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正文
奏乞将武冈军签判叶莫褒赏状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四九、《西山文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四、嘉庆《湖南通志》卷五九、嘉庆《武冈州志》卷二八
臣等窃惟人材之优劣未易知也,平居暇日,勉自修饬,夫谁弗能?
至于事变之来,纷纷轇轕,呼吸之顷,安危系焉,乃能从容区画,摧群凶陆梁之气,成一方绥靖之功,则其材始有可称者矣。
臣所部武冈军近者有兵卒之变,原其始也,盖以守臣司马遵不善抚循,至此纷扰,臣某尝劾奏以闻,奉旨罢免矣。
虽去郡,然凶卒蒋宗等自知以军伍之微,已尝陵犯郡守,剽掠居民,戕杀保丁,罪在不赦,缔交合党,其谋日深。
既胁取州郡文帖,为诸营之长,且以将领自称,擅出文引,役使郡兵,鸣梆集众,无敢后者。
方其鼓众倡乱之日,已劫郡民三十馀家。
臣等移文抚定之后,虽不复行劫,但以意谕富室,借犒军之名,令输钱于己,所积日富,气燄愈张,包藏祸心,寔有叵测。
独赖本军签判叶莫者,平时素以宽厚为兵民所信爱。
自初变作,司马遵托疾在告,能躬任抚谕之责,使蒋宗等不敢大肆其凶。
臣等得报,亟令权摄郡事,且密授计策,使图之,又能深沈弗露,外示抚柔而中为规画,以措置火政为名,选兵卒之可用者,团结什伍,更番守宿。
区处既定,即以臣所下赏榜及借补文帖密示其中之可仗者数人,使为之倡。
于是群卒争奋,遂枭蒋宗等三人之首于崇朝之顷,其馀凶党,同时就缚,无一漏网。
阖郡吏民,欢若更生。
臣等窃见宣教郎签书武冈军判官厅公事、权军事叶莫学问博洽,操行洁修,早登儒科,两试邑令
始在善化,以和平为政,潭人称之;
继在遂昌,修复经界,迄今犹赖其利。
及至武冈,适会阙守,摄承数月,政誉蔼然,救荒舂陵,民被实惠。
今兹又能殄除凶逆,震憺国威,使军律已坏而复修,民情方摇而遽定,其事虽止一方,其利实及一路,其效虽止一时,其功可及百年。
用敢合辞,上干天听。
伏望圣慈将优加褒赏,仍赐拔擢,以风厉当世,使凡为国竭力、为民除患者,知所劝勉,实天下幸甚。
须至奏闻者,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申尚书省枢密院谏院御史台
又与庙堂书云:「某近自武冈凶卒授首之后,一再奏起禦陈,伏计悉尘钧览。今晨本军具到事之本末及用力兵级姓名,谨用备中朝者。切惟签判叶莫以孱然一儒生,平时谦恭静默,若无所能为者,临事制变,乃毅然奋发如此,其所区处又极缜密,故能剪除凶丑,绥靖一方,其力甚难而其功甚伟。某已同权宪大夫露荐于朝,伏望钧慈优加奖擢,以风厉当世。盖今有位之大夫祗习为保身持禄之谋,其能捐驱犯难为公家立事者甚少。况暂摄郡符,事之济否,初非己责,一发不效则举族歼焉,常情于此,鲜不顾虑,而之用心,知有公家而不知有私室,知有一方之利害,不知一身之安危,其在今日,实为难得。方事之未济也,诸郡尺籍浸有瞋目语难之风,为有司者未免姑息容养,以幸无事,一旦首级遍徇诸州,此等意态不摧自沮,后虽有喜乱之人,谁敢复效尤者!故某荐之章,以为其事虽主于一方,于利实及一路,其效虽止一时,其功可及百年,公论实然,非夸语也,惟大丞相先生知之。诸卒之用力者人数颇多,无悉赏之理,惟李成陈喜李收、于志四名不可不录,已详具公状申闻,乞正行补授。原诸卒所以用力者,为本司明立赏罚,许事成之日保奏补官,故能踊跃效命。捐数人之赏以全一郡之生灵,仰惟公朝,必所不靳。愿早赐旨挥行下,某岂胜惓惓徯望之至!」十二月十九日,奉圣旨:叶莫特转三官,升差充通判武冈军,仍令吏部将本军签判员阙日下省罢。其已差下人,令赴部别注授。
奏申雪叶莫诬枉乞加录用状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三、《西山文集》卷一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八
臣恭睹皇帝陛下躬亲大政以来,开众正,杜群枉,进君子,退小人,积年蒙蔽之馀,一旦豁然,天日澄霁,至于疏远小臣行治有闻者,多预召擢,诬枉斥废者亦被湔洗,公道昭明,众志用劝。
今有人焉,尝捐躯命,委家族,为一方剪除凶叛,而扼于谗口,困踬弗伸者殆将十年,其事实关于臣,臣而不言,谁当言者?
嘉定之末俟罪湖湘,所部武冈军守臣司马遵不善抚循,致激戎伍之变。
臣以本军签书判官厅公事叶莫宽和得众,委以摄郡,密授方略,俾为之图。
能外示函容而阴设规画,不数旬间诛斩凶渠,阖郡底定。
臣即奏于朝廷,蒙恩特进三秩,就升通判,以奖其忠劳。
既又改倅江陵,欲付以事任,而司马遵者閒废颇久,志图复用,撰造诬妄之词以欺言路,言者适其乡曲,不暇审详,遽行弹奏,削秩免官。
其后辟倅汀州,又以劾免。
今按其所论,大约有三:曰胁长吏而夺之印也,曰谕贼党以逐郡守也,曰掩诸卒禽贼之功以为己有也。
臣身与其事,谨为条析而辨明之。
司马遵当叛卒嚣哗之初,皇恐失措,以疾为辞,牒送印记,又以手帖恳嘱叮咛,郡之官僚亦合辞致请。
时事变叵测,人情忧危,不获已,出任抚定之责,而数申诸司,求免摄郡。
臣为檄永州通判魏泌前往究实,欲以代之。
武冈而永守适以论罢,有旨令交与次官。
既亟归零陵,臣遂复以付,迄能显立功效,不负委令。
然其本心,盖求免而不获,非欲摄以规利也。
文移具在,一一可覆,而谓迫而夺之印可乎?
其诬一也。
臣既劾于朝,又虑其久留俟命,万一不测,或生他虞,则贼之凶燄又将愈炽,一境生灵皆有鱼肉之忧。
不获已令遵先次离任,而严督巡尉护出数程,戒谕卒徒毋得淩犯。
于枕蛟藉虎之时,得自拔以去,尽室获全,之保护,不为无力,而谓谕贼党以逐之可乎?
其诬二也。
臣闻变之后,与书问往来,辄为隐语,使用以贼攻贼之策。
时诸营千馀人悉已从贼,而能于中择可仗者数人,出臣所下赏榜文帖,密以示之,谕以祸福,结以恩信,然后陈喜李时等踊跃效命。
发纵指示,虽百陈喜安能成功?
其间当赏之人,皆保明申上。
未几命下,补承信校尉者四人,于诸卒亦无负矣,而谓掩其功以为己有可乎?
其诬三也。
方是时,叛卒恣横,求得欲从,诸郡之兵争相慕效,有瞋目语难之态,而邵州之势尤急。
臣缪尸帅事,日夕轸忧,幸功成,闻者惕息,忧端顿弭,军律用张。
臣之荐辞,谓其事虽止一方,其利实及一路,盖以此也。
不思由己以致变,乃反嫁罪而诬人,使以慈祥岂弟之资而被凶险倾邪之目,诋诬至此,可谓欺天!
言者未必有心,实织成其罪。
既镌斥,遂得祠,惩劝易施,重为可叹。
臣平居念此,每为拂膺。
今者天启圣明,宏开公道,而臣猥以不肖,受任全闽,之本贯,在臣治所,祠廪之给,又在本州,议幕虚员,委令承摄,亦能多所裨益。
似此人材,岂宜久弃?
且昔尝赖之以免责,今可不为之讼冤?
事之本末,不敢悉尘天听,已备录申尚书省外,以儒科入仕,治邑有称,两任通判,共历二考八月有奇,今以朝请大夫主管建昌军仙都观,资历已深,治行无阙。
伏望圣慈念其捐身弭乱之功,悯其遭诬家食之久,优加录用,使天下之士知能为国宣力者,虽见枉于一时,终获伸于异日,其于劝励,实非小补。
须至奏闻者。
按:得旨以赣州
按奏武冈知军司马遵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三、《西山文集》卷一七
臣窃见武冈一军虽名小垒,然溪峒四环,蛮猺杂处,控制绥御,责在守臣
平时抚存士卒,有以得其欢心,然后缓急可赖其用。
苟惟惑吏言,靳小费,使军情动摇,几至激变,能任绥御之责乎?
谨按朝请郎、知武冈军司马遵,忠贤之裔,尝缀朝行,到官数月,未闻它过,徒以昨守信州之日,有黥吏李安世者颇得其意,及来武冈,复挈之俱,借补官资,任以衙兵六局之事,怙势作威,鞭朴过当,卒辈已不能堪。
又听郡吏董霖等言,回籴军粮亏损,时值冬衣例支钱会中半,复欲以全券给之,遂致此曹觖望,当厅执覆,语言喧悖,相率出城,群不逞乘之,劫掠郡民财物。
仓皇无措,托疾送印次官,幸佥判叶莫躬亲安慰,众方稍定。
臣得初一日所申,即行下委权管军事,谕诸卒还营,且追李安世、董霖等赴司究治。
既又得初五日所申,诸卒虽已还营,尚操兵未释。
臣复行下榜示,各与免罪,即将衣粮等照久例支给,若有冤抑,许诣臣陈诉。
榜到之日,军人或须贴息。
守将,举措乖宜,致此纷扰,焉得无罪?
欲望圣慈将罢免,或畀祠禄,仍选择贤良之守,令其疾速之官,庶几一方早获安堵,不致它虞。
须至奏闻者。
〔小贴子〕臣初得报,即飞申朝廷,乞赐指挥行下,本未敢擅自将施行。
及得今报,事势颇亟,用敢不俟回降,先次行下,令遵起发离任,听候朝廷指挥,及委权军叶莫多差弓兵护送出境,榜示军民,不得辄加无礼。
所有臣专辄令遵离任之罪,并乞指挥施行。
又申乞黄达等赏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七、《西山文集》卷一○
本司昨为蒋宗、杨德等鼓众作乱,光焰炽然,恣睢日甚,若典刑久而未正,必有滋蔓难图之忧,效尤者将相继而起,遂与僚属共议所以区处之策行下,委权军事叶莫选兵级之可用者,许以重赏,使之效命,必能有济。
于是书写赏榜,出给补帖,密切发下本军,且许事成之日,具申朝廷,补授真命。
权军事叶莫遂借潜火为名,团结军伍,择其中之可仗者数人,示以本司赏榜及借补文帖,果皆踊跃争奋。
军兵李成首能设计诱之使出,陈喜李收、于志首先用命,擒戮渠魁,四人之功,实居其最。
已先用本司发下文帖,将李成陈喜各借补承信郎李收、于志各借补进武校尉,遂具申朝廷,并与给降真命补授。
黄达等四十一人,各系随从用力,已行下转资激犒,及押队徐炳等四员,各行荐举,本司亦行开列姓名,供申朝廷。
證会三月二十七日枢密院劄子节文,二月十一日,奉圣旨依,李成陈喜各特与补承信郎李收、于志各特与补进武校尉
本司已恭禀关牒去讫。
今据武冈通判叶宣教前项状申,乞将黄达等一十六人特更与并加旌赏。
本司證得所申黄达等一十六人当来系陈喜同等用命擒捕、斫到蒋宗等首级之人,委有劳效,谨具申枢密院尚书省,伏乞旨挥,特赐详酌推赏施行。
申请武冈军将卒赏格状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六一、《西山文集》卷一七
某比因武冈佥判叶莫蒙恩超擢,已尝专人奏记,控叙谢忱
近者复准省劄,将用力兵级李成等四人各与补授真命,仰见某官秉持公道,甄录小劳,不遗一卒之贱,中外传闻,谁不竞劝?
且使某区区前言之信,无一弗酬,仰戴恩光,如己被宠。
叶倅偶到司禀议,相与感叹之馀,复不能无少过虑。
盖当来设谋诱算,首先用力,虽李成等四人之功,而同时下手剿杀二贼,则黄达十六辈皆在。
揆以朝廷赏功之律,则设谋者为最,用力者次之,首倡者为最,随从者次之,止赏四人,已是惬当。
第军卒小人,岂知此理,往往自谓其功不在四人之下,今见四人者独受赏,而十六人者止于本司备补,及量添廪给而已,岂能无觖望之意?
兼蒋宗等昨来倡乱,本借为众之名,所以一呼之间,从者千计,诸营为空。
后虽以重赏募其徒使图之,然诸营卒伍往往皆有怜之之心,以为我辈衣粮得免减刻,皆出其力。
剽闻此语,颇已籍籍。
今十六人用力而不被赏,其徒必有揶揄之激作之者,设或有一谇语,便难处置。
武冈为郡,本蛮猺故地,风俗愚悍,不知逆顺,从昔而然。
绍兴中,有禁军唐明者作乱,寻被诛戮,军人至今神事之,亦犹幽燕之人事禄山思明为二圣,渐染使然,有未易以理晓者。
叶倅所虑,诚非过计,某谨已备其所陈,申闻朝省,伏望大丞相先生详酌,或各与守阙副将一资,或各授以宣帖,仍疾速行下,庶几潜销怨望之萌,一方生灵,终获保全,悉出大造。
叶倅莫仰蒙异渥,铭感何穷!
但其意终以仇怨满前,恐难安迹,欲乞他郡一待阙差遣
某并为申陈,惟钧慈垂察,曲从其请,别赐陶铸小垒近次一倅贰,俾获保全而去,实生成之恩。
干冒崇威,某岂胜俯伏震惧之至!
湖南运判刘公墓志铭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六、《西山文集》卷四六
嘉定初,诏以敷文阁待制致仕信安刘公颖尚书刑部侍郎
时天子新更大化,凡当世名儒耆硕继踵集阙庭,天下望治如元祐。
独公坚卧不起,抱全节以终,士高仰之。
累赠少师
龙泉叶公适志其墓。
公名强学,字行父,实少师冢子。
羁丱时,王父正议授以《左氏》、《班史》诸书,朝夕吟讽不去口。
后侍少师长沙,时张宣公尚亡恙,岳麓之教大兴,公往就学,日与贤隽游处。
有彪君德美者,尝受学五峰先生,为公言前辈师友渊源甚悉。
及补国子生,又尽从四方知名士观摩丽习,闻见益洽。
屡上春官弗第,以奏补调主清湘簿。
帅王公蔺檄致幕府,事辄咨扣。
京西安抚司准备差遣杨尚书辅为帅,尤器异之。
宣教郎,知饶之安仁县
会边兵失律,虏骑蹂江淮间,郡邑敷配以应期会,吏并缘为奸,公独从容办治,若无事日。
岁旱菑,刻意荒政,凡所以振救者百方,竟事,民得亡流殍。
学政久弛,公闻进士汤师中名,聘使领袖一学,月旦会讲,率诸生以听,由是士知劝慕,中第者相属。
汤君后亦策名太常,乐道不仕终其身,论者伟公得人如子游之于武城也。
先是学不养士而归其廪于郡,公请复焉,閒则会出内,裁冗滥,比三岁所馀滋多,乃举以市田四百亩,名贡士庄,士之上南宫太学者赖以续食。
又以馀力缮官寺,葺学宫,治津梁,而作放生亭于江之濒,山川之观,豁然更新矣。
居三年间,岁大丰,田里清晏,飞蝗过境不入,人美政所召云。
居庆国夫人杨氏忧,外除,辟户部提领酒库所主管文字。
丐祠便养,得主管仙都观
明年,少师薨,外除,通判临江军,始罢榷酤,令民自酿输息钱,犯者宽其罚。
擢知南安军,俗故犷骜,中更陈廷佐等乱,魁桀者往往得官,奸氓艳其利,是岁春南康饥,复啸聚为变。
公至,首谕大姓出振赡之,蠲属邑赋租以万数,然后僇其幸乱始祸者,威行惠浃,遂以无事。
周子、二程子昔尝讲道斯土,乃即学东偏买地建祠,率掾属诸生荐献如礼,且刊《近思录》,俾郡之士识为学大方
又以贡闱隘且弊,徙而大之,规摹为江岭间最。
提点广东刑狱,有郡守居台下,政苛甚,亟劾去之。
摧锋卒戍淮甸归,道中辄剽劫,公命尸数辈以徇,士始识军律。
转运判官,广之属县曰怀集,地与岛蛮接,帅府督赋急,公移文责诮,俾体名县本意,毋酿怨生事。
五羊故多盗,公立捕格授巡徼官,盗用衰止。
连瞰湟为郡,城外有楞伽山、贞女峡嘉泰中,峡之东崖震陷,江流壅底,舟弗通行,郡为荒瘠。
法曹李华有巧思,且自诡疏导,公知其可用,命董厥事,斥钱缗六千资之,不数月石之为水患者尽平,连人镵石颂公德。
帅宪仓俱缺,公兼绾数印,剸决沛然有馀力。
岁瘴且疫,公分医予药,垂死者多赖以全。
士大夫没南中,皆赙恤使归,无寄殡岭外者。
提点湖南刑狱,湘民喜斗轻死,以故重辟多,吏常骫法出之,杀人者例不死。
公曰:此东坡所谓外邀雪冤之赏,内希阴德之报者,岂辟以止辟之意哉!
诸郡以具狱上,惟过误可悯若讯鞫有疑者,乃使奏谳,馀悉论如律。
然必召掾史议,反复数四,无孅疑乃决,故人自以不冤。
按部所过,平狱犴,省牒诉,察吏问俗,冒隆暑,由潭、邵历全、永,驱驰二千里乃归,人前所未有。
资兴民邓其姓者,推刃同气,匿尸草野中。
耕者四人见之,以告邓,邓执而讼之官,官加考掠,民不胜痛自诬服。
狱上,公疑之,命官阅实,果得其情。
四人者破械而出,叩头呼天曰:「生我者,提刑也」!
公晨出视事,首阅州县申牍,或谓非所急,公曰:吾欲知部内水旱盗贼刑狱尔,不然吏将蒙蔽我。
清湘县家峒为邻峒所屠,邑人大震恐,公曰:此峒民自相雠杀尔,置勿问,已果帖然。
新化奉家峒其酋曰奉梦贤,世与省民王布有怨,会布以事来衡阳,梦贤嗾其徒杀之道旁,已遁去。
公命巡尉谕以祸福,许束身自归,未几梦贤领其徒四人请罪庭下,公命鞫治,寘杀人者于理。
乃白之朝,梦贤世长猺峒,今又挺身诣官,四人已抵罪,足偿死者冤,乞贳梦贤一死系蛮猺心。
谓公是举不失刑,又不失恩,于威怀溪峒为得。
武冈卒蒋宗等倡乱,某与公叶谋,属权军事叶莫使图之,未几枭三人首以告,一路弭服。
转运判官,以勤民致疾,嘉定十七年四月七日卒官,年七十有一,累阶朝奉大夫
夫人李氏,封安人,柔明靓庄,有妇道,执公丧越期亦不起。
子常道,某官;
常德,某官;
常先,某官。
女适某官赵与勤进士潘自慧、将仕郎王灊。
与勤,故正惠公希怿子。
公在安仁正惠实为守,嘉其政,荐之朝,且请昏焉。
伯方将仕郎
仲方季方,汝,一尚幼。
公夷澹雅靖,自少师薨即息意荣宦,买园筑屋,扁曰「退庵」,盖将老而焉。
常诵《孟子》「求在我」之言,以之名斋。
当官而行,无所回挠。
与人言倾尽肺腑,不为留藏。
四方书疏,率手笔酬答,字画妍劲可观。
性嗜学,官事暇未尝食顷去书。
尤喜宾接士,尊酒流行,娓娓皆文字语。
某之俟罪于潭也,适公来使,间相过剧谈,公为道畴昔所闻于父师者穷日夜弗厌,而窥其施置,大抵有所宗本,非若世之任情帅意者,宽近纵,严近刻也,盖尝以吏师目公。
及葬,常道等请有纪焉,辄次其事如左而系以铭。
其世谱见于少师志者,今不著。
墓在常山县若干里长庚之原,以李夫人祔,实宝庆某年某月日。
铭曰:
呜呼少师,事紫岩而友纳湖。
紫岩不可见矣,得见少师,犹可考中兴人物之宏模。
少师又不可见矣,有子如公,尚庶几识典刑之遗馀。
昔话鸡坡,今铭马鬣,追怀曩游,一饭三咽。
西山真文忠公行状(上)1239年9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八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曾祖□,赠太子太保
妣陈氏,赠咸宁郡夫人
祖京,赠太子少傅
妣周氏,赠始兴郡夫人
父嵩,赠太子少师
妣吴氏,赠缙云郡夫人
公讳德秀字希元浦城县迁阳镇人。
四岁受书,立成诵。
小学,夜归尝寘书枕旁,灯膏所薰,帐皆墨色。
群儿休浴聚戏,公并取其书卷兼熟之矣。
宫师薨,吴夫人力贫躬织纴持家,公得壹意于学。
弱冠再贡于乡,擢庆元己未乙科,调南剑州判官,孜孜职业,不以高弟胜流自居。
开禧乙丑博学宏词科,闽帅萧尚书逵罗致幕下
陈相自强家盛暑讼人索僦金,公判其牍曰:「丞相方忧边思职,顾屑屑及此乎」!
金华李公诚之莆田陈公宓皆仕于福唐,公与游甚欢。
踰岁,以太学正召。
嘉定改元,迁博士,为礼部点检试卷官
楼公钥、倪公思方典举,独异待公。
楼公尽告以文献之传,且许其致远;
倪公为言立朝行己本末甚详,公终身佩服焉。
轮对,言:「为国者当示人以难犯,不可示人以易窥。
增币函首,虏将窥我」。
又言:「庆元以来,柄臣颛制,立为名字以沮天下之善者有二:曰好异,曰好名。
士大夫志于利禄,靡然从之,以慷慨敢言为卖直,以清修自好为不情。
流弊之极,至于北伐举朝趋和而争之者不数人。
今既更化,当先破尚同之习」。
召试学士院,奏篇言:「古今之变非兵财之足虑,而国势人心之可忧,宜防近习用事,杜小人复进,以维持国势,拯淮民流徙以系属人心」。
秘书省正字,为御试编排官,兼玉牒检讨官
校书郎,轮对言暴风、雨雹、荧惑、蝗蝻之异,因条上四说:「汉初元延光间暴风,翼奉以为左右邪臣、史臣以为亲谗曲直不分之验。
今名虽好忠,实则喜佞,灾异所缘而起也。
阴气之精,凝而为雹,刘向以为阴胁阳、孔季彦以为阴乘阳之应。
今一二诏旨或从中出,致异之原,其或在是。
荧惑南方,为礼为视,礼亏视失则罚见,意者事几未尽察、邪正未尽知乎!
春秋威公五年螽,汉光和元年蝗,说者以为贪虐取民、蔡邕以为贪苛所致,意者赃吏尚多、苞苴未戢乎」!
兼沂王府教授,每因诵说,迪以正理。
学士院权直,迁秘书郎
轮对言:「近畿州县水灾,以类求之,内而女谒近习,外而夷狄盗贼,阴盛阳微之證。
更化未几,俊贤耆艾引去相踵,善良之士寝不自安。
寇燄未张,不早扑灭,及其披猖,乃草薙而禽狝之,世岂有毙千万人于干戈而天不为之变者?
惟开公道,窒旁蹊,以抑小人道长之渐;
选良牧,励战士,以挫群盗方张之锐」。
又言:「天下有不可泯没之理,万世犹一日者,公议是也。
自昔虽甚无道之世,能使公议不行于天下,不能使公议不存于人心。
侂胄用事,能颠倒是非于一时,终不免为世大僇,何者?
公议天道也,侂胄犯之则违天矣。
故善为国者畏公议如畏天,则人佐之,天助之」。
著作佐郎
始公登朝,同进有相惎者,每谗公以谄时相,获骤迁,公恬然无竞
其人后为时相所厌,将除公言职,使逐去之,公力辞不就。
刘尚书爚闻而叹伏曰:「不过迟作从官十年尔」。
礼部郎官,轮对言:「星变,修德行政者本也,禬禳祈请者末也。
间者内廷屡蒇醮事,举末遗本,未足以格天」。
又言:「金虏有必亡之势三,可为中国忧者二。
万一此虏遂亡,莫或余毒,上恬下嬉,则忧不在敌而在我。
设或外夷得志,邀我夹攻,豪杰四起,奉我为主,从之则有宣和结约之当戒,张觉内附之可惩。
如将保固江淮,闭境自守,彼方云扰,我欲堵安,以此为谋,尤非易事。
议者多夷狄之衰乃中国之利,抑不思五单于之争,汉尝获其利矣,拓拔氏河南之警,反为萧梁之害,何耶」?
时余公嵘奉使涿州,以燕城被围约回,始知金人有鞑靼之扰。
军器少监,升擢直学士院
轮对言:「雷雨损动太庙鸱吻,而避朝损膳,仅举故事,然犹历旬浃而后行,逋信宿而遽已。
以此动人,犹且不可,况于天乎」?
起居舍人
戚畹封王爵,公适当制,庙堂谕意,令及去凶之事。
公不从,而以「建储为中宫功,故均庆后族」,且有「亶为异渥,夐掩前闻」之语。
既告廷,复草奏曰:「汉世贤戚无出樊宏阴兴右者。
曰:『富贵盈溢,未有能终』。
亦曰:『富贵有极,人当知止』。
二人之言,外族所当监也」。
许侍郎奕时兼琐闼,遂援「夐掩前闻」一语,以为词臣之笔如此,是本朝前此所无也。
许公竟以此去。
戚畹以公名重,屡对客愿一识面,公正色拒之。
直前奏事,言:「自顷傅伯成谏官论事去,蔡幼学词臣论事去,邹应龙许奕又继以封驳论事去。
人之常情,易媮难勉,彼见数人者非能大有矫拂,已皆不容,故宁默默以自全,不肯譊譊以贾祸。
侍从之臣未闻有以己见求对者,集议则阁笔相视,不措一词。
喑嘿如此,岂国之福」?
又言:「陛下延纳群臣有礼,然咨询罕闻玉音,记注所书,寂寥无几,臣愿昕朝赐对,时出圣训」。
又言:「古者大事谋及庶人,而楮币盐钞,更张独决于庙谟」。
又言:「唐宪宗以忠直用李藩,以循默去郑絪,明主所当法也。
当时宰臣裴垍尤奖尽言拾遗
独孤郁等因迁致谢,独责严休复曰:『君异夫二人孜孜献纳者』。
休复大惭。
大臣所当法也」。
又言:「新楮初行,虽有违令估籍之文,然当籍者必闻于朝,以俟报可,毋得专行。
今州县奉行过当,有一夫坐罪而并籍昆弟之财,有亏陌四钱而没入百万之赀,至于科富室之钱,拘盐商之舟,以产高下配民藏楮,皆出于朝廷约束之外。
人也,所谓家产满千钱,藏券五十,闽中之新令也。
夫产满千钱,田仅百亩,安有馀赀可以市券,往往鬻田宅以应令。
凡若此类,宜悉蠲罢」。
太常少卿直前奏事,言:「北虏垂亡,此天命离合之机。
国家多事之始,必也君臣上下皆以祈天永命为心。
刘向有言:『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
臣谓不然。
祥多而恃,未必不危;
异众而戒,未必不安。
今岁以来,二月飞雪,六月积阴,地震水涌,妖星陨流,而况重以震霆之异!
景祐五年雷发孟春,下诏求言。
陛下自视何如仁宗,冬雪之警,甚于孟春,而求言之诏未颁,宜思所以通下情、召和气者,此祈天永命之一事也。
三代而下,治体纯粹莫如我朝,立国不以力胜仁,理财不以利伤义,御民不以权易信,用人不以才胜德,社稷长远,赖此而已。
陛下圣德谦冲,未尝轻改成宪,窃虑或者患国势未强而欲振以刑威,患财用未丰而欲益以聚歛,谓诚信不如权谲,谓忠厚不如刻深,有一于兹,皆伐国之斧斨、蠹民之螟螣也。
惟陛下察截截之谝言,守闷闷之家法,此祈天永命之二事也。
唐制非叛逆不籍其家,今闾巷细民小有诖误辄没其赀,群情嚣嚣,不自聊赖,弱者至父子相随赴井而毙,强者至欲剚刃守臣以自快,宜思所以收人心、解天意者。
此祈天永命之三事也。
安富恤贫,王者之政,而郡县往往疾视富民,多方破坏,不尽不止。
有馀之家窘于科敛,摧于告讦,皆蒿然有不自存之态。
赊贷路穷,贫民益困,愿霈然下诏,戒饬有司。
此祈天永命之四事也。
艺祖立奏案之法,以革藩侯之专杀。
范祖禹谓国家以仁继仁,哀矜于民,率用中典,为百三十年太平之本。
陛下仁恕同符祖宗,臣所欲将顺者三:一、自今非重辟毋轻下大理
二、寺官宜参用儒者。
三、酌情处断,所以重帅权,非列城所得用;
便宜斩戮,军兴一切之政,非平世所可行。
宜制其萌,以杜藩镇之祸。
此祈天永命之五事也。
追命居住,视古流放之刑,其在圣朝,未尝轻用。
比缘官吏玩令,间或举行,举刺之官或乖审谨,接劾来上,未尽至公,愿诏有司,博参物论,湔涤其可贷者。
此祈天永命之六事也」。
又言:「蜀居上流,为东南之首,宜预蓄人材以备缓急」。
时相当国既久,言路遍置私人,耆旧尽去。
都司胡、薛之徒始用事,钞法楮令既行,告讦繁兴,吏民坐新书抵罪者众。
公首上是奏,直声动朝野。
立螭数月,数犯颜造膝,天下想闻其风采,故老袁公燮、柴公中行及庶僚之敢言者数人稍稍和之。
时相始不乐,都司又切齿,然籍没之产以渐给还,士大夫停废迁徙者亦稍稍牵复,公发之也。
时相患公与左史李公𡌴数论事,于是二公俱出疆。
公为金国贺登位使,从臣中有以公亲老留行者,不听。
盱眙,留两月,凡两淮山川险易、士卒勇怯、守将贤否、边民疾苦,皆览观诹询,识之于册,慨然有为国经理之志。
尝谓苟得自见,平地可使为至险,旷土可使为良田,弱卒可使为精兵,惜不及用也。
虏移文止贺使,还朝入对,言边事有深可虑者三,亟当为者二,欲移沿江列屯于两淮,而增募舟师以扼江面,缮城池楼橹,大修垦田之政。
又言:「金鞑相持,战斗离合不知其几,而吾俱罔闻知,宜饬边臣捐金募间」。
时朝论方事苟安,谓公张望,乞补外,不允。
直前奏时事,言:「女真徙汴,我忧方深,自立之策无出于用忠贤、修政事、屈群策、收众心而已。
今济济周行,号为多士,然意见小异,已成枘凿,议论小激,目以诪张。
夫平居工文墨,便刀笔,文儒宿望或所不能;
至于正色折奸萌,立谈断大事,则又非小有才者所能办。
惟陛下以尊君重朝为心,合天下正人以自助。
南渡驻跸,何异会稽,而秦桧乃以议和粉饰太平,士大夫豢于钱塘湖山歌舞之娱,无复故都黍离麦秀之叹,此之罪所以上通于天而不可赎也。
今危机交急,不同常时,宜罢不急之营缮,略常程之细务,惟大计是图,则勾践之功可寻。
汉有边鄙大疑,必使群臣杂议。
熙宁议地界、建炎议防秋,或访旧弼,或令侍从台谏各上利害。
今虏徙而南,宜诏有位皆得尽言,然后博采众长,按为定论。
之元气在于人心,宜选循吏革虐政以收百姓之心,拔用荆淮尝立功之人以收豪杰之心,已募复散之卒,择其健者分配戎行,以收忠义之心,蠲科调以收边氓之心,推恩信以收中原遗黎之心,所谓自立之本也。
李纲建议,欲保江南,当葺理淮、襄为家计。
孔明汉中陆逊守荆渚,皆付以事权,不从中御。
愿于近臣中择二人于荆、淮建立幕府,如吴、蜀任二臣故事,所谓自立之具也」。
又言:「虏必邀岁币,臣窃以为不可与」。
上曰:「不当与」。
未几,对境果来索,从臣刘爚李珏皆主不与,上曰:「真某之论亦然」。
时相方以爵禄笼天下士,至有声望旧人折节营进,反为所薄。
公慨然谓刘公曰:「吾徒须汲汲引去,使庙堂知世有不肯为从官之人」。
遂力请郡。
时相曰:「禁涂在尔,胡为去也」?
公答曰:「老亲生长田间,但知太守之乐,不知从官之荣」。
秘阁脩撰、江东转运副使
时山东乱离,朝廷犹与女真通聘,而士大夫多言五福在
公朝辞,论国耻不可忘,群盗不可轻,幸安之谋不可恃,导谀之言不可听,至公之论不可忽。
金陵旱蝗,留守适卧病,公乞蠲阁二税,大讲荒政,约常平使者李公道传共议。
李公至自池阳,合词乞分所部九郡委三司,公自领太平广德,李公宣、池、徽,谯提刑令宪南康、饶、信,而建康以属帅。
留守殁,总饷摄事,公力从臾之,于是建康奉行如列城。
分画既定,通选一路僚属,籍人户为五等,甲乙出米,丙自食,丁粜而戊济之。
朝廷捐米数十万石,守令以使者切于为民,躬履阡陌,家至户到,父老叹息,以为刘枢密荒政之后所未见也。
公素与李公志同道合,谓谯卿可与为善,虽南康三郡区画精密不逮,然所及亦不少。
金陵甫讲行,新留守至,竟不发,而总饷自赈城中户口焉。
广德旱最甚,公再至其郡,请以拨到百万仓米万石救一郡之民,且易粜为济,未报。
公与守臣魏岘议,以便宜发廪,委教官林庠赈给,而别疏待罪。
竣事而还,百姓数千人送公,指道傍丛冢泣谢曰:「此皆嘉定辛未年饿死者,微公我辈相随入此矣」。
黄、池民旅讼镇官史弥忠倚势不法,公令寻医而去。
当涂郡更创大斛,废司农斛斗不用,公索而毁之。
新徽守林琰为台谏无廉声,宁国张忠恕规匿赈济米,公两劾之。
忠恕罢,代以陈广寿公言宣民遭前守之虐,自李道传承摄,方有生意,今忠恕甫去,广寿实来,所谓逐虎逢狼也。
广寿之命遂寝。
公虽不容于朝,犹以忠实恳恻为时相所重,虽积忤未至疏斥,惟都司数人目为迂儒,试以事必败。
及至江东,益有民誉,小人无所售其喙,遂有「旱伤本轻,监司好名,赈赡太优」之语,时相不能无惑,自此申请遂落落矣。
魏岘始与公共发廪,俄为都司所嗾,劾罢林庠以撼公。
公上章自明,朝廷悟,与宫观,庠干官
都司怒无所泄,径从省中奏罢徽守詹阜民,以撼李公道传,而李召还矣。
江东二年,凡下车例册及台阃戎司之馈,以至太夫人诞日诸司所奉寿礼,皆不入私橐,专储之以助赈施。
公虽在外,援欧阳公修自禁林出漕河北上疏论兵故事,附奏言:「女真叛辽在政和之四年,其灭辽也,在宣和之七年
今天下之势无以异于政、宣之时。
臣尝论政、宣致祸,其失有十:京、黼蛊上心,一也;
贯、俅坏军政,二也;
简忽天变,三也;
以言为讳,论水灾者贬谪,谏花石者屏斥,四也;
老成鸿硕不以奸党废则以邪说斥,五也;
台省馆殿非奴事奄尹即翼附权臣之人,六也;
边臣掩覆,寇至不知,七也;
改盐钞法,科免夫钞,八也;
阉腐董师,九也;
徇女真之欲,召侮取轻,十也。
陛下忧勤恭俭,无愧仁祖之风;
而群臣盘乐怠傲,乃有宣、政之习。
臣恐后之视今,犹今视昔。
又三数年来,谋国者不惟长算,遂有三误。
虏既播越,犹使吾宋臣子拜犬羊于祖宗殿廷之下,一也;
岁币不遣是矣,然不正其词而诿曰漕渠乾涸,二也;
上流制阃榜拒流民,来者剿杀,西川总戎戕程彦晖一家于黑谷山,三也。
积此三误,而吾国之威灵气燄索然矣。
误于前者不可悔,应于后者犹可为,愿朝廷无再误而已。
昔孙氏、典午氏皆能以江表自立,国家带甲百万,江汉为池,岂下吴、晋?
而中外有司忠诚愤激者少,委靡怠惰者多,一闻赤白囊至,相顾失色,不知所为,少定则又恬然矣。
国家平时尊宠士大夫,一旦有急,未见有毅然以戮力王室自任者,此臣之所大惧也」。
时议以西掖召还,都司尤忌公者密泄其语,以相钩致。
公曰:「某虽不肖,决不由匪人以进」。
乃上此奏。
右文殿脩撰知泉州
郡以番舶为命,然商人畏重征,苦官吏和买,至者绝少。
公镌税额,戒官吏毋得买一物,虽诸台委倅属市物,必申州始得奉行。
是年舶至者十有八,明年二十有四,又明年三十有六,征税之入遂及绍熙旧额。
秋苗令民执槩,两造示姓名,使自诣,然惟王公十朋与公能行之
海贼王子清、赵郎以十八艘横行巨浸,劫晋江县围头湾,距州仅百馀里。
公调左翼军捕逐,拨发官王大寿力战无援,与队将秦淮等六人死之。
公为文以祭,且请赠典于朝,出宿中和堂,讨贼弥厉。
或言沿江诸港澳民兵可用,而同安管下烈屿其尤也,公议选官劝谕。
寓客宝谟储公用自请行,得民兵四百、舟三十二,与官军犄角,并授之簿侯处厚曰:「官民一体,有功并论」。
逆贼至漳浦境内沙淘洋,败之,获大舟四、贼首六,赵郎者在焉,子清逸去。
诛群贼于教场,设王大寿位,令其子剖心以祭。
磔者三人,诛死者二十馀人,胁从者破械纵去。
赵郎自称直徽猷阁子游孙希郤也,毙于狱,子清寻为台州杜门巡检所擒。
诏以获贼功增一秩。
公委僚属遍行海滨,审视形势,创修沿海诸砦,增屯诸砦水军,复教定巡逻地分,后皆可行。
左翼军受守臣节制,公所请也。
时相生日,四方争献珍异,公大书「开诚心、布公道、集众思、广忠益」十二字以饷,且将以书曰:「丞相勤身辅政而中外之心未孚,屈己受言而士大夫之情犹不能以自竭,愿因某之言,考武侯之为,勉其未至,则功业日盛,福禄日臻」。
不报。
泉多大家,或席贵势患苦闾里,公严绳其仆而雅责其主,皆愧之而不敢怒。
始至,郡之先达有田讼,闻公语自慊,焚其契不复争。
曾从龙贻书寓里曰:「此人视宰执如小儿,宜谨避之」。
傅公伯成方退居,公每诣之必移日,虚心问政,受其规戒。
傅公亦以世道期之。
集英殿脩撰知隆兴府江西安抚。
前政积宽,稍矫以严,尤留意军政。
常谓夷狄外患,盗贼内忧,皆不可忽,遂条五事,可为十一郡长久之利。
一、令属城各仿豫章,于禁军内团结其强壮者别为营,且乞推行之于八路。
二、抽江州水军人船十之三分屯兴国富、池等处,抽鄂州水军十之三分屯武昌县
三、缮豫章城
四、总管钤辖阙,于统制中选差;
州钤将副则取诸统领以下之知兵者。
五、通广盐于赣、南安以弭汀、赣盐子之害。
属稿未上,以吴夫人忧去官。
明年,蕲、黄失守,升武昌县寿昌军
其后盗起南安,延蔓又三道,竭国力讨之数载始平,人乃伏公先见。
公尝言所历诸镇惟江西惠利未有大及吾民,若有遗恨,盖开府仅数月云。
公性笃孝,吴夫人尝疾病,公祈天而愈,醮谢之词有曰:「愿损臣算,以延母龄。
炉熏之烬未销,囊药之功已应」。
其除泉守也,告词以蔡忠惠公襄便亲为比。
公至郡,刻蔡公《上寿仪》于石,岁时率家人奉觞为寿如其仪。
州民有母寿百者,为立寿母坊。
及执丧,毁瘠柴立,侍妾尽遣去,给事左右惟老兵苍头。
饮量旧无算,自此终身饮不过濡口。
服阕,除宝谟阁待制潭州、湖南安抚使
再辞不允,辞次对又不允。
赴镇,诏赐金带。
以廉仁公勤四事励其僚,以周元公胡文定公父子、朱张二先生学术源流勉其士。
长沙自南渡初,民自酝酒而税于官,其法简便,至刘公珙讨郴寇,增亲兵,始量从官卖,稍分酝户之利。
辛帅弃疾创飞虎一军,博求利源,奏改为搉酤。
给事中芮公煇持不可而寝,至赵帅善𢙄又榷焉。
曹公彦约修复旧法,至安枢密丙又榷焉。
公奏:「自彦约行税法,每岁净息率不下八万馀缗,视昔之榷无大相过,而不和籴,不抑配,不搜捕,薪水之费、官吏之给,皆十去其七,而一定之息踵门而至,何惮不为」?
诏可其奏。
潭人欢呼。
旧例,秋苗斛面外有所谓捧撮米者,日增月益,前帅定增为一斗,既增而捧撮如故,每三捧取七升,公并革去之。
朝廷岁降度牒和籴,州配之县,县配之民,率三四户受一牒,昂其价以市,米每斛比市直仅四之三。
公乞免降度牒,不许,则遣人货于都城而自任其折阅,所籴才十一。
会米贵遽止,以他米补其数。
明年,奏请罢籴。
岁春夏,郡民艰食,竭公家之力振赡。
既而曰:「此浅惠耳」!
郡有折粳钱,本正苗也,后折钱佐郡用,阙米则输本色。
合正耗五万馀石,公别贮之,名惠民仓,岁岁出籴,仿张公咏成都之法,什伍其民,以相保受。
有丽于罪,毁券住籴,保受同之,因养寓教。
魏公了翁记焉。
又以撙节钱易谷于总所,得八万石,益以他谷为九万伍千石,散于十二县。
置社仓百所,其敛散息耗之法一依朱文公所立条约,且上其事,朝廷皆从之,著为令。
又创慈幼仓,立两义阡,教诸军习射,日再按试。
前帅以官钱付亲兵回易,又拨东西两军中自佃。
公捐其租息,凡营中病者、死未葬者、孕者、嫁者、娶者,给散有差。
定王台据一郡最高处,向时元夕帅漕张饮其上,诸营家给一灯竿杪,灿若万星,数夕乃止。
公榜罢之。
置赡军典库
寿昌军朱橐建请飞虎军永戍寿昌,且欲并致其家口,公力争之,朝廷不能夺。
江华县贼苏师军去州十里杀人,巢穴接贺州,公檄广西共讨平之。
武冈司马遵不得军情,卒蒋宗筹倡乱,公劾去,使佥判叶莫摄郡事,授以方略,乱卒伏诛。
今上登极,召赴行在。
未至,除中书舍人,兼侍读,改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辞免不允。
宝庆初元正旦长沙,过家,乞郡不允,给告一月
六月辛丑入对,上迎劳曰:「久闻卿名」。
公奏三创,一脩子道、正家道、立君道,略曰:「三纲五常者,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
人而无此,冠裳而禽犊矣;
国而无此,中夏而裔夷矣。
晋废三纲而刘、石之变兴,唐废三纲而羯胡之难作。
我朝立国,根本仁义,先正名臣或以为家法最善,或以为大纲甚正。
陛下初膺大宝,不幸处天伦之变,有所未尽,流闻四方,所损非浅。
霅川之变,非济邸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后闻讨捕之谋,情状灼然,本末可考,愿诏有司讨论雍熙追封秦邸、舍罪恤孤故事,斟酌而行之
济王未有子息,然兴灭继绝,在陛下耳」。
上曰:「朝廷待济王可谓至矣」。
公奏:「陛下友爱之心可谓无所不至,但谓此事处置尽善,臣未敢仰承圣训。
观舜所以处象,则陛下之不及舜明甚。
大抵人主当以二帝三王为师,秦、汉以下人君举动不皆合理,难以为法」。
上曰:「是亦一时仓猝」。
公奏:「此已往之咎,臣所以言者,欲陛下益进德修业以掩前失」。
二乞收人心,略曰:「太平兴国中,秦邸事作,太子太师王溥等议于朝堂者七十有四人,然后有诏裁决,以大事不可轻也。
康定庆历简求西帅,必取当世第一流,宰相吕夷简至忘雠荐进,以重任不可轻也。
往者霅川之狱,未闻有参听于槐棘之间者。
又如淮蜀二阃之除,皆出佥论所期之外,天下之事非一家之私,何惜不与众共?
此收人心之一事也。
赏罚适平则人莫得而议,今有功罪同而赏罚异者。
朝廷之于天下当如天地之于万物,裁培倾覆,付之无心,可使一毫私意介其间哉?
此收人心之二事也。
当乾、淳间,有位于朝,以馈遗及门为耻;
受任于外,以苞苴入都为羞。
今薰染成风,恬不之怪,果欲息天下之谤,莫若反其物,罪其人,则心迹暴白。
此收人心之三事也。
治世气象,欲其宽裕,不欲其迫蹙。
曩者以讹言之籍籍,有讥诃之令焉。
呵则已过矣,甚至于流窜焉,杀僇焉,都城之民摇手相戒。
宜解密网,达下情,此收人心之四事也」。
三言:「朝廷之上,敏锐之士多于老成,政事之才富于经术。
虽尝以耆艾褒傅伯成杨简,以儒学褒柴中行,以恬退用赵蕃刘宰,然前之三臣止加异数,未闻聘召,至于亮直敢言如陈宓徐侨,皆未蒙记录。
愿处伯成内祠,置中行经幄,擢于言地」。
又奏:「华发旧德之臣,不独人主赖其益,朝列新进之士亦有所矜式。
伯成皆年逾八十,纵使召之不至,必能因囊封进忠言」。
又奏:「长人之官,拊字不闻,叨懫日甚」。
上曰:「如何无一廉者」?
又问:「何以革之」?
奏:「此在朝廷用舍黜陟之间,示人以意」。
上又问:「卿曾见有何廉吏」?
以袁守赵䈣夫对。
御笔擢䈣夫秘阁,与监司差遣
公手劄谢上,因言:「崔与之帅蜀,杨长孺帅闽,皆有廉声,臣一时不能悉数以对,乞广加咨询」。
青州府窃感圣人闻韶之事 元末明初 · 谢肃
鲁叟昔在齐,君臣岂知敬。
何期万世后,王礼祀元圣。
元圣去我邈,韶音已闻听。
厚味谅可忘,至乐诚无竟。
君哉虞舜氏,道德一何盛。
作乐化天下,百王莫能竞。
于心得真契,无位斯有命。
从容摄相间,暂使礼乐正。
去鲁因馈女,适卫还击罄。
徒怀经济具,可奈兄弟政。
文王虽既殁,周公当复梦叶莫浪)
不见凤鸟来,巳矣何所伤叶式亮)
六经垂训明(叶谟郎),雒雒峨宫墙。
瞻仰愿没齿,庶以希颜生(叶师庄)
兰室(兰室喻交友也)会稽陈德诚 明 · 童轩
四言诗
之香兮,维叶茂茂。
艺彼居室,可采而嗅。
之香兮,维叶莫(末白反)
艺彼居室,可佩而怿。
之香兮,维叶萋萋。
彼其之子,薄言有之。
匪直薰德,同心友之。
瞻彼日月,悠悠其逾。
我德未化,我友是资。
迨今弗力,悔也可追。
满江红 清 · 赵庆熺
 押支韵 出处:香消酒醒词
重阳后四日,偕姚古芬、荔生、晋竹酒楼小饮,薄暮而归,古芬限「登楼持螯」四字各填平韵《满江红》一阕,分得「持」字。
何处斜阳,刚照见、西风鬓丝。
早一阵、晚鸦盘急,高楼暮时。
搓橙乡味好,霜螯左手且须持。
有故人、招饮补重阳,吾敢辞。

巾边侧,花一枝。
炉边熟,酒一鸱。
也不妨狂饮,烧灯写诗。
前夕青山应冷笑,明朝红叶莫来迟晋竹预订湖上之游。)
便黄昏、归路不愁迷,明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