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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泰始元年改元大赦诏 南朝宋 · 谢庄
出处:全宋文卷三十四
高祖武皇帝德洞四瀛,化绵九服。太祖文皇帝以大明定基,世祖孝武皇帝以下武宁乱。日月所照,梯山航海,风雨所均,削衽袭带。所以业固盛汉,声溢隆周。子业凶嚣自天,忍悖成性,人面兽心,见于龆日,反道败德,著自比年。其狎侮五常,怠弃三正,矫诬上天,毒流下国,实开辟所未有,书契所未闻。再罹遏密,而无一日之哀;齐斩在躬,方深北里之乐。虎兕难匣,凭河必彰,遂诛灭上宰,穷衅逆之酷,虐害国辅,究孥戮之刑。子鸾同生,以昔憾殄殪。敬猷兄弟,以睚眦歼夷。征逼义阳,将加屠脍。陵辱戚藩,木贾楚妃主。夺立左右,窃子置储,肆酗于朝,宣淫于国。事秽东陵,行污飞走。积衅罔极,日月滋深。比遂图犯玄宫,志窥题凑,将肆枭、镜之祸,骋商、顿之心。又欲鸠毒崇宪,虐加诸父,事均宫阃,声遍国都,鸱枭小竖,莫不宠昵,朝廷忠诚,必加戮挫。收掩之旨,虓虎结辙;掠夺之使,白刃相望。百僚危气,首领无有全地;万姓崩心,妻子不复相保。所以鬼器山鸣,星钩血降,神器殆于驭索,景祚危于缀冕。
朕假寐凝忧,泣血待旦,虑大宋之基,于焉而泯,武、文之业,将坠于渊。赖七庙亡灵,藉八百之庆,巨猾斯殄,鸿珍时褰。皇网绝而复纽,天纬缺而更张。猥以寡薄,属承乾统,上缉三光之重,俯顾庶民之艰。业业矜矜,若履冰谷,思与亿兆,同此维新。可大赦天下,改景和元年泰始元年。赐民爵二级。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人谷五斛。逋租宿债勿复收。犯乡论清议,赃污淫盗,并悉洗除。长徒之身,特赐原遣。亡官失爵,禁锢旧劳,一依旧典。其昏制谬封,并皆刊削(《宋书·明帝纪》,案,《南史·谢庄传》,明帝定乱使为教诏,传诏立待,诏虞,其文甚工。)。
答蔡兴宗辞昏诏 南朝宋 · 刘骏
出处:全宋文卷五
卿诸人欲各行己意,则国家何由得婚,且姊言岂是不可违之处邪(《宋书·蔡兴宗传》。大明初,诏兴宗女与南平王敬猷婚,兴宗以女曾与姊约,许其孙袁彖,陈启,诏答。)?
评史 宋 · 吕皓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四、云溪稿
屈突遣马千匹诣李渊,为互市。止市其半,曰:「虏饶马而贪利,其求将不已。所以少取者,示贫且不以为急也」。命文静使突厥请兵云云。
中国失道,则四夷知之。华夷之辨虽甚严,而此心之感通,不以华夷而有间也。夫苟利之矣,安得复以非我所利而欺之乎?高祖之于突厥,心实利其马以为用,乃曰:「吾市其善者之半,且以示吾之不急也」。彼则有以察吾之实矣。尽善以至,宜何辞以却之乎?心实利其兵以为援,乃曰:「吾恐其为边患,止藉数百人以为声势耳」。假之以为声势,其功亦不细矣。突厥异时挟不细之功以责报于我,其为蠹孰大焉?此所谓猩猩知酒之将杀己,且骂而且饮者也,岂不可笑哉?
屈突通与刘文静相持月馀,静摩其颈曰:「要当与国家受一刀」。及长安不守,再拜号哭曰:「臣力屈?非敢负国家」。渊赐爵蒋公,遣通至河东,招谕尧君素。素责通作说客,谓将士曰:「吾事主上,义不得不死。隋祚若终,自当断头」。左右杀之以降。
隋氏失政,唐之义旗所指,靡然倒戈,誓以死自守者,惟潼关之屈突通、河东之尧君素尔。然通力屈而降,非固负国。苟不能死,则自陈大义,乞骸骨以待尽,犹可自见杨氏父子于地下。乃受其显位荣爵,已为不义,又以勉人,向谓「要当为国家受一刀」,乃今一卑贱亦不能堪受邪?信矣,其临节不夺之难也!若君素不顾妻孥,不贪爵位,确于守节,视死如归,隋室一人而已。
帝伐高丽,杨玄感据黎阳为乱,以李密为谋主,问计安出?密曰:「天子远出,公出其不意,长驱入蓟,扼其喉咽,以绝归路。高丽必蹑其后,不旬日可成功,此上计也」。感问次,密曰:「关中四塞,鼓行而西,经城勿攻,直取长安。收豪杰,抚士民,天子虽还,失其根本,可徐图也」。又次,「简精锐,取东都,但恐固守不克,四方兵至,非所知也」。感曰:「下计乃上策」。遂引兵向洛。辽东城危,元感反书至,帝谓苏威曰:「得无为患」?威曰:「不足虑,恐因此而成乱阶」。元感大败而死。
大川壅遏而将奔溃,虽童子引手触之,亦足以成滔天之势。故秦将乱而有胜、广,隋将乱而有玄感。以吾观之,偶发于童子之触水尔。宁必较其谋之得失,人之贤不肖哉?李密三策之陈审矣,殆耳、馀之请立六国后于胜、广者也。故尝谓使玄感尽用三策,皆不足以成功,而皆足以亡隋,善乎,苏威之言,可谓能观人而察势者矣!
玄感败,李密亡命,往来诸帅,说翟让天下可定。又曰:「洛口仓多粟,袭洛仓,恣民所取」。越王使刘长恭讨密,败之,让推密为谋主。炀帝命庞玉援东都,柴孝和说密,秦地险固,使翟让守洛口,密袭长安,业固兵强,然后以平河洛。密曰:「此诚上策」。唐王以建成、世民救东都云云。
李密为杨玄感画三策,玄感用其下而围东都,不克;用其中而诈入关,又不克。玄感应以败死,皆非善用密计者也。然其后以下策说翟让,让不敢,故以数十骑西上,呼吸而集万馀人。此可以见其几矣,盖恭帝元年五月也。十月而唐公始至,世民劝父入关,料密顾恋仓粟而未遑远略,曾不以为忧,识者固先见之矣。
王世充受禅/以优异之恩遇诸将,而不能止叔宝、知节之辞去;以儿女之态悦下愚,而不能遏州郡相继之外附。于是百姓亡叛,而四邻连坐矣,诸将出讨,而家属收质矣。世充始知虚文为计之穷,而又不免出于峻法也。盖自新莽开其端,千百年间,效尤者未悟,悲夫!
唐师逼洛阳,世充求救于建德,许以赴援。又遗世民书,请退潼关,返郑侵地。世民集将佐议,宜据虎牢以拒之。众皆以腹背受敌,非完策。世民以贼入武牢,其势强,乃分麾下,使通守东都。世民趣武牢,不得进。凌敬以率兵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守之,更踰太行,趣蒲津,关中震骇,郑围自解。建德不从,世民轻骑先进,大军继之,擒建德,世充降。
观窦建德举兵之初,志在靖乱,不妄杀人,劝农桑,轻货利,厉人以义,责人以不忠,殆非伪为之者。隋末群盗,仅足以当南面抚字之任者,斯人而已。其后不忍王世充使者流涕之请,勃然起而赴援,似未为失。特恨其暗于兵机,而至殒灭耳。建德苟能引兵疾驰,进据武牢,逼唐师而蹙其形,两军合从,转粟河北,以持其势,则彼将背腹受敌而宵遁矣。今建德反彰彰焉遗书世民,而使之得据险以阨救兵于二十里之外,则两军之势既悬绝,而危者先败。一败则二继之,兹固危城未陷,而救师已败也。虽然,使建德从凌敬之计,留重将以守河阳,趣蒲津以震关中,亦可以解郑围乎?噫!兵事贵神速,世民先入武牢,而建德之亡形已先见矣。世充穷寇,不能久支,元吉自足以当之。世民既无回顾之忧。彼分则我分,以蹑其后;彼留则我留,以待其变。虽有智者,不能以转已定之几,况以英雄而当孺子乎!
房玄龄杜如晦/国之将兴,人臣各出其所长以济同列之短,国之将亡,人臣各覆其所短以冒同列之长。盖集群策而后就全功,任独断而多至败事。故虽以多材多艺之人,犹拳拳于同列之去者,良有以也。房、杜二公,各有长短,而相得同心,犹出一人。不以其所短自愧,亦不以其所长愧人。又从而相与引拔其类,以补所不逮,贞观安得而不治哉!
眉州刺史李敬业、弟敬猷,唐之奇、骆宾王、魏思温等各以失职怨望,乃谋作乱,以匡复庐陵王为辞。武后令李孝逸击之,传首神都,扬、闽、楚三州平。
陈岳论曰:「敬业苟能用思温之策,直指河洛,专以匡复为事,纵军败身戮,亦忠义在焉。而妄希金陵王气,是真叛逆不轨矣。其不败何待」!信哉,斯言也!
狄仁杰徐有功/以武后之猜虐,诛戮不附己之人,曾无分毫顾惜。乃独知信重狄仁杰,谓为国老而不名;敬惮徐有功,不敢加诛而屡起用,何哉?盖溺于己爱而过于防人,亦妇人性之常也。况武后以阴乘刚之资,敢于自肆,眤亲族而不悟,好贤士而不专,自非平时二公之公忠正直,真足以对越天地而无愧,又安能有以动其诚心,而起其敬信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