衰,同列之隙已成,在下者轧己,不乐者见攻,遂不得已而去。
今皆无之,顾老躯不堪勉强尔」。
南郊侍祠,驰驱得疾,予告者三,求去不已。
资政殿学士知太平州,辞。
大学士提举万寿观,居从其便,赐以器币香茗,东宫再有颁。
丞相及两执政送之江亭,握手欷歔,殆不忍别。
既还乡,乞休致愈力,转两官致仕,命下而公薨,实嘉定六年四月己丑
享年七十有七,积阶至金紫光禄大夫,爵至奉化郡食邑至五千二百户,真食千二百户。
遗奏闻,天子震悼,赠少师,辍视朝一日,赙白金五百两,帛五百疋,官其后如格。
越数月,东宫读《唐鉴》终篇,第赏官属,念公旧僚,赐银若绢皆再百焉。
娶王氏,工部尚书俣之孙女,德性宽平,晓习书史,有中原故家之风,封太原郡夫人
子男四人:淳,承议郎、行籍田令
濛,幼亡;
潚,奉议郎、新通判临安府;
治,承奉郎、监西京中岳庙
女二人,长适迪功郎监中岳庙王棐,次适从政郎郑圭,皆以公大礼恩封孺人
孙男七人:杓,从政郎
杞,承务郎
栝,登仕郎
枎、机、栘、㭁。
孙女一人,曾孙男一人。
十月,有旨以杓为添差沿海制置司准备差遣,俾护公葬。
七年二月辛酉,诸孤奉公之柩,葬于鄞县通远乡四明山报忠福善寺左马鞍袅之原。
公资禀高明,风仪峻整,颀然如长松巨柏立乎群木之表。
接对宾客,语音琅琅,听者忘倦。
而事亲笃孝,下气怡声,承颜顺志,躬执鄙事,有所教饬,一言一句,服膺不忘。
倅台之日,兖公以议幕沿檄,公以行县,会于天台,奉二老山行,览观奇趣,舂容累日。
雁荡山秀绝闻天下,之官永嘉,侍太夫人游焉。
又修行春赏故事,安舆所至,旌纛前列,公从其后。
太夫人年登耋耄,奉承惟谨。
宛陵之命,或谓公姑受诸,公曰:「亲老矣,跬步不敢离,虽展墓不越三宿。
礼,九十者其家不从政,可远役乎」?
色养无违,慈颜悦豫,至年九十五乃终。
公忠孝感神,有相之者矣。
家素清贫,重以建炎之祸,先庐故物,一簪不留。
兖公依外舅少师汪公以居,辛苦植立,不坠先绪。
宦游既久,生理尚窄,朴素如寒士,诸子无复豪习。
公从师里校,至无盖以障雨,敝衣粝食,仅免寒饥,以此益自磨厉,日充日长,器业宏伟,为时名臣。
仲兄大理丞锡出守严陵,迎二亲就养,数月而兖公薨,护丧以归。
十月三旬而寺丞卒,适岁大祲,阖门百口,外而襄奉,内而伏腊;
多方经营,仅无阙事。
明年毕寺丞之葬,弟有孤女,悉力嫁之,皆身任其责,斯已艰矣。
后虽通显,自奉甚薄,食饭不过适口,服用仅足而止。
奉祠家居,日虞不给,夫人撙节用度,纤微必计,始有馀米,罢祠之后,赖以相续。
及再得祠,而米适尽矣。
平生静专,琐琐尘务,不经于心,惟酷嗜书,潜心经学,旁贯史传,以及诸子百家之书,前言往行,博采兼取,森如武库。
曾侍郎逮尝问「雨必以夜」所出,公曰:「此《盐铁论》中语」。
曾喜,报其兄大理卿逢曰:「吾兄弟往来于怀者,今豁然矣」。
崔府君食甚盛,而逸名氏,多以为汉之子玉,或曰:「此魏之伯深尔」。
及公奉诏作《显应观碑》,推寻其实,始知其为唐之贤令。
山经地志,星纬律历之学,皆欲得其门户。
研精字书,偏旁点画,纤悉无差,世所承用而于义未安者,亦必辩正之。
谓:「字者,朋友所以表其德,不当自言。
侄者,对姑立称,不当以为兄弟之子。
甲子所以系日,非纪年也,不若直书其年。
正寝为今听事,非寝室也,不当于此书卒」。
及其他精审皆如是。
属辞叙事,以意为主,不事雕镌,自然工致。
旧有诗声,晚造平淡,而中有山高水深之趣。
以铭墓为请者,与之不靳,英辞妙语,散落人间,殆如唐人所谓碑版照四裔者。
而属稿之初,后生小子辄指其瑕,欣然改定,曾不自知其名位之崇,德齿之尊也。
惧儒学之不续,勉励诸子,俾世其家,频举谢太傅自教儿之语。
正议先生太师相继登第,太师之子宗博及楚公复继之,鄂州使君锷、临安教授鈜皆公之从兄也,为同年进士,而公及从弟镛,从子汶、淮,后先相望,皆预是选,一门决科之盛至如此。
淳三预荐书,与二弟俱嗜学。
杓亦偕漕计,骎骎乎跻登显要矣。
然公所谓世其家者,讵止于此?
榜书斋以「攻愧」,曰:「人患不知其过,知之而不能改,是无勇也」。
自号为攻愧主人,小有过差,不敢自恕,期至于无愧之可攻。
铭诸座右曰:「逆境进德,顺境误人」。
其子随牒州县,以诗送之,于淳则曰:「知行勤所职,通塞听何如」。
于潚则曰:「不应频来往,恃有檄可沿」。
皆所以勉其进修也。
杜正献公范忠宣公之为人。
丰清敏公,乡之先达也,赋《荷花》诗,有「人心正畏暑,水面独摇风」之句。
蔡元长见之,曰:「此人岂肯受我笼络」。
公心敬之,以为标的,能言其贤德甚详。
淳熙中,有以刚直自名,致位显荣者,密察其言,规切上躬,一语不及,公无取焉。
观其所称慕及其所不与者,足以知其心矣。
荐士于朝,必以公议所与。
将作监杨公简、故知濠州刘仲光度支郎官郑肇之宗正丞李兼之流,世皆贤之。
下至于片言可录,小善可书者,亦称道不置
仁于宗族,同气加厚,欢焉无间,三弟一兄子,皆奏以官。
吏部侍郎莫公叔光中书舍人陈公傅良,与公所师屯田郑公,皆潜藩旧学也。
莫、郑二公,不得亲见龙飞之盛。
陈公虽幸见之,一斥而竟不复。
公前后力为上言之,莫公遂被追荣之恩,陈、郑二子亦拜君命。
公于师资甚笃,故所以劝导明主者,亦出于此。
李先生,公童幼时所受业尔,人所易忘,念其子仁,常赈恤之终身。
韦布场屋之交,穷达不侔,宾接如旧,剧谈乐饮,客至未尝托故,曰:「彼或有求,从违在我,乌得不见」?
告急者与书,庶或周之,虽馈之薄,不疑轻己,以故人亦不厌。
乳母赵氏,去而不知所在,博访得之,年垂七十矣,携以之官,率其妇子敬待以礼,其笃厚类如此。
公生长外氏,外祖少师越国王夫人抚之教之,与诸孙等,公事之如大父母,诸舅如诸父。
尚书舅长于政事,公屡请问以居官治民之要,启告甚悉,且曰:「子以辞华知名,若外庸奏最,斯通才矣」。
后闻其为政可纪,甚喜。
及列于朝,数进谠言,又益喜。
尚书谪居康庐,或劝之贻书近习,求为己援,卒不屈,公亦不降志于权奸,舅甥风操若是相类耶!
公以辞学士奉祠,而尚书及从母之子中书舍人陈公居仁亦然,乡人遂有一舅二甥三学士之语,莫不荣之。
四明他山源泉注于城中,汇而为湖,旧有十洲三岛之胜,最南一洲,密迩故庐。
楚公之守乡郡也,筑锦照堂、怀绶轩,刻祐陵御制其上,中燬于兵,旧观芜没。
隆兴初,郡复新之,更名竹州,久而寖坏。
于是上从其请,以私钱自葺之,求奎画「锦照」及东宫书「怀绶」以为赐,煌煌乎有光于初矣。
藏书既富,欲别贮之,营度累岁,执政次年东楼始成,有登临之快,丛古今群书其上,而累奇石于前,崭然有二十四峰之状。
又取楚公登封时所藏《嵩岳图》石刻,列屏其下,仍以「仰嵩」旧名名之。
雅好琴奕,达其妙趣,得閒之后,方将携以自随,往来于锦照、东楼之间,极燕衎之适,以遂其初志,而病尼之矣。
归舟中,观书不辍。
弟镛以词来贺,援笔赓之,雅丽如平日。
又赋《鉴湖》二诗。
其始归也,卧于别榻,旬余而更得其正而终焉,怡然不乱。
遗稿皆藏于家,方将编次成集。
葬有期,诸孤以当世知公莫详于某,属状其行。
某诚鄙陋,然我高祖父光禄公实师事正议先生,源流相续,以至于今。
公又不以众人遇我,嘉泰开禧间,从公于寂寞之滨,数以「安于命义,保全名节」之语勉我,斯意厚矣。
一日,语及「吾道一以贯之」,某叩其旨,见告以会归于一之说,某曰:「此乃吾以一道贯之,非吾道一以贯之也。
夫道未尝不贯」。
公闻之矍然,已而称善再三,契合如此,何敢忘诸。
庸敬述其梗槩,上之太史氏,以备采择。
辞虽不工,庶几乎古良史不虚美之意云。
宝文阁学士中大夫新知福州余天锡辞免除吏部尚书给事中侍读恩命不允诏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六、《东涧集》卷一
式是南邦,方资申伯,兴思宣室,复贾生
昭予念旧之怀,畀以维新之命。
昔已登于八座,今宜长于六卿
兼司琐闼之权,入侍迩英之读。
允为异渥,盍即钦承。
胡尚执于谦冲,乃力求于逊避。
引以自近,尤赖告猷,令出惟行,讵容反汗?
亟服厥职,以副予知,所辞宜不允。
太中大夫试吏部尚书给事中侍读余天锡辞免除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恩命不允诏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六、《东涧集》卷一
朕理内御外,将期疆埸之安;
决胜运筹,尤赖枢机之密。
欲共成于伟绩,当图任于旧人
卿温乎其和,定而能应,辇毂夙资于弹压,朝夕尤罄于论思。
再陟文昌,蔼著清通之誉;
兼司琐闼,益高直谅之风。
进读迩英,辅成台德。
各称其职,肆简眷以弥隆;
暨予同心,善弥缝而藏用。
宜居右府,密赞庙谟。
允穆师言,盍即承于休命;
曷呈免牍,犹未体于至怀。
令出惟行,卿毋固避,所辞宜不允。
端明殿学士通议大夫签书枢密院事余天锡乞俾还里闬不允诏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六、《东涧集》卷一
风雨示变,天以警予,避殿求言,侧身修行。
尚赖交修其不逮,庶几有感以必通。
胡为抗章,遽欲丐去?
是图是究,当助成燮理之功;
无伏无愆,斯可致和平之福。
其体至意,毋劳重陈,所请宜不允。
端明殿学士通议大夫签书枢密院事余天锡再乞俾遂山林之志不允不得再有陈请诏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六、《东涧集》卷一
比览囊封,已谕朕意,胡为再渎,复述前言?
卿既参密勿之司,盍赞燮调之职。
予欲汝翼,何虞贤路之妨;
尔尚交修,庶格天心之享。
当徇大义,毋执谦词。
端明殿学士通议大夫签书枢密院事余天锡上表再辞免除参知政事不允批答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八、《东涧集》卷三
善谋善断,既密运于洪枢
允武允文,宜晋参于大政。
以昭隆委,式副具瞻。
胡未体于至怀,乃荐形于巽牍。
予欲汝翼,令出惟行。
当协恭而和衷,共图远略;
庶理内而御外,亟底丕平。
兹乃序迁,毋庸多逊。
余天锡上表再辞免除同签书枢密院事恩命不允仍断来章批答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八、《东涧集》卷三
安边境以立功,方思长策;
任旧人而共政,俾赞庙谟。
何明命之载颁,乃固辞而未已。
虽欲表谦冲之意,然当明缓急之宜。
顾今何时,正图共济,勉出乃力,庶能有成。
毋曲徇于小廉,盍亟祗于新渥。
其殚忠荩,以副倚毗。
所辞宜不允,仍断来章者。
吏部尚书给事中侍读余天锡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九、《东涧集》卷四
朕治欲更新,人惟求旧。
尚书纳言喉舌,虽有赖于论思;
执政犹吾股肱,盍益隆于委寄。
肆升右府,式涣明纶。
具官某望重群公,才周万务。
好贤乐善,休焉其如有容;
遇主遭时,进而不失其正。
自登儒级,晋陟周行。
毋日月以为功,遍历清华之选;
上星辰而听履,更宣弹压之威。
既夙著于休声,屡兴思于宣室。
况有附翼攀鳞之旧,宜膺任人共政之图,遂寄径于天官,旋升班于枢筦。
并跻端殿,申衍圭畲。
吁!
是究是图,方欲理内而御外;
汝为汝翼,当思强本以折冲。
庶宽宵旰之忧,亟底敉宁之绩。
钦承予命,时乃之休。
福州余天锡吏部尚书给事中侍读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九、《东涧集》卷四
铨综人材,凡属天官之掌;
维持政本,实归琐闼之司。
矧进读于经筵,尤辅成于君德。
独兼兹选,允谓殊荣。
具官某学粹而才通,量洪而识敏。
自登儒级,亟跻朝路之华;
不出都门,峻陟文昌之位。
念久安于闲馆,俾出镇于全闽。
然道阻且长,莫便庭闱之奉;
而人惟求旧,趣归禁近之班。
常伯而专封駮之权,侍书帷而辅缉熙之学,既清且要,其任匪轻。
往服厥官,当体眷怀之笃;
以报其上,盍殚献纳之忠。
时乃之休,以永终誉。
同签书枢密院余天锡签书枢密院事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九、《东涧集》卷四
折千里之冲,已赖枢机之密;
加一级之赐,式彰简眷之隆。
涣号诞敷,师言允穆。
具官某气和识敏,学邃行醇。
以仁存心,每务爱人而利物;
有猷告后,曷尝扬己以取名。
遍历清华,晋司宥密
忧边思职,并处置以得宜;
同寅协恭,善弥缝而藏用。
人无异议,朕所深嘉。
肆升右府之班,叶赞庙谟之运。
进封公爵,申锡爰田,虽率旧章,实昭新渥。
噫!
竭股肱之力,加忠贞以辅一人;
庶道德之威,成安强以清四海。
祗若朕命,益展壮猷。
余天锡福州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二一、《东涧集》卷六
均佚祠庭,已屡更于岁籥;
兴思宣室,肆擢镇于帅垣
式涣明纶,庸昭隆眷。
具官某谦和而忠厚,信敏而疏通。
七载立朝,遍历清华之选;
八命作牧,载宣弹压之威。
自辞常伯之班,久戢壮犹之展。
今予命汝,往司屏翰之权;
祗服厥官,茂著抚绥之绩。
伫闻善最,嗣有异恩。
余尚书天锡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七○○○、《平斋集》卷一三
某九年坐废,一旦谓来,拟时从宾尾,矫望班头,考德问业之有地。
人事好乖,勇去莫挽,江空目断,悁焉下风。
畴昔闲居读《论语》用舍行藏一段,尝妄论不终于藏之学在用先,故能用之则行;
不急于用之志在舍先,故能舍之则藏。
公于此理讲贯素熟,善刀而藏之,莫窥其际。
少焉天定,以时止为时行,道更光明也。
太夫人乍还里第,不至蒂芥否?
伯倅仲篪,垂金佩玉,以奉䌽衣之乐,鲁侯燕喜何以过此?
某堕身闹篮,直是窘事,旦夕须谋脱去。
趍承浅而知遇深,告时时警策开迪之。
余给事天锡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二、《铁庵集》卷一三
某寤意无功,多言奚取;
强颜鲜耻,一斥已迟。
不改下愚,自贻伊戚。
双凫乘雁,何足关当世之有亡;
去燕来鸿,不及见大贤之施设。
天官常伯经幄琐闱。
位紧则进步高,道合则行志易。
悚然群望,卜此一机。
明公勉诸,扶起国家之否运;
小夫逝矣,苟偷田里之馀生。
丁给事神道碑1238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宝、绍间一相擅国,所拔之士非鄞则婺,其言曰闽人难保。
尤恶莆士,如陈宓郑寅之流,皆扫影灭迹,于是朝无莆人。
丁公以循守朝辞,相一见,曰「是异于莆人者」,留提辖杂卖场
人谓公立贵显矣,公旅揖外未尝一诣相府。
辛卯火,应诏曰:「比年大风颠木,巨浸成渊,雷发先春,日乘背气,虎出平薮,龙斗近畿,疫气流行,妖星伏见,恬不之悟,天安得而不怒?
怒则激,激则烈矣。
宗庙为墟,神御惊动。
车驾当临奉,庙哭当举行,罪己之诏当哀痛,然犹避忌回互。
殿、步二帅知有陛下宫室,知有大臣私第,而不知有宗庙,非所以忠陛下、爱大臣也。
夫有大感悟必大更张。
今贪酷之吏满天下,皆曰权势庇之,苞苴启之。
参选者伸缩于吏胥之手,干堂者奔走于厮役之门,大臣知之否乎」?
壬辰轮对曰:「一春多寒,二月暴雪,流星昼陨,太白经天,浙江东湖,旱势绵阔,近畿得雨,复虑浸淫。
在我既无决裂更革之规模,在天在人亦有迟回未解之證应」。
又言:「开辟以来有常道,进贤退不肖、赏功罚罪是也。
今进退赏罚一切反常,宜尽拔台莱之士布满周行,毋植萧艾;
尽遣皇凤之彦参错方岳,毋用虎狼。
如迩者起忠鲠,斥苛俗,孰敢不伏」?
为真公、袁尹发也。
时在廷喑嘿,二疏出,如凤之鸣阳、韶之闻齐焉。
同辈多已超擢,公独久次,积六岁才为博士
癸巳十月相毙,旧学爰立,公轮对首乞去台谏副封,勉宰执同心,令中外荐剡得自举,复近臣宴见、百官集议旧制。
次言居忧者汲汲起复,举世无孝子;
注阙者汲汲奏辟,举世皆夺士;
嗜进者往往因舆台以通权要,举世无知廉耻之人,宜作而新之。
上既揽威柄,亲擢不附相者寄以耳目。
先用洪公咨夔、王公遂,明年改元端平,复以公及李公宗勉监察御史,然后相之私党悉去,弊事一清,端平之盛,几及元祐。
至今尚论当时之名台谏,公必预焉。
公擢嘉泰三年进士第,自永春宁德丞,改定海县三石桥酒库,教授梅州,知南海县通判肇庆府,知循州
未上,自市辖官告院太常寺簿宗学博士枢密院编修官
初入台,北事动,公极谏曰:「故相当国二十七年,于法当败,所以不败者,用兵一事犹能谨重,必迫而后动,故虽败而犹存。
暮年轻信兄子,交鞑灭金,其谬甚矣。
今更化未数月,而遽欲收古人七年即戎、十年生聚教训、百年胜残去杀之功,谬不愈甚乎!
宜脩沿江守备,增一重藩篱,戒三帅常退思却顾」。
疏夜入,诘旦上袖示大臣。
三京告捷,公方监太学解试,考官欲以「长安复见官军」命题,公曰:「吾方累疏谏止,君等乃以一题从臾乎」!
未信宿,报三帅返旆矣。
公怀不自已,言:「轻举之误小,遂非之误大。
今移两淮粮械于邳、徐、唐、邓等州,犹循危辙,冀雪前耻。
昔斜川之退,孔明责己;
枋头之辱,桓温迁怒。
愈变愈差,不可不虑,盍移战力为守谋」。
又论时事曰:「故相久病楮币穷而不变,羽书急而不报,注拟壅而不行,一旦更张。
内则委一枢臣,倏忽之顷,空内府累世金宝百万之藏,而楮钱自若;
外则八陵之图甫南驰,而三帅之旆已北指矣。
矧收召广,进用骤,有一月而数迁者,前日之病在于缓,今日之病在于速矣」。
二年贡举敕榜有「不取谀怪」之语,公奏:「谀为今日大患,怪不足虑,恐有以直为怪者,乞诏主司专黜谀佞」。
又言:「元祐转为绍圣,尚待八年;
嘉定变局,开禧小人终身屏迹,十年之后方见不克终之渐。
今改弦未再期,已疑为善之迂,用贤之无益。
臣谓北事违众而动,是贤者之言未用也;
真某赍志而没,是贤者之志未行也。
然则将取其不贤者而用之,不善者而行之欤」!
自禁旅间鬨,言人主叹治效不进,思旧人未已。
公争曰:「庆历初盗起东南,西兵未解,仁宗之所选任不过杜、范、韩、富,有如竦辈,岂复到念」!
又曰:「昔王安石变法,先结张若水、蓝元振辈以为腹心。
及上遣二人视府界所行青苗,皆云民便乐之。
今小人不过用安石故智,奈何在其术中乎」!
又言:「陛下待遇定策之臣,不为文、宣二帝之少恩足矣,今札谕群臣,曰『朕欲保持,汝毋捃摭』,不亦异乎!
尊崇本生之亲,一遵英、孝二祖之故典足矣,今营缮甲第,高大寝园,不亦异乎!
官寺窟穴不窒,左道出入无间,小官盐赏,至烦御封,道宫事目,上达天听,此尤异也。
孟子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独不能如先正对中使焚内批乎!
或使之回奏,曰臣某以为不可乎」!
近臣或荐某人有才者,公曰:「自古小人自持一论,自为一党,今能为君子之言,缔君子之交,盖有君子而庇小人者矣」。
在言路二年,谏疏盈箧,皆力扶世道之命脉,切中时贤之膏肓,余著其大旨如此。
其冬除秘书少监,三年迁监,遂为起居舍人,兼直舍人院起居郎中书舍人
嘉熙初元,除权吏部侍郎,迁给事中
御史八迁,皆兼史职
公虽出台,然岁中转对一,直前奏事三,进己见二,其于宫禁言动、庙堂除授、贤佞去留、否泰消长之际,指陈愈峻,论建深广。
鞑比岁入寇,公言:「大臣操舟主病者也,若先徬徨动色,同舟同室之人将若之何?
宜凝定志虑以应事变」。
时迫禋祀,乞边报非时奏御,且引宣和恐妨恭谢事以讽。
蒇事之夕,大雷雨,公曰:「陛下本以好贤受谏闻天下,近者言官忤旨,至形词色,疏多留中,易置谏官御史如弈棋,此致异之大者」。
丁酉火,公历数时弊,尤切于辛卯之疏。
词掖韩休节度使致仕,公封还曰:「比日后家一门双节,议者犹曷不移此募战士,以取鞑酋之首。
宾赞之臣尔,畀以旄钺,如祖宗旧典何」!
命遂寝。
阎美人进封,亲属加恩者一百馀人,公谏俟三边稍宁然后举行。
在赞闼,余天锡召且大用,近臣多先通殷勤,公驳论曰:「闽乐土,以处天锡足矣,召之徒使陛下有私故人之名,言者必起而攻之,非所以爱天锡也」。
疏入,乔丞相以椠导上意,趣书读。
公已疾,坚执如初。
越数日卒,七月十有一日也,年六十七。
遗表闻,自朝议大夫通议大夫
硕人林氏,知宾州宝俭之女;
继庄氏,知化州𥪥之女。
一子,南叟承务郎、新监泉州市舶务
二年十二月朔,葬公于石室祖茔,两硕人先后祔焉。
丁氏自固始迁莆。
曾大父履。
大父士睦。
父瑶成,赠奉直大夫,母叶宜人
公字元晖,上有六兄,皆负俊声,而公尤工声律,传诵入人骨髓。
然素清修,不以艺掩德。
亲丧,庐居三年乃归。
既中春官,临奉大对,闻兄讣,慨然驰归,曰:「进身之始,讵可为欺」!
虽材兼数人,场屋自课一卷而已,曰:「吾平生无悖人,亦未尝芸人也」。
既仕,荐书皆人求公,非公求人。
方其在韦布灯窗之下,米盐簿书之间,固已圭璧元身、冰檗细行矣。
至于自重不扫光范之门,中立不陷牛李之党。
风宪,他人畏之摇手不及者,必奉白简以闻;
任封驳,他人当之运笔如飞者,必曰臣不敢奉诏。
植立之高,奋发之勇,自其平日之有所不为、有所不取者基之也。
嗟乎!
彼相之智曾不足以量莆士,乌足以量公哉!
余畴昔厚公,宰上之碑盖已心许,至是南叟汇奏藁来曰:「石室之木拱矣,铭不可以复需矣」。
铭曰:
皇初元之解瑟兮,辟久塞之言路。
揭杲日于中天兮,散冰山之趋附。
盖枚卜而得公兮,乃亲拔以自助。
伟百奏之剀切兮,信千龄之会遇。
孰不云治若端平兮,视元祐其殆庶几。
拊往事而太息兮,有余心所未喻。
蔡司空之碑兮,倍前代之党锢。
元城翁之论兮,曰全人之有数。
自嘉熙之建号兮,怀向背之异趣。
中人翕吻而改化兮,贤者亦一来而一去。
惟公屹其间兮,障黄流之奔注。
前见疏于荆舒兮,后未尝密于马吕。
人莫不有所主兮,臣所主者君父。
运方际于风云兮,疾忽罹于霜露。
彼浮荣奚足算兮,独令名之不腐。
余将书道旁之碣兮,呜呼端平全人丁公之墓。
昭勋崇德阁记 宋 · 麋溧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二、《古今源流至论》前集卷八
朝散大夫、守太常少卿麋溧朝请郎太常丞兼权尚左郎官留几英,朝奉郎太常博士林惟孝,宣教郎太常寺主簿许仪,宣教郎、行太社令程源宣教郎、行籍田令余天锡
臣等恭惟皇帝陛下躬上圣之资,诞膺骏命,嗣守鸿图,尊贤尚功,厉志求治,固已缉熙十三朝之令绪,培植亿万载之丕基矣。
属时社稷尊安,海宇清晏,慨艰难之积累,思左右之勤劳。
永惟宁考在御,尝有崇显配享勋臣之旨,经始未成,乃宝庆元年八月,申命奉常,阐基建阁,自赵韩王普而下二十有三人,悉登绘而表异之。
亲洒宸翰,宠以隆名,曰「昭勋崇德之阁」,云章炳耀,下饰万物。
臣等整襟肃容,端拜耸观。
切谓群公先正遭遇圣时,济业于平定之初,图义于惟机之日,决策于危疑之顷,扶景运而致中兴,辅潜德而定大计。
曰文曰武,咸有丕绩,可谓协明良之会矣;
貂缨俨饰,烝徒袷侑,可谓极始终之荣矣。
至若视功载于奕叶,崇杰阁于颂台,具昭盛典,以示永藏,斯千古之旷仪,一人之厚锡也。
陛下钦承先志,邃宇聿新,扁揭昭回,辉映层汉。
猗欤!
汉之麒麟,唐之凌烟,其旧义无所取意以名之,于恩重事殊。
岂惟元勋故老,精爽飞动,潜孚于肸蚃之中,而嗣臣志士,修名砥节,亦莫不思奋于激劝之下。
龙吟虎啸,事业益闳,乾清坤夷,邦家永辑,其自今日始。
臣等猥以谫薄,钦厥攸司,幸际明时,目击盛举,虔奉奎翰,刻之翠珉,敢稽首拜手,恭书于下,用封扬丕显休命。
谨记。
余天锡蒋岘 宋 · 郭磊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二三
臣闻鸱鸮入林,凤凰远去;
豺狼当道,驺麟自藏。
不仁者而在高位,则抱璞怀德之士莫之敢近矣。
陛下欲聚群贤以兴致治,乃于股肱之任、喉舌之司,使雄邪厕迹其间,是却行而求前也。
臣切见余天锡谄交权势,谲取科名,有德有言之莫问,惟黩惟货而罔极。
原筮匪由于显比,汇征咸睹其冥升。
共嗔元稹之蝇,遽入于此;
咸谓刘舆之腻,近则污人。
挥去未几而复来,患得既深而愈躁。
斗筲无取,舟楫岂堪!
考其素则猎渔并枵,察所安则心门俱市。
舐鼎鸡犬,亦既逾涯;
和羹盐梅,安用此物!
蒋岘早谓廉平,晚隳节守。
心匪端而好胜,故多暴其气;
学不正而尚奇,故每离其言。
佞邪莫掩,徒誇张禹之《春秋》;
贬刺非公,有甚魏收之秽史。
既乖正地躐登之望,而有仰天窃叹之声。
忠报全亏,义方莫有。
木之影无直,硕苗之恶莫知。
臣于天锡,本无遗言;
之于臣,尝举自代。
既公论之交沸,岂言责之敢私!
图报在兹,莫知其次。
按:康熙仙居县志》卷一九,康熙十九年刻本。
讲易堂记 南宋 · 应𢖟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咸淳临安志》卷五二、《万历杭州府志》卷五○、万历《钱塘县志》纪文
郡治东偏,旧有堂名「讲易」。
按《临安志》,隆兴改元陈辉因吏隐更名,于湖张孝祥书扁。
岁久堂圮,扁亦莫存,独葛大夫立方所为记碑石尚未泐,可考也。
绍定辛卯冬四明余天锡小司徒领尹事,时台省府寺百堵皆作,容与办治,汔底于成。
期年,政通仁行,事愈清简,暇日讯老吏讲易故基安在,吏具白今为武库及隶人之垣,其屋亦老且败,将压焉。
乃悉撤去,徙库于衙教场西庑,欢谓宜多捐缗钱买旁地。
地故有废池,水泉冽清,池之外峙小山石,脚插水下,划如天成。
乔木数十章,左右环映,扶疏交荫,天籁互答。
公出意匠,使浚池疏泉,辇石增山,杂植松、佳葩名蘤以益其胜,遂作堂焉。
牖户绸缪,宏敞深靓,前为轩乡南,南风之薰,冬日可爱,晨花夕月,春丽,时至景换,揽挹无尽。
出檐得支径,蛇行斗折。
一亭负山,居然有林壑意。
少西为书室三间,亦爽垲明洁,皆堂之附庸也。
于湖犹子即之在醴幕,公命作三大字揭诸楣,又取碑立前荣,于堂之旧观尽复矣。
公领客堂上,或疑而谂公曰:「杭大州也,自古号东南一都会,今又为行在所,业钜事丛,尹搰搰酬酢之不暇,而暇讲《易》乎」?
公笑曰:「子言过矣。
《易》者易也,变通不穷之谓《易》。
《易·大传》曰:『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方吾公退馀间,焚香默坐,万象森列,一真湛如,能定而后能应,以之镜见事物,电扫庭讼,要不逃吾方寸之内,斯吾所谓易者在是,象数云乎哉!
诵说云乎哉!
昔者孟氏明王道,一语未尝及乎《易》,先儒谓善《易》者莫如孟氏。
刘斯立以『学易』名堂,有客问《易》卦六十四,今子是学何卦?
刘子举手推曰:『去!
汝非我同学』。
今吾于此亦云」。
公既以是语客,复授简郡文学,使书而记之。
观文殿学士正奉大夫史宇之墓志铭1292年4月 南宋 · 王应麟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四明文献集》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
《诗》、《书》所称世臣之美盛矣,惟宋丰芑涵育之仁逾三百年,父子为相者三家,鄞史氏与焉。
燕及后昆,茀禄昌衍,盖世德之积也厚,而承德用誉,亦在其子孙。
观文殿学士正奉公,其淳德有常者欤。
越在内服,靖共厥位;
越在外服,惠政施于民。
涉世变,守素履,耄耋弗更,其操近古,所谓吉人长者。
公既葬,前进士黄君翔龙纂次行事,子嘉卿等请著石章。
应麟尝执事太史,窃观先朝盛际,上以礼义遇其臣,下以忠厚世其家,于法宜书。
瞻彼乔木,岿然故国,纂乃祖、乃考,铭于烝彝鼎,其可使遗老无传?
兹后死者之责,不敢辞。
公讳宇之字子发,世为明之鄞人。
高大父诏,以八行举于乡,赠太师越国公
曾大父师仲,赠太师越国公
大父浩,相孝宗,为太师保宁军节度使封越王谥忠定,侑享庙廷。
父弥远,相宁宗、理宗,为太师保宁昭信军节度使封卫王谥忠献
母潘氏,齐鲁国夫人
公忠献季子也。
粹温端悫,忠献以福艾期之,谓他日亢吾宗。
初命承事郎绍定五年吏部铨。
宝章阁右文殿修撰,奉佑神祠,除将作少监赐同进士出身,迁枢密副都承旨
忠献薨,服阕,除司农太府少卿集英殿修撰,仍畀佑神祠。
即家授沿海制置使参议官,进宝章阁待制,赐金带。
华文阁,知处、严、温三州,皆力辞。
理宗眷受遗定策之勋,日笃不忘,公兄忠清公宅之既践扬中外,入式枢机,公怡默自持,淡于荣进。
上欲试之治民,乃以敷文阁待制守婺,时淳祐八年也。
婺比岁旱饥,出橐装籴浙右米三万石往赈贷,民罔捐瘠。
易守处州,始至,狱多淹系,阅实,上部使者谳决,圜扉一清。
赋税三年,民苦之,公倚阁其一年。
版部期会苛迫,以己俸代民输。
未几督趣如故,公以累年之逋一朝求足,民必重困,奏以三十年最高者为数,疲氓感悦。
忠清之丧,以在原急难谒告奔赴,得请遂行,耄稚遮道攀留。
召为兵部侍郎,辞不拜,进待制宝文阁提举佑神观
工部侍郎权尚书
愿就散秩,陟宝章阁学士提举万寿观奉朝请
宝祐二年,召为兵部尚书
焕章阁学士绍兴府、浙东安抚使
惟祖惟兄,遗爱在越,公来镇棠阴,耆老驩迎。
念绍先哲,壹以宽和,抚柔此民。
初,忠定作牧,创义田,为士大夫贤而贫者丧嫁之助。
岁久实惠不沾,至是柅弊栉蠹,始复旧规。
越为南阳乡,公宽而有制,无所回挠。
郡大阅,一夫径造厅事,乃卒伍怙王邸势者,公曰:「犯阶级有常刑」。
执而黥流之,军民慑服,咸曰仁者之勇。
甫期,治最转闻,玺书褒美,升徽猷阁学士,因任。
寻除工部尚书五年进长兵部,兼工部
宗祀明堂,为桥道顿递使。
礼成,拜端明殿学士
时畀执政恩数,恳避至再,御章批答曰:「卿继忠孝,谨牧养,予维宠嘉之。
祖孙父子昆弟先后列政涂,惟吕氏暨卿门,式克钦承,以为邦家光」。
景定二年,进资政殿大学士知建宁府
叶公梦鼎、陈公昉之后,廉明勤俭,遵其成规。
南方多岚雾,日高乃视事,公常夙兴见吏民,不以素贵少懈。
夏潦,崇安松溪水汎滥,民惩壬子灾厄,携扶入郛,公盛服露祷,为民请命,移时澄霁。
桥梁岌焉几坠,民凛凛沈垫,亟募舟筏拯之,有阻渡剽攘者罚无贷。
黎明水退,民以更生胥庆。
建俗禨鬼,恶少身殉淫祠,愚氓神事之,公捕为首者正其罪。
溪流湍悍,竞渡斗争多覆溺,严为科禁,俗遂革。
阅岁再召,进观文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奉朝请
居生母齐韩国夫人林氏忧,哀毁过礼。
咸淳二年终制,以旧职知宁国府
郡上供米隶淮东、西两饷,俾其属受委输。
淮西使者建康地,追符尤峻,或转馈江北,跋涉耗失,纲欠数十万计,而郡官兵饩廪常不继。
公控吁于朝,始得专隶淮东,郡以稍纾。
明年祈閒,提举洞霄宫,优游里第垂十载。
自是閟光韬华,若未始有轩冕。
晚岁阖门养疾,一榻萧然,人希识其面。
至元三十年,病革却药,遂不起,春二月十三日也,年七十有九。
阶自初命至正奉大夫,爵自鄞县开国至奉化郡食邑四千六百,实封户六百。
娶洪氏,再娶高平郡赵氏,皆先卒。
子男五:吉卿承议郎太府寺丞,知武冈军,先一年卒。
沂卿,承事郎,为兄待制后。
嘉卿、彭卿,命承事郎
韦卿幼。
女子六。
孙男六:辰孙、观孙、景孙、庆孙、增孙、满
孙女四。
曾孙男一,公颐
曾孙女二。
是年四月丁酉,葬于鄞县阳堂乡金岙,与高平合兆。
公性孝友,敬保先绪,粥粥如弗胜,佩训言罔敢坠。
忠献冢木已拱,隧碑未立,论撰先德,属吴公渊状其行,进彻乙览,理宗至道熙宁铭两忠献故事,亲制文,题其额曰「公忠翊运定策元勋之碑」,奎藻汉章,贲耀松槚。
孝子扬父之美,公有焉。
别墅在钱唐西湖,密迩枋臣私第,欲得之,怵以荣利,公以先人旧业,终不与。
姊适故户部侍郎赵公汝梅,早卒,窆奉化邻山有讼,公割田易之,争者遂息。
乐善不倦,故家流风犹存,名誉以谦,亦允蹈之。
处乡党恂恂,似不能言,与人交,臧否不出诸口,而胸中有泾渭。
自奉菲薄,服用如臞儒。
治五郡,护根本,缓茧丝,虽无赫赫名,一念爱民,隐然膏泽之润,纯终领闻,集享备福,克对前人光。
于戏贤哉!
铭曰:
史以官氏,相肇于唐。
迨宋昌大,台衮相望。
有若甘盘,有若伊陟
奕叶钧衡太常纪绩。
象贤维公,胙乃旧勋。
用彰厥善,不专为恩。
佩玉徐趋,翔于常伯
处贵无骄,在丰能约。
迪简眷知,职联辅臣。
素有世旧,岂伊异人。
公拜稽首,对扬明命。
绍闻衣言,秉心无竞。
始政于婺,终政于宣。
振乏平赋,民瘼以蠲。
禹会价藩,维祖赐履。
憩棠勿剪,二季涖止。
爱民厚俗,汉吏之循。
安静悃愊,善不近名。
岩居川观,殊庭燕佚。
仁者之寿,秀眉华发。
时行则止,脱屣浮云。
一其初终,驹皎鸿冥。
嗣守维艰,前修所叹。
允矣君子,归飞无憾。
曰晋遗老,曰殷故家,胡不百年,乡闾之嗟。
古碣苍苍,视此铭诔。
忠定之孙,忠献之子。
象山先生年谱跋宝祐四年九月 南宋 · 黄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
文安陆先生没,门人高弟日远,而年谱犹缺。
友人李子愿伯始裒汇历年,相与讨绎稍备,然未敢定。
浮湘至衡,得刘君应之,尝从傅曾潭学者纯父游,闻象山语,恨莫得详,见是欣然悦,亟请传于来世。
愚谓时多□谈说,而文安教人,务在朴实自求,故希专门者,或且随声是非,盍徐待其定?
应之对曰:「人心大同若此,及睹是编,可百世俟圣人而不惑」。
遂韪其论,反复参订,质诸先觉遗老,以成其美志。
豪杰之士闻而兴者,殆将有考于斯□。
应之名林,其先代阳朔人,今居南岳,趣尚古雅,并识□□。
宝祐四年丙辰孟冬朔,后学南城黄应龙拜手敬□。
按:李子愿象山先生年谱》卷末,雍正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