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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居述怀 明 · 孙承恩
元亮昔徙宅,欲就素心人。
少陵善邻翁,饮酒契谊真。
我今来此居,非为卜其宅。
乾坤遘灾屯,海寇肆锋镝。
焚劫遍村墟,杀人乱如蓬。
我既衰且病,日处忧虞中。
缪为国大僚,乞休恬晚岁。
可以不赀身,乃为盗贼毙。
以兹挈妻孥,造次来城居。
城中土地贵,尺地寸金如。
避难且淡薄,而敢志宽美。
幸有此虚斋,犹堪便寝睡。
床头一编书,长日聊自娱。
薰风自南来,恍似游华胥。
风尘尚簸荡,人心尚忧惕。
城守无须臾,刁斗勤旦夕。
而我以老惫,独适心靡宁。
何当洗干戈,四海歌清平
汪处士 南宋 · 李遇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康范诗集》附录
维嘉熙元年丁酉岁四月丁未,宋故处士新安环谷汪君卒。
呜呼哀哉!
世之公卿大夫,品秩非不高,名位非不崇,其见称于乡曲者鲜矣。
求其弥纶八政,修和九叙,有功国家,亦不多见。
若夫德成家庭,教尊州闾,虽高蹈丘园,而所以范彝伦励风俗者,乃隐然有补于治。
夫子曰「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所谓贵不以爵也,其处士汪君之谓乎!
遇得邑之初,即闻君为先生长者。
既至邑,得君之贤过于所闻。
遇执币行弟子礼不可,犹心师之,邑事少间,花晨月夕,未尝不诗酒相倡酬,每见君起敬肃然。
见其民少有干有司者,不以得杖公庭为耻,而以不见礼于君为终身羞辱,甚似王彦方,名教风化,赖君阴助。
今已矣,呜呼哀哉!
君名晫,字处微,世为绩溪人
曾大父文学君登栾城苏文定公门,又娶于古灵陈氏。
皇考府君考亭朱文公同外家。
君事母孝,兄弟友义,财谷不相较。
家虽窭而收死恤孤,赈荒拯弱,视其力可为则为之。
时节祭其先,烹涤必亲,馈奠必敬,丘墓所在,戒无侵犯。
喜奖进后学,仕其邦者有事辄造问焉,剖析无隐。
暮年益肆力六籍,有得于养气之论,胸中浩然也。
其居萧然环堵,如入蜀君平之庐。
其人貌庄而气和,志宽而言约,如见图南、尧夫;
操履纯固,制行高洁,则如仲车,议论人物如郭林宗
蔚而文,为诗如君复。
信乎有道之士也!
西山真先生尝欲荐君逸民,封藁示遇,会春闱竣事即下世,不果上,为君惜之。
君曰:「天知我厚矣」。
呜呼哀哉!
遇之所得于目睹者如此,君生平学术行谊如此。
遇既作文祭君,退与僚佐率三老合邑之人士凡一百三十五人,会于学宫,遇曰:「令甲有高蹈丘园,德谊著于乡里,虽官品不及听奏赐谥。
遇子男之国,不获以闻。
盖自王仲淹门人诔其行而谥之,名以谥显,今不得于朝,而可无诔乎?
盍相与私谥之」?
众欢曰:「然」。
以君之学术行谊,有似乎黔娄、太丘也,请移其谥,谥之曰康范先生
呜呼哀哉,乃为之诔曰:
英英烈祖,维唐越公,民思其仁,天旌其忠。
绩溪一叶,实亢尔宗,历于五闰,其人如龙。
于景祐,盛于熙丰,儒素之绪,穆如清风。
南渡以来,书声益雄,曰此国公,福泽靡穷。
呜呼哀哉!
伟矣先生,身在乾、淳,少有其志,负荷乾坤。
两手经济,邦人仪刑,源流外家,古灵、考亭
见之于用,俗当返醇,天命民彝,是敕是循。
长遭开禧,庙谟用兵,甘屈不试,归休山林。
婆娑丘园,有闻无声,怀宝独善,终全吾真。
暮年平实,精切六经,浩然之气,养之愈清。
德成教尊,化薰比邻,草庐名高,绍定斯文。
呜呼哀哉!
孝友之行,著于州闾,廉介之节,闻于寰区。
涕唾利禄,宁食无鱼
敝屣富贵,宁出无车
即家为政,沛然有馀,卷而藏之,莫如设施。
訚訚雍雍,黄冠布衣,自作长歌,自赋小诗。
刺史存问,从臣削书,视之如无,归于太虚。
故在乡里,贵不以官。
环堵萧然,朝廷比尊。
饭糗茹草,肉食同甘,袗衣鼓琴,《韶》《濩》相欢。
僮孺之朴,佩玉珊珊,家人忘贫,对客无惭。
惟馀高名,映烛两间,先生之风,谁其可攀?
呜呼哀哉!
绩溪之峡,山高水长,木润玉在,渊媚珠藏。
呜呼其萎,我心隐伤。
街啼巷泣,门炉置香,士哭于学,农哀于田,惠利莫忘。
棺仅周身,垢衾濯裳。
祭惟荐诚,一肉壶浆。
有藁五车,有诗千章,学传后人,万古弥光
呜呼哀哉!
人谁不没,乐哉斯丘。
此谷如环,芬芳九幽。
名以谥显,缀于旐旒。
诔无愧辞,非余实优。
穷居乐善,康如黔娄;
笃伦励俗,范如太丘
恭惟先生,毋作神羞,千载重泉,二子与游。
呜呼哀哉!
绩溪县长乐李遇撰。
明亮等奏报攻克石隆苗寨阵斩石柳邓大功告成诗以志喜嘉庆丙辰 清 · 弘历
五言排律 押寒韵 出处:御制诗馀集卷八
历岁捷音盼(自上年二月闻黔楚逆苗石柳邓石三保吴半生吴八月等先后勾结滋事福康安和琳等各即总统大兵进𠞰节次收复永绥凤凰乾州三厅地方攻克险要寨落不可胜计擒获石三保吴半生吴八月等首逆正法惟石柳邓一犯屡次窜逸负嵎抵拒大功未得即蒇盼望捷音至今已阅两岁),诘朝露布观。
七旬宁祇格,一首正诛完。
毋已行歼戮(苗众久安耕凿与内地百姓无异朕御宇以来从未经办及改土归流亦从未与内外大小臣工等议及苗疆之事不意逆苗等自作不靖胁众焚掠地方甚至抗拒官兵负固鸱张不得不调兵声讨以申国法而安善良并非予有穷兵黩武之心亦非福康安和琳二人有生事贪功之念曲直之天鉴昭然予之不得已而用兵谅亦可以共白于天下也),有惭舞羽干。
两臣规画定福康安和琳自上年会兵后由黔入楚屡次克捷苗寨大功已届垂成乃今岁夏秋二人俱以积劳受瘴先后不治实出意外幸赖军营𠞰办机宜及抚驭降苗并成功后一切善后章程井井有条规画已定是以虽两经事故而军营屹然安整额勒登保德楞泰接办有所遵循得以蒇事),二将镇持安和琳既逝军营统办无人恐将弁兵士中或有心存观望者关系甚要深切驰怀而额勒登保德楞泰二人竟能同心镇定接手辨理不特卡隘防守谨严且相机设法进攻连次得胜逮明亮鄂辉奉命驰赴军营额勒登保德楞泰并不因特派总统有人遂尔少存推诿之见可谓有勇知方能以国事为重深堪嘉尚
更复图环击,仍增赞大端(从前平定雨金川明亮副将军颇知用兵之道鄂辉曾出师两金川台湾亦著有劳绩此次闻和琳事即命彼二人前往统率办理一切大端固赖其主持调度襄赞至于奋勇无前鼓励将士摧坚破敌则额勒登保德楞泰二人尤为福康安和琳二人所用队长熟手出力是以攻克大坝角茨岩等寨及平陇贼巢又连破养牛塘马头山贵鱼坡诸处皆伊二人率先罙入所至成功)
用长各努力,无贰合陈丹。
鼓勇率群旅,同心协众官。
险峰如翼上,深穴那容盘。
平陇据前窟,贵鱼袭后巑官兵既克贵鱼坡苗匪已歼戮过半惟首逆石柳邓尚在藏匿平陇后山相近之石隆寨内额勒登保等连日带兵由贵鱼坡大顶坡等处𠞰捕杀贼甚多)
分投进四路,深入独先殚明亮等筹酌必须四面攻围使无逃窜之路方可一鼓蒇事定期十二月初五日额勒登保带兵从贵鱼坡下沟独先罙入贼巢断其要路)
左右循头压明亮等带兵由两叉湾绕出石隆左首山梁德楞泰等带兵由大顶坡绕出石隆右首山梁),绕围从尾刊鄂辉等带兵绕出石隆山后四路大兵均于初更时进发所有抗拒官兵之贼尽已击退复有大夥贼匪从贵鱼坡山沟冲出经额勒登保等痛加截杀无遗)
渠思冒险出石隆寨破后石柳邓犹思冒险逃出因官兵四面兜擒愈逼愈近无路可走老幼妇子僵仆于山沟田坎之下者不可胜计其时带兵之巴图鲁侍卫将弁等鼓勇竞入立将石柳邓斫毙枭割首级),子乃被生拦(据随同打仗降苗吴老贵吴老亥生擒石柳邓之子石老乔供出石柳邓先已鎗伤窜至寨后为官兵枭斩指认明确复派兵搜获石柳邓尸身寸磔示众现将石柳邓首级传示黔楚苗疆俾咸知畏慑再行函送京师并将石老乔及从前所获石柳邓之子石老观一并解京正法)
次第视功赉明亮鄂辉驰抵军营后与额勒登保德楞泰遵照指示机宜悉心𠞰办所向克捷自用兵以来额勒登保德楞泰驰冒前敌身先将士二人尤为可嘉而首先勇进额勒登保出力为多现在大功告竣苗境肃清允宜各加懋赏以酬勋绩因封明亮襄勇额勒登保威勇侯德楞泰一等子鄂辉男爵并加赏额勒登保银一万两德楞泰银五千两其打仗满汉屯土官兵俱赏两月钱粮凡在事出力员弁仍交部优叙以示奖励),慰欣敢志宽
亦由衷素定(前此毕沅见办理苗疆将阅两年因有彻兵之奏彼盖书生不知军务思欲将就了事实为失当因剀切饬谕彼亦自知其非即明亮鄂辉初抵军营亦未尝无附和毕沅之意在朕之本心原出于不得已而用兵惟审度事势断难于未获石柳邓之前即行彻兵完局因再四明白宣示令其坚持定志迅速进𠞰今乃得完善蒇功此皆天恩启牖俾朕有定得以筹策万全耳),诚喜众争抟。
本类度之愬额勒登保德楞泰二人屡经出兵晓畅军务自上年随福康安和琳𠞰办苗匪以来于一切进止机宜尤为娴习且能奋勉先登谋勇兼备较之裴度之有李愬实过之无不及也),真成项遇韩。
双忠悲已渺,未得此功看。
文溪居士墓志铭 南宋 · 李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六九、《方舟集》卷一五
文溪居士者,杨绍肯堂也。
肯堂,资之银山人
文溪银山之佳处,肯堂之隐居也。
太史邵公博曰:东园公以所居得名。
肯堂终将隐于文溪,虽名不嫌,故肯堂得以名。
始肯堂为进士,意行行欲唾手取富贵,不得试,则又以其康济皇王帝霸之学移之于树艺果蓏之细,自以当世轩冕之荣不此丘壑林泉之胜。
其有取于文溪之名若甚廉,凡世人所必争者在所不屑,而世或不信,何也?
初,肯堂家所资不薄,所交皆豪右,联车马,接杯觞,所至人争后先,延纳声称,岂遽甘为山中之癯,顾所争于一试有不获已者,然则隐于文溪而士名之居者,于肯堂盖屈也。
祖翱,祖恕,父中邵。
山谷所志宽之墓,宽之,恕字也。
肯堂与其兄绾皆及见山谷,故肯堂兄弟所藏,山谷篇章笔迹为多。
交游以经前辈所推许者,益归重焉。
娶何氏,生二子,曰璋,曰某,皆卒。
二孙,曰某,曰某。
方璋未死时,谒铭以葬其父甚急。
念不敢虚人子既往之心于九原也,则为铭。
铭曰:
我访文溪,溪花始开。
鸟鸣花间,相客酒杯。
居士拍手,顾客以咍。
曰此过眼,如风中埃。
别日几何,视此溪水。
人则不遇,溪名之侈。
一经品题,斯为可恃。
彰厥有来,栖凤之址。
周公论 宋 · 王当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二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二
尝观成、康之时,《诗》、《书》所载,君臣相与赓歌敕戒者,何其盛邪!
求其言,知其志,得其志,见其为人。
盖其言忠信,其志宽厚,其人远大,故其莅俗为政,明而不苛,大而有礼,能使天下释然归向于道德之域,则轻利而重义,贵诚而贱诈,乃知周公之兴,而世之所以长且久矣。
后读《周官》,见其制作之意,益知成、康之俗其所以敦重粹美者,又皆周公之所为也,故尝以古之圣人思虑之深而见识之远者,未有过于周公也。
《周官》之法,自天子、诸侯及大夫、庶士、商贾之卑,仆妾之贱,皆有分守;
自庙社、宫室及车舆、衣服,圭璧之奉,笾豆之荐,皆有度数。
其为法虽严,而其为情甚厚,故君之与民也分愈疏而情愈亲,势愈远而心愈近。
疏而远者所以为不敢犯也,亲而近者所以为不忍志也。
不敢与不忍之心作,而天下知事上之义,此周公制作之所以长且久也。
自周之衰,春秋之时,天下之乱盖已久矣,诸侯犹知尊王为资其奸谋,诈术无国不有,而作一不义,则四方解情。
齐桓、晋文皆依放仁义,以尊周为名而霸有天下,故韩宣子聘鲁,见《春秋》乃知周公之德,其以此哉。
惜乎,管、蔡不足以知圣人,而妄意周公之所欲为,亦已愚矣。
以今观周公之所为,则当其时岂以得天下为美哉?
假令周公而有天下,南面称王,方是时也,将有为邪,则非君人之道也;
将无为也,则天下孰能行其志耶?
圣人有欲治天下之志,而无欲得天下之心,苟可以得行其道,虽人臣之贱不辞也。
盖世之所谓贵贱者,特出于古人为之以役制天下也。
从众人以观之,是诚足以贵贱之矣;
自圣人而观之,是岂能为贵贱哉?
圣人之贵贱,无宁以性之厚薄而道德之存亡乎。
道德足乎己,则虽有天下者无以加,而又肯以人贵人贱,求自别于世乎?
周公不有天下,而后之言至治者皆以周公为宗师,则圣人之所贵可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