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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奏 北宋 · 陈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三五、《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知几而预戒,则君无过举;先事而早谏,则臣无智名。君明臣良,上下两得,治道所以隆也。臣以驽散之才,冒处言职,适遭明圣之主,窃慕良臣之义,事有临机不当默者,安可有待而不早言乎?宋有天下一百四十一年矣,太平之久,尧、舜三代,乃至汉唐,皆不及也。譬如安乐之人,年过百岁,尤当兢兢畏慎,护养元气,无使疾患乘间而入,则愈老愈健,永保康宁之福矣。祖宗以圣继圣,古无有也。母后继有圣德,亦古无有也。天覆地载,一健一顺,万物生成,各遂其性,至神考而治道益隆,至皇太后而家道益光,可谓盛之极矣。盛必有衰,安可不预戒乎?汉之衰也,以外家太盛,人不敢言,以至亡国。陛下守祖宗之成法,监衰汉之覆辙,宋德方隆,内外无患。然以臣所闻,宜预戒者有一事焉,恐陛下未知也,恐皇太后未知也。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漏泄机密,陛下知乎?皇太后知乎?皇太后功德隆备,格于皇天,陛下极天下养,未足以报,惟使我宋固万年不拔之基,外家享与国无疆之福,夫然后足以为报。汉唐母后称制,有至终身。或欲威福之柄,久出于己;或因左右之请,贪恋权势。惟我皇太后恬寂足以全威福,严明足以戢左右,不待祔庙,果于还政,事光前古,名垂后世。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乃者还政以前,陛下欲除向宗良等开府仪同三司,将锁学士院矣,而皇太后诏寝此命。中外传闻,咨嗟叹仰,知皇太后以撝谦为德,而陛下以养志为孝也。汉章帝欲加恩三舅,马后曰:「吾观富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何必营外家之封,违慈母之拳拳?至孝之行,安亲为主。此吾家之事,故得专之。吾当含饴弄孙,不能复关政矣」。于是章帝不封其舅(〔贴黄〕马后不复关政之言,恻怛如此,可谓贤矣。然后以兄弟干政,后世议焉。唐之长孙皇后曰:「汉之马后,不能检抑外家,使预政事,乃戒其车马之侈,此所谓开本源而恤末事也。」是以太宗问后政事,后不欲言,再三要之,终不肯对,盖以马后为戒也。)。今皇太后盛德全备,与天同功,非马后之比。臣之所言,但欲有补于外家而已,想亦皇太后之所乐闻也。若不达圣母之心,而自为猜嫌之虑,当言不言,臣所不忍。臣谓马后之所以诏其子,章帝之所以顺其亲,内慈外孝,两得之矣。陛下及皇太后前日之事,撝谦养志,正与此同,天下之所以服也。汉哀帝之初,急封诸舅,孔光谏曰:「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肺腑何患不富贵?不宜仓猝若是,其不久长矣」!帝以逼于傅太后,不能从也。今皇太后诏寝成命,不待孔光之言;陛下恭禀慈训,遂无仓猝之举。此乃前古难行之事,于今见之,皇太后之圣德可胜言乎?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陛下虽受天眷命,历数在躬,然而力摧异议,独定大策者,皇太后也。盖有功于陛下者,天及皇太后而已。天道公而不私,陛下之所以报天者宜如何哉?皇太后为而不恃,功成不居,陛下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陛下以道制情,无一毫之私,则可以服人之心;服人之心,则可以得天之心;得天之心,则可以合皇太后之意矣。神考之所以报慈圣者,用此道也。治平之末,韩琦为相,中外协心,定策为易。前日之事,章惇秉政,首唱异议,定策为难。然则皇太后之功,比之慈圣,又为光矣。陛下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唐之衰也,天以定策之功付于矜伐之臣,于是责报不已,而有「负心门生」之语。主道之强弱,可见于此矣(〔贴黄〕唐宦者杨复恭策立昭宗,后稍恣横,责报不已,昭宗后厌之,因令致仕。遂与其兄子守亮书曰:「吾披荆榛立寿王为天子。既有天下,遂废定策国老,奈负心门生何!」门生,谓昭宗也。)。今者功出圣母,国本既正,唯陛下永思所以图报而已。大公之报,报之上也;假借外家,岂足以为报乎?宗良兄弟依倚国恩,凭藉慈荫,夸有目前之荣盛,不念倚伏之可畏。所与游者,连及侍从,希宠之士,愿出其门。裴彦臣无甚干才,但能交通内外,漏泄机密(〔贴黄〕臣闻绍圣之初,裴彦臣管干造慈云寺,因妇人阿王赴户部及御史台理会地界。后来并此一寺,屡曾迁徙,竟不成就。臣切恨此也。皇太后为追荐爱主,所以施财造寺,此寺既不成就,而郝随之徒因缘恣横,敢慢东朝,外人皆有不平之心,所恨哲宗不知耳。当时户部及御史台官司,有以彦臣为是者,有以彦臣为非者。是非自有公议。以臣观之,只因彦臣干当不了,以致生事。臣故曰:彦臣无甚干才也。),遂使物议籍籍。或者以谓万机之事,黜陟差除,皇太后至今与也。良由中外关通,未有禁戒,故好事之人得以溢传耳。若非皇太后明谕圣意,严加约束,则籍籍之口,未易塞也。仁宗笃于舅家,尤以李玮为贤,诏玮举官为将领。玮言家有宾客之禁,无以知士人之贤否。仁宗特许玮见宾客,而命日抄所见宾客名氏以闻。盖仁宗之所以保全外家者,委曲周旋,至于如此。神宗敬厚曹佾,加以王爵,然而佾口不敢荐一人,佾门不敢接一人,不过以自娱乐而已。神考所以厚佾而无厌者,以其得外戚之体也。宣仁圣烈皇后戒训外家,尤为切至。绍圣时利口之祸,几及门户,然而高氏之族终获免者,则亦宣仁训戒之明效也。皇太后功德之大,光于前人。念保持之艰,为无疆之虑,事戒其渐,正在今日。《老子》曰:「为之其未有也,治之其未乱也」。凡未有之事,今虽无之,后或渐有。既有而后图,不如未有而先戒之。汉之马廖,章帝之舅也,倾身交结,冠盖之士争趋赴之,遂至于私赡三辅,第五伦之所言者是也。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王氏依东宫之尊,假甥舅之亲以为威重,内外要官皆出其门,推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刘向之所言者是也。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杜钦、谷永自托于外戚,专攻人主之身,而无一言敢及王凤;遇有灾变,则反推天异,归之他人,以为外戚之地。怀二心之士,如杜钦、谷永者,何代无之!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成帝之时,外家子弟,据势满朝。成帝欲以刘歆为中常侍,临欲拜官,而左右奏曰:「未白大将军,不肯奉诏」。帝虽坚执,终不能夺。由是朝廷之事,只由外家,不由成帝。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不戒其渐乎?王音、王根,奢僭不法,天子怒之,于是兄弟欲自黥劓以谢太后。封侯之日,黄雾四塞。谏大夫杨兴等以王氏为言。于是大将军惶惧,乞骸辞职。然而外家强盛,故人主之威终不得行。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神考有言曰:「荒坠颠危,可见前车之失;乱贼奸宄,厥有履霜之渐」。臣愚以谓欲见前车之失,则往古之事不可以不考;欲辨履霜之渐,则方今之事不可以不戒。《老子》曰:「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事之有渐者,无不然也(〔贴黄〕王凤擅权,以王商不附己,使人上书极言,诋毁商暗昧之过。商发病呕血死。王章不亲附王凤,乃奏封事,言日食之咎,皆凤擅权蔽主之过。天子感悟纳之,谓章曰:「微章直言,不闻社稷计。且惟贤知贤,君试为予求所以自辅者。」于是章荐冯野王。王音切知其语,以告大将军凤。凤用杜钦计,称病乞骸。太后闻之,为垂涕不御食。成帝乃优诏报凤,强起之,于是凤视事。后下章吏,廷尉致其大逆罪。章竟死狱中,妻子徙合浦。自是公卿见凤侧目而视。冯野王竟免官。众庶多冤王商议朝政者。杜钦复为凤画策,诏求直言极谏,以救前过。)。汉之王商、王章,皆当时之贤臣。因为王凤所恶,一则死于暗昧之过,一则死于缧绁之中。当此之时,外家之势已如合抱之木、九层之台,岂一手之所能拔,岂一锸之所能平哉?商等区区可怜,而谏诤后时,戒之不早,何益于事!今臣所论,乃在于累土、毫末之初,遏萌杜渐,何难之有!在陛下从容求皇太后一言之诏而已。自古戚里侵权,便为衰世之象;外家干政,即是亡国之本。亦如州县之政,只要权出于一。若使守令人家子弟亲戚交通宾客,关节无禁,如此则奸人鼓舞,良民咨嗟。此陛下及皇太后之所不取也。以小喻大,有以异乎?臣愿陛下采刍荛之言,念老子之说,遵神考之训,合太母之心,以臣此疏达于慈闱。若蒙皇太后察臣愚直,以慈爱之,则自今日已往,忧国忘身之士,皆欲竭忠自效,而无所畏矣。臣下尽乐告之忠,朝廷有不讳之善,好察如虞舜,不吝如成汤(〔贴黄〕《中庸》曰:「好察迩言。」舜之事也。《诗》曰:「唯迩言是听。」幽王之事也。此二者相去远矣,在分听察两字而已。),圣德日跻,治道日隆,我宋固万年不拔之基,外家享与国无疆之福,岂特贱臣一身之幸乎?如其不然,则臣有僭易妄言之罪,罢黜投窜,理不可逃,在陛下命之而已。臣以孤寒远贱之迹,误蒙陛下过有拔擢,责臣不轻,眷臣方厚,臣是以及时而言,先事而谏。岂敢以身之不肖而自废其所当言乎?孔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臣虽不肖,而区区之言,有益于朝廷,有补于外家。若不以臣之不肖而取之,则忠言由此而并进;若以臣之不肖而废臣之言,则谄言由此而交人。听言,治之基也;信谄,乱之本也(〔贴黄〕古者忠信之士,语及外家,则谗谄之人必中伤之,指为离间,以激怒内外,然后奸谋秘计,无所不行。此计若行,则言者必危。言者既危,则天下之士以言为戒。如此则乱可必矣。臣故曰:信谄者乱之本也。)。国家治乱之机在此一举,臣一身蝼蚁之命,安危生死,岂足道哉!臣不胜惶惧待罪之至。
澹岩歌 明 · 郭崇嗣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澹岩之景真奇绝,火星朝阳非等夷。
奈何幽邈隔城市,韬妍韫秀世罕窥。
我行道州适经此,舍舟登陆寻遗址。
逶迤竹径上嵚岑,乱石槎枒折屐齿。
夕阳衔山群鸟归,霏霏云气山腰起。
遥见悬崖壁立青冥中,上有樵夫攀葛蔂。
下有龙鳞剥落之古松,枯枝倒蘸寒潭里。
历尽崎岖见澹岩,别有世界非尘凡。
却怪女娲练石补天功未毕,至今半壁犹崭岩。
岩头危石何㟪㠥,半露青天半阴晦。
濛濛空翠扑人衣,毛骨泠然如澄水。
一亭虚旷可衔杯,悠然独酌开人怀。
扪萝欲看雷公石,暗中流水声喧豗。
我闻昔人避乱曾居此,服气炼丹不能死。
丹成一去不复还,惟有药炉丹灶古碧残苔半销毁。
山僧向余道往昔,为道岩中多古迹。
愿言执炬为先驱,共掘松根拾琥珀。
噫嘻深山大泽龙蛇窟,燃犀照妖非吾欲。
君不闻达人游观贵适意,岂必穷搜惊蛰伏。
此岩之胜天下稀,高人一见思卜筑。
李愿盘谷差可同,寻常林壑皆可仆。
马嘶人饿天且暮,门外征夫竞喧怒。
殷殷鼓吹鸣前途,四壁云峦几凝伫。
子厚文章山斗垂,拳石勺水皆雄奇。
当时在郡十年久,胡为此岩独所遗。
呜呼胜地显晦自有时,遇与不遇分雄雌。
古今英俊知多少,块居岩穴伤无知。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永州府部
行路难拟鲍明远八首 其四 清末至民国 · 曹家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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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工头触西北天,女娲练石补不全。
离合古无怨,星河当得长桥填。
行子出门车辘辘,出门割爱中道牵。
便向天边化好月,满照君怀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