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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适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八
孤陋晚生,屏居深僻,未尝得亲几杖之游,乃蒙不鄙,使贤子遗之手书,致发明道要之文三编,加赐亲札,存问缱绻,反若后进之礼于先进。
熹愚不肖,不知所以得此于门下者。
拜受踧踖,若无所容。
退而伏读以思,至于三四。
虽昏懵无闻,未获直窥所至之堂奥,然窃有以识夫所谓求仁之端者,而知其玩心高明,深造自得,非世儒之习也。
幸甚幸甚!
熹天资鲁钝,自幼记问言语不能及人。
以先君子之馀诲,颇知有意于为己之学,而未得其处,盖出入于释老者十馀年。
近岁以来,获亲有道,始知所向之大方。
竟以才质不敏,知识未离乎章句之间。
虽时若有会于心,然反而求之,殊未有以自信。
其所以奉亲事长,居室延交者,盖欲寡其过而未能也。
日者误蒙收召,草野之臣,其义不敢固辞。
造朝之际,无以待问,辄以所闻于师友者一二陈之。
岂胸中诚有是道以进之吾君哉,特欲发其大端,冀万一有助焉耳。
不谓流传,复误长者之听。
伏读诲喻,惭负不知所言。
然厚意不可虚辱,敢因所示文编,其间有不能无疑者,略抒其愚,以请于左右。
伏惟幸复垂教焉。
《无极斋记》发明义理之本原,正名统实于毫釐几忽之际,非见之明,玩之熟,讵能及此?
然其间有曰「《易》姑象其机,《诗》、《书》、《礼》、《乐》姑陈其用」,熹窃谓「姑」者,且然而非实之辞也。
夫《易》之象其机,《诗》、《书》、《礼》、《乐》之陈其用,皆其实然而不可易者,岂且然而非实之云乎?
又有曰「髣髴」,曰「强名」,曰「假状」,凡此皆近乎老庄溟涬鸿蒙之说。
以六经《语》《孟》考之,凡圣人之言皆悫实而精明,平易而渊奥,似或不如是也。
又有曰「礼乐政事,典谟训诰,皆斯斋之土苴耳」。
土苴之言,亦出于庄周,识者固已议之。
今祖其言以为是说,则是道有精粗内外之隔,此恐未安。
又曰「老兮释兮,付诸大钧范质之初」,语意隐奥,亦所未喻。
又曰「西伯不识不知,仲尼毋意毋我,兹盖乾坤毁无以见易;
易不可见,乾坤或几乎息矣」。
熹窃谓诗人之称文王,虽曰「不识不知」,然必继之曰「顺帝之则」,孔门之称夫子,虽曰「毋意毋我」,然后之得其传者语之,必曰「绝四之外,必有事焉」。
盖体用相循,无所偏滞,理固然也。
且《大传》所谓易不可见则乾坤息者,乃所以明乾坤即易,易即乾坤,乾坤无时而毁,则易无时而息尔,恐非如所引终篇之意,乃类于老氏复归于无物之云也。
若夫《中庸》之终所谓「无声无臭」,乃本于上天之载而言,则声臭虽无,而上天之载自显,非若今之所云并与乾坤而无之也。
此恐于道体有害,自所谓求仁之端者推之,则可见矣。
《士箴》本末该备,说天人贯通其馀,指示仁体极其亲切。
《三要书》推天理而见诸人事,其曰「体不立而徒恃勇断以有为,一旦智穷力屈,善后之谋索矣」,可谓切中今日之病。
又曰「体中心之诚实者,达于礼乐刑政之间,而加之四方万里之远」,可谓善补衮职之阙,皆非浅陋所及也。
然熹窃尝闻之,圣人之学所以异乎老释之徒者,以其精粗隐显体用浑然,莫非大中至正之矩,而无偏倚过不及之差。
是以君子智虽极乎高明,而见于言行者未尝不道乎中庸。
非故使之然,高明、中庸实无异体故也。
故曰「道之不行也,智者过之,愚者不及也。
道之不明也,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
又曰「差之毫釐,缪以千里」。
圣人丁宁之意,亦可见矣。
凡此谬妄之言,皆不知其中否?
正欲求教于左右以启其未悟,故率意言之,无复忌惮。
盖以为不如是不足以来警切之诲尔。
因来不吝垂教,实所幸愿,而非敢望也。
江元适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八、《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八九、九一
别纸所喻汪洋博大,不可涯涘,然窃以平生所闻于师友者验之,虽其大致规模不能有异,至其所以语夫进修节序之缓急先后者,则或不同矣。
盖熹之所闻,以为天下之物无一物不具夫理,是以圣门之学下学之序始于格物以致其知。
不离乎日用事物之间,别其是非,审其可否,由是精义入神,以致其用。
其间曲折纤悉,各有次序,而一以贯通,无分段,无时节,无方所
以为精也而不离乎粗,以为末也而不离乎本,必也优游潜玩,餍饫而自得之,然后为至。
固不可自画而缓,亦不可以欲速而急。
譬如草木,自萌芽生长以至于枝叶华实,不待其日至之时而揠焉以助之长,岂不无益而反害之哉?
凡此与来教所谓伤时痛俗,急于自反,且欲会通其旨要,以为驻足之地者,其本末指意似若不同。
故前后反复之言,率多违异。
今姑论其大概,以为求教之目,其他曲折,则非得面承不能究也。
「精义」二字,闻诸长者,所谓义者,宜而已矣。
物之有宜有不宜,事之有可有不可。
吾心处之,知其各有定分而不可易,所谓义也。
精义者,精诸此而已矣。
所谓精云者,犹曰察之云尔。
精之之至而入于神,则于事物所宜,毫釐委曲之间无所不悉,有不可容言之妙矣。
此所以致用而用无不利也。
来教之云似于名言之间小有可疑,虽非大指所系,然此乃学者发端下手处,恐不可略,故复陈之。
不审高明以为如何?
江元适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八、《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四、五四
尝谓天命之性流行发用,见于日用之间,无一息之不然,无一物之不体,其大端全体,即所谓仁。
而于其间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自然之分,如方维上下定位不易,毫釐之间不可差缪,即所谓义。
立人之道不过二者,而二者则初未尝相离也。
是以学者求仁精义,亦未尝不相为用。
其求仁也,克去己私以复天理,初不外乎日用之间。
其精义也,辨是非、别可否,亦不离乎一念之际。
盖无适而非天理人心体用之实,未可以差殊观也。
孟子齐王曰「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
王请度之。
呜呼,此求仁之方也,而精义之本在焉,孟子其可谓知言之要矣。
执事以反身自认、存真合体者自名其学,信有意于求仁矣。
而必以精义之云为语道之精体,而无与乎学者之用力,又以辨是非、别可否为空言,不充实用而有害乎简易之理,则恐其未得为至当之论也。
盖曰道之精体,则「义」不足以名之;
以「义」强名,则义之为名又无所当。
此盖原于不知义之所以为义,是以既失其名,因昧其实,于是乎有空言实用之说。
此正告子义外之蔽也。
既不知义,则夫所谓仁者亦岂能尽得其全体大用之实哉?
近世为精义之说,莫详于《正蒙》之书,而五峰胡先生名宏字仁仲。),亦曰「居敬所以精义也」。
此言尤精切简当,深可玩味。
执事未以为然,则试直以文义考之。
「精义入神」,正与「利用安身」为对。
其曰「精此义而入于神」,犹曰「利其用而安其身」耳。
扬子所谓「精而精之」,用字正与此同,乃学者用功之地也。
若谓「精义」二字只是道体,则其下复有「入神」二字,岂道体之上又有所谓神者,而自道以入神乎?
以此言之,断可决矣。
抑所谓反身自认、存真合体者,以孔子「克己复礼」、孟子「勿忘勿助」之说验之,则亦未免失之急迫,而反与道为二。
大抵天人初无间隔,而人以私意自为障碍,故教人,使之克尽己私,即天理不期复而自复。
惟日用之间所以用力循循有序,不凌不躐,则至于日至之时,廓然贯通,天人之际不待认而合矣。
今于古人所以下学之序则以为近于傀儡而鄙厌之,遂欲由径而捷出,以为简易,反谓未尝有分明指诀,殊不知认而后合,揠苗助长,其不简易而为傀儡亦已大矣。
熹窃以为日用之间无一事一物不是天真本体,之言无一字一句不是分明指诀。
孔子曰「吾无隐乎尔」,又曰「天何言哉」,而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夫岂平日雅言常行之外,而复有所谓分明指诀者哉?
此外牴牾尚多,然其大概节目具于是矣。
执事教诲不倦,念未有承晤之期,不敢久虚大赐,是以冒昧罄竭其愚。
伏惟恕其狂妄,少览观,还以一言,示及可否,虚心以求。
如有所疑,不敢不以复也。
江元适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九四、《攻愧集》卷一○○
始余游柯山,闻南塘徐诚叟先生之名。
其学本于伊川,欲见而不得。
今二十馀年,乃闻其徒江君之贤于其乡之秀士,且曰:「南塘之门,显者固多,而江君则得其传而不仕者也」。
君讳字元适,世居衢之开化
大父以上,潜德弗耀。
考沔从常山起家,主饶之安仁簿,辟泉司属以卒。
君其季子也,束发知读书,一以为己为本。
手抄《中庸》大系置座右,口诵心维,寒暑不废。
弱冠有声庠序,漳守陈公杲得君诸生中,以其子妻之。
子盖张出,是为右史文潜外孙。
绍兴初,党籍解,诏没者官其子孙一人,无后者许授异姓亲
右史与龚公夬俱无后,龚氏以官予外孙婿臧珙。
陈公欲以右史之泽与君,君辞焉,乃及其友婿戚俟。
既欲奏以他官,又不就。
至是,君之年益壮,学益明,再应乡大夫举不利,绝不为举子语。
既遭外艰,庐墓毁瘠。
除丧,因弗去,遂不复谋仕,而行其志于家,号所居为「西庄」。
堂室轩馆,下至器用,悉有铭记,以便观省。
创楼西偏,揭先圣像,朝夕瞻仰,如亲见而师之。
榜家塾曰「明善」,命其子震、升、谦、蒙、革肄业其中。
所训先德行,后文艺,绝口不以利达启其心,亦不使预家务。
而治家自有法,中阃有亭,以限仆妾。
细大条理,择谨厚者董其凡,不劳而办。
不事生产,家业无所增益。
伯氏仲氏赀息日倍,人以百亩与之,谢不取。
乐以所闻见告人,愿学而力不逮者教且食之,曰:「吾非养其口体,养其才也」。
常有小疾,一日出就外寝,焚香默坐,间一讽咏,不异平时。
惟励诸子以毋忘畴昔之训,语毕而逝。
乾道八年八月二十九日,享年四十有九。
其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庚申葬于禄墩之原。
遗文曰《西庄题意》,曰《朋游讲习》,曰《天籁编》,曰《因心录》,《易》、《中庸》有解,他论述尚多,藏于家,未传也。
葬之五年,始得以铭诸墓。
呜呼,人孰不欲仕?
如君才足以取,事足以得,而其学又可见于用,乃翛然自适,以终其身。
余惟孔门有用之学,上可以为邦南面,而其流亚皆可使从政,观至人与点说漆雕之意,则知乐道者之为高,而以政学者皆自欺也。
余于道未有闻而仕,仕而未能优也,闻君之风有愧焉,故为之铭。
铭曰:
仕以行志,而或害义。
孰若不仕,以全吾气?
允矣南塘,源由二程
有派其流,君挹其清。
德成行修,不用于世。
淑诸人者,抑君之细。
命虽匪长,后其炽昌。
铭以订之,观者勿忘。
宋西庄寿诗为懋思太学赋是日迎予西郊 明 · 顾清
七言律诗 押元韵
白发归来主恩,西庄六十正开尊。
云边江树收残梦,月里天香识旧痕(君家多古桂)
䌽笔珠玑争璀璨,锦堂丝竹间清温。
南飞一曲从今始,百过新腔不厌番。
宋西庄己卯寄君韵 明 · 顾清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华屋高门接两庄,川原暮色黯青苍。
歌钟不复楼心燕,泪眼来看膝下郎。
长路客心知耿耿,旧缄书迹自行行。
秪应堂构无遗恨,荆树春风满院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