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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方耕道小简 其一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八、《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三
某叩首载拜上启耕道通判删定年兄台座:专人忽奉诲翰。海岛万里外,人迹所不到,而盛价不惮足茧,深入洞蜑不毛之地,自非力行不已,坚忍不倦,用志不分,岂敢再涉鲸波,访死生于魑魅鼋鼍垂涎之地!足见勤诚所至,虽蹈水火可也。哀感之深,无以借喻。即日同贱累儿辈对几筵发书痛哭,佩服亲契之笃,何时可忘?然前日武冈不遣人来,今贬所方遣人,却不可晓,岂不谓鄙者患难岁久,流落海外,惧有干溷故与?小生二十年严谴,守死忍饥,以至于今,若欲有求于人,不求太师公,而反走武冈,所谓渴饮牛蹄之涔也,岂不为有识所笑!窃料高怀固不如是,盖苏子望深之言,漫及之耳。前数年蒙书下谕,有奉祠半刺之宠,亦尝妄责愚瞽之言,意谓非富且贵焉之时,必遭唾骂。自今观之,近似千虑。细考公案,若朴诚圈牢中物,谁谓清卿家乃出此辈!顷与渠兄参政公若谷同为编修,又与其弟若虎同福唐幕,而渠兄若虚毁短小生百出,时宰亦薄之,遂遭排累年,若朴又不售,乃知李大亦不常常睡着也。《中庸》云:「君子不怨天,不尤人,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常铭座右,敢以为献。伊川绎《困》卦甚有味,曾细读乎?子韶、景夏、圣锡诸子方施行,想必有引手者,愿少安,贮闻赐环也。小生近虽有量移之报,尚未受命。盖海外两涉海乃至,而朱耶又在岛之穷处,虽赦书至今未到,他可知矣。倘幸生还,定冀一面。然行止未可前决,万万为吾道自厚自爱。匆匆,不次。
与方耕道小简 其二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八、《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三
某近屡𣶂记,计皆达。张子诚来,又辱惠诲,感感。子诚弱冠而学识已不凡。某政宣间在上庠,侍中立杨先生席下请益,一日云:「须多编类,乃为善学」。诸生皆疑其浅近,虽德辉渠高弟,亦怪之。后又欲申问,而中立偶得请,至今疑之。近以语子诚,乃引中立《论语》脱骖于旧馆,以为此乃编类之意,仆顿悟中立之意殆此类也。仆学《礼记》二十年,礼家事多重复比例,如《檀弓》与《杂记》《丧服》数篇,皆须首尾贯穿乃解。向在海外,见张子韶《中庸》甚佳,然于制度疑似未了处,辄云「吕与叔说」,是盖子韶惟解《中庸》,于馀篇未解,故制度分上颇略,方知编类之说,于学者有功。子诚可谓知言。子诚,大丞相佳侄孙也。中立《论语》后解胜前解远甚,曾见否?非熟于《礼经》,不能到这个地位,盖与《中庸解》相表里耳。仆《礼记解》四十卷,向亦求大丞相笔削,俟得《春秋序》却纳呈,去年亦尝呈解去矣,因及之。
答方耕道(耒)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六、《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八四
开喻详悉,足见进学不倦之意。以左右明敏彊毅之资,厉志于此,何患于不得?然以愚见论之,词气之间,似犹未免迫急之病,于所谓平心和气、宽以居之者,恐未有得力处也。愿更于日用语默动静之间自立规程,深务涵养,毋急近效,要以气质变化为功。若程夫子所谓敬者,亦不过曰正衣冠、一思虑、庄整齐肃、不慢不欺而已。但实下功夫,时习不懈,自见意味,不必悬加揣料,著语形容;亦不可近舍显然悔尤,预忧微细差忒也。其他尚多有可论处,来书偶留坟庵,不能尽记曲折,然其大概亦具此矣。大抵学问之道不敢自是,虚以受人,乃能有益。若一有所闻,便著言语撑拄过去,则终无实得矣。
答方耕道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六、《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四、八四
示问详复,具审比日进学不倦之志,甚善甚善。顾浅陋何足以及此?然荷意之厚不敢虚也。向者妄谓自立规程,正谓正衣冠、一思虑、庄整齐肃、不慢不欺之类耳。此等虽是细微,然人有是身,内外动息不过是此数事。其根于秉彝,各有自然之则。若不于此一一理会,常切操持,则虽理穷玄奥,论极幽微,于我亦有何干涉乎?弘毅之云,虽圣贤所示之要,然恐其间更须细密,方有实用功处。不然,则所谓只作一场话说,务高而已者不可以不戒也。若必谓有所见然后有所主,则程子所谓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是为敬有待于见乎?见有待于敬乎?果以徒然之敬为不足事,而必待其自然乎?长沙有二先生文集,朋友间亦必有《遗书》本子。暇日更求此二书,反覆熟读,不计近功,则智当益明而有以审乎此矣。前书所谓舍显过、忧小失,正谓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之类。舍此忧彼,则为失其序耳。若日用功夫果能谨之于微,不使至于形显,则善何以加?但恐言太高而难践,则非所谓切问而近思耳。
答方耕道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六、《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八四、《宋元学案补遗》卷四三
老兄以明敏果决之资,挟凌高厉远之志,士友间所难得。今兹需次,暂得闲日,所宜潜心味道,益进所学,以副区区期望之意。向来所探似亦太高,所存似亦太简,又每有自喜己材、独任己见之意。今当小立课程而守之以笃,博穷物理而进之以渐,常存百不能、百不解之心而取诸人以为善,则德之进也不可禦矣。爱慕之深,不觉缕缕,幸恕僭易也。
与方耕道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六
问礼之意甚善,顾浅陋何足以议此?旧所遵守者,温公《书仪》、程氏《新礼》耳。两书想皆见之,择其善者可也。嘉礼有日,本合遣人致区区,适此期惨,不得如愿,想能亮之。承许改月来访,幸甚幸甚!
所喻南轩病證,极令人忧念。旦夕专人候之,当并拜状也。幕客正要蚤晚从容,密罄忠益,来喻乃欲公厅搢笏,纳劄诵言,殊不成举措,闻之骇叹。如是乃是专欲引善归己,明曲在人,非主人所以千里相招之意也。又况如此,则必大激同官之怒,亦使主人难处。区区愚虑,深为老兄忧之。方念正论衰息,吾党甚孤,正当凡百详审,委曲调护,使人无可指议,乃为尽善。若以小故先自乖离,外激众怒,内致群议,殊非策之得也。况向来所辟两人,游已望风引却,今老兄若更做去就,岂不大损主人声望?至来喻所谓官吏纵弛,此亦当以渐整顿,岂容一旦遽行商君之令乎?居上以宽,恐南轩自有规模。若一向紏之以猛,恐非吾辈平日所讲之意。更请裁之,勿为过举,幸甚幸甚!
与方耕道(耒)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一
某来此已八阅月,自觉得不成行止,亦不成政事,徒然坐食俸禄,使人惭愧。然累求去不获,近又再请,未知如何。来喻云云,极感忠爱。然此意已决,虽欲自强而不能,又安能承命而改辙耶?其曲折之详,已具南轩书中,此不能多及。想燕谈之际,当必及之耳。皇甫路分意趣极不易得,想同僚必相好也。
与方耕道(耒)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一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五
所示劄稿,备见勤恳之意。至诚感动,理必可伸。但未晓其名色,不知所论为已明白与未耳。寇事亦不审其曲折,若如前书所喻,欲以不加桎梏之类为感动之术,则在我者诚亦有以取之矣。大率天下事循理守法,平心处之,便是正当。如盗贼入狱而加以桎梏箠楚,乃是正理。今欲废此以诱其心,欲其归恩于我,便是挟私任术,不行众人公共道理。况恩既归己,怨必归于他人,彼亦安得无忿疾于我耶?此等事病根不浅,顷它时面见,更于源头理会耳。明道先生记彭中丞语云:「吾不为它学,但自幼即学平心以待物耳」。此言可念也。信笔及此,深愧率易。然以老兄乐于闻过,勇于徙义,必不以为怪也。桂林春来未得书,不知为况如何。求归不获,甚可念。程簿得安其职,幸甚。许宰书已领矣,所喻不敢为久安计,在邑一日且料理一日事甚善。然所谓不为久计者,亦须决定去得,如其不然,即此言反为害矣。
与方耕道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一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五
前书所布,当蒙深察。既不欲密之,又不欲公言而发之杯酒之馀,恐尤未安。以愚意观之,既为辟客,即非泛泛属官之比,有所见闻,正当密言之耳。但亦当斟酌是否,量度时宜,使有益于主人而无伤于事体,乃为尽善。若一言不契,即欲忿然引去以为高,则吾不知其说矣。千万幸听此言。盖非独老兄一身之得失,实吾道兴衰所系,切告详思。此言有深味,不可草草看过也。暇日读何书?《易传》恐宜熟观。且虚心玩味,未可便容易领略。亦不须更立新说,且只看他圣贤处事详缓曲折处,不要作书读,且只作事看也。皇甫文仲甚不易得,老兄所以箴之者甚善。闻渠亦尝相劝,真得朋友之道矣。吾人之意,岂是欲耕道为容说媕阿之计?只是要得是当耳。宽猛之说,前书已具言之,更告留念。令弟书来甚佳,大慰久别之怀。欲别上状,雪中手冻,不能办。又急欲遣人候南轩安信,只附此见区区。凡百且劝贤兄宽以耐事,远方既难得朋友,兄弟便兼切偲之责,凡事仔细商量为佳也。
与方耕道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一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五
昨承书,知所苦增进,不胜惊忧。既稍苏惺,莫已旋向安矣?偶按事天台,奏久不报。此必有掩蔽聪明、党护奸恶者,以此留滞多日,欲讨少钱物奉助医药而不可得。今逐急那得五十千遣去,老兄且加意宽心将息,不必过虑。令兄伯华不及别书,想且相照管。恐耕道病倦,遣去钱物幸为检入也。
与方耕道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一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五
昨日遣书,匆匆不尽意,比想体中益佳健矣。人参三两,恐客中或阙用,今遣致之,幸视至。迫遽,不及详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