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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覆试郑朗等诏 中唐 · 穆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六十五
国家设文学之科。本求才实。
苟容侥倖。则异至公。
访闻近日浮薄之徒。扇为朋党。
谓之关节。干扰主司
每岁策名。无不先定。
永言败俗。深用兴怀。
郑朗等昨令重试。意在精覈艺能。
不于异书之中。固求深僻题目。
贵令所试成就。以观学艺浅深。
孤竹管是祭天之乐。出于周礼正经。
阅其呈试之文。都似不知本事。
词律鄙浅。芜累至多。
亦令宣示钱徽。庶其深自怀愧。
诚宜尽弃。以警将来。
但以四海无虞。人心方泰。
用宏宽假。式示殊恩。
特掩尔瑕。庶明予志。
孔温业赵存约窦洵直所试粗通。与及第。
公亮等十人并落下。钱徽从别敕处分。
自今巳后。礼部举人
宜准开元二十五年敕。及第讫。
所试杂文并策。送中书门下详覆
唐故歙州剌史邢君墓志铭 唐 · 杜牧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五十五
亡友邢涣思讳群大和初进士第东都。一面涣思。私自约曰。邢君可友。后六年。宣州吏部沈公。涣思京口事王并州。俱为幕府吏二府相去三百里。日夕闻涣思佽助并州。钜细合宜。后一年。奉沈公命。北渡扬州丞相牛公。往来留京口并州峭重。入幕多贤士。京口繁要。游客所聚。易生讥议。并州行事有不合理。言者不入。涣思必能夺之。同舍以为智。不以为颛。并州以为贤。不以为僭侵。游客贤不肖。不能私论议以一辞。公事晏欢。涣思口未言。足未至。缺若不圆。曰。往年私约邢君可友。今真可友也。卢丞相商镇京口涣思复以大理评事应府命。今吏部侍郎孔温业中书舍人以重名为御史中丞补阙为贺客。孔吏部曰。中丞得以御史为重轻。补阙宜以所知相告。涣思言。中丞曰。我不素知。愿闻其为人。具以京口所见对。后旬日。诏下为监察御史会昌五年涣思户部员外郎出为处州。时牧守黄州。岁满转池州。与京师人事离阔四五年矣。闻涣思出。大喜曰。涣思果不容于会昌中。不辱吾御史举矣。涣思处州歙州自池转睦。歙州相去直东西三百里。问来人曰。邢君何以为治。曰。急于束缚黠夷。冗事弊政。不以久远。必务尽根本。曰。邢君去缙云日。稚老泣送于路。用此术也。复问閒日何为。曰。时饮酒高歌极欢。曰。邢君不喜酒。今时饮酒且歌。是以不用系虑而不快于守郡也。复问曰。日食几何。曰。嗜彘肉。日再食。凡三致专书曰。本草言是肉能闭血脉。弱筋骨。壮风气。嗜之者必病风。数月。涣思正握管。两手反去背仆于地。竟日乃识人。果以风疾废。舟东下。次于睦。两扶相见。言涩不能拜。语及家事。曰。为官俸钱事骨肉亲友。随手皆尽。盖壮未期病。病未期死。今病必死。未死得生至洛幸矣。妻儿不能知矣。君进士及第历官九。历职八。始太子校书郎协律郎大理评事监察御史京兆府司录殿中侍御史户部员外郎处州剌史歙州剌史。职为浙西团练巡官观察推官度支巡官。再为浙西观察推官。转支使户部员外郎判度支案。代刘祯为制使使镇魏料军食。赐绯服银章。初副李丞相回再副高尚书铢抚安上党。三面征师。大和三年六月八日。卒于东都思恭里。年五十。邢氏。周公次子靖渊封为邢侯。国灭因以为氏。西汉宇为太尉。子绥为司空。曾孙世宗光武时骠骑将军世宗元孙禺因居河间。禺当曹魏时。参太祖丞相事。终于太常。邢有河间南阳。君实河间人太常后也。后至晋魏巳降。皆有官禄。唐麟台郎中于君为曾祖。麟台奉天待封。奉天缑氏丞至和。君即缑氏子。两娶。前夫人陇西李氏。忠州史佐次女。今夫人南阳张氏。寿州剌史植女。四男。曰怿⿰(惨皆)温郎寿郎。用某年某月某日葬于偃师县某乡某里某原。葬有月日。其孤立使者哭告于柩。来京师请铭。铭曰。
十五知书,二十有文。
三十登进士,五十终剌史。
才能温良,并包与之。
而止于斯,七政在天。
一回一旋,差以氂数。
能穷知贤,贤者多天。
不肖寿考,谁为圣魁。
孔不能究,无可奈何。
付之以命,曰如命何。
宣州观察使检校礼部王公行状878年8月7日 唐末 · 司空图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十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
曾祖翃,皇任御史大夫,赠户部尚书谥忠惠公
祖重,皇任河东县,赠潞州都督
众仲,皇任衡州刺史,赠司空
公讳凝。
字成庶
太原人
礼法冠昏。
著于雅族。
国朝忠惠公
克振农烈。
河东衡州
皆德优位下。
宜其集祉于当世也。
公幼孤。
英发有神检。
整襟受业。
瑞气郁然。
群辈莫敢轻狎。
相公郑公肃。
实公舅也。
一见耸异
命子约为师友。
孝爱识度。
宜其大成。
年十五举孝廉上第。
其为文根六经。
必先劝试。
都邑六冈铭。
益振时誉。
魏相国扶主贡籍。
选中甲科。
崔公操首辟鹾府。
相国墀镇东蜀。
裴公休廉问宣城
操币者交于门。
视其所知。
知其立矣。
崔公龟从入相。
鄠县校理集贤。
孔公温业宣州
辟为上介。
韦公有翼初为御史丞。
盛选僚属。
公首状拜监察。
鄂州盐铁使赃状上闻。
有力者持为滞狱
公驰传即讯。
涉旬辨决
殿中侍御史
崔魏公出抚淮甸
奏为节度判官
始以省秩命服。
似助准的。
著之美谭。
崔太保慎由浙西又拜徵左史
而大誇得人之盛。
礼部员外
宣宗朝尝待制
独被顾问。
正色谠言。
不附权戚。
内署进拟。
竟为所挤。
兵部考功员外
前史称第一流必为第一官。
唯公资望。
人谓无愧。
司封郎中
相国萧公寘判版籍。
请公分佐其务。
俄拜长安
政无私挠。
奸猾革心。
郑公处诲总宪纲。
公以考功郎中知杂事
不示峻厉
僚吏自肃。
相国夏侯公用为中书舍人
旋以同列或非清议。
遂移疾乞免。
同州防御使御史中丞
赐金紫。
励精为治。
表率列城。
吏民守阙乞留遮道
宰相言状。
上降玺书褒允。
竟谢疾。
葺居华下。
中外之议。
谓公不司文柄。
为朝廷阙政
竟拜礼部侍郎
澄迈在内廷。
悬入相之势。
其弟保殷干进。
自谓殊等。
不疑党附者。
又方据权。
亦多请托。
攘臂傲视。
人为寒心。
公显言拒绝。
及榜出沸腾。
以为近朝难事。
噫。
仁人之勇。
其可力夺哉。
久之。
时宰竟用抗己。
内不能平。
遂至商于之命。
尚书御史大夫以塞群议。
商病属邑颇滨于都。
主吏骤更。
破产而不给。
南鄙山阻。
属役尤难。
公俾相资赡。
得以均济。
又治赋羡银。
例皆推估以优俸。
公命即赍月市驿驷。
横扰既绝。
谣讼溢境。
明年检校常侍
廉问湖外。
理潭如商。
罔不慰悦
先是内外使臣江陵理棹
则缘境数州。
皆弊挽舟之役。
公举奏条。
约结官缗。
以僦水工。
自是行役不淹。
遂安逸。
又支郡牧守。
选用素轻。
小大之狱。
不能专断。
系验往复。
动涉岁时。
公命擢法以降。
得自裁决。
苟或滞冤。
方许诣府陈理。
奸绝宿稔。
政赖涤烦。
此皆勤恤之尤者也。
上初即位。
讲求名德。
徵拜兵部侍郎
至京未几。
以本官判盐铁
峻望所服。
科条自振。
征挽之入。
岁中兼倍。
然赋财制用。
不可以私干。
当路者多不便。
遂以秘书监分务。
生徒有言于洛下者。
公神意无忤。
且曰。
吾岂受其任而怠其事者耶。
幸非得罪于君耳。
何憾。
既更岁。
持权者以公论所归。
遂将复用。
遂以大河南缀之内园。
橐奸傲法。
人不聊生。
公捕伏辜。
都下震肃。
汴州黑风之变。
帑藏一空。
今滑橐中令
虽持军有术。
力且不振。
时公方领鹾务。
因诏旨遂使便宜。
以漕米二万石立赈悬给。
中令复大柄。
推功上前。
且行陟劝之典。
乃加检校礼部尚书
按察宣歙池三郡。
公即治未期。
人知化矣。
既而贼党济自九江
且将入屠至德。
公命偏将樊俦扼险以候。
继俦违命轻进。
遂斩之以徇。
令既必行。
人亦自固。
淮南环其境皆为盗有。
公命强弩据采石。
陈旆以为声援。
次将马频又以舟师乘夜鼓噪。
立解和州之围。
明年
凶渠复大入。
都将王涓亦自永阳赴敌。
公宴劳加礼。
且谕曰。
盗匿诈情。
吾尽得之。
缓则抵虚以自张。
急则始降而脱死。
无他谋也。
今席胜益骄。
吾城不劳而可缀。
奋臂而可东。
前无絙发之碍。
若知吾坚壁待之。
其势自衄。
将军第按甲稔威。
以伺其隙。
慎无与之骤战也。
涓意锐。
自州日趋四舍。
南陵
未会食而阵。
遂死之。
明日
中贵人复敛败卒。
尚四五千人。
伤痛之声。
与尘埃相杂而至。
江南雅自怯。
独幸北军以为援。
乃闻涓败。
相顾失色。
赖公前策涓不足恃。
拒守益严。
又城下水乏。
而泉自跃出。
人心不摇。
竟免攻围之患。
其后日夕抚循。
常若盗复至者。
先是有星直寝廷而坠。
术者谓保境之劳。
足以暴列于上。
因遂请告。
灾变可攘。
公曰。
东南国用所资。
宣为其屏。
吾遽规脱祸。
则一方尚何赖哉。
誓与此城相存亡矣。
勿复为言。
竟寝疾。
犹日请监军使亲授规谋
以虞侵轶。
其储蓄缮完之利。
到今赖焉。
乾符五年八月七日
薨于位。
享年五十八。
上震悼辍朝。
发使临吊。
吏部尚书
惟公博厚深宏
端洁明懿
极天人之仪品
不陷于浮。
文学之宗师。
不炫其价。
俭惟国宝。
身革时风。
训闺门以孝慈。
育生灵以仁惠。
固已彰彰于四海。
奚俟赞扬而后显哉。
或曰。
近古所谓清贤。
止于乘德秉彝。
高拱以服物。
盖谓徵其材则浼其誉。
今王公声望。
足以贻于信史。
而状之所述。
先必功实。
损益之效。
岂相补哉。
愚曰。
君子践修以溉其本耳。
其外力或可济。
岂知之而不为。
公以是志其大者。
非汲汲于致用也。
斯可盖乎。
图忝迹门下。
义服终始。
兢命撰德。
唯以漏略为愧。
易名有典。
敢俟至公。
考功
窃以修名校德。
非无可久之规。
稽实图芳。
亦在饰终之典。
恭惟故府尚书王公。
标延雅道
藻耀儒林。
业裕匡时。
仁周济物。
洛下神仙元礼
威振边陲。
江南则谈笑谢公。
册府
必宏声价。
未浼风华
中外具瞻。
浅深莫际。
方启钓川之兆。
俄缠罢市之悲。
悫实不彰。
清尘遽远。
褒扬未尽。
增一字而何惭。
耸劝可神。
九原而如在。
共仰推公之志。
敢忘报效之心。
克振彝章
必光佥议。
谨状。
论旧臣多求退奏熙宁四年1071年5月 北宋 · 杨绘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七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八、道光《绵竹县志》卷三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见唐尚书左丞孔戣年及七十致仕,得请。
韩愈上疏言:自古以来及圣朝故事,年虽高但视听心虑苟未昏,尚可顾问委以事者,虽求退罢,无不留止,优以秩,不听其去,以明人君优贤贵老之道也。
《礼》曰:「大夫七十而致仕,若不得谢,则必赐之几杖及引」。
《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
此言老成人重于典刑,不可不惜而留也。
臣窃谓孔年已七十,致仕得请,犹以老成可惜而留之以逾日。
老旧之臣,年未及七十而坚求休退者,已听数人矣。
范镇始六十有三而致仕,吕诲约六十而致仕,欧阳修六十有五而致仕,富弼年六十有八被劾后归养疾,司马光王陶始踰五十,虽皆未致仕而得闲地。
虽彼数臣自以知止足为高节,臣所疑何独近来高者之多乎!
大中时吏部侍郎孔温业求外迁,宰相白敏中顾同列曰:「吾等可少警,孔吏部不乐居朝矣」。
白敏中一相也,尚能以贤人不乐居朝自警,而况陛下以大圣之资,孜孜求治,而老旧之臣相继有不待年而相去者乎!
老者退而少者进,旧者远而新者众,得微于圣怀哉!
但访于偏辞者,则曰:「彼皆奸邪之人,畏陛下之神明而远循矣」。
否则曰:「彼皆泪止新法者,今新法既已便,故皆差忸而退矣」。
臣愿勿信于偏而少加警于圣虑,则天下幸甚矣。
为国任臣之道,惟其用之当而已,故无老少旧新之分也。
然而老而旧者,常过于重谨而难以与变法;
少而新者,常喜于进取而易以与作事。
臣以为二者之说宜参取之,乃得其当。
若取之偏,则少而新者可与图其始之利,而不肯虑其终之害;
老而旧者能防其终之弊,而不肯谋其始之变。
若能用易于作事者,俾图其始之利而裁之,听难于变法者,虑其终之害而防之,则得其宜矣。
古有云「老者之知,少者之决」,此之谓矣。
窃恐少而新者言其利则易从,老而旧者言其害则难入。
而或有利十而害百者,但闻其利不复闻其害焉,民或被其害而无由上达矣。
蒋夔教授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七、《潏水集》卷五
某启:承教贶,伏审起居清福。
所示石经乃唐本耳,字画不甚佳。
唐宝历年间郑覃工部侍郎,患经籍讹谬,博士沿习,难于改正,奏召宿儒兴学校,定六经,准汉故事,勒石经于太学,以正其阙。
后为右仆射兼国子祭酒,奏起居郎周墀水部员外崔球监察御史张次宗礼部员外温业等校定九经,旋令上石,后进石经一百六十卷。
蔡邕石经当在洛中。
宰相珣瑜之子,此旧史载之甚详,可阅之。
墨本上还,惟检入。
不宣。
某再拜。
丰清敏公遗事 宋 · 李朴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丰清敏公遗事
公讳字相之明州鄞县人
嘉祐四年进士第
公始弱冠,以进士求乡荐,主司以《丈夫不屈威武》为赋题,试出,同舍生各诵所程文,自矜扬以为得意。
公在下座,独默然。
人或易之,强公举似,公徐诵之,众闻小赋,已愧折。
至「使秦完璧,高风独揖于相如
阨虏持旄,壮节自全于苏武」,满座大惊。
众乃谢曰:「君魁荐必矣」。
彻棘果首冠。
始仕,主蒙城簿书
宋莒公镇亳,闻公名,屡以问郡寮,众勉公献书求知,公终不从。
公益器重公,亟召置之郡学,俾讲授诸生,欲荐之朝,乞召为直讲官
公薨,遂寝。
襄州谷城
县居汉上,号剧邑,富赀豪族聚居,前令鲜能以苞苴自洁,公独以善政公平称。
曾子固韩持国相继守襄,皆深奇公,与为笔研友,不以诸吏待之。
兵部侍郎叶康直光化,亦有能名,襄阳人歌之曰:「叶光化,丰谷城,清如水,直如衡」。
持国尝曰:「丰、叶二令,他日必皆清近」。
丁太夫人忧,居丧自毁,几不能胜杖而后起,疏食彻味。
逮禫除,始复常,安厚卿安抚河北京东,辟为属官。
同列往往务矜肆,过饬舆马,凌忽州县。
公独不为表襮,每单骑挟以一卒,所至躬见父老,延问疾苦,接官吏尽礼,人皆叹服。
厚卿于是益叹重之,使高丽,因以为书状官
涉海大风折樯,舟几覆,众惶遽莫知所为,惟公神色怡然,厚卿握公手曰:「有诸内者必形诸外,于君见之矣,君未易量也」。
在选调几二纪,不求荐章,人鲜知者。
高丽还,厚卿副使陈子雍睦言诸朝,乃改著作佐郎
改秩,选知封邱
县为畿邑,若素权要请托,公亦不峻拒,第直其情,取平于法,终不以人为重轻,人亦不敢干以私,民吏畏爱之。
御史中丞李资深定荐公可为台官,召对敷奏称旨,神宗嘉之。
且问公曰:「卿尝往高丽,海中风波,何以不畏」?
公对曰:「巨浸连天,风涛乃其常,然商舶往来尚络绎,况仗朝廷威灵,岂复有畏」?
上又问:「闻卿知佛教,其理如何」?
对曰:「佛者觉也,觉则无所不了。
如陛下天纵生知,故能灼见天下之务,其理正如此」。
上笑曰:「卿言是」。
乃曰:「大臣荐卿清修俭直,宜为御史,卿退,即有除命」。
翌日拜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
王安礼润州知制诰,公言安礼守润,所为不法,及饮宴刁约家,因诱其二婢,辱之淫邪,不可侍从
章累上,不报。
已而安礼遂迁翰林学士,公复言:「安礼罪当谴逐,陛下置而不问。
今又躐等超擢,实内结近习,不知悛畏。
臣言如不用,愿黜臣以励风宪」。
章复上,上命宰相王文恭公宣谕公曰:「安礼事诚闻有之,然朕以其兄安石有功朝廷,今闲居江宁,昨遣其弟安上江东监司,使照恤之,乃与孙圭争论,停废在家。
今若行遣安礼,恐无人照管安石,朕当戒约之,如不悛改,当如卿所奏」。
祀神州地祇,公为监祭,言献官贺某昏耄跛倚,非尽敬意。
且某除守华州,观其老甚,必不能当承宣之寄,愿令归老。
某以宫祠罢。
王文恭公子仲煜以奸污为有司所劾,公言:「王圭备位元宰,不能肃正闺门,使其子所为若是,何以纠正百官?
宜从罢免」。
章惇参知政事御史朱服言其与周之道请托事,诏公劾实。
公分别是非,论列曲直,不为子厚地,坐出知陈州
秀州吴安世以贿滥得罪,公言:「本路监司叶羲叟孙昌龄胡宗师朱明之等尝论荐安世再任,盖安世宰相吴充之侄,羲叟等意怀阿附,以污为清,以偏为平,何啻指盗蹠伯夷,乞并按其罪」。
公为御史三年,弹劾不避权要。
神宗尝谓谏官舒亶曰:「丰稷论事最诚实」。
公益感励,执政忌之。
会高选馆职,遂徙公著作佐郎
在馆逾年,迁吏部员外郎
王安礼方为右丞,公尝搏击之,引嫌自列,诏不许,章三上乃罢新命,提点利州路刑狱。
公在利路,会军贼王冲劫略商、虢、金、洋间,有旨陕西与利路、京西提刑捕盗官擒捉,久未获,诏促限愈急。
公躬率巡尉扼截险要,至踰时不归廨舍。
与其党欲度汉中,而公以兵阻隘,卒不得西,遂为险军所擒。
哲宗即位,徙成都府路提点刑狱
西蜀繁富,风俗华侈,摸石、药市等会,士女骈集,竞为奢僭,帅守监司往往勉徇其俗,谓不如是,必召乱。
公至,适冲元为帅,章质夫孙亚夫皆为漕,俱以简俭称。
一时会遇,镫火萧然,人叹服,其俗顿革,争写为图画,以为宴集奢侈之戒。
按刑两路,于刑谳尤尽心,所平反几百馀人,察视属吏,清浊必辨。
召为工部员外郎,未踰月,用中丞胡简修公宗愈侍御史王明叟觌荐,复为殿中侍御史
苏子由当制,有曰:「有德者必有言尔」。
顷为御史,直谅不私,人以为公论。
公疏言:「陛下明足以烛万事之统,而不可用其明;
智足以应变曲当,而不可用其智。
顺考古道,二帝所以圣;
仪式刑文王之典,成王所以贤。
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此古今之大患,帝王之深戒也。
愿陛下以《洪范》为元龟,祖训为宝鉴。
一动于深宫之中,思所以为则于四海之内;
一言于细旃之上,思所以为法于千载之下。
则教化自行,习俗自美。
中国既安,四夷诚服矣」。
夏国秉常死,诏遣起居郎刘仲冯奉世为册使,立其子乾顺
宣仁垂帘,坤成节上寿,而乾顺违故事,不遣使者
仲冯遂出境。
公劾仲冯,且言:「昔元昊嗣立,杨告为旌节使
元昊初设席,自尊大,迁坐,就宾位以抗之,终不少屈。
郭劝为起复使,所遗百万悉拒不受。
庆历中,内款自新。
谅祚立,朝廷遣册命,而夏人方围庆阳
延州程琳诏使鄜州,曰:『夷狄贪,此可缓庆阳之难矣』。
乃具礼币赐予之数移报之,果喜而迎册使,且解围而去。
今诞圣之节,万方来贺,乾顺辄失臣礼,奉世徒利其赂遗,不顾国家大体,擅入其国,宜按其罪」。
章数上,未报。
会公迁右司谏,表辞,因言「两对清光之下,具弹册使之非」云云,而仲冯遂以赎。
荆王扬王元祐初,尊宠莫与比隆,尝令成都府路走马承受造锦地衣。
公以白中宪,请率台谏言之,中宪狐疑未决。
公即独奏劾,以谓二圣节俭朴素,欲以化天下,而近属奢侈僭靡至如此,官吏辄奉承,宜纠正其罪以示人。
奏对敷陈不已,在廷皆悚息。
及出殿门,监察御史赵屼时与公同进对,退谓公曰:「闻君言,使某汗流浃背」。
给事中赵君锡曰:「谏官如是,天下何患不太平」!
不数日,改国子司业
司业,一日荐京西学官颍州教授陈师道颍昌教授邹浩蔡州教授晁说之,无不称伏。
吕申公时为相,公往谢申公,申公素寡言语,谓公曰:「惟寡欲可与言道」。
居典胄三岁不迁。
右史阙,执政进拟,皆未允,诏以公为起居舍人,中外大惬。
哲宗迩英,讲罢,以御书遍赐讲读官,因赐左右史,特书杜甫《登善福寺阁》诗以赐公。
中书舍人郑雍使契丹,命公摄其职。
数月,丝纶所播,天下传诵,以为得西汉体。
御史中丞赵君锡等疏言:「近日制词,惟丰稷有古体」。
公为右史踰半岁,将以次迁西掖,会王安礼成都,以奢纵被谪,执政有不悦和甫者,以公为御史时尝亟弹之,乃候公入直降制。
公务大体,薄其罪。
当路不喜,谗谓公昔尝言安礼,今反顾望,罢为太常少卿
公力辞,乞补外,章六上,顿起谓公曰:「盍受命?
士将以好名议公」。
公曰:「士顾所行当否,不当避名」。
赵君锡等疏闻,当路亦悔之。
公为少常两月,执政悔用公不尽其材,乃迁公为国子祭酒
时士久以浮靡虚诞相高,自公为司业,诱诲斥黜必当其实,所奖与者若马涓张庭坚之徒,已服众望。
顷之二人联中甲科,士益以公为知人。
洎长学省,庠序之士踰三千,莫不望风慕向。
国子监西门稍僻,间有潜出者,皆由于此。
前是长贰杜关以防,犹不能止。
及公命辟门,撤去诇伺,而士莫敢出。
吕丞相大防闻之,叹曰:「士可以德服,不可以法制,如丰相之可谓以德服人也」。
元祐六年冬,享庙礼毕,诏用近臣言,回驾视学,奠谒先圣,因命公讲《尚书·无逸》。
讲毕致谢,上宣答:「卿问学该博,多所发挥」。
面赐三品服。
翌日,诏兼侍讲,儒者荣之。
权刑部侍郎
公素以儒学闻,法吏颇易之。
及掌邦禁,执丹笔,细大必尽其情,而靡不当于律,以舞文自任者大畏之。
苦寒雪,公疏言:「厥罚异常。
自二圣临御,朝廷清明,未尝私一喜怒以进退大臣,未尝偏一爱憎以荣辱多士。
无烦徭暴政,淫刑滥罚,虽用心无以尚兹,何嘉祥未臻而沴气斯见邪?
岂应天之实未充,事天之礼未备,畏天之诚未至欤?
宫掖之臣有关预政事,如天圣中罗崇勋江德明等访外事,以致中外有危疑之心乎?
治平初任守忠诡谋离间两宫,而史昭锡、王士安之徒肆奸恶以骇众听乎?
天道聪明,苟无其事,变不虚生。
若不畏惧,有以消复,而轻怠简诬,则凶变必至。
愿陛下开广圣德,祗畏天心,延问名臣,思求其故,总正万事,保合太和。
任贤责成而不受浸润之谮,惠民以实而不尚姑息之政,言如春阳之温而不暴,动如祥风之扇而不急。
六宫和于内,百官和于朝,万民和于下,则天地之和应,而灾沴消矣」。
馆伴契丹,遂为正旦国信使
虏中接伴,刘霄六符之孙。
盖在其国以名臣称,见公深加叹服。
宣仁称制,两宫偕遣使,行者四人。
尝馆舍坐久,焚香,霄起曰:「此香特为公设也」。
虏中故事,使者有射弓之宴。
公素未尝持弧矢,及当宴,引弓一发中的,虏人相顾叹服。
副使郝某退谓公曰:「世辕门,非不习此,今日见公中的,实非素揣」。
公谢曰:「此朝廷威灵使然也」。
哲宗亲政,诏外任内侍乐士宣等入内寄资供职,公言:「陛下初听万机,宜登进忠良,以辅圣德。
今未闻有所拔擢,而首召士宣等,伤美德于天下,臣窃惜之。
望留神大禹戒舜之言,若稽仁祖听治之意,令士宣等各归本任。
仲虺称汤曰:『改过不吝』,故能圣钦日跻,为百世之盛王
惟陛下裁择」。
刑部几再岁。
故事:权侍郎二周岁,迁待制
公累章乞补外官,上不从,至十馀上。
执政谓公:「胡不少留以应格选」?
公但逊谢,而乞外愈力。
遂以集贤知颍州
自颍而知江宁府,过阙入觐,擢龙图待制、知广州
陛辞,上宣谕云:「已除卿吏部侍郎,出自朕意,不许辞免」。
诏以待制侍郎,公辞曰:「朝廷昨除臣广东,加以兹职。
今既改新命,义不当兼」。
诏不许,章三上,从之。
优诏褒答,其辞甚宠。
执政方力排垂帘事,缙绅贬斥者数十人,公亦在睚眦间。
而公中立不倚,每正色论议不少徇从,当路亦不悦。
公复丐外,上深惜其去,而公恳求不可夺,乃以待制留守西都
西洛居守皆贵近,大抵务简略民事,公独尽心焉。
太师文潞公尝曰:「吾阅洛守多矣,未有如公能留心小民利病者也」。
且曰:「公所为甚似赵阅道李及」。
自洛徙郓,未至,复守洛。
已而改帅真定
执政起边衅,上方议进取,公谢章有曰:「偃兵护塞,敢忘师帅之能;
生事邀功,终非朝廷之利」。
执政见之,大不说。
都钤辖张某素以苛暴虐士卒,众积憾,谋因大阅教阵射杀之。
前一日,公廉知其状,秘不发,即为檄,俾张出按属州营垒,且督其即去。
张莫知其故,颇讶公,不得已遂行。
士卒谋不果发,张乃诉公于朝,谓公无罪捃拾,有诏验实。
公始具其事以闻,诏徙张京东,公犹移帅许昌,不踰月改南都
南都地当舟车之冲,例饬厨传以说往来,虽居守皆贵近,然稍忽是辄飞谤。
公至,自故事当迎饯外一切置之,人亦莫能怨也。
上数欲召公还,而大臣素不喜,更徙西京
未几,复守南都,以眩疾丐知湖州,诏从之。
几岁,改知杭州
在杭凡三年。
杭为东南会府,民物繁富甲天下,风俗以侈靡自尚。
公素以简俭恬静称,始至,吏辈以为公必革奢费,过为削弱以取禀。
徐度其宜,裁以中制。
民讼至庭,辨析毫釐,听断明审,吏不能欺,钱塘人至今诵说其政。
宦游江闽者多自杭乘舟还朝,常不下数百员。
类先权要请托者得之,以故寒士卑官淹久,终不能得。
公命以投牒日为先后,不问高下遣之,士大夫悦服。
公厌治剧,数丐宫祠,不许;
又求守温、明,优诏不从。
徽宗即位,首召公左谏议大夫
先是,李清臣门下侍郎,荐公自代,未几,遂召。
或谓公尝贰天官,久历藩镇,今召以谏坡,似下迁。
韩丞相曰:「昔神宗召赵抃成都府还,将大用之。
故事当更省府,乃但以阁学士知谏院,谕大臣曰:『用赵抃谏官,赖其言尔。
苟欲用之,何伤』?
已而果参大政
今上召相之以谏坡,正用此故事,即欲大用故也」。
未至阙,改御史中丞
入对,言邢恕贬辞不应如此,司马光吕公著皆贤臣、直臣,不当以为有罪。
上云:「变改神宗法度如何」?
公曰:「当改」。
上怒目而送之,召为哲宗山陵仪仗使
灵驾至郑,道途泥淖,行颇不便。
山陵使章惇欲斩力士,收郑官吏下狱,公止之不可。
遂劾奏章惇素擅朝权,天下愤怒,今又迁怒戮人,怙势作威云云。
还朝,累章疏其奸,章乃得罪。
蔡京及其弟卞在朝廷久,植党自固,及上即位,台谏交疏其奸,未报。
蔡与公素无旧怨,公入朝,上未临御间,蔡越次揖公曰:「天子自外服召公中司,今日首对,必有高论」。
公答曰:「方睹圣君,不敢以细事闻,行自知之」。
晚乃弹蔡公,章出,蔡深憾之。
既而陈瓘江公望何昌言等皆力言,未动。
公语殿院陈师锡等曰:「明日蔡公不出,吾属何面目以对台吏」?
乃自草章,率寮属对扬,具疏其奸邪。
状曰:「、卞兄弟同恶,迷国误朝,为患甚大。
卞虽去位,偃然在职,卑污失己,无所不至。
外结后族,内事阉人,以固其宠。
若果大用,天下治乱自此分矣,祖宗基业自此堕矣。
忠臣寒心、良士痛骨。
臣非自爱而忧,盖为陛下忧,为天下贤人君子忧」。
章四上,上宣谕曰:「朕固欲行,卿当更奏东朝」。
公退,奏书钦圣,具疏其奸。
不数日,遂贬出。
公数言宣仁圣烈皇后佐佑哲宗,垂帘听政,多退绌小人,洎复进用,遂造为诬谤,今宜辨明。
初上章,蔡京尚未罢,尝讽公曰:「张寂明正坐言宣仁事,即日罢」。
意欲以此动公。
公徐曰:「宣仁有大功于天下,久为奸邪所诬。
稷备位风宪,岂可缄默而不为辨明?
此大事也,虽远斥所不恨」。
又疏曰:「哲宗皇帝亲政,召章惇宰相,不能以道事君,用群小合奸谋害元祐忠贤司马光吕公著等,以变乱神考法度,谓之不忠;
不能绍述,谓之不孝。
以此激怒先朝,此乃王曾仁祖所谓憸人惑上之言也。
等变乱法度不足为深罪,又编类臣寮章疏,择其切直不讳之言,与夫陈乱世以讽今者谓之讪上,谓之指斥。
又以言语不足为大恶,乃持文及甫邢恕之私言,辄诬等谋废立为不轨。
当国七年,窃持威柄,祸福天下,勇于害贤,敢于杀人,临大变、计大事,包藏阴谋,发为异议,陛下尚优容之乎?
祖宗怒之久矣,今付陛下震之;
上帝怒之久矣,今命陛下诛之。
陛下何惮而不果耶」?
又言:「责授武昌军节度副使章惇,昔在相位,变乱名实,颠倒是非,拔擢群小,布列中外。
大明继照,群阴廓开,俊杰汇征,奸回窜伏。
安惇蹇序辰放归田里,吕嘉问路昌衡分司外地,范镗张商英吴居厚落职降知小州,惟林希徐铎叶祖洽未见施行。
为恶,布在王言,掩宣仁听政之明,蔽永泰知人之鉴。
编类章疏,随好恶为之重轻,存没名臣,横遭贬窜。
祖洽观望意,欲擅元丰之末命,轻奏王圭图危正统,议罪丽罚,宜不在安惇蹇序辰之下」。
又言:「史官修《神宗实录》仅二十年,辄以王安石家《日录》乱之,置而不问。
修《哲宗实录》,事未类,笔未下,议者谓徒为谤书于后世,而相与依违不决,如此则何以取信于天下!
愿选择史官申饬成书」。
公自建中靖国初入朝,论列献替不一,又数言近习之非,权贵已不喜。
会除钱遹殿中侍御史,公言:「回邪不可任风宪,乞用陈师锡
如必用,臣请先罢」。
诏出湖北提举,除陈师锡殿中侍御史
谏官陈瓘以言事贬,公使子弟出城慰劳之,且厚赆其行。
黄策封章论瑶华事,不报,公复缴入,乞施行,由是朝廷有意罢公矣。
一日闻锁学士院,公谓台属曰:「此必相曾子宣,盍其论之」?
具章未上,先罢公为工部尚书,乃宣麻相曾布
既降告,上命加兼侍读,公力辞不受,乞明、越一郡。
章五上,三降诏,上亲谕之,乃受命。
其谢章云:「壮哉汲黯,坐寝淮南之谋;
美矣魏公,没为唐室之鉴。
内侍已成于怨府,岂不思危;
佞人方剡于言章,俄闻报罢」。
上曰:「佞人为谁」?
对曰:「臣谓佞人为曾布,陛下斥之外郡,则天下事定矣」。
礼制局大裘成,议以金匣贮之,公力谏不已。
一日上问陆佃:「大裘匣用金才四百两,此祀天之服,恐不当较」。
曰:「郊服大裘以尚质也,非惜金,但不当用尔」。
上曰:「既如是,不作匣可也。
丰稷煎煼不可过矣」。
既退,诸公皆叹息公之守官、上之从谏。
李邦直曰:「使此等人在经筵,人主岂复有过邪」?
吕原明建中靖国间秘书少监,时曾布不乐其在朝,讽侍御史陈次升言之,以为资浅望轻,左迁为光禄少卿
时公初除礼部尚书,大不平之,即荐以自代,荐辞云:「具官吕希哲心与道潜,湛然渊静,所居则躁人化,闻风则薄夫惇」。
建中靖国元年,方议哲宗配享功臣,公为礼部尚书,欲以申公司马文正配享,草奏未就,吕原明闻之,使莱公见公云:「二公先朝被罪,官爵尚未复尽,今遽请配享,恐致议论」。
公正色云:「五王之配享中宗,何尝不得罪?
但有功于宗社则宜享矣」。
于是立入奏,竟为曾布所沮,不行,不旋踵,公遂罢迁礼部尚书
宦官宋用臣卒,赐谥甚美,公不书其敕,奏疏驳论用臣奸邪,交结中外,不当赐此谥。
公虽罢言职,以在经筵,每遇讲读,当进书,辄言天下事,至君子小人之际,必反覆切究,为上言之。
公言:「人主自用则近习悦,人主自圣则谀臣进。
祖宗艰难之大业,天下生灵之休戚系焉,圣虑可斯须忘直言正谏乎」?
又言:「元丰中王师覆于永洛,神宗泣谕宰臣,悔不用吕公著言,今后轻议用兵,与卿等刻骨为戒。
今河湟羌种未宁,臣愿下沛然之诏,许其自新,不置汉官,不留戍兵,令自择其酋长,朝廷从而命之,则所损者远略之虚名,所存者初政之仁德,可以昭先帝戒用兵之圣训」。
后遂以董毡为河西节度使
又言:「唐太宗时魏徵引齐威公以无忘在莒之论,从而警戒之。
盖富贵之移人也,多忘其初。
臣愿陛下无忘龙德宫时,则圣德日跻,享天遐福」。
又言:「陛下以建中靖国纪年,圣人之心显于名实之中,则号令信于天下。
臣愿陛下尊贤纳谏,舍己从人,夫是之谓建中;
近习不敢争为奇技淫巧侵玷恭俭之化,近戚不敢干预政事招权市恩,夫是之谓靖国。
体元谨始之道,无以尚兹」。
织锦缘宫帘为地衣,公言:「仁宗衾褥用黄絁,服御用缣缯,尝曰:『朕宫中自奉止于如此』。
祖宗家法粲如日星,自古帝王践阼之初,未有不以节用爱民为宗庙社稷之永图,奈何奢侈之端生于微而不自知?
及侈心一动,穷天下之欲不足为其乐,则政事荒纪纲乱,天下之势利去矣」。
诏罢之。
又言:「陛下即位未久,施德日浅,建宫以宁神,营寺以崇孝,复置御前生活所以供内庭之用。
外议不晓圣意,窃谓陛下好修造,尚侈轻费用,不惜民力。
臣愿陛下约己以养天福,爱民以永天寿」。
又言:「难盈者人之方寸之地耳。
贵不期骄而骄自至,富不期侈而侈自生。
陛下初履帝位,罢逻卒,减苑作,禁镂金,休工役,德意布于四海,和气生于天地,年谷顺成,几遍天下。
臣愿陛下厉精为政,崇俭爱民,不移践阼之初心,则宗庙社稷万世无疆之福」。
又言:「姚崇劝天子不求边功,宋璟不肯赏边臣,而天宝之乱卒蹈其害。
臣恭惟先帝在御十有九年,制生财之法,以同民利,以实国用。
绍圣元符中,匪人用事,兴起边患,仓府耗荡,百姓饿损。
斥堠虽远,飞刍挽粟以赡;
戍兵坐困,中国势不久支。
仰赖圣心节用于内,息劳于外,必先仁覆天下,使人心和乐,天地休应,年谷屡丰,方能釐补疮疣,庶几平治
中夏既乂,远人自服,安用进兵耀武以经远略?
神考以用兵为刻骨深戒,愿陛下敬而守之,任之贤而不求边功,去惇、卞之邪而不穷民力,太平之基业,实在于此」。
洛水溢,坏堤舍,去应天禅院六圣神御殿百馀步。
公言:「万一三川暴溢,宁无昏垫之虞乎?
有司曾上朝廷赐度牒以修,而移为他用。
愿以禁钱作一大坊,以卫祖宗万世之灵」。
从之。
公又言:「之世,众贤和于朝,万物和于野,无他道焉,内君子外小人故也。
为人上者体尧蹈舜,必先以是潜于心,而戒多欲,委任正人,不以浮言摇动,则谗毁之路塞,而朋比之风暗然自消。
王道平,朝廷尊,草茅贱臣皆得竭忠以闻,况贤在位、能在职乎」?
又言:「大臣与国同体,任之不疑,则心德惟一,天下可合谋而治,谗间无自而至矣。
比有议者谓台谏官为天子耳目,选自朝廷,则为大臣耳目矣。
谏官不归于国论,御史不归于宪府,祖宗法制格而不行,先入之言,岂无唐陈师合之意乎」?
又言:「治世多君子,未尝无小人;
乱世多小人,未尝无君子。
人主建大中之道以靖人心,明乎安危之几、取舍之道而已。
若使君子小人杂处于朝,必消泰而为否」。
西京会圣宫奉安哲宗神御,诏公与入内都知冯经相视。
时经方用事,及偕被命,人意公必相欢结。
自往及还朝几两月,除议职事外,未尝有一语。
经数因事称誉,公辄正色不答,经叹谓人曰:「丰公真清直近臣也」。
公自洛使还,上眷注意厚,执政虚位,缙绅谓公当迁;
而公数论事,与权近忤,大臣无为公地者,小人相与谗之,遂力请外补。
韩丞相忠彦顾同列曰:「昔孔温业不乐在朝,宰相相谓可以少警:『孔吏部不乐居朝矣』!
相之亦苦求去,吾辈宁不愧前人乎」?
公以议论不合,坚欲出,竟以枢密直学士苏州
自后论公,引去益多。
朝士朱肱以书抵权臣,谓如公辈「非若凫雁去来,不足为江湖多少,其出入系人望,岂可使皆补外乎」?
谒告焚黄,至乡里屏简骑从。
入见守令必坐客次,守令惊愕出迎,公曰:「桑梓礼然也」。
见乡人,虽田夫农父,接之笑语饮食,无少间。
改守越。
适岁蝗,谷价腾踊,民病食,公发廪振之。
寮属苦祷待报,公曰:「俟得请,民固饥死矣。
某身任之,诸君无累焉」。
分命属官为十数所,减市价五之二,使民各从其居便近,随老少日各执历就籴。
一二日,公辄亲往按视,劳问主者,众是以皆为尽力,民赖以济。
徐果上书自劾,诏原之。
崇宁初蔡京复得政,既憾公斥己,而其党相与出力,诋公无所不至。
言公元符末召为左谏议大夫,《辞免劄子》引《孝经》「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
夫人主宅崇高富贵之极,心易放逸,必先选正人置诸左右,虽有无道之心,终不为恶德,自取败亡」,此其意在讥切先帝。
坐降职知明州
故责辞曰:「尔顷繇元祐致位近班,泰陵察其用心,屏居外服。
朕在位之始,选推不次,中司八座,靡不践更。
而进对之间,首倡异论,以善政良法为可改废,以附会奸党为时忠贤。
变乱是非,深骇听闻」。
时有大星殒于庭,俄有是命。
越民攀望公舟,老幼满道,号呼曰:「奈何夺吾父乎」!
又言公「尝言『谏议大夫以谏争规讽为职,不为容悦逢君之恶,不怀观望阴害忠良,不以声色为常事醉上心,不以淫巧为末务荡上意』。
信如稷言,则先朝以谏争规讽为职者,尝为容悦逢君之恶矣,尝怀观望阴害忠良矣,尝以声色为常事醉上心矣,尝以淫巧为末务荡上意矣。
如此等语言,岂宜上达朝廷、流传四方?
至章奏宰相章惇『变乱名实,颠倒是非,拔擢群小,布列中外。
阴邪惨酷,更相唱和,毒流四方,感动天变』,此尤诋诬之甚者也。
臣尝以《诗》、《书》所载考之,小人在位,毒逋四海,日月薄蚀,天地灾变,乃商、周季世之事,岂有席祖宗积累之休,膺美成在久之运,而遽有是耶」?
禠职知常州,故责词曰「朕初纂服,首为言官,累有封章语涉讥诋」云。
又言公「元符之末召为言官,讥谤先帝,公论为之不平」。
未至常州,贬海州团练副使睦州安置,道州别驾台州安置。
又言公「在元祐时用事,绍圣中行遣最轻。
元符初首为言官,倡导奸谋,殊无忌惮,封章皆有意讥谤先帝,臣子不忍道其言辞」。
遂除名徙建州
公被谪,携孙侄一二人与居佛寺,怡然自得,日与衲子辈游,宾客一时杜绝。
部使者郡守往往皆门生故吏,踵门请谒,终谢不见。
燕坐阅《华严合论》,钞其要为百卷。
每遇天宁节,自谓虽散官流徙,昔尝居禁从,必出金就僧寺营佛事一月,躬诣焚香。
逮罢散,率孙辈已仕者皆就拜,具疏以伸天保之报。
居三岁,以九鼎成大赦,量移婺州
明年,彗星见,手诏除元祐党人石刻,稍复官爵,得自便,乃奉祠归乡里。
初祠命至婺,公受已将出谢,婺人骈拥瞻望,几不可行。
逮归过越,越之父老相与候于境上,焚香迎拜,不可胜数,观者叹异。
然谓公昔帅有遗爱,故若是。
及至四明,州去城尚十馀里,士民出迓夹道,相属不绝,以至夺挽舟卒繂争自引之,相庆曰:「公将复用,吾徒有所赖矣」。
郡守彭侔,蔡京门人也,因谒公,谓公曰:「公能得此于乡人,前所未闻也」。
公平生所荐士多一时名臣,每当论荐,或缘权贵请属率不应,必推择乃剡奏,往往有未相识者。
人怪问之,公曰:「知贤则荐,宁用识面耶」?
公在京师,乡人故旧姻戚来者皆馆焉,退朝还第,必与之款接,果肴数器,酒止三行,日以为常。
或贵重客至,未尝有所增益,虽晚进后生,亦无所忽略。
公性寡言语,虽见宰执权要无辞费。
延见宾客,寒温外或默然无一语,始未知者以为简贵自重,不知公接贵贱如一也。
公持定有力,陈渊兄弟尝见之,下阶未毕,进揖不答,直至下毕,转身正立于寻常揖客处,方答几叟云。
公为监司郡守,所至以简俭称。
政得民心,如古循吏。
自为县令襄阳民歌谣之,张芸叟书其词于《叶康直碑》。
汝阴移守金陵,士民遮留,几不得发,贰车臧寓为序其事,刻识湖上,不过清心寡欲,无所用其私而已。
尝自谓:「稷效官以来,惟知民不可罪,吏不足责,系乎上之人在此不在彼」。
公在封邱时,府界教阅保甲、内侍都知王中正提举,怙宠骄甚。
所至县须索苛极,县吏望风,舍馆供帐,特务华洁。
公待之无过礼。
主吏请假帐帟什器于民间以迎候,公曰:「法所禁也,不可」。
中正虽憾公,而无以加诬。
会公召拜御史,因疏言:「中正所至骚然,初不留心职事,复纵其下指使、巡教辈乞贷,愿治其罪」。
中正遂罢。
公为祭酒时,高丽使者朝贡,请买国子监书籍数十种,馆伴陈轩牒公请贸与之。
公以谓所欲市者如《册府元龟》、《历代史敕式》之属,不可以与外夷,具其事以白礼曹。
苏轼大宗伯,亦以为然,论其事于朝,当时虽不从,议者韪之。
钦圣宪肃皇后谥册,诏公书之,公辞素不善书。
诏不从。
公见执政,言且将复力辞,韩丞相忠彦曰:「上亦知公虽不善书,特以大典册,须清德雅望卿大夫书之,无以易公故尔」。
章再上,卒不许。
高丽使者入贡,公押宴,使者见公,拱手曰:「公昔尝至吾国中,闻公以重望历显要,国人每称道公才德,今日获觇风采,真名下无虚士也」。
舒亶同里人也,神宗擢为御史中丞,眷任颇厚,弹劾无所避,士大夫多仇怨之。
会以误受学士院,公用为仇家所发,坐赃论,遂废于家二十馀年,不复叙,无为言者。
留守洛,举以自代。
执政有与舒不惬者,谓公曰:「天下士大夫固多,公何为举斯人?
彼以自盗废,而公为近臣,乃荐之,人将疑公」。
公卒不从。
洎进枢直,复荐焉,舒用是获起守郡。
邹浩元祐末太学博士,言者或谓游执政门,交结其子弟,诏出为襄州教授
公言:「文学行义,端方鲠谅,臣尝荐其改官,详其为人。
宜留太学贤士之关,以师表多士」。
卒为名臣。
程颐元祐中尝召侍经筵绍圣间以为朋附司马光等,坐徙湖南
公时守洛,遇之境内,吏卒防锢甚严,有门下生追饯欲一见者,皆不可得。
公既见,延请慰问宽勉之,斥遣吏卒,且复馈赆,使门人皆得送行。
郭茂钧时为京西转运使,语公曰:「程得罪颇重,人无敢见者,公为侍从乃若此,得无忧钩党乎」?
公曰:「程以学术被特起,非忝冒也。
今正以趋向异途致是,岂有他罪乎?
官吏过为非礼以苛待之,恐益暴朝廷之过,稷是以然,岂暇以钩党为忧」?
公守杭日,以湖、秀积水害种,民多艰食,移檄其郡,俾出廪以振。
又上言:「愿减本路今岁上供钱斛之半,候来年收熟,分两岁起发」。
户部难之,以为乏经费。
公复言:「方今民病粒食不给,州县以上供促督租税,急于星火,民益无聊赖,且将转徙,则其为他日经费之虑者尤甚。
愿少纾之,以救沟壑之急」。
诏特蠲四之一。
始,章子厚当轴,得君自专,士夫多附之。
以公名高,屡欲邀致,而公不屈,欲诬以罪而不可得。
谓公喜恬静,乃数易郡以困之。
广州,过阙,上面留贰吏铨。
公表谢:「升迁恩命,出于圣意,虑烦宸听,不敢固辞」。
章益不悦,因公赋《荷花诗》,有「人心正畏暑,水面独摇风」之句,大恶之,故绍圣间哲宗圣眷甚隆,而卒不用。
公平生喜诱掖后进,若子孙辈躬自为之讲校,虽王事倥偬不倦也。
为国子长贰,所与进者,若马涓张庭坚、崔仲致、范致明洪拟等数十人;
所荐达者,如陈师锡朱彦郑居中邹浩蔡肇辈,皆卓荦名世云。
公未尝问家人生事,自陟台省侍从几三十年,雄藩大镇,更践将遍,而平居自奉衣食如寒士,俸赐所得,悉以赒亲故族人,无留贮者。
自洛徙郓,未出境,复还守洛。
及自南都徙洛,不踰月复还守南都
凡迎饯例所当得,皆却不纳,一切还之。
或以为恐近沽激,公曰:「吾以为理不当得,岂敢沽名乎」?
在诸镇,公使馈给,必命先自下僚次第上之已遍,乃自取,以为常。
故虽贵显久,而家甚贫。
薨之日,有田七十馀亩,屋一区数间而已。
囊箧萧然,子孙恶衣菲食,不能自给,观者太息。
每当奏荐,常先弟侄。
逮薨,二孙乃未官。
公自钱塘诏入为御史中丞,首弹蔡京兄弟,皆得罪去。
徽宗眷遇公极隆,言多从之。
既而有旨,除右丞
公对曰:「陆佃神宗侍从,愿先用」。
后又除公,复曰:「温益陛下藩邸师傅,愿先用」。
上皆从之。
乃自陈:「臣自高丽还省先茔,今岁久矣。
愿得外郡,展省松楸」。
上不从,许给告。
或谓近侍鲜告例,公亦坚辞,谓祖宗故事,无带内职任私事者,恐议者谓臣变国家法,乃得苏州,留候郊祀毕行,俄间召蔡京内直
公朝辞,上劳之曰:「行召卿矣」。
公曰:「昔唐明皇姚元崇张九龄李林甫杨国忠,皆从其言如转圜,故有开元承平天宝播迁,臣愿陛下深戒之」。
蔡京既复用,乃极力诋公,追官至亲改其制曰:「丰稷外示重恬,内实险阻」。
仍进拟安置新州
上曰:「尝为经筵官,且老矣」。
遂免南行。
蔡京虽力诋公,然以天下士论所归,欲盖其恶。
一日公乡人蒋安义入都谒蔡,蔡曰:「识相之否」?
蒋噩然,佯曰:「虽乡人,不识也」。
蔡徐曰:「相之清德雅望,特议论不合尔」。
公为章疏,必于密室躬自剡写,子弟多不得见,退多焚稿
登对还家,默坐终日,人不敢问。
建中初召入,接门人故吏未尝语及时政。
及降充宝文阁待制,其责辞云:「登对之初,首倡异论,以良法美意为可变更,以朋邪奸党指为善良」。
人始知公尝尽言天下之事,无所隐忌也。
公平生操履,自穷约至贵显,终始不渝,老矣而规矩如晚进后生,终日靖默,若不能言者。
而治事繁剧,戒斥胥吏,与夫仕宦进退、得失荣辱之际,声色不动,人莫见其喜愠。
居闲端坐观书,终日不语,或至踰月不饮宴,亦不作闲文字。
襄阳时,尝作《易传》以授宋次道
晚解《论语》、《礼记》数篇,一言之出,皆可贻后世。
讴歌杂说,未尝过目。
家治严肃,子弟不冠带不见,闺门内外仅百口,而门庭若无人声,饮食衣服,身过俭约。
遇当登对,则内外必易新衣,春秋粢盛时享必丰,待宾客尽礼。
平居不燃烛,中堂青镫一炬,危坐至夜分乃寝,五鼓即起,整衣以待旦。
处暗室,无人侍侧,常若对大宾,略不跛倚。
居官所,虽见将吏卒伍,必正衣冠,无堕踞容。
与人不为崖异,进见者得尽款密,而终不敢干以私。
宾客未尝夜宴。
西都留钥时,文潞公在焉,每会亦至暮而罢。
潞公召公,逮夜,亦辞以归。
终身守法度,不少过焉。
公与曾子固章质夫深相契重,而不许子宣子厚之为人,二公柄用时,公乃力言其恶,不以二人少贷也。
刘仲冯,同年席友也,及奉使失职,公亦上章弹之不恕。
然皆知公之公直,终不少憾。
大抵公恬于仕宦,难进易退,为言官不恤身患,直道事主,憎恶近习,小人多怨之。
建中初弹内贵,至引仇士良故事。
礼部,不肯书宋用臣谥敕,及乞纳元符所得传国玺于永泰陵中。
隆德宫芝草生,上驾幸观之,公表言:「陛下未事宗庙而先祥瑞,奸人自此得计矣」。
凡事三朝,历谏官六任,危言谠论,不恤忌讳,故眷注甚厚,而奸人侧目,终以此得罪。
公天性嗜学,逮老不衰。
方在朝廷还第,与在藩屏公事馀闲,每燕坐一静室,前后书史,终日观阅。
所至惟以书籍自随,衣衾之外他无一物。
年方强仕,丧其夫人,遂不复娶,不畜妾媵声妓。
膳食或进重品,辄命撤去。
晚益喜老、释之说,习导引服气,逮薨,须鬓不白。
学佛者宗师如善本辈,皆机语相契。
薨前一月,预戒后事。
将易箦,犹与陈莹中语如平日。
公长子安常以儒行名太学,魁南省,再任太学正,年未三十而卒。
公时留蜀,后事不能举,诸生赙钱二百万以赠,安常之妻于氏泣辞曰:「儿夫节清行高,不可以此污之」。
竟不受。
次子太常亦早世,娶虞部员外郎陈术之女。
安常两子,公贵,已官其一。
太常亦两子,序在次。
遇郊恩,公欲先太常之子以慰其母心,陈谢曰:「长幼之序不敢侵,愿俟后郊」。
乃从其志。
公之清德刑于室家,妇人女子所为犹卓绝如此。
公之诸孙皆能廉恪持其门户,有自来矣。
唐石经赞1157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九、《词科旧稿》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杏坛而六经之道或息,竹简煨烬而六经之文寖讹。
唐文宗皇帝之在御也,储精经籍,有意复古,而缃素缪盭,三箧几亡,博士浅陋,五车莫富。
时惟郑覃体上之意而悯道之衰也,慨然有请于朝,愿与钜学鸿儒协力雠校,准汉旧事镂石太学,帝欣然可之。
于是周墀崔球张次宗孔温业等咸预其选,群经渊博,是正无遗。
炳乎如丹青既闇而复彰,浩乎如江河既塞而复通。
观者鼎来,副墨四达,视汉熹平无愧焉。
敢竭謏闻,为之赞曰:
鲁麟笔绝,秦简烟扬。
汉既纂绪,经惟滥觞。
孔堂虽坏,汲冢未发。
补苴鏬漏,或讹或阙。
下逮熹平,漆书窃更。
蔡邕悯之,请刊石经。
古文篆隶,三体兼备。
万国摹写,诸儒竞视。
岁月远矣,暨于有唐。
太和开成,留心表章。
顾瞻学宫,博士充位。
鱼鲁莫辨,根银或盭。
时惟郑覃,号称儒宗。
愿正谬误,庶几继
天子曰然,硕学毕诏。
茫茫坠绪,旁搜远绍。
《诗》《书》《礼》《乐》,《易象》《春秋》。
爰究爰咨,以校以雠。
坡陀终南,有盘彼石。
是断是斲,载砻载饬。
乃命鸿生,书之以丹。
乃命国工,重之以镌。
材庀器攻,不日竣事。
峨峨成均,琬琰中峙。
冠带亿万,桥门毕环。
副墨四达,圣经不刊。
昔者之晦,维今晰矣。
昔者之非,维今是矣。
周宣中兴,石鼓刻歌。
千载寥寥,今犹不磨。
矧惟兹经,我唐盛典。
传之无穷,永正讹舛。
唐逊志字仲珣先生著临池偶得先生尊人震均著有天咫偶闻 现当代 · 吴未淳
六言诗 押蒸韵
谈书不泥迂说,落笔博显师承。
一卷临池偶得,八法盛代中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