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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夫1172年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三、《张宣公年谱》卷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中字之说甚善,而所论状性形道之不同,尤为精密,开发多矣。
然愚意窃恐程子所云只一个中字,但用不同,此语更可玩味。
夫所谓只一个中字者,中字之义未尝不同,亦曰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已矣。
然用不同者,则有所谓在中之义者,有所谓中之道者是也。
盖所谓在中之义者,言喜怒哀乐之未发,浑然在中,亭亭当当,未有个偏倚过不及处。
其谓之中者,盖所以状性之体段也。
有所谓中之道者,乃即事即物自有个恰好底道理,不偏不倚,无过不及。
其谓之中者,则所以形道之实也。
只此亦便可见来教所谓状性形道之不同者。
但又见得中字只是一般道理,以此状性之体段,则为未发之中;
以此形道,则为无过不及之中耳。
且所谓在中之义,犹曰在里面底道理云尔,非以在中之中字解未发之中字也。
愚见如此,不审高明以为如何?
忠恕之说,窃意明道是就人分上分别浅深而言,伊川是就理上该贯上下而言。
若就人分上说,则违道不远者,贤人推之之事也;
一以贯之者,圣人之不待推也。
若就理上平说,则忠只是尽己,恕只是推己。
但其所以尽所以推,则圣贤之分不同,如明道之说耳(圣人虽不待推,然由己及物,对忠而言,是亦推之也。)
大抵明道之言发明极致,通透洒落,善开发人;
伊川之言即事明理,质悫精深,尤耐咀嚼。
然明道之言一见便好,久看愈好,所以贤愚皆获其益;
伊川之言乍见未好,久看方好,故非久于玩索者不能识其味。
此其自任所以有成人材、尊师道之不同(明道浑然天成,不犯人力,伊川功夫造极,可夺天巧。)
所引尽心知天,恐是充扩得去之意,不知是否?
秦、汉诸儒解释文义虽未尽当,然所得亦多。
今且就分数多处论之,则以为得其言而不得其意,与夺之际,似已平允。
若更于此一向刻核过当,却恐意思迫窄而议论偏颇,反不足以服彼之心。
如向来所论《知言》不当言释氏欲仁之病矣。
大率议论要得气象宽宏,而其中自有精密透漏不得处,方有馀味。
如《易传》序中说秦、汉以来儒者之弊,及令人看王弼胡安定王介甫《易》之类,亦可见矣。
况此序下文反复致意,不一而足,不应犹有安于卑近之嫌也。
又所谓言虽近而索之无穷,指虽远而操之有要,自谓此言颇有含蓄,不审高明以为如何?
以爱论仁,犹升高自下,尚可因此附近推求,庶其得之
若如近日之说,则道近求远,一向没交涉矣。
此区区所以妄为前日之论,而不自知其偏也。
至谓类聚言仁,亦恐有病者,正为近日学者厌烦就简,避迂求捷,此风已盛,方且日趋于险薄,若又更为此以导之,恐益长其计获欲速之心,方寸愈见促迫纷扰,而反陷于不仁耳。
然却不思所类诸说,其中下学上达之方,盖已无所不具。
苟能深玩而力行之,则又安有此弊?
今蒙来喻,始悟前说之非,敢不承命。
然犹恐不能人人皆肯如此悫实用功,则亦未免尚有过计之忧。
不知可以更作一后序,略采此意以警后之学者否?
不然,或只尽载此诸往返议论以附其后,亦庶乎其有益耳。
不审尊意以为如何?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一。又见《经济文衡》前集卷二一,《文献通考》经籍考卷三七,《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六一,《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七八、四五五,同书学行典卷五五、一二九、一三○、一五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