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荥阳郑府君夫人博陵崔氏合祔墓志铭 唐 · 秦贯
 押阳韵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二
郑之先。自周皇封舅之地。因而氏焉。别派五流。深源一至。是以荥阳之望。得为首冠。其下公侯接武。台衡继迹。雕轩绣轴之荣。羽盖朱轓之盛。由鲁史记迄于唐春秋。实郑氏为衣冠之泉薮也。高祖世斌。皇左司郎中磁隰二州刺史新郑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曾祖元嘉。皇新都长水县袭封新郑县开国男。祖有常。皇吏部常选。袭爵新郑县开国男。烈考探贤。皇卫州昌乐朝城莘县府君讳遇。(一作恒)字行甫。皇试太常寺协律郎文业著于当时。礼义饰于儒行。少有倜傥之志。长负镶奇之名。不苟誉以求容。每亲仁以竭爱。为中外模范。为(一作成)友朋宗师。乐善孜孜。不愠知鲜。量𣹢(一作苞)江渎。气合风云。今之古人。人虽上士。(一作出)神不优德。配寿胡羞。(疑)先夫人之亡。盖州一霜也。享年六十。夫人博陵崔氏。令门清族。庆馀承善。四德兼备。六亲雍和。仁让得于天真。慈惠立于素尚。母仪内则。动静可师。礼行诗风。进止成法。虽婕妤女史。大家经教。承之于讽习。推之于行源者。亦异代殊人。其归一也。(一作旨)未亡之叹。孀龄杳然。玉没何先。兰凋遽(一作继)至。以大中九年正月十七日。病终于淇澳之私第。享年七十有六。以大中十二年二月廿七日。合祔于先茔之侧。其乡里原隰之号。载于旧记。此阙而不书。女一人。适范阳卢损之。嗣子六人。长曰顼。摄汲县知县事。早亡。次曰佩。早亡。次曰瑾。次曰玘。次曰璿。次曰琬。咸继遗芳。克修至行。衔哀茹毒。追攀罔极。将营护窆。泣告于业文者。为之铭云。
仕门双美兮令德咸芳。甲族齐盛兮英华克彰。
允文武兮书剑名扬。蕴仪度兮闺门誉长。
珠沈玉没兮人谁靡伤。殒兰凋兮共泣摧香。
垂修名兮允谓不亡。传盛事兮多载弥光。
听悲风兮松韵连岗。刻贞石兮永志元堂。
宋封祀坛大中祥符二年七月 北宋 · 王旦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金石萃编》卷一二七、《泰山志》卷一六、《岱览》卷一三、《山左金石志》卷一五
臣闻天地之文,著明含章,炳焕于庶物;
礼乐之用,象功崇德,昭格于至神。
王者宣淳耀之烈,建中和之极。
于是锡天瑞,出坤珍,觉悟于蒸民;
鲜不登泰山,□梁父,幸崇于明祀。
盖天地之文閟,下民何以法象焉;
礼乐之用废,后世何以祖述焉?
是知勒皇绩,腾茂实,交三神之欢,著一王之法;
述符命,继昭夏,申乎大报,示于无穷,极典章之备物,真帝王之盛节者也。
粤自遂初,始造书契。
高益厚,载九皇之德,朴略而难名。
时迈省方,垂六经之文,䌷绎而可举。
沿袭之规寖广,巡狩之仪□□,五载际于虞典,一纪因乎周制,所以彰善瘅恶,□民设教者矣。
尔后道非下济,德异升闻,或缄秘祝之辞,或黜诸儒之议,先治兵而释旅,乃肆□□□□□顺□□□□行殊为民祈福之意。
光武纪号,□石䃭于故封;
开元陈□,□玉牒之不秘。
典章斯在,风烈可观,□□难行,礼从兹绝。
洎四方之俶扰,属五代之陵夷,但恣寻戈,不遑置器。
俎豆之事,扫地将尽;
涂炭之俗,吁天无辜。
阴骘下民,诞□□□□□□□□□□□□□□□□圣,光启丕运。
宋王叶在□天下五十载矣。
太祖启运立极英武圣文神德玄功大孝皇帝之创鸿业也,名膺帝箓,运契天飞。
轵道之降,鄙牧野之誓,以帝轩之神武,□汉□□□□□□□□□号,陟元后,集大勋,望风而海外骏奔,端扆而天下宁宴。
太宗至仁应道神功圣德文武大明广孝皇帝之恢宝图也,天纵多能,体膺上圣。
徇齐浚哲,居质以成德;
文明中正,开物以成务。
凝神□□□道□□度策贤良,率土致覆盂之安,丕基成磐石之固。
崇文广武仪天尊道宝应章感圣明仁孝皇帝,圣道日跻,大明继照。
京邑也,神明之政,四方是则。
践承华也,元良之德,万国以贞。
图□□理,讼□咸格。
遵顾命而主神器,极孺慕而纂宗祊,守□□□□□□冠于百王。
熙庶政,叙彝伦,智周于万物。
□爵出禄,褒德念功,若临照之代明,法云雷之作解。
继志述事,树经久之规;
弛禁省官,布宽大之令。
□张文理,荐视学上庠
振举武经,□□□□近甸。
厚时风而敦世教,训戎昭而数军实。
尔者边吏致告,时巡□□□□□□□檄猋□扬天声,秉武节惇□□□□民继好。
一介交聘,靡宣金革之威;
六师不阵,还于衽席之上。
缓带噎哺,而式和民则;
韬弓□刃,而止严武备。
于是修坠典,缉遗文,命秩宗讲三王之礼,训奉常考六代之乐。
渴谠议则下周爰□诏□□□则申□□□□□□狱讼,申饬理官,简孚而用平刑,□□而行轻典。
敦叙公族,立建戚藩,犬牙之制是崇,《麟趾》之咏斯洽。
设狝狩之礼,止于从时;
修宴射之仪,于以观德。
劳身焦思,有文饰之忧勤;
革履弋绨,迈汉文之恭俭。
卜郊定位,案历上陵,□□极之□□久废之礼,易脂泽而哀恸,入石室而涕洟。
至性感于人神,玄德格于上下。
紫宸议政,励精于日昃;
金华侍讲,不寐于宵分。
校正兰台之书,增建石渠之阁,规模广于丽正,典籍备于宣明,深味道腴,以资治本。
帝尧稽古,虞舜好问,以声身而为律度,执规矩以定□□。
百姓为□,推恩而逮下;
万方有罪,引咎而在予。
德教被于无垠,皇明烛于有截,兵偃刑措,道茂化醇,百嘉阜昌,庶萌乐育。
独运陶甄之上,丕阐鸿均之祚,访空峒之道,采康衢之谣。
夷夏大和,天人交感,必彰嘉应,以表玄通
门号承天,节临献岁,真官奉其丕□,告以先期;
秘检焕于灵文,□于清旭。
受釐宣室,躬□丹书,锡无疆之休,谕大中之理。
繇是覃如之泽,易纪年之号。
且斯文未作,伏羲氏观象以画八封,有神马负图之瑞;
洪水方割,夏后氏底绩以导百川,受元夷使者之命。
比□相庆,异代同符。
□眉□□之氓,讴谣于外;
鸿笔丽藻之彦,颂美于内。
于是东土耆艾、阙里诸生,连袂而来,抗章以请。
洎思皇之士,即序之戎,藩岳大臣,缁黄众品,伏閤叩首请封禅者,无虚日矣。
佥以为祥瑞杂沓,天意也;
中外倾瞩,人事也。
牂牁、越隽朱崖象郡之地,俱入于提封□,□□、东鲧、江口、鄗之类,悉从于班贡矣。
群情悃愊,式伫于庆成
上帝顾怀,不可以谦拒。
书上者至于五,上不得已而俞之,诞告庶邦,载形明诏,将以奉扬先烈,非谓告厥成功。
申命辅弼之臣,谕以简易之道,经始勿亟,无扰于民。
且山为岳镇之宗,地□□礼之国。
垂教,乃始封载诞之邦;
阴阳相代,是育粹炳灵之府。
当僝工之际,蒇事之初,明诚以孚,玄鉴先答。
应龙有翼,蜿蜒而下垂;
醴泉无源,瀵沸而自涌。
含三秀,匝地而罗生;
日丽九华,得天而绚采。
鳞介之细,草木之微,□异效奇,纷纶叠委,而□游心粹清,凝思玄牝,乃因华胥之梦,再睹姑射之神
告以玉书,降于神房之麓;
著之黄素,得于季夏之初。
揆日奉迎,备礼祗若,爰畴咨于封祀,固吻合于穹旻。
亟命有司,草定大典,采摭清议,讨论旧章。
即事用希,其礼多阙,酌义训以革正,参制度以折衷。
古文逸礼之靡记,议郎博士之未达。
上资玄览,洞析于精微;
无望清光,悉臻于体要。
穆卜涓日,掌故奏仪。
申必告之诚,躬祠清庙;
以既盈之月,有事介丘。
先斋紫宸,载止禁籞。
屏箫韶之备乐,以极静专;
太官之常膳,以御菲薄。
清畿式道,云会星□,□□跸之启行,奉天书以先路。
备设仪卫,增置官属,极恭肃而尊天贶也。
采章之盛,藻缛原隰;
武卫之雄,震叠区宇。
八方述职,万旅腾装,让涂而行,外庐不闭。
奔走会同之际,端肃而无哗;
觱发栗烈之时,融和而可爱。
民绝札瘥之患,物有蕃庑之咏。
供帐不移而□,储供不戒而备。
东郡之属邑,抵澶渊之□□。
军国异名,修文事而有武备;
土诵夹侍,掌方志而道地图。
风伯清尘,招摇参乘,周览临濮,少留汶阳
戒誓庶官,申严执事,靖恭尔位,恪谨攸司。
羽卫具陈,乘舆乃出。
垂翠緌而鸣寒玉,载琼□而拥云罕。
天□景从,禁旅前驱,八神齐奔,万物咸睹。
卿云待族,仙禽成侣,俯法从而交荫,览德煇而翔舞。
□光下烛,抱珥腾芒,观云式瞻,奏牍狎至。
溢简编而不可载,考图谍而未始闻。
下诏肃祗,柴望而告至;
储精蠖濩,渊默而斋居。
祀前一日,未质明,备法驾至于山趾,更衣于帷殿。
上乃乘轻舆,陟绝巘,跻日观,出天门
筑圜台于山上,度地宜而循古制也。
升山之前夕,曾云蔚兴,严飙暴起,达曙振野而未已,有司失职而是忧。
洎宝箓先登,华盖徐至,焚轮止息,寥泬清霁,若胚浑之初判,状群灵之先置。
辛亥祀昊天上帝,设天书位于左次,登歌乐作,奉迎就位,显奉符而错事也。
二圣严配,定位侧向,以申恭事,表继志而奉天也。
亚献终献,作之乐章,以为礼节,一其仪而申昭事也。
祝史正辞,秘刻勿用,黎元蒙福,孚佑是祈,克其己而厚勤恤也。
裘冕俯偻,金石铿越,捧圭币,奠牺象,络金绳而斯毕,飞紫燎而上达。
舒迟暨礼,陟降尽恭,明德之馨,至諴之感,苾芬以荐,肸蚃如答。
常乡之岑寂,接云汉之昭回。
协气上浮,纤罗不动,神策锡灵长之祚,日卿奏殊尤之瑞。
垂绅委佩,蹈舞斋室之前;
鳌抃山呼,响震层霄之外。
山下设坛四成,如圜丘之制。
乃命茂亲,以承大祭,崇□□□以斯□,洁粢丰盛而在列,万灵咸秩,四隩来同。
九宫贵神,实司水旱,吾民是依,动系惨舒,厥职尤重。
命筑坛于山下封祀坛东,率礼吉蠲,诏大僚以尸其事。
壬子祀地祇于社首,百司承戒,慎之也。
三献尽诚,礼无违者。
翌日朝觐坛,觐群后,辑五瑞。
千品成列,万国胥洎。
英茎韶夏以遍作,僸佅兜离而次设,风行赦令,雷动欢声。
祝纲之仁普沾,《蓼萧》之泽遐被,大明之照遍烛于蔀家,崇朝之润周济于天下。
昭示圣作,以志元封。
日星炳其天章,鸾龙奋其仙翰,感祚德之玄贶,遂光表之鸿猷。
金玉其相,与典坟而并鹜;
神灵是保,揭日月以长新。
复有道济生民、名在祀典、功德兼茂、迹用尤著者,焕乎睿文,特形赞□,刊于翠琰,贻厥方来。
而乃祀高岳之灵,幸列真之宇,俾加贲饰,用极褒崇。
养老申合饮之私,劳□推□复之惠,命方纳贾,采诗观风,聘有道而省高年,平权衡而考制度。
官克用乂,黜幽之典靡行;
化洽可封,归厚之民咸若。
茕嫠攸恤,幽隐咸达。
乃翠华之旋轸,临曲阜之故墟。
升讲肆之堂,屈顺风之拜。
徘徊设奠,眷想遗风。
褒圣之礼有加,恤后之恩弥渥。
既经□□□□载□□□□邦。
周公旦真王之封,太公望昭烈之号,咸建庙貌,领于祠官
按节回銮,轼闾表墓,遍走群望,罔不遗灵。
河、济之区,海、岱之壤,南暨淮、汉,北际常、赵,梯航万国,冠带诸酋,四远云来,千里星属。
听清跸□□□□容得隮仁寿之□□□□□□事扶老□□□□□□六龙回御,七萃解严,太史揆辰,近臣奉祀,藏侑神之金匮,上加谥之宝册。
举归格艺祖之礼,亲飨太宫;
考攸至策勋之典,惠绥列辟。
尽圣人之能事,成天下之壮观。
前□所纪,才十二□;
□仪斯废,仅三百载。
□□□□□□□天命□□□□实惟其时。
烈祖造新邦,臻大定,经制而未遑;
神宗求至理,致升平,业成而中罢。
遗兹景铄,属在钦明,丕显诒谋,奉成先□□□大号永□□名□□昭姓考瑞,□大统也;
勒石垂□,昭茂功也。
人神以和,礼□□备,盛德也;
□□定位,祖考严配,大孝也。
报本穹昊,归功宗祏,谦尊而从众欲,礼毕而受徽称,克让之风,高视于前古矣。
下尺一之诏,严禁止之□□□行苇靡□□□好生之德□□于群心矣。
服纯衣而在□御□□□数□□别涤□□致美黻冕,减乘舆服御之物,罢周庐次舍之制,则惟新礼器,增饰坛壝,故翼翼之心,精意以享,有典有则,必躬必亲。
寅恭天至也,既如彼苍苍之意,惟德□□□□事□□□□瑞报况神速也□□此宜乎拥鸿休,介繁祉,后天而老,象日之升,垂万叶之耿光,为百王之称首者也。
臣位冠台衡,亲逢旦暮,承上公之乏,相盛德之事,与夫茂陵草遗忠之奏,《周南》》兴留滞之叹,非可同年而语矣。
矧又恭膺□□□□□□当□述。
兹所以绍帝皇之坟素,表金石之篆刻,嗣丕天之大律,□□世之鸿范者也。
之经术,无燕、许之才笔,大惧梼昧,不能发挥,徒踯躅于燥吻,实僶俛而塞诏。
赓歌舜德,曷继于皋陶
纪颂汉巡,有愧于亭伯
贻之来裔,以阐丕□。
其辞曰:
高益厚,王者上仪。
制礼作乐,莫大于斯。
应运接统,垂鸿逆釐。
兹事礼大,惟圣难之。
岱宗炳灵,岩岩峻峙。
和銮响绝,牲瑄礼弛。
缺其神欢,邈踰星纪。
乃圣挺生,乘时斯起。
惟宋肇兴,受天顾諟。
尽黜苛政,式叙彝伦。
以洗污俗,乃吊匪民。
革其不譓,被以至仁。
威灵有赫,轨迹易遵。
与民更始,其命惟新。
宝历日隆,神武不测。
厥角献琛,水詟陆□。
惠泽滂流,皇猷允塞。
阴骘下民,懋建皇极。
照被六幽,化行蛮貊。
累盛重光,乾乾翼翼。
展义省方,观风耀德。
偃伯灵台,济民寿域。
宝鼎增重,永协大同。
祯符荐锡,告厥成功。
谕乎至理,迪彼玄风。
保邦清净,锡祚□□。
化洽无外,道惟大中
百度以贞,六符斯正。
倾输群心,称述瑞命。
佥议勒封,以期升侑。
休烈日彰,神策天授。
徇民从欲,展寀告成。
属车时迈,法从天行。
济济鹓序,哕哕鸾声。
星言汶上,云会岱亭。
穹崇绝巘,密迩圆灵。
躬陟上封,聿申昭事。
祖考来格,礼乐昭备。
感以至諴,享其精意。
欸谒归功,谦谦至。
严配克诚,蒸蒸不匮。
柔祇昭报,毖祀聿修
二仪䜣合,百神怀柔。
帝容载穆,灵贶殊尤。
肆觐辑瑞,端委凝旒。
万国以朝,四夷接武。
《行苇》之仁兮敦洽,《蓼萧》之泽兮周溥。
茂遂群生,浸渍万宇。
庆集丕图,风还遂古。
腾茂飞英,超三迈五。
赫赫显号,穰穰鸿禧。
百禄是荷,万寿无期。
遂及黎庶,永洽淳熙。
法昊穹兮刚健不息,踵黄轩兮清净无为。
自天之锡,百世承之。
大中祥符二年七月十五日立。
李德裕非进士论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文庄集》卷二○
唐文宗议贡举曰:「子弟寒门,但取实艺」。
宰相李德裕对曰:「臣无名第,不合言进士之非。
其祖尚浮华,不根实艺,朝廷显官须公卿子弟,自小便习举业,日熟朝廷间事,台阁仪范,不教而自成,寒士固不能习也」。
治平之器曰政,布政之具曰文,守文之基曰道,行道之夫曰士。
士之于政,由左右手焉。
故有国之典先夫取士,虽沿革异轨,而同归求聘之涂。
古者诸侯荐贤有三适之制,射宫选士观五善之节。
姬周受命,文物明备。
群吏献贤能之书登于天府乐正论造士之秀升于司马,进士之名立矣,礼贤之道广矣。
暨六国行玉帛之聘,两汉立四科之选,魏晋或表荐而登仕齐梁或版辟而起家,故孝廉明经之科,秀才茂才之举,限口限年之制,射策待诏之选,损益无常,而察言观德之规不妄设也。
李唐御统,艰厥制度。
进士之科,正名也;
行辞赋之选,从时也。
而天下之士诵诗书,秉刀笔,乘仁义之道而进;
朝廷辟场屋,诏宗伯,以方圆曲直而取。
名材大儒,比比而有。
然诗赋之制非古也。
古者《国风》、《雅》之谓诗,不歌而颂之谓赋。
暨三季移统,七雄黩武,大道既隐,正音去矣。
少卿五字以叙别,邹孟四言以述祖,励锋于晋宋,任范治策于齐梁,诗之体失矣,颂刺之义微焉。
孙卿畅幽恻之意,起迂诞之说,相如闳衍以前导,扬雄淫丽而后殿,赋之体隳矣,规讽之旨衰焉。
唐兴文流,愈甚前失。
执彫饰为规矩,正丽偶为绳墨,诗则协声而合律,赋则限韵而拘字,灿然清才而不复质矣。
譬诸梁、永明体,犹若秦汉之于唐虞也。
德裕许其浮华则可矣,至于言朝廷显官须公卿子弟,斯言之玷,无乃甚欤!
夫诸侯袭封,功臣继绝,须子弟奉祭祀而爵及世也。
若其靡恃门阀之贵,屈身士大夫之间,讲习仁义,延揖时誉,有缁衣之美,成作述之志,虽寒士之贤弗可加也。
若其尚轻肥之饰,驰逐豪侠之伍,以奢僭自大,意气相烁,不知衣食之出,而忘弓裘之业,虽将相之世,不可任也。
哀哉!
堂构之业多坠,嗣兴之贤甚寡。
若子弟不教而成,则尧之丹朱,舜之商均,皆可君天下也。
父母之圣,非教不行也;
国之治,非目不熟也;
臣之良,非师保之无功也。
何教之而不成,目熟而不知,保傅而无补哉?
盖上智下愚之不移也。
杨兴说于史高,毋荐乳母子弟;
王吉疾其骄骛,请除任子之令。
则知子弟之才非专任之器也。
《诗》曰:「其父析薪,其子不克负荷」。
《书》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
朝廷崇爵丰禄,设官分职,治乱之道不在他而在贤愚也。
子弟寒士,贤治愚乱,其一揆也。
然则子弟以嗣荫而受禄,士以历试而颁爵,历试之下,黜陟章明,故士之不肖者鲜矣。
至如傅说胥靡而汤,吕望屠钓王周管仲商贩而霸齐,由余戎狄而强秦,斯皆历试诸难,登将相之任,诚不让于子弟也。
故舜汤不用三公九卿之世,而举皋陶伊尹,不仁者远矣。
《易》曰:「贲于丘园」。
《书》曰:「野无遗贤」。
则岂谓子弟邪?
若以寒士窘急衣食,不能熟习德业,则仲舒下帷,倪宽带经,乃子弟耶?
若以寒士杜门闾巷,不识阙朝仪范,则仲尼鲁国之《雅》《颂》,叔孙定汉之仪制,亦子弟耶?
夫志士之学也,终日不食,终夜不寝,将负之戈而舂杨墨之喉,以圣君之道左之,生民之心右之,誓销漓薄之器于太平之炉,故遑遑然急于行道也。
虽九经之奥,必获仁义之旨;
载籍之广,必取礼乐之制。
前言往行,灿灿在目,立于朝,无惭色,无愧辞也。
《书》曰:「学古入官」。
此之谓欤!
得士之道不其伟哉!
《诗》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
于戏!
宰制天下,代天工也,当改正朔,易服色,制礼乐,发号令,革袭因损,颐指而行,何不合言之有?
苟以选举之制离失中道,则以德进,以事举,以言扬,择善而行斯可也;
茍谓辞赋非古,则策以时务,问以康济,非五经不得以对,非常道不得以言,则经纬之术,宏达之材见矣。
德裕以林甫馀烈,陟位国相,知简贤附势之旨,无宰制补衮之德。
而场屋之下,英杰间出,缙绅之士,勋名相望,欲骋材术,专国政,不可得矣,故将隳贡举以杜贤路,进子弟以崇私党,俾朝廷之人无能杰出己右。
宣宗制曰:「委国史于爱婿之手,宠秘文于弱子之身,洎参信书,亦引亲昵」。
斯乃扼其咽喉而中其膏肓矣。
厥有朱崖之贬,以谢天下,宜哉!
八月十四日夜东轩饯赵同州志元吴陕州冲卿徐润州君章 北宋 · 宋祁
五言律诗 押真韵
明月不常值,中秋能暂新。
谁言一堂上,相与异州人。
适意苦难得,举杯宁厌频。
清光定千里,他日远相亲。
孙定婚启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卢溪文集》卷三九
不揆寒微之族,素钦高大之门,宿有契缘,敢求婚对。
某长孙某学初闻礼,志欲昂霄。
伏承某人小娘子幼有令仪,早勤保训。
愿缔丝萝之契,宜垂金玉之音。
察其坦腹之在床,许以齐眉举案
勿谓非吾偶也,辄渝秦晋之新盟;
毋烦更物色之,自是之旧好。
期于得请,靡有不从。
孙定婚启忠襄杨女)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卢溪文集》卷三九
闻公选婿,谓东床坦腹之儿;
属我问名,得青桂嫦娥之女。
不揆蓬蒿之室,素钦忠义之门,久接英游,敢求婚对。
伏承某人小娘子早从姆傅,秀出闺门。
而某孙某学始趋庭,室无举案。
方卜蘩之助,用为祢祀之光,默符设席之求,不待驻车而语。
谨因媒氏,恭听佳音。
纯诚厚德元老之碑(奉敕撰)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六、《攻愧集》卷九三
高宗皇帝孝宗君德日就,将属以社稷,妙选天下学行端粹之士以辅导之。
绍兴二十有九年太师会稽郡王史浩国子博士奏事殿中,高宗一见契合,属目送之,谕大臣曰:「,今日有用之才也」。
秘书省秘书郎
粤五日,兼普安郡王府教授
受知高宗,被遇孝宗,实昉于此。
明年孝宗封建王,迁司封员外郎,兼直讲
明年,为宗正少卿
三十二年五月,立皇太子,擢起居郎,兼左庶子
六月孝宗受内禅,迁中书舍人,兼侍读
十日,为翰林学士知制诰
八月参知政事
明年正月,拜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
未几罢政,再典巨藩。
淳熙四年春,召为侍读
五年三月,复拜右丞相
十一月罢,仍侍经筵
八年告归,得请,一再召见,恩赉罙渥,每以「老先生」呼之。
孝宗移御重华宫,以宴处清閒,思见旧学,太上皇为攽诏谕赐御札。
明年,遣干办御药院舜卿抚问趣行,命守臣以礼津发。
既入觐,孝宗顾公曰:「卿辅朕初潜,亲遇朕建朱邸,升储宫,登大宝,两居相位,三入经帏,逮今三十馀年,君臣相得,殆非他人比也」。
五年四月五日,公薨于里第之正寝。
讣闻,孝宗、上皇震悼,赙赠有加。
有旨以公身居极品,又为寿皇潜藩旧学,赠恤之典宜从优异,可特追封。
自馀赙葬恩数并如陈康伯例。
今皇帝登极,赐谥文惠,亲洒宸翰,书「纯诚厚德元老之碑」以赐焉,且命臣钥为之文。
臣以末学待罪北门,乃得对扬明命,敷述盛美以诏不朽,臣虽甚陋,何敢辞!
窃伏思自古君臣以遇合为难,而笃眷不替,善始以终,殆千载而不一遇也。
孝宗艺祖统系之远,承高庙付托之重时,公以所学纠正赞弼,自其缉熙光明,推而至于事亲以孝,事天以诚,兵不轻用,刑不妄施,人才盛多,夷夏乂肃。
孝宗继志述事之功,承颜顺色之爱,刑于四海,光于万世,而又惠顾帝师,日笃日亲,胙我太师福庆流衍,光大显休,追媲典谟。
孝宗奄弃慈极,公先六旬以遗表闻。
呜呼,岂偶然哉!
公讳浩,字直翁,世为庆元之鄞人。
曾祖简,祖诏,父师仲,俱赠太师冀国公
曾祖妣叶氏,祖妣徐氏,妣洪氏,俱赠冀国夫人
曾祖蚤卒,母叶夫人有遗腹,指天自誓,愿得子以续史氏之祧,是生公
祖教之甚严,以八行荐于朝。
积德垂祐,寖大其家。
仲子才,绍兴二十三年签书枢密院事
公又继登揆路,衣冠盛事莫尚焉。
公性颖异,记诵绝人。
少孤,自力于学,贯穿经史,理致超诣,措词持论出人意表。
年四十始登进士科,授左迪功郎绍兴府馀姚县
寻为温州州学教授
郡守张九成有重名,待以国士,诸生推崇之。
中书舍人吴秉信荐除太学正,迁博士,改宣教郎
自此六年,以至相位,近世未有也。
公智虑深长,临机辄断。
平居若不胜衣,而剸裁勇决,毅然不可回。
推究经旨,多先儒所未发。
引经处事,动中要领。
完颜亮南牧,边廷用兵,建王抗疏请为前驱,誓不与贼俱生。
公方以疾移告,闻之,亟往问:「孰为大王计
误矣。
国步方艰,父子岂可须臾离?
使唐肃宗能随明皇幸蜀,安得有灵武事」?
建王大悔,立俾公草奏,请扈跸以供子职,辞意恳到。
高宗闻议出于公,叹曰:「真王府官也」。
庙堂方议以建王督师,由是不果,遂从视师之行,而内禅之意决矣。
高宗将过德寿宫,公议嗣皇当乘马扶辇。
高宗谕公曰:「执鞚前导,不足为法」。
公对曰:「臣于肃宗何取?
父行而子随,万世不易之道也」。
孝宗竟用公议。
高宗数遣使邀还,出皇城门而止。
参大政,召宴禁中。
公奏:「臣顷在翰苑,虽暮夜宣召,可也。
今居政地,非有中使,不敢前。
若恃恩奔命,非大臣体」。
孝宗深然之。
尝问当今施设何先,公曰:「莫如保边境,收人才」。
前言辛次膺张焘人望所属,即日召还。
又荐周葵、任占、胡铨张戒王十朋等,以次收用。
公平时咨问天下人物,有所闻,密疏其实,且识言者,录为一编,皆于此乎取。
又得金安节王大宝周必大等三十五人,各书所长以闻,并为时用。
尝对德寿宫高宗曰:「皇帝诚孝,卿辅导之效居多。
今又得卿佐之,朕心亦安」。
又曰:「卿为皇帝亲臣,凡有规正,不可回忌。
赖卿悉力调护」。
公既推谢,次日又因奏事言之。
上封事者,多乞减任子。
公请岁一试,且损其额。
试者必习所业以应诏,既不伤恩,足以激厉。
孝宗顾左相陈康伯,议合。
公因奏凡有所陈,皆先与丞相议而后言。
自是臣僚奏请,更改政令,必先以示公,然后施行。
尝因谏击鞠事,张焘共政,退而曰:「相公爱君至矣」。
又尝语人曰:「参政今之贤辅,不可妄议。
向来柄臣得君,多以威严胁人,史则不然,事多迎刃而解,志于宽厚。
上前别白是非甚明,宰相器也」。
康伯乞罢政,孝宗批问恩礼已尽,当与何职,意盖属公也。
公即奏康伯前朝老臣,不可不留以为重。
若其请未已,必得德寿圣谕,可安其意。
是日高宗赐以御笔,康伯乃安职。
寻密诏公曰:「朕粗勤庶政,然军务民事未得其要。
若矿金璞玉,方以卿为良工,其毋怠焉」。
公既相,益思所以报上者。
首言前宰相赵鼎参政李光之无罪,大将岳飞之久冤,宜复其官爵,录其子孙。
凡坐废者,次第昭雪,悉从之。
时外建都督府,归正人及谍者日众。
公虽忧之,而深察其能否,故拔皇甫倜于境外,官胡昉于书生,皆赖其用。
有滕忠信等八人,还自山东,自言已结集万五千人,可为内应。
公诘问再三,皆无其实,语塞汗下而退。
初已借閤门宣赞舍人,遂令赴督府
张浚亦以其无證,仅补承信郎而已。
燕人刘蕴古该通古今,谈辩如流。
一日濠州奏募到北方游手仅万人,欲以营田
蕴古力请以抗敌,时欲许之。
公独谓此必奸人,姑欲藉以反其国耳。
因诘之曰:「樊哙欲以十万横行匈奴季布犹以为可斩,君得万人,何以成功」?
蕴古错愕不知所对,曰:「此皆无家,必不为朝廷留,不如乘其未定而用之」。
公曰:「其家不来,宜无固志,不知君家何在」?
蕴古曰:「老幼皆在幽燕」。
自知失言,战灼久之。
后因刺探事宜,私遣仆归燕,仆以告,遂伏诛。
吴璘以兵取德顺,捷至,方议行赏。
公奏:「诸葛亮出师必攻陈仓,即今之凤翔,得之则可窥长安
高祖汉中,正此道也。
姜维舍此而多出陇西狄道临洮,得之无益。
今乃蹈覆辙,臣恐遂失蜀矣。
宜勉谕其归」。
登命公即选德殿庐作诏令,彻戍班师,专保蜀口,以俟大举。
斯须而就,词旨明畅。
孝宗阅之,曰:「他人必不能道朕意,奇才也」。
既而吴拱王彦奏敌已扼归路,方募人往报,亦势迫,间道以归。
袁孚右正言,公曰:「初政而遽去谏官,何耶」?
孝宗曰:「妄言德寿宫有私酤」。
公曰:「陛下事亲可谓曲尽,然宫中左右皆阉官,有何知识?
若非言路时以正论折其萌,则将有甚此者」。
上怒少霁。
又奏:「谏官无故而罢,天下必以为疑。
若暴其罪,恐启两宫之间。
愿少须之,使其引去」。
寻除直秘阁、知温州,自是益无纤芥之隙。
张浚屡奏欲取山东,公曰:「宿师于外,守备先虚。
我能出兵山东,以牵制川陕,彼独不知警动两淮荆襄以解山东之急耶?
惟当固守要害,为不可胜之计。
必俟两淮无致敌之虑,然后可前。
若乃顺诸将之锐气,收无用之空城,寇去则论赏于朝,寇至则仅保山寨,顾何益乎」?
继而大将李显忠邵宏渊奏乞进兵,公又奏:「二将辄乞战,岂督府之命令不行耶」?
继请入觐,乞即日降诏幸建康
孝宗以问公,公陈三说,谓:「若下诏亲征,则无故招致敌兵寇边,何以应之?
若巡边犒师,则德寿去年一出,州县供亿重费之外,朝廷自用缗钱千四百万,今何以继?
若曰移跸,欲奉德寿以行,则未有行宫。
若陛下自行,万一敌人有一骑冲突,则都城骚动,何以处之」?
孝宗感悟,曰:「都督先往临边,俟有功绪,朕亦不惮一行」。
言:「陛下当以马上成功,岂可怀安以失事机」?
公执不可,退又以诘公,公曰:「帝王之兵,当出万全,岂可尝试而图侥倖?
主上承二百年基业之托,汉高祖起于亭长败亡之馀,乌可比也」!
寻复论辩于殿上,曰:「中原久陷,今不取,豪杰必起而收之」。
公曰:「中原决无豪杰,若有之,何不起而亡金」?
曰:「彼民间无寸铁,不能自起,待我兵至而为内应」。
公曰:「胜、广能以锄耰棘矜亡秦,彼必待我兵至,非豪杰矣。
若有豪杰而不能起,则是彼犹有法制维持之,未可以遽取也。
今不审思,将贻后悔」。
又上疏力谏曰:「靖康之祸,臣子孰不痛心疾首,思欲蹀血北廷,以雪大耻?
恭想宸衷寝膳不忘。
然迩安则可以服远,若大臣未附、百姓不信而遽为此举,安保其必胜?
老臣,虑宜及此,而溺于幕下新进之谋,眩于北人诳惑之语,是以有请耳。
德寿岂无报敌之心?
时张、韩、刘、岳各拥大兵,皆西北勇士燕蓟良马,犹不能进。
今欲以显忠之轻率,宏渊之寡谋而取全胜,可乎?
惟当练士卒,备器械,固边圉,蓄财赋,宽民力,十年而后用之,则进有辟国复雠之功,退无劳师费财之患。
此臣区区素志,实天下之至计也」。
督府乏用,欲取之民,公曰:「未施德于民,遽重征之,恐外贼未必至,民贫将自为盗」。
康伯与公相顾,同奏曰:「必欲取于民,臣等皆当丐退」。
上为之给虚告五百道以庚费。
又奏归正人当优待之,公以为不可。
康伯俱曰:「彼以善心至,安可拒乎」?
公又两入奏,其一曰:「敌日为奸谋以挠我,纵流民以困我,而沿边方以招徕为功,数年之后,蚕食既多,国用益乏,彼将反有怨悔之心,可不远虑乎?
固不可绝其内向之意,其有至者,当谕之,使安土以俟恢复。
彼且无所归怨,而敌亦知国之有人,岂应先为自蹙之计」?
其二曰:「弃实而务名,舍近而谋远,见利而忘害,愿弃名取实,以集大勋。
先近后远,以安边鄙。
见利思害,以杜乱萌」。
言甚切至。
又与言:「平时愿执鞭而不可得,幸同事任,而数日议论不同,不惟为社稷生灵计,亦为相公计。
相公养成名望,一旦失利,岂不有损威重」?
曰:「公言良是,但老矣」。
公曰:「杜预辈有平吴之功,而晋归功于羊祜
立规模,而竟其功。
相公若先立规模,后使人藉是有成,亦相公之功也,何必身自为之」?
因内引,奏曰:「史浩意不可回,恐失机会,乞出英断」。
既而省中忽得宏渊出兵知禀状,始知不由三省,径檄诸将。
公语康伯曰:「吾属俱兼右府,而出兵不得预闻,则焉用相哉」!
由是求去不已。
孝宗曰:「何苦至是」?
公对曰:「道德元老,无如陈康伯
忠义慷慨,无如张浚
臣与之议论俱不合,诸将出兵而臣不知,近习积憾而臣不去,尚何待乎」?
因又言:「康伯欲纳归正人,臣恐他日必为陛下子孙之忧。
锐意用兵,若一失之后,恐陛下终不得复望中原。
臣即日去国,遂远清光。
然惓惓之忠,不容缄默」。
言讫,拜辞而退,遂以观文殿大学士绍兴府
公力辞,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以归。
未及月而宿州失利,丧士马甚众,军资器械不可计,人心沮丧。
上降诏罪己,而亦自劾去位矣。
初,措置万弩营及他所建请,公应之如响。
或问之,公曰:「事力未备,故止其进兵。
若边防捍御,安可不从」?
公既去,其所奏请多不以时报,亦悔之。
呜呼!
公本欲修政固圉,裕民练兵,虽不求近功,而规模甚远。
议者不察,以为独无意于事功,惟知之者乃信其非苟为异也。
公卜居东湖之麓,徜徉山水胜绝之地,以奉亲欢。
岁时贺表外,不以一字至行在所
后除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以亲老辞。
月馀,改知绍兴府两浙东路安抚使
孝宗见公,首曰:「卿前所奏陈如龟兆数计,无一不验」。
从容赐坐,访以治道。
公以求治太速,听言太杂为对。
至镇,为民兴利除害,不可缕举,越人至今德之。
检校少傅,领保宁军节度使
会洪夫人属疾思归,力丐祠,不允,乃许谒告迎侍。
未几罹内艰。
公性至孝,平日奉母甚周,孝宗素知之。
在王府时,得上方珍馔,必以分遗。
登位之后,间问动静,以正旦赐酒肴使为寿,特于洪夫人生朝拜公为相。
又尝以御笔径赐之曰:「丞相今日正谢赐酒果,为太夫人之庆」。
其归自帅阃,旌旄行前,公拥版舆于后,人子之荣极矣。
至是悲毁骨立,忍哀举葬,纤悉周备,世所难及。
前即吉数日,除知福州,兼福建路安抚使
避魏王同镇,改崇信军节度
入对,赐宴内庭,劳问加优。
后三日,除开府仪同三司
公自言:「臣何功德,叨此眷宠」?
孝宗指心而言曰:「于此甚有功。
朕学力坚固,心术明正,皆卿之力也」。
初过越,老稚迎拜拥道,有垂泣者。
方滋为帅,谓公曰:「公去此时,有缗钱十六万,米斛四万,漕司取充羡馀,遂为岁例,奈何」?
公奏除之。
至闽,甃山路七百馀里,葬旅榇以千万计,辟官舍以益贡闱。
每事立规,四方传以为式。
建、剑四州多不举子,臧获则取于福与漳、泉间。
公置田为庄,贫妇孕育月有所给。
既使生齿益繁,又免诱略之害。
淳熙元年秋丐祠,提举洞霄宫
后三年,孝宗执政,久不见史浩,无他否?
遂除少保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兼侍读,颇闻有尼之者。
至两降亲批,三遣金字牌,又取尚书省移文封以付公,不得已而后起。
都城,闻辅臣谪英州,及见奏曰:「陛下未尝以大臣投岭南,实国家忠厚之意。
此门恐不可开」。
孝宗唯唯。
他日语近臣曰:「史浩厚德人,盖深知前日事也」。
进读《三朝宝训》及《真宗正说》事关治体及当法祖宗者,必委曲援引,开广上心。
尝宴澄碧殿,酒数行,步至清激观机泉,宣劝无算。
至二鼓,孝宗携手登桥,又赐三爵,命宿玉堂。
参半,引双莲烛以送,且曰:「此游不可无纪」。
是夕公进古诗三十韵,孝宗和答之。
陈襄故事,荐石斗文等五人,皆赴阙。
既再相,孝宗曰:「自叶衡罢,虚席以待丞相久矣」。
执政入谢德寿宫高宗曰:「卿再入相,天下之幸也」。
公以士夫留滞旅寓者凡八百人,各随其分处之,为之一清。
初相时,蜀帅以缗钱献。
公谓宜以俭德风天下,请以赐蜀郡,复二税。
是年,绍兴所献复倍此,孝宗曰:「却之必有散失,姑令封桩,如何」?
公对曰:「郡方困于和买丁钱,愿以代输其半」。
孝宗欣然从之。
是年,金历以八月晦九月朔,或言会庆节使人将先一日入境,请治历官
公曰:「天道难测,未知孰是。
而遽治历官,是自彰其失也。
但当谕接伴使,若使人渡江,则当语以『晦朔尚可议,皇帝生辰则不可改』。
先一日,乃是艺祖忌,后若欲行庆礼,当如旧期」。
孝宗以为当,后皆如公之言。
车驾既幸太学,公因请幸秘书省三衙皆与坐,乃奏:「閤门舍人方以比馆职,亦当列于西庑,崇儒矫弊,皆有深意」。
孝宗谓:「公视文武如一,为得大体」。
十月,诸军以多阙额,又有逃亡,请得自招捕,许之。
而并缘强取,被掠者或至断指以求免,都下汹汹。
公飞奏尽释所捕,又禽为首者送棘寺
宰辅及枢密都承旨议罪,欲取兵民各一人枭首以徇。
公谓未得其平,兵士可斩,百姓陆庆童当坐流罪。
上怒,不以为然。
公曰:「陛下恐军人有语,而百姓为可欺耶?
岂不闻等死,死国可乎?
此岂是军人语」?
上愈怒,曰:「是比朕为秦二世也」。
同列相顾失色。
公徐进曰:「如时日害丧,予及汝偕亡,岂二世事」?
闻者缩颈,而公不为动。
议罪既如初,遂日求去位。
少傅保宁军节度使醴泉观使侍读
后有言庆童之冤者,孝宗曰:「史浩盖尝力争,坐此求去,至今悔之」。
赐第城中,出御制《长春花》诗酬和至再,以示眷留之意。
又荐薛叔似而下十五人,叔似召用,馀以次收擢。
佑圣观,故建邸也。
孝宗尝自北宫临幸,语曰:「去此十七年,今得与卿为丰沛故人之饮,可谓盛事。
甘盘无此乐也」。
公屡求归,时陈俊卿奉祠
八年二月,除判建康府
公奏:「俊卿年未及七十而去,臣以七十有六而往,岂不愧见吏民耶」?
孝宗尝自拟馆职策,极言取士用人之弊,大要谓国朝过于忠厚,以示公。
公读毕奏曰:「太祖不忍杀一不辜,以得天下。
累朝仁德,至仁宗而大备。
夫忠厚岂有过耶?
乞改曰『一于忠厚」』。
孝宗曰:「非卿不能为此言」。
五月始许归,除少师
留至八月,陛辞犹进八事。
十年,请老,除太保致仕。
公尝历永、卫、鲁三国,公于是进封于魏,仍如曾公亮例入谢。
明年先降旨,候至国门,百官郊迎。
见毕,对御赐宴,用文彦博故事。
道中具辞再三,奉俞音乃绝江。
公晚治第西湖之左,裒两朝所赐御书,建阁以奉之,因奏闻。
孝宗书「明良庆会之阁」以赐,公谢不敢当。
孝宗曰:「古人愿为良臣,卿辅朕之久,日闻忠言,深悟朕心,尚何慊乎」?
敕后苑造扁榜,命中使驰赐之。
上尝以「旧学」二字即政事堂赐公,同列咸曰:「自古际遇莫盛于此」。
请镵诸石,为省中荣观。
公又谢不敢。
既归,以名其堂。
岁遇诞日,锡以金器者十四年。
年八十,又加器宝,两宫使命相望。
高宗再举庆典,诏公随班上寿,进太傅,赐玉带金鱼,踰月乃东。
上皇御极,进太师
降诏求言,首及故老,公上封事数千言,皆当世要务。
重华之召,引辞甚切。
孝宗诰曰:「今与卿皆閒人,当衣褐见,何必求免耶」?
诏乘肩舆入隔门,仍命孙定之扶掖。
特改京官,朝退,次诣重华
孝宗从容谓公曰:「与卿复得相见,既无嫌疑,足可为度暑计,毋亟言归」。
因奏:「陛下躬行三年之丧,复见三代之盛」。
孝宗曰:「此皆卿平昔所以语朕者,今日得以行之。
正如滕文公尽哀戚之情,而吊者大悦,实自然友反命之一言」。
盖公平时专以忠孝二者发明圣学,谓「父子天伦虽自有至性,亦宜先意承志,曲尽诚心」。
后又屡奏:「欲报莫大之恩,惟应尊事不倦,使慈孝两尽,为万古父子之懿范,垂之子孙,永永无极」。
孝宗不忘此言。
再对,奏:「陛下召臣,非徒使沾被宠光,亦恐有一得之愚,少裨继明之治,敢为四说以献。
曰立天下之大本,平天下之隐难,收天下之人望,伸天下之直气」。
谓教皇子,备夷狄,举人才,受尽言也。
太上垂听,慰奖再三。
既归之次年,长子弥大以疾不起,公起居寖衰。
后感疾,危甚,呼诸子及孙,戒曰:「吾受国厚恩,欲报无所。
汝等惟当世竭忠节,以图尺寸」。
命左右取手藁遗表曰:「吾且死,其以是进」。
遂瞑。
享年八十有九。
娶贝氏,追封魏国夫人,先三十九年卒。
子四人:弥大,故通奉大夫,充敷文阁待制,新知宁国军府事,赠银青光禄大夫
弥正,朝奉大夫,复直秘阁主管华州云台观
弥远,朝奉郎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弥坚,通直郎两浙路转运司主管文字
弥大、弥远皆登进士第,弥正、弥坚亦累举春官,人以是服公之教子也。
女五人:长适朝请郎、新权发遣永州军州事陆杞,次适从事郎、充江淮荆浙福建广南路都大提点坑冶铸钱司检踏官丰谦,次适朝请郎、前通判湖州军州事李友直,次适迪功郎、新荆湖北路提举茶盐司干办公事夏鼎,次适承议郎签书宁海军节度官厅公事王橚。
孙十二人:宗之,通直郎,改添差沿海制置司干办公事
宜之,宣教郎知临安府富阳县
定之,宣议郎、新知婺州兰溪县;
守之,承事郎,前监平江府粮料院
安之,迪功郎温州瑞安县主簿
实之,修职郎、监绍兴府和旨酒库;
宣之、宪之、寯之、宽之、崇之、宾之。
孙女十五人:长适奉议郎、新知建康府上元县方叔恭,次适通直郎、新知明州鄞县吴朴,次适宣教郎、前知湖州武康县丞秦钜,次适宣义郎、新监临安府仁和县临平镇胡纲,次适修职郎、新秀州华亭县支盐官王友元,馀未行。
曾孙八人:唐卿虞卿文卿夏卿商卿周卿汉卿显卿
曾孙女十人,皆幼。
其年十二月庚申葬公于鄞县翔凤乡吉祥安乐山,合魏国之兆。
公盛德绝人,备福无比,盖尝窃窥其大者,性本至孝,有不可解于心,故为士时惟见其事亲事长,笃朋友乡党之义。
及出而事君,则尽其忠,谋国则竭其虑,接物则极其宽,临事则务于恕
匹夫孺子不失其欢心,而义有不可,不以死生祸福少变。
率自孝道发之,君臣道合,吻然无间。
盖近古人主躬行通丧,自孝宗始,而公又以此事之,其能不胶漆而固,岂无所自哉!
孝宗尝谓公曰:「卿所荐用人,其间有负卿者,亦知之乎」?
公顿首曰:「此臣所以报陛下也。
臣所荐,未尝以语人,亦不受其私谢,故人人自以为得上意。
荐贤者,臣之责,用贤者,君之恩也」。
尝拟知湖州陈之茂进职知平江孝宗之茂尝毁公,曰:「卿岂以德报怨耶」?
对曰:「臣不知有怨,若以为怨而以德报之,是有心也」。
莫济詹事王十朋行状,诋毁尤甚。
公荐内制孝宗曰:「非议卿者乎」?
公曰:「臣不敢以私害公」。
遂除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待之如初。
盖公之宽厚类此。
人虽有不悦,然无物可以忤意,古人所谓澄之不清,淆之不浊,雷霆破柱而神色不动者,犹未足道也。
公既极贵,处乡曲一如布衣时。
每以事亲为未足,又推本史氏积德累行之原,自为之文,时节诵于家庙,上以报祖考之施,下以励子孙之习。
其用意笃矣。
事物之来,不问剧易,虽至难甚冗,或连日夜废寝食,而精神酬应,益有馀裕。
考其克勤小物,凡事精密,园馆器用动出新意,其在富贵中望之如神人,而谦虚退然,若无与者,野服萧散,皆不足以累其中。
此如万斛之舟,容物有馀,不见其多,而经济之业,则用之犹未尽也。
而又居权之日少,安佚之日长,故举世无怨无恶,惟以钜公大度推之,生荣死哀,无可憾者。
公属文多立就,虽老,表章犹自为之。
有文集五十卷,外集二十卷,《论语口义》、《尚书讲义》、《周礼天官地官讲义》传于世。
馀皆公之细也,不胜书。
铭曰:
于皇高宗天开中兴
巩宋基业,思永继承。
艺祖七世,有孙神武。
是用付托,缵宋之绪。
高宗曰「嘻,帝命不易。
我仪图之,谨厥辅翼」。
孝宗武文,实惟承之。
雍雍太师,实维成之。
帝咨臣弼,一本于学。
缉熙光明,德修罔觉。
两辅予政,毋轻黩兵。
毋过取民,毋滥用刑。
言如蓍龟,靡有差忒。
旁招多士,宁我王国。
天地清夷,中外晏然。
继志述事,二十八年
两宫燕娱,天寿平格。
三奉玉卮,四登宝册。
召对德寿,嘉帝之孝。
又曰太师,辅翼之效。
帝谓圣父,教诲之功。
臣亦归美,媚于高宗
天用昌之,耆艾康宁。
帝用休之,福禄宠荣。
孝宗乘云,太师骑箕。
君臣始终,虽恨莫追。
有赫景命,汤孙是纂。
顾瞻遗烈,于以追远。
锡之篆碑,孝宗有臣。
报我天子,诏尔后人。
酉阳杂俎后序嘉定七年十月 南宋 · 周登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四、《酉阳杂俎》(学津讨原本)
右《酉阳杂俎》二十卷,唐段成式少卿所撰也。
余旧不识此书,惟见诸家诗词多引据其说。
及假来此,以其书之所名者访焉,则无有也。
郡博士管君容成偶得之,以示余。
其书类多仙佛诡怪,幽经秘录之所出,至于推析物理、器奇、艺绝、广动植等篇,则有前哲之所未及知者。
其载唐事,修史者或取之。
按《唐史》,成式世居青徐,齐褒公志元四世孙,宰相文昌子也。
文昌少客荆州酉阳荆之属,成式岂尝寓游于此耶?
余闻《方舆记》云:昔秦人隐学于小酉山石穴中,有所藏书千卷。
梁湘东王尤好聚书,故其赋曰:「访酉阳之逸典」。
或者成式以所著书有异乎世俗,故取诸逸典之义以名之也。
然自唐以前,杂家小说,今既不得,而琐碎之观,未有近于此者,讵可弃之而不存乎!
且其书以酉阳名,而客之过此者,未尝不以是书为问也,因刻之于此,以备客对。
嘉定七祀甲戌十月既望永康周登书。
唐贞观凌烟阁功臣 南宋 · 唐士耻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灵岩集》卷四
唐太宗文皇帝以济安之姿,承开创之运,文绥武服,万方同轨,爰命治功之成,虽曰图维自我一人,而叶济左右,抑群臣是赖。
纂承之始,首定封户,帝心若慊,以为未足,载维绘事省貌,表揭曾宇,用彰殊烈,永垂不朽,诚弗可缓。
越贞观建号之十有七年二月二十八日戊申,诞发明诏,图功臣凌烟阁,真帝王盛节也。
明主报功之义,期诏罔极,拔尤取颖,审象垂名,与日咸新,以劝以厉,盛世一辙。
汉宣中兴,麒麟画象,光武系隆,云台袭美,再都四百,帝业用昌。
矧维太宗,聪明刚决,叶赞神尧,果、密、德充,以次剪灭。
中区既宁,灵旗四指,突厥高昌,相继俘荡。
冠带诗书,配天轶海,纪纲制度,鼎鼎近古,俗易刑措,庶几泰和,固已高轶七制而上追三王矣。
创业守文,策力咸备,伟绩殊勋,掀揭一时,乌可循默无报?
爰命丹青,具纪形貌,致之禁严,日庸临观。
想其冠绅剑佩,鳞次栉比,立朝之正色,在师之严貌,暨暨济济,鹰扬山立,虽千百载之下俨然在目,风行化洽,人思勉旃。
追思魏徵,登观赋诗,委重李绩,别图自序,始终著名,遣使特祭。
开元润色,曹霸承恩,瞻望崇缔,感想云龙,茂恩隆渥,有加弗替,佐命勋劳,益用不泯。
太宗亲赞一卷,见于《艺文志》别集之目,刘氏旧史载玄龄之赞曰「当官励节,奉上忘身」,岂即太宗之文耶?
王氏注杜甫《丹青引》复曰亲序,岂序赞并见一时耶?
《唐历》、《唐统记》悉谓世南出自特宠,意者博雅领袖,获与是列耶?
吕温赞引以为象二十四气,若汉将上应列宿者,果当时之意耶?
旧史又载孔颖达明年图形,岂其后复有继登者耶?
考之《六典》,凌烟在宫城之内,李庾西都,谓缔阁图形,荣号凌烟,则斯宇创建。
殆亦我朝博雅之士,总录金石,考之孝恭、志元两碑,曰「图形戢武」,岂揭名前后不同耶?
厥后圣历侍臣加之赞述,子仪光弼下逮希逸,肩摩登兹,贞元宠诏,刻石勋门,遂良等二十七人见于《会要》,晟等三十六人,上亲为赞,见于李翱所述柏良器之碑。
大中二年七月己巳,续所未图,前遗后承,光明灵长,亶其盛哉!
无忌《太宗实录》、芳《唐历》、陈岳《统纪》,皆二十四人,始于无忌,终于秦琼,具列名位;
《会要》无靖、士廉,然亦曰二十四人矣。
秦琼传》虽无士廉,末叙永徽所祭乃居第二,吕温历赞二十二人,而亮君集以罪斥,吴竞《贞观政要》与夫阎立本所图数皆与《实录》合,然二十四人当已。
谨记。
方秋崖举关升启 南宋 · 方澄孙
 出处:全宋文卷八○九三、《翰苑新书》续集卷三○
学馆百馀生,方惭矜式;
法筵第一义,忽辱品题。
极知草木臭味之同,不意桃李成蹊之速。
将何以谢,请诵所闻。
窃以古称际遇之难,事有差排之巧。
志元客颍,所事者范公;
无己仕徐,适逢于坡老
声气偶一时之求应,风俗流百世之诵传,公求士甚士求公,世若此者盖少;
后视今犹今视昔,言有大而非夸。
伏念某四壁寒家,一箪贱士。
异时诸老,共忧张童子之速成;
壮岁中朝,多讼盛孝章之久屈。
独于涉历之久,雅好深沉之思。
谓后千载而生立于末,当知求其始;
舍六经之外离乎道,岂得谓之文。
每欲尽洗诞谩乖离之谈,不揆妄有张皇幽眇之志。
艾轩公之自出,惭无杨恽之书;
考亭老之旧传,空侯芭之业。
人咸谓之迂阔,己亦知其谬愆,岂不登名于一科,然非讲学之大旨。
禄及已乖于养志,官閒幸可以读书。
数生平而自怜,独欠是为师耳;
谈古谊而谁听,有笑曰欺予哉。
不图宽閒寂寞之滨,获事磊砢魁闳之彦。
吾宗有此,何必通北海之家;
当世眇然,所愿作南丰之仆。
方俟弓矢旗旄之暇,自力琴瑟诗书之前,非敢借左右以为容,庶几附尺寸于不朽。
讵意名未书于录牒,剡已上于公车。
蠡测谀闻,品以源流之学;
虫雕故态,目为根柢之词。
始望岂及此乎,爱人恐不当尔。
曩谓森严之麟史,苦于无褒;
今知岌嶪之龙门,时乎可御。
非惟脱颖,更喜合尖。
兹盖恭遇某官山斗重名,乾坤间气。
妙墨精笔,涂改《生民》《清庙》之诗;
只字片言,追逐《檀弓》谷梁之体。
尤多奇节,独抱古心。
捲怀九天黼黻之光,立变一郡旌旗之色。
兴言僚底,辱在谱中,何国士之足云,盖孺子之可教。
堂阶系马,略无官长骂之忧;
讲坐集鳣,忽有先生升之贺。
绦帐殷黄钟之韵,青衿喧华衮之词。
使政尔岂不良嘉,意诱之欲其至是。
飞来子墨,行启齿于日边;
唤起玄英,且点头于地下。
某敢不讲磨旧学,䌷绎新评。
元老自期,断不辱眉山之系;
彦章晚志,式堪记相国之堂。
益坚岁寒,以答造化。
增刊魏了翁濂溪书院记题后 南宋 · 吴梦弼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二九、《周濂溪集》卷一一
《新建濂溪书院记》,魏文靖公所作也,近岁始镵诸石,然大成集未之载焉。
郡侯王先生始至,谒祠下,因取记读之,喟然曰:文靖之学,学元公者也,其究师道之本末,慨世教之兴衰,发挥《通书》广大精微之旨,传授学者会归体验之方,莫不明备于此,而集未登载,不既阙与!
乃锓板增入,俾学者便于观览,得所据依,其可谓知先务者矣。
先生讳三锡严陵人,尝登东莱吕成公之门,学问渊源,夫亦自元公来也。
然则志元公之学,读文靖之记者,宜毋忘先生拳拳之意云。
嘉熙庚子孟秋月朔,门生迪功郎道州州学教授吴梦弼谨书。
判府提刑高峰先生寿祠记 南宋 · 滕巽真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二○、道光《濂溪志》卷四、光绪《湖南通志》卷七五、光绪《道州志》卷七
古者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皆以教国人。
至于内睦九族,崇一姓,则有家塾之教焉。
三代之盛,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
人生八岁,自王公以下至庶人子弟,皆入小学,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
十有五岁,始入大学,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
或小或大,犹阶而升,不可踰也。
自利禄之涂开,本末之莫究,大学之教,蹊辙既差,至于小学,忽而不讲,古道之不可复其本,盖已先失之矣。
扶世立教之君子,安得不重有感于斯?
判府提刑高峰先生淳祐丙午以舍选高第典教道州
越十二年,又以国子博士剖符于兹郡。
踰年政成化洽,谓道为元公阙里,既请御扁于朝,因彻城西书院鼎新之。
凡可教国人者,规制毕备。
重念元公百世之师,礼当有后。
一日谒濂溪旧宅,颓垣坏壁,岁久弗葺,且元公之父谏议祠堂列寘他所,即语同列曰:「父子异席,恐非所以明有敬」。
邑宰钱寅翁彻而新之,合谏议元公,俾祠于正堂,就立儒学斋于其右。
求周氏之族龆龀以上者,得二十馀人,选族之长主祠,提其纲,专教谕之责。
掌膳之员,月给钱粮,日足供膳,俾可□子佩于此焉□养,于此焉就师。
教养分而职任专,课程严而工效速,曾未期月,习句读□辨偶者,皆崭然见头角,小学之有功于作人盖如此。
凡异姓之子弟愿附斋就学者,亦听焉。
因奏请濂溪书院宸奎,皆已闻之于朝,斯盛举也。
昔我朝元祐盛际,诸君子聚朝,尊崇孔氏之后,赐田百顷,置教官一员,仍令本州举有行义人充教谕,孔氏子弟入学者,优与供给。
元公倡道,上接洙泗,周氏之有后,犹孔氏之有后。
顾曩之尊崇出于朝廷,其规画也易;
今之举行出于州□,其建置也难。
顾高峰先生所以惓惓周氏者,不忘元公也。
元公之后者,其能忘高峰乎?
于是阖周之族,议立祠肖像于小学,昕夕敬仰,以无忘高峰之德,将与元公祠宇相为无穷。
祠成,□然而谒予求其颠末。
巽真□为一日之长,实有董教之责,谊不得辞。
于是谂于众曰:故居之建小学,非私周氏也;
小学之建寿祠,非相容悦也。
志元公之志,学元公之学,由小学门户而造大学之阃奥,庸非高峰先生之所望乎?
元公年十二三,志趣高远,钓游溪上,吟弄风月,洒落光霁之胸次,已备见于此时。
年二十则行义名称之有闻,三十则为二程师矣。
又闻二程之受学于南安也,时明道年十五,伊川年十四,师友授受,实千古理学之源。
妙龄志尚,超卓如此。
今来游小学者,必以是立志,则□望元公之睟容,目想二程之颖悟,日拜高峰之寿像,斯可无愧。
不然,匪惟二三子之忧,亦龙山豸岭之羞。
先生姓杨大名允恭字谦仲长沙人,道号高峰先生云。
时景定癸亥良月望日,门生迪功郎道州濂溪书院山长滕巽真记。
门生迪功郎道州州学教授萧□□书丹。
门生宣教郎、知道州营道钱寅翁篆盖。
学生衡州学谕教谕费□庆,居士郴州□县□□□□前□州学谕元鼎孙、胡世昌、梦龙宗、周从龙,附斋前州学直学□之孙、欧阳应圆、应成,学生周利、万日清、天然、天祺、天锡、天泽、复元春、天感、天应、天福、天益天祥、天□才□龙□□□□□元隆、元迪□□□□□□□□月、宗、喜□□□训□□□□□闰安馀富、安发、馀、伯秀、文庆,书院斋长周正雷,书院主祠、前宗学讲书周不比百拜同立石。
先舅大中府君己亥岁尝制十四咏寿宝林褧老师八十今八年矣此老师尚无恙其法孙定惠持此卷至都下敬作二偈以为师寿法鼓 明 · 杨循吉
维此鼓声何所起,击之则有本寂然。
此声既以击乃生,当其不击声何在?
用手执捶以击鼓,三者和合始有声。
如是究竟声所缘,非手非捶非鼓义。
智人在在勤修习,于一击顿证菩提。
观彼鼓声成立相,本自不生那有灭。
我愿仁者亦如是,不以声观一切声。
昼安夜安随在安,长享耳根清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