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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与萧令王仆射书为袁彖求谥 南梁 · 虞羲
 出处:全齐文卷二十五
袁侍中高亮之宏姿,挺孤奇之逸操,孝友结于衡闾,忠正表于邦域,怀抱七经,该综百氏,清文丽目,几义穷神。
言非义而不发,容导礼而后动。
居贫无闷,事等安期
处显不惊,道均无叹。
兄弟亲从,同居共财,怡怡雍穆,人所不闻。
顾与善无征,报施徒语,岱山委岫,昆岳摧峰,四海搢绅,谁不掩泣?
明公德冠时宗,道高物表,若得横议圣时,斟酌今古,采茂实于当年,标芳流于千载,驰徽谥于山道,润贞气于泉门,岂非体国之至公,典谟之盛轨者哉(《艺文类聚》四十)
柱国灵州总管海陵贺若谊 隋 · 阙名
 出处:全隋文卷三十
观夫宇内之广,生民之众,随夜川以□□□朔□□□□□□□□□者□□□□□□□□□□□□□□□□□□□□□□□□□□□□□□□□□□□□其为不朽乎?
公讳字道机河南洛阳人也。
昔轩丘启祚,若水降□□□□□□□□□□□□□□□□□□□□□及□□□龙腾豹变,鲲运鹏飞,□□代以□□□嵩□而光宅,则我洪宗盛绪,佐帝从王,郁为卿相之门,并称冠盖之里。
□□□□□□□□□□□□□□□□□□□□□□公□司□并□量恢宏,□□□□。
坐南宫而仪北斗,参八座而赞万机。
祖伏连,袭爵安富公、云州刺史
父统,右卫将军散骑常侍
□□□□□□□□□□□□□□□□□以□德□规□时济世,□□□□□□□□勒功□鼎。
公即哀公之第三子也。
感降则辅宿台星,仪表则山庭月角。
澄波澜于万顷,竦□干于千寻。
□□□□□□□□□□。
□逸响之操,以为寻章摘句;
□生之常谈,雕虫篆刻,□子之事耳。
博观载籍,撮其指归。
悟圣人设教之方,体君子立身之义。
□□□□□□□□□□□□□□□□□□□□□□□□□大都督通直散骑常侍尚食典御
太祖光启三分,功成九合,爪牙之任,延纳奇士。
乃命公以大都督,领亲信。
于时□□□□□□□□□□□□□□□□□乃命公奉使,居于杏城。
会北狄势分,左□交争,茹茹种落,屯结河表。
公知机其神,见可而进,不暇请命,驰驲赴之,凭轼缓□,备加导诱,群狄□□□□□□□□□□□□□马三万馀匹。
太祖深相器异,赏以□□□□□□□□□□□□倾□□□□身为轻重东邻遣使,已入虏庭,朝廷深惧,连和莫能,□绝以公□□□□□□□□□□□□□□□□□□□□□□犯□□□□。
九攻九□之势,施于樽俎;
百战百胜之□,更作枢机。
匈奴骇服,厚相礼待。
乃执齐使舍人杨畅等付公。
□□□□骑□□□□□□□□□□世□略阳□□□□□□实□□□裾上□妙□时□□以□□长史
周元年,除司射大夫,封霸城县开国子,转左宫伯
三年,加开府,□□□迁□□二州□□□州□□□州刺史,□六条□化万□案才□□□□□仁风被于□民,甘雨随□轩盖□安之地,冲要斯在。
三峡设险,八阵成图。
自非□武兼运,无以当斯镇抚
□□公□□□□□□□□□□□□□□□公□□□略每出□□□地□□威镇殊俗。
凡所招纳,六万馀户。
建德年,治熊州刺史
周武,扬旌汾浦,席卷河东,公□于函谷□□□□□□□□□□□□□□□□州诸军事洛州刺史,封建威□□□□□□□□□绍义窜身沙瀚,委质獯猃,凭引寇戎,每为边患。
以公声□远裔,信著殊方,乃遣□□□□□□□□□□□□□□□□□□□□□□□荣□□□□□□大将军,除亳州总管进封范阳郡公
皇隋抚运,授上大将军
开皇三年,除右武侯大将军
□□□□□以□□□□□□□□□□将军,除华、敷二州刺史改封海陵郡公,转泾州刺史
十二年,除灵州总管灵州刺史,进位柱国公
管仲之翮,亦既上腾;
陶侃之翅,屡飞□□。
□□□□□□□□□□□□□□□□□□□□□□荡而□心不矫□以求誉□□□月□化大行□年迫崦嵫志□谢事。
上表陈逊,优诏不许。
春秋七十有七。
十六年春二月□□日疾□于家,以八月廿二日厝于□□□王人吊祭。
谥曰威公,礼也。
惟公挺兹伟器,□□多能。
剑术白猿兵符于黄石
龙韬豹韬之法,牡阵、牝阵之奇,独悟□□□□□□□□□□□□□□□□摇□□而□□□驰□□□□□□□□□而□毙银镝□而鸟落,固亦妙绝一时,声高六郡。
既而宦成名遂,礼缛位隆,居则罗□□□□则□□□□□□□□□□□□□于二□酌损之忠□□□□□□□□□□□□轩冕而□寄濠梁郊郭之外。
别庐一所,类洛西之金谷,有山阳竹林
每休沐馀闲,退朝□暇,□□□□□□□□□□举□□□歌声□□□□□□□□□□□□□□□□有千岁,人无百年。
西山之景不追,东岳之期奄至。
郭门既远,长别□□□□□□□□□□□□□□□□□□□□□□□□令陈□等□□□□□□□□□□□□越俗思范□铸金而写状,况乎宿承教义,亲预鞭板。
而坟茔未表,赞颂无闻。
乃相与□□□□□□□□□□□□□碑□□□而无绝。
其词曰:
肇自黄神,分于白帝
业盛千古,福流万世。
朔野建功,方行□契。
□□□□□□□□□□□□□□□□□□□□□□心灵人伦□□□□□□□□□□□□□□□□□公,郁标器望。
志识恢达,襟神高亮
学剑曲城,受书汜上。
见义□践,当仁不让。
□□□□□□□□□□□□□□□□□虹连□□□□□□门□□□□□□□林□□长狄,种落纷纶,关塞扰攘。
□□□国□□,见机而作。
外降五□,内□□□□□□□□□□□□□□□□□□□□□□□□□□□□□□□□□□□□□□时□□□□高尝茂□□□□□□□□□□□□□□□閒□□□□□□□□□□□□□□□□□□□□□□□□□□□□□□□□□□□□□□□□□□□□□□□□万□□□□□□□□□□□□□□□□□□□(碑拓本。案此碑千七百四十一字,今据明拓本录之,仅九百五十二字。俟再求旧拓本补足。)
唐故都督徐州五州诸军事徐州刺史临淄定公房公碑 隋末唐初 · 李百药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三
易称易之为书也。有天道焉。
有人道焉。故君子居则观其象。
动则观其变。智以藏往。
感而遂通。是以进退之数有方。
存亡之几可□昔贾生董相。怀王佐之才。
□□□□□命世之□□屯邅于世故摈□□当年轶风电以长鸣。绝云霓而锻翮。
乐天知命。顺时守道。
体忠信而夷险阻。凭清静以安悔吝。
虽□川寂其浸远。而盛德久而愈新。
昔之玉质金相。求益友于千载。
□桂馥。想同气于九原。
则有□□□怀庶几之道。详观出处之迹。
可以追踪胜业。继踵清尘者。
其惟都督临淄定公焉。公讳彦谦。
字孝冲清河人也。
七世祖谌。燕太尉掾
慕容氏□度寓于齐土。宋元嘉中
分□郡之西部置东冀州东清□□绎幕县仍为此郡县人。至于蕳侯。
又于东广川郡别立武强县。令子孙居之。
丹陵诞圣。祥发庆灵。
虞舜受□光启侯服。导原注壑。
若泻河汉之流。竦构干云。
如仰嵩华之峻。□□□植公之十三世祖也。
积德固其宗祊。纯嘏贻其长世。
公侯之门必复。繁衍之祚攸归。
高祖法寿宋大明中主簿武贲中郎魏郡太守
立功归魏。封庄武侯使持节龙骧将军东冀州刺史
薨赠□□□青州刺史谥蕳侯
魏书有列传。重价香名。
驰声南北。宏材秘略。
兼姿文武。曾祖伯祖州主簿
袭爵庄武齐郡内史幽州长史行州事衣□训俗露冕怀戎。累仁义而成基。
处脂膏而不润。祖翼。
年十六。郡辟功曹
州辟主簿。袭爵庄武宋安太守
居继母忧。庐于墓次。
世承冢嫡之重。门贻旌表之贶。
乡闾之敬。有过知耻。
宗族所尊。不□而肃。
□伯熊年拱辟开府行参军。仍行□州清河广川郡太守□□神英迈。
器量沈远。寝门之内。
捧檄以慰晨昏。山泽之间。
单车以清寇乱。公禀元精之和气。
体惇粹之淑灵。心运天机。
性与道合。温良恭俭。
应言行之□神采风尚。出仪形之表。
博极图书。□综遗逸。
正经义□时所留怀。绝简研几。
下帷覃思。尽探隅隩。
毕诣精微。或致元白之讥。
非止春秋之僻。吉凶礼制。
今古异同。莫不穷覈根原。
详悉指要。内□亲表达之学徒负笈拥帚。
质疑去惑。公凝神□□函丈无倦。
声□□□山谷对盈自迁定齐土。家已重世。
班懿十纪。旌旗之盛未多。
陈完八叶。鸣凤之祥斯在。
况复里称冠盖。庭茂芝兰
行则结□连骑。居则撞钟列鼎。
范蠡货财本□卿相阴家仆□旧比封君□之□□公闭心闲馆。以风素自居。
清虚味道。沈冥寡欲。
恭敬以撙节。退让以明礼。
潜隐之操。始擅于州闾。
高亮之风。日闻于海内。
于是偫公仰德。邦君致礼。
物□斯辩旌□盈涂郡三辟功曹。州□辟主簿
其后□□□而从命。公明天人之际。
之道。其处也。
将委质众妙之门。栖神不死之地。
其出也。将宏奖名教。
博利生民。舟楫可期。
英灵有属。州郡□职□其志焉。
然公以周隋禅代之交。纪纲弛紊。
亦既从政。便以治乱为怀。
眷言州壤。在情弥切。
乃整齐风俗。申明狱讼。
进善黜恶。导德齐礼。
虽在乡国。若处王朝。
政教严明。吏□悦伏。
见危拯难。临财洁已。
利物之□不自为德。不贪之宝。
必畏人知。开皇初
频诏搜扬人物。□王出□京洛致书辟召。
州县并苦相敦逼。公辞以痼疾。
且得遂情偃仰。其后隋文帝忌惮英俊。
不许晦迹丘园。公且□维絷方应荐举。
七年始入京省。授吏部承奉郎
是时齐朝资荫。不复称叙。
鼎贵高门。俱从九品释褐。
朝廷以公望实之重。才艺之优。
故别有此授。以明则哲之举。
俄迁监察御史。每杖节巡省。
纠逖奸慝。心存□□□□□□转授秦州总管录事参军事
汉阳重镇。京辅户门。
管辖一方。允斯盛选。
寻以朝集入京。与左仆射齐公总论考课之法。
黜陟之方。齐公对岳牧以下。
大相叹服。其后具以公言敷奏。
仍有十擢之□□非知□□主竟不能见用□迁许州长葛县令。公镇之以清静。
文之以礼乐。讼以道息。
灾因德弭。百姓感悦。
不忍欺。爱之如慈亲焉。
敬之如神明焉。襁负知归。
颂声载路。解代之后。
吏民追思惠政。树碑颂德。
长葛秩未满。以考绩□异。
鄀州司马。此州荆邓之郊。
华夷舛杂。□俗残犷□情憸诐。
公化之以仁爱。敦之以淳厚。
期月之间。咸知迁革。
寻以州废。解任言归。
夜观星象。昼察人事。
天地之将闭。望箕颍以载怀。
乃于□山之阴。结搆岩穴。
非唯在乎避世。固亦潜以相时。
大业之初。始班新令。
妙选贤良为司隶刺史。公首膺斯举。
有诏追赴京洛。公以朝纲浸以颓坏。
此职亦是宏济之一方。便起而就徵。
揽辔登车。即有澄清天下之志。
于是激浊扬清。风驰草偃。
行能之类。望景以听升迁
苛暴之徒。承风而解印绶。
进擢者縻爵不致谢言。绳糺者受刑而无怨色。
自非道在至公。信以被物。
其孰能与于此焉。既而□政陵夷。
小人道长。忠言靡用。
正士无施。大业十一年出为泾阳县
未几而遘疾。粤以其年岁次乙亥五月壬辰朔十五日景午
终于官舍。春秋六十有九。
降生一子。光辅帝唐。
叶赞璇玑。参调玉烛。
皇上情深遗烈。□□想于夷门。
眷言才子。便有怀于袁焕。
贞观三年十有二月。乃下诏曰。
纪功褒德。列代通典。
崇礼饰终。著在方策。
隋故司隶刺史房彦谦。世袭簪缨。
圭璋特秀。温恭好古。
明闲治术。爰在隋季。
时属卷怀。未遂通涂。
奄从运往。以忠训子。
义□过庭。佐命朝端。
业隆功茂。宜锡以连率。
光被九原。可赠使持节都督徐泗仁谯沂五州诸军事徐州刺史
四年十一月。又发诏追封临淄公
食邑一千户谥曰定公
礼也。五年岁次辛卯三月庚申朔越二日辛酉
安措于本乡齐州亭山县赵山之阳。惟公风格凝整。
神理沈邃。内怀温润。
外照光景。追思仪范。
暧似文戌之图。邈想风□懔若相如之气。
时逢战争。术益从横。
或耻问仁。用安嘉遁。
收文武之将坠。殊山林而忘反。
是故销声贵里。隐异迷邦。
戢曜高门。处非绝俗。
优柔六艺。纷纶百氏。
采绝代之阙文。总前修之博物。
虽昔□明实□□□识疏属之神辩□鼠于汉朝。彰委蛇于霸业。
无以尚也。彫虫小技。
曾未□怀。时有制述。
将符作者。致极宏远。
词穷典丽。足以克谐声律。
感召风云。岂唯白雪阳春
郢中寡和而巳。永唯书契之□□□□□□迹草隶之妙。
冠绝当时。□□幼年孝友惇至。
未离襁褓。便遭极罚。
裁有所识。□访家人发言号绝。
不自胜处。年十有五。
出后傍宗。深惟鞠养之慈。
将阙晨昏之礼。辞违之辰。
感切行路。及就养□□不异所生。
两门丧纪。并逾制度。
哀毁之至。声被朝野。
□以期功之戚。甘旨未尝。
朋友之丧。远近毕赴。
人伦之纪。礼法之隆。
近古以来。未之有也。
且复留连宴赏。提携臭味
登山临水。必动咏言。
清风朗月。□□□□□□满席且得□□之孙门□□通时许慈□之御指囷无倦。
解□未已仁义□厚资产屡空。以斯器望。
穷兹至道。谓宜俯拾青紫。
增曜台阶。而止类太邱。
宏道下邑。遽同子产
空闻遗爱。报施之理。
何其爽欤。若夫死生者形骸之劳息。
夭寿者大化之自然。固知命之不忧。
岂居常而为累也。然行周于物。
寒暑不能易其心。智周于身。
变通不能穷其数。而灵祇多忍。
幽明永隔。散精气于风烟。
委容质于泉壤。可不哀哉。
于是四方同志之士。百里怀音之客。
式遵盛烈。共勒丰碑。
百药爰以畴昔。妄游兰芷。
宁谓正始之音。一朝长谢。
师资之德。百舍无从。
义绝宾阶。哀缠宿草。
思效薄技。觊申万一。
仰惟治身之术。立德之基。
固系辞可以尽言。岂言之而无愧也。
乃为铭粤。遐观方册。
历选人伦。名固难假。
德必有邻。遗迹。
曾史芳尘。同声比义。
允属通人。于铄通人。
□□膺庆司空规矩。民胥攸训。
地灵贻福。天齐分命。
世祚有徵。重光无竞。
显允君子。丕承宠光。
灵河擢秀。日观含章。
元门味道。幽谷迷方。
陆沈通德。朝隐康庄。
仪凤潜灵。彫龙振藻。
宏之在人。一变至道。
昭章□训寂寥元草。文质彬彬
波澜浩浩。齐物无待。
随时吐曜。导俗澄原。
训民居要。州将贻喜。
邦君长啸。乃眷韬钤。
还归渔钓。三径虽阻。
八纮方密。僶俛末班。
逶迤下秩。司宪邑宰
循名责实。御众以宽。
在刑惟恤。履斯异行。
乘□丕基。才高位下。
有志无时。和光偶俗。
诞命膺期。□扬投贾唯兹在兹。
树德不已。蹈仁无斁。
遗构有凭。高门以辟。
眷言上寿。方期永锡。
载伫太阶。翻归厚夕。
义高表墓。道贵扬名。
式昭文物。用纪哀荣。
抽簪故吏。制服诸生
一刊圜石。□□飞声。
括州刺史工部尚书冯公神道碑730年10月 唐 · 张说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二十九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金之为宝。百鍊而惟精。
玉之称德。久幽而不昧。
圣人美焉。君子比焉。
可铄也。不可夺其刚。
可毁也。不可污其洁。
伟哉冯公。秉斯操矣。
公讳昭泰。字遇圣
长乐人也。说学于古史。
岂不闻舅氏之厥初乎。毕公建德于周。
毕万大名于魏。别封之裔。
遂氏冯城。秦则丞相并时。
汉则将军重世。积仁钟庆。
王者郁兴。閒晋南浮。
因燕北号。家变成国
为天下雄。勋业竞五伯之先。
子孙齐二王之后。公即昭成皇帝之十代孙也。
高祖大将军随州刺史长山公谦。以寇恂之才。
翊戴周武。曾祖兵部尚书左仆射魏国公世基
曹参之力。经济隋文。
大父尚书左丞检校御史大夫少府监扬州长史安昌公长命。以佳吏之名。
勤劳王室。考仁。
高亮无禄。子道不究。
故公幼而袭安昌公焉。清明激澈。
标格峻竖。夏翟耿介。
无矫饰于韦弦。寒松青冥。
不受令于霜雪。专经睹奥。
习法精理。起家左奉裕。
改让贤府果毅。换文州司马
为酷吏所陷罢官。久之。
荣州长史。属城慢法。
按而绳之。入计会府
仇家横讼。明敕杖其愬者。
迁公宋州司马。朝廷翕然。
知有王法。复假右台侍御史江南道廉察使。
类会高等。加朝散大夫
潞州长史。堆岸受湍。
独醒见嫉。转湖州长史
公束湿不回。聚蚊交讪。
贬为饶州司马。未行。
降使详覆。拜鄂州刺史
制曰。卿志气刚劲。
操履贞洁。历佐藩条。
咸有声称。诘奸纠缪。
不避强禦。苦节清威。
若淩霜雪。顷因谗毁。
遂有贬降。使者案问。
皎然明白。俾从优奖。
特加宠命。其在江夏
异政风行。入为太子家令兼知内外铸钱事。
国泉是殷。盗鋊乃绝。
河朔淫雨。帝思作乂。
俾公检校邢州刺史。散有赒无。
人忘歉岁。帝乃玺书劳焉。
其旨曰。卿忠于事君。
以临下。忘私徇公之美。
歌谣所载。擒奸摘伏之奇。
吏人攸仰。虽陈朔之贬黜邪慝。
王业之斥除贪残。无以加也。
一郡清静。副朕意焉。
其后以戚累移睦州刺史。复为偫小所谮。
左授泉州司马。未之任。
又贬荣州司马。公砥节荒服。
天高听卑。旋除温州长史
俄复旧阶。拜括州刺史
水国瀸洳。告疾言归。
景龙三年六月十三日。终于苏州之逆旅。
春秋六十有五。正人叹息。
旧莅伤感。公清白传家
信义高世。门有奇士。
室无长物。夫其善于钩距。
长于衿带。法严令峻。
人宽吏急。当官而行。
不避谗慝之口。除恶务本。
不求恺悌之誉。出入从宦。
十有六职。以谤获贬者五。
洗谤特迁者四。不曰忠乎。
将无悔于九死。不曰直乎。
焉往而不三黜。故人谢而名益著。
迹远而风可怀也。皇上其持法不挠。
大理卿。本其坐树无言。
谥之曰节。窀穸之事。
一以官供。哀荣之礼。
被于存没。是时天子严谒山陵。
训人追孝。推恩庶物。
泻泽幽泉。公长子少府监绍正
次子给事中绍烈。并构层堂。
仰延荣赠。乃赠公工部尚书
君子曰。孝必锡类。
忠则不坠。臧孙达其有后乎。
郑公业为不亡矣。夫人琅琊君。
左相邢公及善之女。垂拱二年三十六而夭。
后夫人彭城君。鸿胪卿善因之孙女。
景龙三年五十有五而逝。所谓齐姜昭前。
邦媛辉后。碧树先落。
悲同孙楚之妻。红兰渐苞。
贵在冯勤之母。以开元十八年十月壬寅
葬我节公于长安县高阳原。夫人王氏刘氏祔焉。
礼也。长子绍正
少府监。第四子绍忠。
未仕。第五子绍烈。
御史中丞。孝乎二连之心。
思崇三绝之美。魏主来顾。
幼妇之碑。秦师不侵。
尊死士之垄。扬名称伐。
道远乎哉。铭曰。
古之志士。忠不违难。
倬哉冯公。矫此云翰。
嚣嚣偫小。彼何足算。
屡困忠直。天下改观。
经用百年。穷达相半。
贻庆二子。双承天涣。
严严大理。人命是悬。
圣朝表赠。王道无偏。
六卿冬官。百工攸序。
韩棱虽没。龙泉可许。
邱陵鼓舞兮改谷移山。岁月奔波兮有去不还。
惟德音与颂石。传不朽于人閒。
开府仪同三司行尚书左丞相燕国公太师张公墓志铭732年8月 唐 · 张九龄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九十二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大唐有天下一百十三年。开元十有八载。龙集庚午。冬十二月戊申开府仪同三司行尚书左丞相燕国公薨于位。享年六十四。呜呼哀哉。皇帝悼焉。素服举哀。废朝三日。乃下制赠太师。盖师傅之旧恩。礼有加也。诏葬先远。丧事有日。又特赐御词。表章琬炎。公义有忘身之勇。忠为社稷之卫。文武可宪之政。公侯作捍之勋。皆巳昭昭于天文。虽与日月争光可矣。公讳字道济范阳方城人司空壮武公之裔孙。周通道馆学士讳弋府君之曾孙。庆州都督讳恪府君之孙。赠丹州刺史刑部尚书讳骘府君之季子。自上世积庆。及公而祥发。神明所府。道德为枢。生以宁济。幼而休祥。鹰扬虎视。英伟磊落。越在诸生之中。已有绝云霓之望矣。初天后称制。举郡国贤良。公时大知名。拔乎其萃者也。起家太子校书。迄于左丞相。官政四十有一。而人臣之位极矣。尚书国之理本。公悉更之。中书朝之枢密。公亟掌之。休声与偕。升降数四。守正而见逐者一。遇坎而左迁者二。其馀总戎于外。为国作藩。所平除者。惟幽并秉节钺而巳。至若三登左右丞相。三作中书令。唐兴巳来。朝佐莫比。盖圣贤之运有会。师臣之道欲行。人虽求多。我每馀地。
馨香之发。敷闻自久。
宜其翊戴圣后。师范百寮。
功烈过于如神。德声出于咸一。
此固与版筑崛起。屠钓作合之类。
亦云异也。公志元远。
而性高亮。未尝自异。
会节乃有立。何所不可。
体道以为宗。既定国于一言。
亦保身之大雅。其于经理代务。
杂以军国。决事如流。
应物如响。纷纶辐辏。
其犹指掌。及夫先圣微旨。
稽古未传。缺文必补。
坠礼咸甄。与经籍为笙簧。
于朝廷为粉泽。固不可详而载也。
始公之从事。实以懿文。
而风雅陵夷。巳数百年矣。
时多吏议。摈落文人。
庸引雕虫。沮我胜气。
邱明有耻。子云不为。
乃未知宗匠所作。王霸尽在。
及公大用。激昂后来。
天将以公为木铎矣。斯文岂丧。
而今也则亡。呜呼。
克生以辅时。而臣道不究。
致用以利物。而人将安仰。
上抚床以念往。下辍相而哀至。
复见之于公焉。太常议行。
谥曰文贞二十年秋八月甲申
迁窆于万安山之阳。燕国夫人元氏祔焉。
夫人故尚书右司员外郎武陵公赠幽州都督讳怀景之女也。动为柔范。
皆可师训。及公之贵。
连姻帝室。虽处荣盛。
若非在已。内执谦下。
外睦亲疏。古之贤明。
未始兼有。开元十九年三月壬戌
薨于东都康俗里第。享年六十四。
长子均。中书舍人
次曰垍。驸马都尉卫尉卿
季曰符宝郎
泣血在疚。皆我之有后也。
呜呼。元堂永閟。
何事春秋。幽篆斯在。
亦云不朽而巳。铭曰。
天有密命。滋液百宝。
时无大贤。谁与明道。
我公允叶。我德孔昭
翰飞戾天。羽仪清朝。
功遂身谢。名由实美。
言而有立。古无不死。
南山之下。诏葬于兹。
后之与归。惟我太师
掷地金声(以辞赋高亮可振金声为韵) 唐 · 王起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一
文含逸韵。金有英声。
苟操觚而尽妙。同掷地而若惊。
五色相宣。谅卷怀而得其瑰丽。
三品作贡。叶攘腕而发其铿铮。
信一言之炫耀。为百代之光荣。
当其孙氏能文。天台作赋。
眇眇神迈。悠悠精骛。
发翠屏之藻思。掞赤城之丽句。
既穷嵩岳之标。复得华池之趣。
清韵秀出。芳名独步。
飘飘凌云之气。捧而必观。
铃铃振策之声。掷之可喻。
亦既成止。居然众钦。
乃顾良友。大誇词林。
以为其文蔚。其旨深。
传乎人间。巳见斐然之丽。
掷诸地表。必闻铿尔之音。
郁郁眩目。锵锵动心。
岂比夫荆山抱玉。披沙之金。
知杂瑰宝于众夥。惟金声兮则可。
炫黼黻于英髦。竞文律以相高。
苟取譬于击地。必先托于含毫。
匪誇诩以自侈。实丽则而不噍。
观瑰玮之变态。想荧煌之献状。
聆之于耳。疑委地而铿锵。
度之以心。在体物而浏亮。
金之为宝也。可以受砺。
文之喻金也。在乎属辞。
披彼丹心。始叩音于寂寞。
临乎素手。同掷光而陆离。
其价莫并。其言可推。
经喻满籯。是则然矣。
字比悬市。无以尚之。
别有书圃斯追。文房是徇。
慕绮靡之一掷。思金声之载振。
所以兴咏于上才。而思齐于后进。
(原缺,据正统本补)秀才以七言四韵诗为寄辄敢酬和幸惟采览 北宋 · 林逋
七言律诗 押庚韵
本无高亮阳城,但爱松风入耳声。
五亩自开林下隐,一尊聊敌世间名。
交谈不远樵农客,弄翰慵誇子墨卿。
异日青冥肯回顾,夫君门族旧和羹。
枢密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工部侍郎李士衡中大夫上轻车都尉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五、《文庄集》卷二
敕:国家荐号密都,钦柴泰畤。
神欢洽茂,大庆方行。
乃眷近臣,特隆异数。
具官李士衡秉节高亮,资气淑均。
德茂芝兰,志怀霜雪。
竭心披艺,奥赜以研几;
正色首公,雍容而干事。
而自枢庭入直,起部升华,朔野而南,荣河以北,委之漕事,克有风声,经用羡饶,庶吏清肃。
方均灵浸,并锡徽章。
勉罄乃诚,以答朝奖。
可。
贺省副端公待制 北宋 · 强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三二、《祠部集》卷一七
伏审祗奉恩函,荣跻禁职,侧闻显命,窃忭丹悰。
恭以某官识宇宏通,才谟高亮
对休辰而逢吉,扬膴仕以开荣。
蚤为聪哲之知,出总东南之漕。
刬去积弊,树成新规。
力董输将,矧勤劳于十稔;
讫繄干济,已赡足于中都
固风绩之茂焉,果上心之嘉乃。
适因奏计之便,遽被畴庸之章。
对命严宸,升华延阁。
订兹慎选,诚曰当贤。
笼金谷于百城,暂还旧物;
秉机衡于二府,伫拜明恩。
代贺张待制扬州 北宋 · 强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三三、《祠部集》卷一七
伏审膺圭符之宠寄,易淮海之奥区。
肃柬刚辰,已颁宽诏;
俛惟陋壤,获迩大邦。
荣庇末晖,喜踰常等。
恭以某官才猷高亮,风绩宏长。
早会遇于圣辰,久翱翔于禁职。
吴兴之郡印,尚仰褒书;
广陵之守麾,复开督府
露章按罪,方绍昔贤之风;
加秩赐金,行光循吏之目。
某适膺州棨,阻叩宾闳,从庆列以无阶,驰懦衷而第剧。
代上扬州知府学士 北宋 · 强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三五、《祠部集》卷一九
伏念向从远宦,方复故栖,夫何恭梓之邦,获被坐棠之化。
已浮单舸,将次近封,拜德有涯,实天与幸。
以某官才谋高亮,器识宏通,早升朝弁之华,旋被书林之选。
郎垣久次,素高恬退之风;
帝诏趋归,行懋褒嘉之典。
馀须瞻伏,以讫悃悰。
代上王承旨 北宋 · 强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三五、《祠部集》卷一九
枵浅之资,冥顽惟旧,顷缘吏役,尝拜台仪。
钧造特深,有容一介之技;
天幸何薄,不出大贤之门。
始远贰于州符,复累从于台檄,奔命弗暇,贡音绝疏。
尚繄全度之宽,靡诛苛礼之失。
伏惟总司内命,诞萃繁禧。
恭以某官识宇闳通,才谋高亮
蚤甲隽科之选,亟更书殿之游,荐历班荣,密谋邦体。
以至提纲宪府,作尹天京。
旋出殿于边藩,益茂凝于风绩。
甘棠勿剪,方惠政之化民;
零雨既濛,遽介圭之修觐。
上心宿注,时论佥归。
金鼎调元,行显持于宰柄;
玉堂视草,聊首畅于宸猷。
代上张刑部 北宋 · 强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三六、《祠部集》卷二○
显承召节,荣解利权。
俛惟枵冗之踪,素出奖题之目,遽违大庇,曷谕丹悰。
藐如婴儿,骤夺慈母;
蕞若疲马,止思故轩。
溯恩馆以增劳,进公函而差缓。
伏惟盛寒贯序,冲履餐和。
恭以某官器识闳通,材猷高亮,挺纯诚而结主,懋钜业以熙朝。
向持使节之严,出领计台之剧,邦须仰给,岁课频优。
旋被诏音,进图心画。
佐财闱之经度,聊藉全才;
政府之吁谟,行叨显命。
陈师仲簿书1081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二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顿首再拜,钱塘主簿陈君足下:曩在徐州,得一再见。
及见颜长道辈,皆言足下文词卓玮,志节高亮,固欲朝夕相从。
适会讼诉,偶有相关及者,遂不复往来。
此自足下门中不幸,亦岂为吏者所乐哉!
想彼此有以相照。
已而,又负罪远窜,流离契阔,益不复相闻。
今者蒙书教累幅,相属之厚,又甚于昔者。
知足下释然,果不以前事介意。
幸甚!
幸甚!
自得罪后,虽平生厚善,有不敢通问者,足下独犯众人之所忌,何哉?
及读所惠诗文,不数篇,辄拊掌太息,此自世间奇男子,岂可以世俗趣舍量其心乎!
诗文皆奇丽,所寄不齐,而皆归合于大道,又何言者。
其间十常有四五见及,或及舍弟,何相爱之深也。
处世龃龉,每深自嫌恶,不论他人。
及见足下辈犹如此,辄亦少自赦。
诗能穷人,所从来尚矣,而于特甚。
今足下独不信,建言诗不能穷人,为之益力。
其诗日已工,其穷殆未可量,然亦在所用而已。
不龟手之药,或以封,安知足下不以此达乎?
人生如朝露,意所乐则为之,何暇计议穷达。
云能穷人者固缪,云不能穷人者,亦未免有意于畏穷也。
江淮间人好食河豚,每与人争。
河豚本不杀人,尝戏之:性命自子有,美则食之,何与我事。
今复以此戏足下,想复千里为我一笑也。
吏部诗,幸得一观,辄题数字,继诸公之末。
见为编述《超然》、《黄楼》二集,为赐尤重。
从来不曾编次,纵有一二在者,得罪日,皆为家人妇女辈焚毁尽矣。
不知今乃在足下处。
当为删去其不合道理者,乃可存耳。
钱塘人有何恩意,而其人至今见念,亦一岁率常四五梦至西湖上,此殆世俗所谓前缘者。
杭州尝游寿星院,入门便悟曾到,能言其院后堂殿山石处,故诗中尝有「前生已到」之语。
足下主簿,于法得出入,当复纵游如在彼时也。
山水穷绝处,往往有题字,想复题其后。
足下所至,诗但不择古律,以日月次之,异日观之,便是行记。
有便以一二见寄,慰此惘惘。
其馀慎疾自重。
不宣。
顿首再拜(《苏文忠公全集》卷四九。)
钱塘主簿:原缺,据郎本卷四五、《七集·前集》卷三○补。
刘长安1060年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栾城集》卷二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四、《古文集成》卷一八、《观澜文集》乙集卷一二、《文章辨体汇选》卷二二八、《八代文钞》第三○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闻之,物之所受于天者异,则其自处必高;
自处既高,则必趯然有所不合于世俗。
盖猛虎处于深山,向风长鸣,则百兽震恐而不敢出;
生于高冈,散柯布叶,而草木为之不殖。
非吾则尔拒,而尔则不吾抗也。
故夫才不同则无朋,而势远绝则失众。
才高者身之累也,势异者众之弃也。
昔者伯夷、叔齐已尝试之矣,与其乡人立,以其冠之不正也舍而去之。
夫以其冠之不正也舍之而去,则天下无乃无可与共处者耶?
举天下而无可与共处,则是其势岂可以久也?
苟其势不可以久,则吾无乃亦将病之?
与其病而后反也,不若其素与之之为善也。
伯夷叔齐惟其往而不反,是以为天下之弃人也。
伯夷之不吾屑而弃伯夷者,是固天下之罪矣;
而以吾之絜清而不屑天下,是伯夷亦有过耳。
古语有之曰:「大辩若讷,大巧若拙」。
何者?
惧天下之以吾辩而以辩乘我,以吾巧而以巧困我,故以拙养巧,以讷养辩。
此又非独善保身也,亦将以使天下之不吾忌,而其道可长久也。
今夫天下之士,辙已略观之矣。
于此有所不足,则于彼有所长;
于此有所蔽,则于彼有所见,其势然矣。
仄闻执事之风明俊雄辩,天下无有敌者,而高亮刚果,士之进于前者莫不振栗而自失,退而仰望才业之辉光,莫不逡巡而自愧。
盖天下之士已大服矣,而辙愿执事有以少下之,使天下乐进于前而无恐。
而辙亦得进见左右,以听议论之末,幸甚幸甚。
皇子樾依前检校少保平海军节度使瀛国公加恩制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六、《宋大诏令集》卷三四
门下:朕荐习康年,恭修美报。
奉丰盛于太庙,荐嘉璧于中坛。
孝奏天仪,具获明灵之贶;
云行雨施,用均旷荡之恩。
乃眷嗣贤,宜均庆泽。
兹诞扬于显命,以率吁于庶工。
具官某钟秀九宸,流光列宿。
温良自得,全玉质之允孚;
高亮夙闻,贯金声之条理。
蚤分茅于国社,仍授钺于将坛。
属阳燎之告成,肆疏荣而馂惠。
载加干食,并协邦彝。
于戏!
衷正斋明,既格天心之享;
蕃衍盛大,式隆帝祉之施。
益迪令仪,永绥吉禄。
可。
夜坐食蛤蜊 北宋 · 李彭
 押词韵第二部
紞紞寒鼓鸣,稍稍华月上。
蒲蓐蔽幽斋,夜鼎惊暗浪。
但见炰蛤蜊,许事付尘坱。
犷壳虽外缄,甘腴实天相。
霜脐贵抱黄,雀醢誇挟纩。
江瑶初脱柱,蚝山怜叠嶂。
盘飧得此生,风期特高亮
如跨大宛儿,凡马羞骏驵豫章本作壮)
嗟予鬓成丝,山林真独往。
会心不在远,坐有濠濮想。
回马运使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一、《毗陵集》卷一一
伏审抗旌俯次于近封,视印已从于刮目。
奸媮之吏,耸威望之前孚;
凋瘵之民,跂宽条之下逮。
群心相庆,一路所同。
伏惟某官智识高亮而详练于事机,才猷敏强而缘饰以儒雅。
念江表疮痍之未复,繄渊衷宵旰之不忘,顾将上不乏于邦储,下少舒于民力,类非文俗吏之所能办,故屈老成人而不为嫌。
某苶然衰病之踪,求去未遂;
仰止帡幪之托,为幸兹多。
修庆牍而未遑,辱荣函之遽及,感惭之至,敷述奚周。
条上攻战守备措置绥怀方略疏绍兴七年正月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三、一七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八七、《宋史》卷三七五《李邴传》、《曹南文献录》卷六三
伏以逆臣刘豫敢肆奸谋,外引敌师,称兵犯顺,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陛下神武惟扬,圣心独得,亲率锐旅,前驻大江
股肱协谋,将士贾勇,曾未浃旬,累奏捷音。
虏势既穷,潜师宵遁,天声大振,国势遂强,中兴之功,属在今日。
犹复曲垂清问,俯逮旧臣,盖将总众智以为谋,庶几片善之不录。
臣恭惟圣训,条画如左,战阵之利有五:一曰出轻兵,二曰务远略,三曰储将帅,四曰责成功,五曰重赏格。
何谓出轻兵?
关陕为进取之地,淮南为保固之地。
由关陕可以窥河东,由河东可以窥河朔河朔平则京东不取而自归,故曰关陕为进取之地。
淮南,外可以捍京东,内可以保浙江,故曰淮南为保固之地。
关陕虽利于进取,然不用师京东以牵制其势,则彼得以一方而拒我;
淮南虽利于保固,然不用师于关陕,则彼得并兵而南下。
二者固相为表里者也。
前日遣大臣经理关陕诚是,然未尝用兵于京东以分其势,故彼得尽锐以挫于我。
淮南之兵既捷矣,而关陕之图尤不可缓也。
或曰:曷不经由宿、泗以取京东耶?
曰:由宿、泗必用重兵、命大将
今统重兵者数人,皆国所恃以为根本,若轻而置之贼境,万一失利,将不可复用。
然则遂置而不问耶?
曰:非然也。
偏将中如牛皋王进杨圭史康民,皆习京东风土,熟其人情,知其山川险易,臣谓可各配以部曲三五千人,或出由徐、淮、扬,或出由宿、泗。
彼土之民固吾赤子也,怀累圣德泽涵养之久,厌伪朝残虐不道之政,必有应者。
然后因其豪杰,俾其自守。
因利乘便,进取京东可也;
势有未可,退保江淮可也。
则我轻兵得以扰敌,彼将奔命之不暇而自困矣。
是谓我不动,而分陕西重兵之一端也,何惮而不为乎?
何谓务远略?
用兵京东以牵制陕西,用兵陕西以牵制京东,固然矣。
陕西失地之后,其何以复之?
曰:因其势而已。
光武以二千人败寻、邑百万于昆阳,虎豹皆股慄而却走,势之盛也。
苻坚以百万衄于淝水,闻风声鹤唳以为晋师之至,势之衰也。
前日金贼强盛,天下莫与敌,而我显然怒彼以与之角,彼不得不尽锐于我。
今虏骄甚,憪然有轻敌之心,是我潜形匿势、示弱用奇之时也。
愿诏关陕诸将毋张虚势,毋竞小利,蓄养士气,乘间阻险。
但务其小胜,不必大胜也,则驯小可以致大胜矣。
要之,毋显与之角而已。
然则朝廷前日遣大臣如何?
曰:固当遣之也。
选任陟降之权、生杀赏罚之柄,此大臣之职,非将帅所得预。
今虽有二宣抚,其体尚轻,非遣大臣不可。
关陕土地沃衍,士马强壮,形势利便,号为金城百二
他日复五路,国家自当循秦、汉之旧,建都长安
今日遣大臣,非独牵制京东,亦所以为后日经画也。
方今大臣如吕颐浩,气节高亮,忠力慨然;
李纲识度宏远,威名素著。
必自简于宸衷,愿陛下于二人者择其一起而用之,必有以报陛下。
臣因论兵而及大臣,非所当言,然陛下诏臣以君臣无间,则臣有所怀,其可不尽陈于陛下哉!
何谓储将帅
今日淮南摧锋陷阵之士,亦前日所用之军也,何勇怯异耶?
盖由陛下以身率之耳。
以此知强弱无定势,勇怯无常形,惟人所为而已。
今诸大将部下岂无智谋忠勇之士,以驭众统师者乎?
盖用之未尽其才,故未有以见于世也。
陛下即位之初,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威名隐然为大将,又今有吴玠岳飞者出矣,但多得此数十辈,参错内外,更出迭入,何患兵势不强哉!
臣愿诏大将于所部,举智谋忠勇可以驭众统师者各两三名,朝廷籍记,遇有事宜,授以庙略,使专当一队,毋烦隶于大将矣,则诸人竞奋才智,出成勋名,为岳飞吴玠之俦也。
何为责成功?
常人之情,莫不欲成功之在我,势有所压,则愤然不满。
大将爵位已崇,勋名已著,难相统一。
今用兵可授以成算,使自为战而已,慎勿遣重臣临之,以轻其权而分其功也。
昔晋遣祖逖过江,经略中原,败石勒、复河南,功垂成矣,而晋遣戴渊拥节据其上流,虽有才望,而实不厌也,因发愤而死,前功尽弃。
臣尝叹息于此,可为万世深戒。
何谓重赏格?
曰:今却敌退师之后,必论功行赏。
臣愿因此诏有司预定赏格,以颁天下。
若小者固不论也,谓如得一邑、一城、一路,十人长、百人长、千人长、万人长之类,及近上首领自一命至节度使,皆差次使足相当,人人知我有是功有是赏,则劝于用命矣。
汉高项籍,最后杨喜等四人各得籍地以封。
夫灭项者良、平之谋,信、布之力也,岂四人能知哉?
适会其败亡而杀之耳。
高祖封之如此其厚,盖示天下以不私,所以劝后之用命者也,况此出勇力以成功名者耶?
然则设王爵以待有功者,不亦重乎?
曰:果有是功,何为不可?
唐郭汾阳临淮是也。
粘罕强盛,孰与禄山之乱?
二圣播迁,孰与川蜀之狩?
驻跸江左,孰与灵武之立?
是今日事势尤艰于唐也。
第未有复中原之功,若果有之,何爱于王爵哉!
守备之宜有五:一曰固根本,二曰习舟师,三曰防他道,四曰讲遗策,五曰列屯戍。
何谓固根本?
建康古所建国,山川盘络,漕运便利。
陛下欲图中原,必驻跸于建康,此不易之论也,则江浙信为根本矣。
欲保守则失进取之利,欲进取则虑根本之伤,是何也?
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
今兴十万之众,深入敌境,未能夷一城、蹶一将,而我已骚然坐困矣。
民赋固有常,国用固有经,未知国家何以给之?
此必穷民之力而后可也。
疮痍之后,果能任此乎?
故曰欲进取则虑根本之伤者此也。
然则遂不进取乎?
曰:臣前所谓遣偏将更出徐、泗以扰之是也。
否则尚有说焉:晋之遣祖逖也,给兵千人,廪布三千匹,不给铠杖,使自招募。
屯于淮阴,始铸兵器,得二千人而后行。
其后既斩张平元帝嘉其功,运粮以给,而道远不至。
是兵器与资粮皆不取于晋也,卒能胜强敌,自河以南皆为晋有。
乃知古名将内必屯田以自足,外必因粮于敌,舍是则无以为计也。
诚能慨然以功名自任如祖逖者,举淮南而付之,使自为进取,而不为虚内以事外,则夷狄不足胜,中原不足复。
苟未有斯人也,则前者轻兵之说为不可废。
是谓进取保固两得,而不贻后患者也。
何谓习舟师?
臣伏见朝廷下福建造海船一百只,守臣经画来上,必如期而办。
今既以长江为险,则教习舟师乃今日之最急务。
臣闻某州某县各置水军五百名,以横海为名,而未见其他措置也。
汉有伏波、下濑、楼船将军之号,皆水军之名也。
臣乞仿古之制,创建此官,以教习水战,俾近上流将佐领之,自成一军,而专隶于朝廷,无事则散之缘江州郡,缓急则聚而用之。
曹操望见孙权舟船器仗,军伍整肃,叹息而去。
则舟师之盛,望之足以威敌矣,况其实可用耶!
又闻之海民,船舶不动,数月则生水虫,能蠹烂船底。
则无事之时,又当为教阅之法,每若干月日一教,而寓劝惩之法,既以习战斗,亦以利舟船也。
何谓防他道?
己酉之冬,虏人自金陵渡江,实缘吾本为避贼之计,上下莫肯固守,彼得以堂堂而来。
及其还也,韩世忠以舟师遏于江上,相持累旬,几获其酋帅。
彼虏掠虽多,亦不得谓无所失也。
去冬淮甸既不得肆,诸将轻兵迭出,捷奏载道,情见力屈,潜师而遁,则虏人自用兵以来,未有如今日挫衄者。
臣度他年入寇,惩创今日之失,未必不由旧辙。
必先以一军来淮甸,为筑室返耕之计,以缀我师;
然后由登、莱泛海,以窥吴越,以出吾左;
武昌渡江窥江右,以出吾右。
为多方以误我,一处不支,则彼得志矣。
淮南之师,虽阳为筑室返耕,然沮洳之地,其势不能久淹,将来固不足虑,而此二途可为深虞者。
臣愿预讲左支右梧之策,使不出吾素料,彼虽出奇,吾预知之,固不能奇矣。
何谓讲遗策?
兵之形无穷,故巧亦无穷。
守备之具,窃意有未经讲画者。
贺若弼之攻陈也,积于岸,与舟同色,陈人习见,不以为疑,其后萃舟以来,而陈人不觉也。
此彼攻之诡计,而我不可不知也。
魏之伐也,吴人以车张席为疑城,自石头至江一夕而就,魏人望之曰「彼有人焉,未可图也」,歛兵而退。
此我守之诡计,不可不知也。
古法虽不用于今,缘此类推之,必有可预备者。
愿诏临江守臣,凡可设奇以误敌者,皆预为措置,宁设而不用,事至而无备,则无及矣。
何谓列屯戍?
曰:长江之险,绵亘数千里,守备者非一。
譬若一身,必有要害之处,咽喉心腹是也。
今沿江州郡孰为心、孰为腹、孰为咽喉?
苟制得其要,则用力少而见功多矣。
臣愿差次其紧慢,最紧处屯军若干人,一将领之,听其郡守节制,次紧稍缓处差降焉。
有事则以大将兼统之,既久则习熟土风,人情相谙,缓急可用,与旋发之师不侔矣。
福建,本因范汝为作过,屯申世景于福州,今福人安之,惟恐其去。
频年福建盗贼不作,未必不缘世景弹压之故也。
虽沿江与福建事体不同,然人情岂相远哉!
措画之方有五:一曰亲大阅,二曰补禁卫,三曰订使事,四曰讲军制,五曰降敕榜。
何谓亲大阅?
窃以陛下亲统六师,遂却大敌,此盖用高祖马上治之、光武身定大业之说。
其效既如此,自今尤宜练习武事。
自古帝王皆有讲武,在《礼》则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在《诗》则《车攻》、《吉日》,在《春秋》则「大阅」、「蒐于红」是也。
当承平时,且不敢忘武备,今日用武之际,岂可旷而不举乎?
臣闻诸将练兵异于曩时,其挽强蹶张击刺之技,习熟既精,累经出入,能趋走耐劳苦。
陛下诚因秋冬之交,具军容,辟广场,会诸将,明三令五申之制,观坐作进退之节。
取其才艺绝特者,或赉以金帛,或加以官爵以激励之,则将士感悦竞劝,其勇气自倍于平时矣。
何谓补禁卫?
李德裕有言曰:「天下有常势,北军是也」。
北军者,今之禁卫是也。
内以严卫九重,外以镇服天下,其势莫重焉。
建炎以来,此辈更番上下,往复千里,顿踣道路,遗弃老弱。
小人不知忠义大节,或有愁叹形于言色。
明州泛海之役,亦稍喧悖。
当时聚其侪类,出于诸州指使,其实疏远之也。
自兹禁卫愈单寡,乃藉五军以为重,臣常寒心。
譬如蛟龙不假风云波涛之势,而自托于山林,失其所以为神矣。
古者天子自将兵,韩信高祖能将十万,韩愈曰「北军千万虎与貔,天子自将非他师」是也。
今陛下自将之兵几何人哉!
若曰昔日慵惰不为用,喧悖不循理,是可废也。
呜呼,是不几于因噎而废食者欤!
甚不可也。
臣愿陛下择忠实严重之将以为殿帅,稍补禁卫之缺,增训练之法,使隐然自成一军,则天子益尊严,国势益安强,其驭诸将也,若臂之使指矣,岂有尾大不掉之患哉!
何谓讲军制?
今天下因循旧弊,可革者众矣。
至最甚而切于时事者,军制是也。
今诸州郡隶将兵用虎符调发者,枢密院之兵也;
不隶于将兵者,州郡之兵也。
二者不为虚设,独所谓厢军者,臣不知其所谓也。
夫习击刺、工骑射、履行阵,兵矣;
擎肩舆、供伎巧、服厮役,又兵乎?
今自一州守贰,下至宫观里居之士,皆破兵为白直,充占私役,诡名重叠,其弊百出,皆原于厢军。
大郡二三千人,小郡亦不下数百人。
衣粮借请之费,一路一岁不知几千万,齐民之困,国用之乏,此其一也。
臣不知厢军自何时有之?
盖自井田之制坏,至隋而为府兵,至唐而为卫兵,至开元而为彍骑,至五代而为方镇之兵也。
隋唐军制至五代而弊极,五代军制至今而弊极,而厢军者又特甚者也。
曰:然则固可废欤?
曰:今侍卫步军司所领固不可废,惟州郡在所议,仍先讲求。
郡守将官自以禁军给事外,其馀合破厢军何以代之?
五季之前,不见其名,岂今日所谓傔从者耶?
傥计一厢军一岁衣粮所废几何,以其合破之数给三分之一以畀之,使自僦人为之,从官以役。
凡州郡仓场库务三司之属,悉雇人以充,分郡大小以制其数。
大抵杀厢军三分之二,然后取其所杀岁额衣粮之数,尽募禁军,专习武事,则名实相当,而禁兵愈增,国家不至用民赋以养无用之人矣。
曰:然则安得遽废之乎?
曰:取其少壮愿充禁军者改刺,而老弱愿为民者听从便,其馀姑仍旧,俟之数岁,亦无几何人矣,第勿招而已。
如此则人情顺从,公私两济,庶乎其可行也。
何谓订使事?
金贼自用兵以来,未尝不以和好为言,且战且和,卒用此术困契丹及中国。
其贪惏狡谲如豺狼,然必至于吞噬而后已,此岂可以口舌得其要领也哉!
和好决不可恃,特费我金缯,款我师旅而已。
然以二圣在彼,有不可遂已者。
以为礼所当然而行之可也,谓其可以和好非也,朝廷姑以馀力行之耳。
前日遣执政侍从相继,使未复命,兵涉境矣,此可为戒。
然既以馀力行之,亦不可无所考据。
自靖康来,国书往返多矣,至渡江尽失之。
自建炎来,国书或出于执政,或出于翰林学士,其副本皆未尝付有司,其词意之轻重、信币之多寡、使人之官品,与夫往来之语录,皆不可考。
每欲遣使,朝廷旋为措画,纷纷旬月,妨费机务,岂所谓以馀力行之者哉!
臣谓宜专命一官,如古所谓行人者,专掌其事,或止令右司领之。
悉裒前后行遣之见存者,稍加类次,使有条章,其有未尽未便,得以参订。
当遣使人,举成法而授之可也,庶免临时斟酌之劳,而朝廷得专意治兵矣。
何谓降敕榜?
古语曰:「明其为贼,敌乃可服」。
刘豫父子僭叛,理必灭亡,然犹外假兵威,倔彊岁月。
汉高祖项羽十罪,唐高祖亦暴王世充之恶。
伪齐固不足比数,然兵家有所谓伐谋伐交者。
臣谓宜降敕榜,明著僭逆之罪,晓谕江北士民,使知天地之大不容僭逆,与夷狄共事者必速灭亡。
吾民晓然知豫之不足恃也,则回心易虑者多矣。
或恐敕榜太重,有伤国体,则止命大将为檄书,朝廷定本,颁下而用之,亦何伤哉!
绥怀之略有五:一曰宣德意,二曰先赈恤,三曰通关津,四曰选才能,五曰务宽贷。
何谓宣德意?
刘豫竭中国之力以奉夷狄,暴征苛歛,斯民怨恨,痛入骨髓,特逼于金人之势,强服之耳。
登、莱、沂、密、兖,山林深阻,豪右大姓自金人入寇以来,各聚徒党,结为山寨,以自保固。
今虽累年伪齐暴虐如此,势必有未下者。
愿召募有膂力、熟于山川道路、与其豪右大姓旧曾相识之人,与之符信,密往招诱,谕以德意。
傥以一城、一邑、一寨自归,率以等第,优加爵秩。
其有显然立功者,不次旌异,待以高爵。
使吾民备知今日朝廷招徕之意,未尝一日而忘山东也。
虽未有见效,他日行师入境,响应者众矣。
然应募之人,虚实难辨。
今遣数十人,不过捐十数校尉、承信之名耳,俟其还报,委有效验,别与任使。
大抵军事尚谋,贺若弼平陈七策,当时以为神奇,自今观之,仅若儿戏,然卒用此以取陈。
今既与敌人争胜负,苟有可为而无甚费者,皆不可已也。
何谓先赈恤?
渡江以来,中原士民流寓者,数年之后,各已著业,不须复为经理,第今日以后,恐须措置。
前降指挥淮南避寇士民,有官者使权摄,无官者给粮,尽一月止,此深得抚循之道。
愿仿此意,别为规制:应自江北士民来归者,有官人保验无伪冒,或量给日粮,或许以权摄,或先次注授差遣
无官而贫乏难以自存者,令沿江州郡擗截寺舍官屋与之居止,亦量给钱米三两月,其能自营为乃止。
东晋遗黎南渡,元帝侨置兖州,寄居京口
明帝又置濮阳济阴高平、太山等郡,后改为南兖州,或还江南,或居盱眙,或居山阳
今虽不能如古侨置郡邑以处流人,但使沿江州郡安集赈恤,示朝廷怀抚之意,亦古之遗制。
何谓通关津?
中原士民自远而来,道涂险涩,盗贼剽夺,饥寒奔逼,艰苦万状,能自达者无几,理当优恤。
愿敕淮南州郡约束沿江地分人,遇有来归士民,即时报所属给以行由;
遇到江口,官司验行由,先次差船津济,量差地分人护送,不得邀阻。
其有因而乞觅钱物,比常法外稍加重断,官员失觉察停止。
仍于境上出榜,分明晓示,庶使江北士民易于归附,无不达之虞。
何谓选才能?
前后来归官吏众矣,朝廷嘉其忠顺,或赍金帛,或与差遣,或进官秩。
既以示朝廷德意之厚,然未闻有所任使也。
古者多用敌国之人以成功,袁绍谋臣许攸来奔曹操跣而迎之曰:「子卿来,吾事济矣」。
卒用其策以灭
李愬李祐不杀,卒用其力擒吴元济
夫敌国之人尚待以不疑,赖以成功,况吾人耶?
臣谓官吏来归者,内有才智可用之人,愿随宜任使,勿但縻以爵秩而已,又安知无许攸李祐之人耶?
如此,非独广招怀之路,亦收其功用之实矣。
何谓务宽贷?
陛下每有诏令,必念江北赤子,陷于夷狄,不能自拔,哀矜恻怛,若疾苦之在己,此帝王之盛德也。
然臣下未必能广陛下德意而宣布之,疆埸之上,不务招徕,专务杀戮。
是陛下忧勤于上,而德意未昭于下也。
晋羊祜与吴对垒,降者不绝,乃增修德信以怀初附,慨然有吞吴之心。
有掠二儿为俘者,还送其家,后二儿父率属来降,吴人皆称为羊公而不名也,后卒以灭吴。
然则欲取人之国者,必先有以得其民之心,岂专事杀戮哉!
敌国且如此,况吾人乎?
臣愿敕沿淮守臣,令具知此意。
诸将行师入境,敢抗拒者固在剿戮,其有良善老弱之人,一皆宽贷,俾洗然有更生之望,则来归者众矣。
臣既为陛下条画战陈之利,守备之宜,措画之方,绥怀之略矣,然臣区区复有献焉:曰增修德政而已。
孰为德政?
曰:事天感民,任臣择才者是也。
盖德政修则前此之所陈,皆可以力致;
德政不修,虽有战陈之利、守备之宜、措画之方、绥怀之略,犹未能有济也。
臣闻上天之于人君,犹慈父之于爱子。
子职修则慈父之心喜,君道得则上天之应顺。
闺门整肃,上下雍睦,而家道兴焉,父子之情得也;
兵革衰息,内外乐康,而国祚兴焉,天人之气应也。
子职未尽,必严颜以励之,谆诲以谕之,非他也,亲爱之而已。
君道未尽,必垂象以示之,灾祥以警之,非他也,亦亲爱之而已。
教之不听,不能无放黜之子:警之不悟,不能无危殆之君。
天人之际,甚可畏也。
人君苟能修胸中之诚以事天,其应如响。
古之所谓反风起禾,荧星退舍者,岂空言以诳世哉!
顷年日中有黑子,又白气贯日,不旋踵而有肘腋窃发之事。
其后滕康上疏,谓当时无人为陛下道此者,大合圣意,谓有谏臣之风,亟擢执政,臣于《时政记》中具书其事。
此非陛下至诚畏天、乐闻尽言以裨己阙而能之乎?
臣伏见今年正月朔日有食之,虽非正阳之月,然比馀月,为变亦大。
正月朔日,古谓三朝:谓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也。
西汉尝有此异,鲍宣曰:「小民正月朔,尚惧毁败器物,何况于日亏乎」?
其后汉以衰乱,此岂可不大畏乎?
术家谓日食各有分野,《五行志》虽有此说,然孔子书《春秋》日食三十六,其应多在人君,刘向备论之矣。
大抵日为众阳之宗,人君之象,天意专以戒人君。
今僭窃名位,与夫夷狄犬羊之君,岂足以应天变?
天意决以警陛下。
臣愿陛下修胸中之诚以应天,兢兢焉,勉勉焉,发一言,施一事,凛然若上天之烛照其上也。
至于避正殿,举直言,求过失,皆前世已行之事,固不可废,苟无诚信以将之,亦虚文耳。
《传》曰:「不精不诚,不能动人」。
而况于动天乎?
人子能改过,慈父必喜;
人君能修德,天意必顺。
此不易之理,必至之符也。
陛下德与天合,则灾变息,福祥臻,年谷丰登,氛祲消灭,何戎狄之不可攘,中兴之不可冀乎?
臣伏读《亲征诏》曰:「不敢复蹈前辙,以贻江浙赤子屠戮之祸」。
臣恻然叹曰:此陛下之诚心也。
前日避狄诚不能已,然吴越之民受祸极矣。
今陛下神武赫怒,亲临江徼,号令诸将,以却丑虏,非独吴越之民得保其室家,安其生聚,虽遐荒僻陋之地,莫不帖然安堵,若无事时。
感民之大,孰过于此!
然愿陛下推广此意,因策勋之际,引前日之咎,告谢天地宗庙,且谕之于民曰:「使吾赤子室庐焚荡,老弱歼夷,皆朕之过也。
他日敌师至,誓当躬率诸将,并力捍禦,期于保固」。
民知陛下诚意如此,庶忘前日屠戮之过,而有更生之望矣。
臣又闻人君之待遇臣下,固自有道,非独用庆赏刑威而已。
或者乃以爵禄赏罚为人主之大柄,臣窃陋之。
夫赏罚所以待中才之人,非所以待豪杰之士与有道之君子也。
盖希赏而赴功,与畏罪而不为非者,中才之人耳。
若夫豪杰之士与有道之君子,合于义则进,不合于义则退,招之不来,麾之不去,爵禄不可得而荣也,刑罚不可得而威也。
人君欲大有为于世,而不得豪杰之士与有道之君子,亦不能大有功于世也。
自古兴王之世,必有佐命之臣,心德同而无间,精神会而不疑,若子房之于高祖邓禹之于光武孔明之于先主,房乔之于太宗,岂待爵禄诱其前、刑罚驱其后,然后为之毕力也哉?
亦诚意相与而已。
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可与之存,可与之亡,生为宗臣,没为配庙。
苟无诚意以相与,而徒用区区爵禄刑罚以为轻重,则子房、孔明之徒,尚安得而用之?
故臣愿陛下待遇大臣,先诚意而后名分,先道德而后爵禄。
君臣相与欢然,都俞吁咈,相得于言意之表,功何大而不成,事何难而不济?
危疑何自来,谗慝何由作?
君臣俱享安荣,则功烈高乎当年,声名流于无穷矣。
臣又闻人才不同,所用亦异:世平则用理法之士,时难则用超卓之才。
伏见比年用人求之太精,责之太备,纤痕微累,必遭指摘,曩愆宿负,不见洗涤,至有因用而反见斥,被召而不愿行者,此何理也?
古者斩裾射钩之人,犹且不废,况其馀者哉!
汉武帝英雄之主也,诏曰:「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
覂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
魏武帝建业之君也,令曰:「有行之士必能进取,进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
陈平岂笃信,而苏秦岂守信耶?
陈平定汉业,苏秦弱齐强燕。
士有偏短,庸可废乎」?
汉魏二主观之,则人君欲超卓之才以济大功,非阔略细谨不可也。
曩在仁祖时,元昊背叛,西鄙用兵,范仲淹政府,收天下之士,不考其素,苟可用者,莫不咸在,虽狂獧无行之徒,亦自效于下风,而仲淹亦躬为诡特之操以振起之。
今视仁宗时为何如,而必欲求纤微于人也?
《传》曰:「畏首畏尾,身其馀几」。
士顾其身之不能恤,何暇语功名之会哉!
臣曩侍帷幄,屡闻圣训丁宁及此,尝仰圣度宽容,真英伟之主也。
而臣下不能将明圣意,迄今犹然。
臣愿如汉魏下诏于群臣,使群臣晓然知圣主所以用人之意,不在于求全,而在于赴功也,安知不有奇谋异能之士,自拔于流俗而出为世用者哉?
天意顺于上,民心悦于下,有有道之君子以谋国体,有超卓之奇才以赴事功,则人君端拱无为,天下治矣。
臣前所谓德政修,则所欲无不得,德政不修,虽有致治之术,犹未能有济者,盖谓此也。
臣智识蒙陋,才力绵薄,顷蒙异知,擢在政府,勋绩不效,退领祠宫。
方陛下焦劳暴露,前临大敌,而臣安处家庭,坐靡廪稍,不能先士卒、冒矢石,效一旦之命,臣独何心,每窃愧叹。
今承明诏下逮,敢不竭尽惓惓之忠,惟陛下矜其愚而择其当焉,臣不胜幸甚。
干冒旒扆,无任皇惧陨越之至。
谨具录奏闻。
谨奏。
朝请大夫直秘阁汪公若海行状 南宋 · 汪若容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二七、《新安文献志》卷八一
公讳若海字东叟新安歙人。
生而岐嶷,美姿挺特。
年十八,游京师,入太学,连送礼部
靖康元年,北兵至,所过无坚城,朝廷下诏求知兵者,公锐然应诏
及赴有司,日未三刻,纸笔告穷,榜揭,遂居优等。
时朝廷已遣耿、聂割河北地畀敌。
其年冬,再至京师
公以为河北国家重地,当用河北以揽天下之权,不可怯懦,以自守闭关养敌,坐受其敝。
高宗皇帝以康邸聚兵相台,公于是上书枢密曹辅,乞立康王大元帅,拥兵镇抚河北,以掎金人之后,则京城之围自解。
大喜,即以其书奏渊圣,制可,俾公为参谋,如高宗所。
宰相何㮚执异议,以道梗为解,不果遣。
王城失守,公述麟为书以献,谓两宫蒙尘,义不茍生,袖书抗尼雅满,乞存赵氏。
及异姓僭拟,缒城而出,触干戈,趋山东,芒鞋裋褐,谒高宗济州,首劝进,以神器久虚,异姓僭窃,宜早登大宝,以图中兴。
一日间三被访问,锡以衣服巾履甚宠。
修职郎,充帐前差使,留居帐下。
偶误出中军帐门,再入,则阍者以无号止之,因而腹痛,大病滨死,遂不复再进。
扈从至南京
高宗皇帝登宝位,大元帅府结局推恩,改承奉郎,除江南经制使
属覃恩,转承事郎,除监登闻鼓院
五府交辟,改属右府
朝廷以张和公宣抚陕西,议未决,公曰:「天下者,常山蛇势也。
秦蜀为首,东南为尾,中原为脊,以东南之尾,安能起天下之脊哉!
将图恢复,必在川陕」。
袖所见见和公,其书云云,极谈终日。
和公悚然,欲言于上,辟公自随,以亲老辞。
继论军食,忤执政意,求补外,通判沅州,谗者乘间入言,夺籍谪英州
道出临川,时节制江夏军马李允文拥众数十万,跋扈不用朝命,朝廷命招讨使张俊江西,其参谋官汤东野与公有旧,得公于路,喜甚,谓曰:「李允文怀反侧,非君莫能开其自新」。
公即驰往,谕以成败逆顺,示以朝廷威德,复设三策以动之,辞旨明畅,允文大感悟,即举军东下。
公复为书招其徒张用、曹成李宏、马友同归朝廷。
张用一见,以其众二十万解甲效顺。
曹成疑贰有他志,公移书责之,怒,将杀公,公夜宿王林军帐,以计得军印,遂夺其众五千人,翌日曹成遂遁。
公遗李宏书,使刺曹成以自归。
得书,图而力不胜,复走长沙,刺马友,群盗解散。
公遂以王林五千人归招讨使张俊乃班师凯旋,军容愈盛。
是时朝廷方分遣偏师出殄馀寇,公以为为天下者,当化盗贼为我用,不可失英雄为国患,因著《平寇策》以献。
朝廷悉用公策。
其后李宏为刘忠所并,死长沙
刘忠为韩世忠所破,走刘豫
曹成走广而后降,湖湘遂安
公寻复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除通判辰州
绍兴九年复三京,预祗谒陵寝事,还以前功旬月四迁至承议郎通判顺昌府
江淮失守,兵集城下,结垒满野。
太尉刘公锜甫至,众不满三万,遣人丐援于朝,无敢往者。
公毅然首途,竟达在所,具述刘公明方略、善用兵,以偏师济之,必有成功。
朝廷从之,敌果大败去。
淮北宣抚司机幕
柘皋之役,复以劳两转至朝散郎,除通判洪州
未上,丁内艰,服阕,添差通判信州
秩满,参湖北司议
是年阅五转至朝请大夫,除知道州
陛辞得对,上曰:「卿许久不见,一向安在」?
直秘阁,改知江州
到官岁馀,丁司农公忧。
时方经略中原,朝廷议起公护上流,而公不幸死矣,时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五日也,享年六十有一,以其月二十八日葬于渔梁山
硕人赵氏,皇叔、故循王士袅之女。
子一人择善朝散郎通判常州
孙男五人,女四人。
公豁达高亮,深沉有度,自幼不群,耻为世俗章句学。
字书行草,自为一家。
于文无所不能,探纸笔立就,初若不经意者,比成章,蹈厉风发,脍炙万口。
论兵几,策时事,决河汉,灼蓍龟,不足以当其豪且审也。
其《麟书》引兽合事,罗百兽而尊麟,使卖国叛君者读之色愧。
其《移群盗书》及《平寇策》,纵横明辨,听者悦从,比及攘定,皆如素画。
平时自许好奇伟倜傥慕鲁仲连,慷慨多大志慕马文渊
高宗尝以片纸书公名,谕张和公曰:「似此人材,卿宜收拾」。
会和公去国,不克召。
故相秦桧忌其才,且潜邸旧,屏远不使得用,用亦百不试一。
死,乃获再望清光。
立谈间亟分训宠,且曰:「是朕起兵时主簿」。
盖以光武冯异之意待公也。
迹其际会,使久在列近,所植立宜如何!
九江之政清而惠,比其去,举城相与泣,呱呱不忍舍。
公与人交,襟怀豁如,无贵贱悉得其欢心。
赒急济乏,倾囷倒廪,不惮也。
郊恩延赏,首官其弟。
其轻施笃义,行于家而施于人者类如此。
谨撮其大概,以俟立言之君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