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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楼侍宴记政和二年三月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三、《鸡肋编》卷中、《九朝编年备要》卷二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政和二年三月,皇帝制诏臣京宥过眚愆,复官就第,命四方馆使荣州防禦使臣童师敏赍诏召赴阙。
臣京顿首辞。
继被御札手诏,责以大义,惶怖上道。
于是饮至于郊,曲燕于垂拱殿,祓禊于西池,宠大恩隆,念无以称。
上曰:「朕考周宣王之诗:『吉甫燕喜,既多受祉。
来归自镐,我行永久。
饮御诸友,炰鳖脍鲤』。
其可不如古者」?
诏以是月八日开后苑太清楼,命内客省使保大军节度观察留后带御器械谭稹同知入内内侍省事杨戬内客省使保康军节度观察留后带御器械贾祥引进使晋州管内观察使勾当内东门司梁师成等伍人总领其事;
西上閤门使忠州刺史尚药局典御臣邓忠仁等一十三人掌典内谒者职。
有司请办具上,帝弗用,前三日幸太清相视其所,曰,于此设次,于此陈器皿,于此置尊罍,于此膳羞,于此乐舞。
内府酒尊宝器:琉璃、马瑙、水精、玻瓈、翡翠玉,曰:「以此加爵」。
致四方美味:螺、蛤、虾、鳜白、南海琼枝、东陵玉蕊,与海物惟错,曰:「以此加笾」。
御府宝带:宰相亲王以玉,执政以通犀,馀花犀,曰:「以此实篚」。
教坊请具乐奏,上弗用,曰:「后庭女乐,肇自先帝肄业,大臣未之享,其陈于庭」。
上曰:「不可以燕乐废政」。
是日视事垂拱殿
退,召臣何执中、臣蔡京、臣郑绅、臣吴居厚、臣刘正夫、臣侯蒙、臣邓洵仁、臣郑居中、臣邓洵武、臣高俅、臣童贯崇政殿阅弓马所子弟武伎,引强如格,各命以官。
遂赐坐,命宫人击鞠。
何执中等辞请立侍,上曰坐,乃坐。
于是驰马举仗,翻手覆手,丸素如缀;
又引满驰射,妙绝一时。
赐赉有差。
乃由景福殿西序入苑门,就次以憩。
诏臣蔡京曰:「此跬步至宣和,即昔言者所谓金柱玉户者也,厚诬宫禁。
其令子攸掖入观焉」。
东入小花径,南度碧芦丛,又东入便门,至宣和殿。
止三楹,左右挟,中置图书笔砚,古鼎彝罍洗陈几案台榻。
漆以黑,下宇纯朱,上栋饰绿,无文采。
东西庑侧各有殿,亦三楹。
东曰琼兰,积石为山,峰峦间出,有泉出石窦,注于沼北。
有御札「静」字榜梁间,以洗心涤虑。
西曰凝芳后曰积翠;
南曰瑶林;
北洞曰玉宇。
石自壁隐出,崭岩峻立,幽花异木,扶疏茂密。
后有曰环碧,两旁有亭曰临漪、华渚。
次有山,殿曰云华,阁曰太宁。
左蹑道以登,中道有亭曰琳霄、垂云、骞凤、层峦,百尺高峻,俯视峭壁攒峰,如深山大壑。
次曰会春。
阁下有殿曰玉华,玉华之侧有御书榜曰「三洞琼文之殿」,以奉高真。
旁有种玉、缘云轩相峙。
臣奏曰:「宣和殿阁亭沼,纵横不满百步,而修真观妙,发号施令,仁民爱物,好古博雅,玩芳缀华咸在焉。
楹无金瑱,壁无珠珰,阶无玉砌,而沼池岩谷,溪涧原隰,太湖之石,泗滨之磬,澄山茶,崇兰香茝,葩华而纷郁。
无犬马射猎畋游之奉,而有鸥、凫、雁、鹜、鸳鸯、鸂鶒,龟鱼驯驯,雀飞而上下。
无筦弦丝、鱼龙曼衍之戏,而有风竹韵,鹤唳莺啼,天地之籁,适耳而自鸣。
其洁齐清灵,雅素若此,则言者不根,盖不足恤」。
日午谒者执中以下入。
女童乐四百,靴袍玉带,列排场下,肃然无敢謦咳者。
宫人珠笼巾、玉束带,秉扇、拂、壶、巾、剑、钺,持香毬,拥御床以次立,亦无敢离行失次。
皇子王楷起居,升殿侧侍,进趋庄重,俨若成人。
执中等前贺曰:「皇子侍燕,宗社之庆」。
乐作,节奏如仪,声和而绎。
酒三行,上顾谓群臣曰:「承平无事,君臣同乐,宜略去苛礼,饮食起坐当自便无间」。
执事者以宝器进,上量满酌以赐,命皇子宣劝,群臣惶恐饮釂。
又以惠山泉、建溪毫盏烹新贡太平嘉瑞斗茶饮之。
上曰:「日未晡,可命乐」。
殿上笙、簧、琵琶、箜篌、方响、筝、箫登陛合奏。
宫娥妙舞,进御酒。
上执爵,命掌樽者注群臣酒曰:「可共饮此杯」。
群臣俯伏谢。
上又曰:「可观」。
群臣凭陛以观,又顿首谢。
又命宫娥抚琴擘阮
已而,群臣尽醉。
臣窃考《鹿鸣》之什冠于《小雅》,而忠臣嘉宾得尽其心,既醉太平之时。
醉酒饱德,人有士君子之行。
在昔君臣施报之道,在于饮食燕乐之间。
太清自真祖开宴,以迄于今,饮食之设,供张之盛,乐奏之和,前此未有;
劝侑之恩,礼意之厚,相与无间之情,亦今昔所无,实君臣千载之遇。
而臣德輶智殚,曾不足仰报万分。
仲甫徂齐,式遄其归;
吉甫作诵,穆如清风;
召虎受命,锡以圭瓒,拜稽首,对扬王休,作召公考,天子万寿。
然则上之施光,下之报宜厚。
而臣老矣,论报无所,切不自量,慕古人之□,谨稽首再拜,诵曰:
皇帝在御,政若稽古。
周宣王,燕嘉吉甫
曰来汝京,实始予辅。
厥初有为,唱予和汝
式遄其归,远于吴楚。
劳还于庭,饮至于露。
既又享之,其开禁禦。
有来帝车,相视其所。
于此膳羞,于此乐舞。
海物惟错,于以加俎。
何锡予之,实篚及筥。
箫鼓锵锵,后庭委女。
帝曰宣和,不远跬步。
人昔有言,金柱玉户。
帝命子攸,尔掖尔父。
乃瞻庭除,乃历殿庑。
绿饰上栋,漆朱下宇。
梁无则雕,槛不采组。
有石岩岩,有泉湑湑。
体道清心,于此燕处。
彼言厚诬,何恤何虑。
帝执帝爵,劝酬交举。
毋相其仪,毋间笑语。
有喜惟王,饮之俾饫。
臣拜稽首,千载之遇。
君施臣报,式燕且誉。
臣拜稽首,明命是赋。
天子万年,受天之祜。
按:《挥麈馀话》卷一,四部丛刊续编本。
宝陀石题名元丰八年四月 北宋 · 吴询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三、《南通县金石志》页七
夷门吴询圣求颍川邓洵仁子由江都董天民觉老、天长刘涤致虚、住持释深仲模酌净智泉,登宝陀石,飘飘然真物外之游也。
元丰乙丑四月十四日题。
按:《江苏金石记》卷九,石刻史料新编本。
赐新除翰林学士承旨邓洵仁辞免恩命不允诏 北宋 · 慕容彦逢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二、《摛文堂集》卷三
邓洵仁:省所奏辞免恩命事,具悉。
林承旨,儒者至荣,久缺不除,盖重其选。
卿志操端靖,学问深醇,议论文章,夙有华问,典司内制,朕所眷知。
兹用褒嘉,俾奏密命,趣宜祗服,毋复有陈。
徽猷阁直学士左宣奉大夫致仕赠特进显谟阁直学士蒋公墓志铭绍兴三年二月1133年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三、《浮溪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祖宗以来,天子与大臣论天下事,命台谏相应以义理之文,故百馀年间,朝廷清明,天下无事。
熙宁中
大臣有欲更祖宗法者,恶士大夫言人人殊,始指公论为流俗,由是名节不竞三十馀年。
政和宣和,而天下以言为讳。
当是时,丹阳蒋公兴诸生,任中执法,独信其所学,为天子辨是非,屡击权臣,皆言人所难言者。
天子每改容嘉纳,许其忠精,然后天下知忠言未尝不用也。
顾风俗之衰,士乐缄嘿,谓吾君不能耳。
公虽以直道逡巡去国,卒老于行,不至辅相,然至今论宣和贤者,必曰蒋公云。
公讳猷,字仲远姓蒋氏
东汉时有封义兴𠙶亭者,其后分居丹阳金坛,故公为金坛人
曾祖、祖益,皆隐居不求仕。
父师锡,慷慨有大节,以公故赠光禄大夫
公幼庄重如成人,力学而敏,群诸生试有司,必处其上,诸老生皆器之。
甫冠,中元丰八年进士科,调主武进簿,移巴陵
县介湖湘,俗习文法,喜斗。
公初至,讼坌入,老吏以公年少易之,公听决如流,皆叩头服,豪右屏迹,政声流闻。
宣德郎、知江宁县
课最,部使者以闻,迁秩一等。
崇宁初,诏天下兴学,以公为信州教授,寻除监察御史
丁光禄忧,服除为尚书膳部员外郎,迁吏部
宗子学建,除宗正少卿,兼学制参详官,改太常
时诏原庙立僖祖殿,工既毕,言者以为当废。
朝廷下其议,公言有「其举之,莫之敢废也。
今既奉安祭告矣,奈何毁之」?
执政怒,送吏部,差通判南安军
逾年,直前议,复故职。
召试中书舍人,词令一新,为学者法。
邓洵仁夺职不论,黜知庐州
俄除集贤殿修撰,复拜中书舍人
召还,既对,上曰:「卿国之老成,朕未尝忘卿也」。
御史中丞,兼侍读
公力辞不可,则首论士风浮薄,「今群臣无他能,惟以善候伺人主,承望大臣为向背者,谓之才。
其或耿介特立,守正不回,则众指为愚而非笑之。
此风大不可长。
且大臣当辅佐天子,今奏事殿中,惟务雷同,略无可否。
其欲稍自异者,不过退有后言,为中伤计,此不可不察」。
又言:「臣近因陪祠禁中,见路寝尚仍祖宗之旧,瓦木涂塈皆故暗,有以见陛下薄于自奉,与土阶卑宫室何异?
愿推广圣心每如此,以保盈成」。
上嘉纳。
在京百司,自元丰皆隶六察崇宁中内侍省独乞不隶。
公论其非,上曰:「既名有司,不隶察何也」?
即以公言正之。
寻察内侍省数事以闻,上寝其奏,公极论曰:「臣观古之人君,于近习有功不滥赏,有罪不废法者,皆载之信史,号为贤明
臣职在执法,不敢缄默,以负陛下」。
于是内侍刘友端等皆降官。
因命大书公疏,揭之内侍省,其徒皆侧目。
杨戬建节,公言:「祖宗时未尝有此,昨童贯首隳旧制,当时士论已不平」。
帝曰:「有非常之功,则有非常之赏,童贯有战功多,不可以人而废」。
公徐曰:「杨戬何功」?
帝曰:「自朕即位以来,制作礼乐皆其手,亦非小劳」。
公曰:「事塞其源,则人无觖望。
若夫攀缘辗转,人人有意外之得,则所谓非常者,反为常矣」。
帝称善者久之。
公因言:「元丰时有选人兴水利,王安石欲改京官者,神考止令循资,于爵赏较秋毫如此,况节钺乎」」帝曰:「官爵得之易则名器卑,诚如卿言,然杨戬之命已行,当为卿杜来者」。
因诏三省、御史台,当遵守弹劾。
时三省吏迁官类至四品,又近倖率请建坟寺,及彊市民居建第,公悉论之,即降诏禁止。
赵良嗣献平燕书,除秘书丞,公言良嗣降敌狂妄,不宜出入禁中,后良嗣果败。
真州守贰更告讦,付公治。
李釜雅为时宰所恶,而贰陈求道者,宰相蔡氏族婿也,帝怒甚,且不测。
公平心处决,以不冤。
都水使者孟昌龄议河事,久不成,费以亿万计,公私骚然。
公言是役有必不可成之理,愿循元丰开修二股河故事,于从臣中选忠信可托者往视,可罢罢之。
因言:「自陛下即位,大河轨道,何以更为劳民费财,徇虚名,亏实效,臣窃未喻」。
上因震怒,曰:「朝廷事类如此,无事辄纷更,卿于台属中遣人往,具以实言」。
已而为大臣沮格,识者恨之。
范之才奉使淮南,还言滁水有鼎可出,诏之才求之,无所得。
惧辞窃且得罪,即督州县,发民畎水凿山,役不已。
公劾之才狂妄希进,并论其出使奸利状,上大怒,投之才千里外。
公既感上知遇,遂言东南应奉且十年,如花石器用之物,输内府、入权倖之家,不为不足,殚财力,事浮靡,愿一切罢之,其言反覆深切。
因论提举两浙常平徐铸以籴本钱畀漕司制造,广东转运使徐惕以虚名羡财进奉后苑兴作,乞重寘之法。
帝不从,公卧家待罪,诏起之。
因力请罢,迁兵部尚书,兼礼制局详议官,知政和七年贡举,改工部
月馀,迁吏部
吏部四选,事素繁猥,其长率怠于省治,吏得缘兹为奸。
公晨入坐曹,使人得自言,躬阅所诉,参稽律令可否,立疏于籍,第而行之,事以无壅,铨曹为清。
宣和二年,言者论公兼官众而事有不举者,罢吏部尚书,以徽猷阁直学士婺州
请投閒,改提举南京鸿庆宫
宣和四年,起知明州
以不乐应奉事,到官数日,复请奉祠而归。
七年,以刑部尚书召,兼资善堂翊善
公再至京师,顾同列皆新进少年,益不合,日求去。
会敌骑至京师,天子内禅,上皇东巡,公率同列上章乞迁避,不从,则躬乘城昼夜守。
既解严,天子命公持表候上皇。
童贯总兵扈从,有自疑心,渊圣皇帝贬环卫,窜池州
因命公持诏往,曰:「使退听而毋伤上皇之心,卿何以处之」?
公顿首曰:「愿陛下付臣,勿以为虑」。
渊圣皇帝喜,赐缣帛茗药遣行。
公及上皇于淮阴,言国事泣下,上皇亦泣。
因请间言:「童贯得罪天下,今朝廷正典刑,惟陛下财幸」。
上皇颔之,遂宣诏童贯即日趋贬所。
公侍上皇还京师,迁兵部尚书
靖康元年,复请閒,以徽猷阁直学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建炎三年,避兵明州
明年属疾,上章请老,迁宣奉大夫致仕。
十一月某甲子,卒于昌国县蓬莱乡,春秋六十有六。
遗奏闻,上嗟悼,赠特进显谟阁直学士,下所属给葬事。
夫人刘氏,尚书祠部郎中淑之女,有贤行,后公二年卒。
二男子:曰谟,右承议郎、知封州
曰该,右承事郎
三女子,长适右从政郎、龙游丞吴恢,次适右从事郎惠安王悦,次尚幼。
孙四人:台卿右承事郎
和卿、冲卿元卿右承务郎
公资浑厚寡言笑,对家人终日如宾。
平生未尝以游辞伪色借人,矫情降意徼利。
其论事上前,不为苟合,虽人主盛怒,少间复前,反覆开陈,必尽理而后已。
其论荐皆一时名士。
平居无嗜好,未尝一日废书不观。
有文集二十卷,藏于家。
其为文一本经术,无益于时者未尝言,精深简古,似其为人。
绍兴三年二月十九日,葬公明州鄞县翔凤乡隐学山之东冈,以淑人刘祔。
左朝散郎许德之之状来请铭。
藻尝谓名节与功利若权衡然,常相为轻重。
士君子一志于功利,则名节衰矣。
此岂待事至而后择哉?
必有早正素定、不与世推移者。
方公在朝廷时,搢绅未尝有言名节者。
公屹然特立,专以启迪人主为心,撄逆鳞、批大郤,闻者为寒心失色,而公谆谆尽言不已,不啻如父子间。
洎岁晚困踬,一时辈流越官簿而升者踵相蹑,或以是尤公,公笑曰:「吾道犹是也」。
卒未尝少贬。
则公之所立,岂偶然者哉?
藻服膺公门,知公为最详实,诸孤又以礼请,敢不叙而铭诸?
铭曰:
君道主听,受言孔艰。
臣有周比,兴衰所关。
在昔祖宗,政以言订。
一人垂衣,万事龟镜
厥后靡靡,人因世移。
安得刚者,吾其与归。
堂堂蒋公,古之遗直。
德为凤麟,心则金石。
见义而作,直言靡思。
观者为,未尝少卑。
坐兹寡谐,材不极用。
至今善人,徒得君重。
国步中柅,间关异州。
不在其位,莫如我忧。
阖棺海山,因窆其域。
后人怀公,视此铭刻。
邓洵仁尚书右丞政和三年四月癸巳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五、《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二
身任大臣,义当体国。
苟怀谖而罔上,倡胥动之浮言,公议谓何,典刑斯在。
宜申明罚,以警官邪。
具官邓洵仁蚤被柬求,践扬禁密。
缔交近习,藉以游谈;
阴举憸人,结为死党。
冀摇国是,以逞己私。
顷以久资从班,擢陪政路,顾渠魁之既逐,犹居位之自如。
进则面从,初无享上之意;
退惟腹诽,益图附下之谋。
言章继腾,朕难独已。
尚以尝侍帷幄,务全始终,加秘殿之隆名,付近畿之便郡。
往加循省,毋重悔尤。
邓洵仁落职宫观政和三年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五、《宋大诏令集》卷二一二
崇党蔽朝,为臣之大戒;
原情定罪,有国之通规。
傥未厌于师言,宜申加于明罚。
资政殿学士通奉大夫、新差知亳州邓洵仁,奋繇冗散,骤历通严。
弗思尽瘁以事君,徒务怀谖而封己。
交通近习,潜布腹心。
朋附凶渠,共为肘腋。
鼓倡险肤之论,倾摇绍述之方。
顷灼见于奸回,尚曲全于体貌。
靡知悔过,乃复怙终。
清议既亏,弹章荐至。
惟尔自绝于众,虽朕不得而私。
镌秘殿之华资,辞淮壖之重镇。
往司真馆,益体宽恩。
可落资政殿学士,特授依前通议大夫提举亳州明道宫
宰执子弟曲恩建炎二年 宋 · 朱胜非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四、《古今事文类聚》后集卷九、《宋史》卷三六二《朱胜非传》、《文献通考》卷三四
祖宗旧制,宰执子弟例不堂除,只于铨部注拟。
罢政不以罪,则推恩迁补。
二府号表则之地,不阿其亲,当以身率之也。
赵普子弟皆作武官,再作相,长子授庄宅使
元祐中范纯仁再入相,子平正博学能文,行义甚高,未尝出官,竟死选调。
绍圣中章惇作相九年,子援及持皆高科,有学问,士论推许,并为州幕职监当官
惟是仁宗以来,夏竦子安期累作边帅,授待制直学士
熙宁间王安石由经史秉政,荐其子雱为崇政殿说书,除待制
后因《三经义》成,迁直学士,力辞不受。
安期犹有才干,雱犹有学问。
蔡京拜相,不数年,子六人、孙四人为执政从官。
有谢表云:「奉觞在庭,子孙并列。
张盖归第,父子同途」。
宰相郑居中二子脩年、亿年,刘正夫二子卓民、阜民,余深二子日章、元清,王黼一子闳孚,白时中一子彦晖执政蔡卞一子仍,邓洵仁一子襄,邓洵武一子雍,并以曲恩倖例,列于从班。
而阜民、襄、闳孚尤懦弱,或始十馀岁。
宣和末谏官李会抗疏论列,以为「尚从竹马之游,已造囊之列」,时以为名言。
少师保信军节度使魏国公致仕赠太保张公行状上之上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二
本贯汉州绵竹县仁贤乡武都里。
祖文矩,故不仕,赠太师沂国公
妣沂国夫人杨氏。
祖弦,故任殿中丞致仕,赠太师、冀国公
妣冀国夫人赵氏、王氏。
父咸,故任宣德郎,赠太师雍国公
秦国夫人计氏。
公讳浚,字德远,本唐宰相张九龄节度使九皋之后。
九皋徙家长安,生子抗,抗生仲方仲方生孟常,孟常生克勤,克勤生𦅀,𦅀生纪,纪生璘,即公五世祖。
僖宗时国子祭酒,从幸蜀,因居成都,寿百有二十岁。
长子庭坚,以荫为符宝郎,后不仕。
符宝之子即沂公也。
沂公蚤世,夫人杨氏携三子徙绵竹依外家,遂为绵竹人
长子即冀公也。
冀公幼慷慨有大志,不肯屑屑为举子业,于书无所不通。
庆历元年,诏举茂才异等,近臣鱼公周询以公文五十篇应诏,召试秘阁报闻。
时西鄙方用兵,鱼公谓公曰:「天子以西事未宁,宵旰求贤,惟恐不及,子其可在草野乎?
仆当复率贤公卿共荐论,不敢隐也」。
遂与程公戡以公庆历禦戎策三十篇上。
公之策大抵谓唐之所患,节镇兵盛,今之所患,中原兵弱。
边鄙有警,无以禦敌,良由四方藩境无调习之甲兵,无亲信之士卒,兵以众合,将以位充,行陈部伍都无伦理,何异驱市人而战?
古者兵出不踰时,今五年矣,民困财匮,点科不息,生盗贼心,后患未可量也。
可不速有改更,图所以为靖民威敌久远之计乎?
今当以陕西四路、河北三路、河东一路割兵属将,公选其人,不拘官品,为置文臣通晓者二人为军谋,而使各得自辟其属,丁壮之目、财赋之用悉付之,勿使中官扰其事,勿使小人分其权。
而通置采访使二员,分部八路,提其纲领,紏其奸非。
如转运、提刑运判监军可悉罢去,庶几事权归一,戎虏可遏而人民可苏也」。
有旨下国子监详定以闻。
召试西掖
张公方平奏公论议优长,天子嘉之,授将作监主簿,实二年之冬,事载国史。
程公尤器重公,及帅泾原,辟公掌机宜事。
高阳,复辟焉,改秩知雷州
时黎人扰朱崖,朝命委公自四明遣兵数百,浮海道往镇海隅
公至,不鄙其民,抚绥安静,寇亦旋息。
管干都进奏院
公年踰六十,即浩然思归,致其事。
自号希白先生,筑希白堂,一时贤公卿皆为赋诗。
公亲教授雍公,雍公字君悦,中元丰二年进士第历官州县。
职事之外,覃思载籍,诸子百氏之说无不贯穿,而折衷于六经,其为文辞奇伟条畅。
元祐三年,自华州学官以近臣举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奏篇为天下第一。
比阁试,乃报罢。
太皇太后垂帘,哲宗未亲庶政,自宰相、百执事皆选用名彦,更张前日王安石政事之弊,排斥异议,沮抑边功。
公念明时难遇而内有所怀,思以补报,既不得对,无路上达。
宰相吕汲公大防方贵重用事,公作时议上之,大略谓今民和时雍,守成求助,而戒饬警惧不可以忽。
况大忧未艾,深患未弭,博祸未去:所谓大忧,戢兵之说也。
所谓深患,差役之说也。
所谓博祸,行法之说也。
戢兵之说,其忧有三:有损势耗财之忧,有沮军扰民之忧,有滋敌玩兵之忧。
差役之说其患有三:有贫富不均之患,有州县劳扰之患,有簿书侵挠之患。
而二者之本则在朝廷,惟朝廷之上去私意、公是非、明可否,一本于大中至正,法之可行,无问于新之与旧;
议之可用,无问于今之与昔,除目前之害,消冥冥之变,则所谓大忧者可转而为乐,所谓深患者可转而为安,所谓博祸者可转而为福。
今日之治,斯可维持于永世矣。
汲公不纳,而识者叹公先见之明且远云。
公归又六年,复召试,考官以公文辞杰出,寘高等。
宰相章惇览其策不以元祐为非,且及庙堂用私意等事,无所回互,甚不悦。
数日,公往谢之,嘻笑曰:「贤良一日之间万馀言,笔锋真可畏」。
因授宣德郎签书剑南西川节度判官厅公事。
人为公不满意,而公处之恬然。
于是奏罢贤良方正科而更置宏词科
,祖宗立制举,招延天下英俊,俾陈时政阙失。
天子虚己而听,得士为多。
熙宁六年用事大臣恶人议己,始令进士御试用策而罢制科。
司马丞相辅元祐初政,以求言为先务,遂复置焉。
至是恶雍公辞直,又废之而立词科。
词科之文,如表、章、赞、颂、记、序之属,皆习为佞谀者,以佞辞易直谏,蠹坏士心,驯致祸乱,而人不知其废置之源盖在此也。
公晚得异梦,若有告者曰:「天命尔子名德作宰相」。
未几而公生,故字之曰德远云。
公生四年而雍公没,太夫人年二十有五,父母欲嫁之,誓而弗许。
勤苦鞠育公,能言即教诵雍公文,能记事即告以雍公言行,无顷刻令去左右。
故公虽幼,而视必端,行必直,坐不欹,言不诳,亲族乡党见者皆称为大器。
年十六入郡学,讲诵不间蚤夜。
同辈笑语喧哗,若弗闻者,未尝一窥市门。
教授苏元老叹曰:「张氏盛德,乃有是子。
吾观其文无虚浮语,致远未可量也」。
甫冠,与计偕入上庠
太夫人送之,拊其背而泣曰:「门户寒苦,赖尔立。
当朝夕以尔祖尔父之业为念」。
凡数十条,书之策以授公。
公去亲侧,常若在旁,无一言一动不遵太夫人之教。
京师纷华,每时节游观同舍皆出,公独在。
蓬州老儒有严赓者,时亦游太学,见公之为,咨嗟爱重。
赓尝学《易》有得,遂以《乾》《坤》之说授公。
公中政和八年进士第知枢密院邓洵仁蜀人也,与雍公有雅旧,谓公来见,当处以编修官
公竟不答,调山南府士曹参军以归,奉版舆之官。
山南大府事夥,帅重公才识,悉以委焉。
公为区处,细大各有条理。
治狱明审,务尽其情。
至狴犴木索,沐浴食饮亦必躬涖之,寒暑不废。
以故军民归心,讼于庭者,皆愿得下士曹治。
其受输尽去旧弊,使民得自执权概,人又便之。
公事罢归,即对太夫人读书,至夜分乃寐。
故同寮之贤者莫不亲之,其不肖者亦往往革面惮公,不敢为非。
蒲中孙伟奇父,名士也,时过府与帅饮,至夜分,帅命继酒于公所,公谓其使曰:「此为何时?
而欲发钥取酒酣饮乎?
郡人其谓何?
某不敢也」。
复命,帅未应,奇父整冠拱手曰:「公有贤属如此,某罪人也」。
问公姓名志之,即登车而去。
又兼权成固县事,秩满,郡人遮道送者以千计,画公像持以送公者至百馀。
转运使叹曰:「为小官得人之情如此,使得志于时,又当如何耶」?
褒城,辟熙河路察访司干办公事
到官遍行边垒,览观山川形势。
时犹有旧戍守将,公悉召,与握手饮酒,问以祖宗以来守边旧法及军阵方略之宜,尽得其实。
故公起自疏远,一旦当枢筦之任,悉通知边事本末,盖自此也。
有旨以夏人争地界事委察访司,命其属往视分画。
公以十数骑直抵界上所谓阳关者,夏人始张旗帜骑乘于谷中,意不可测。
及见公开诚,遂数语而定。
改秩至京师,调恭州司录以归。
靖康改元尚书右丞何㮚荐公,同胡寅召审察。
先是,中丞论事罢去,寓居郑州
调官归过郑,念蜀人,粗有时望,因见之,告以国事阽危,宜益自重,思经济之图,无为浅露,心重公。
执政,首荐焉。
公到阙,闻益轻儇,浸失人望,初见即以劄子规之,辞切厉。
不悦,不复使对,止除太常寺主簿
未几而虏至城下,公在京师,独与开封府判官赵鼎虞部郎中宋齐愈校书郎胡寅为至交,寝食行止未尝相舍,所讲论皆前辈问学之方与所以济时之策。
时渊圣皇帝召涪陵处士谯定京师,将处以谏职。
以言不用力辞,杜门不出。
公往候见至再三,开关延入。
公问所得于前辈者,告公但当熟读《论语》。
公自是益潜心于圣人之微言。
二圣出城,公以职事在南薰门,有燕人姓韩者仕虏为要官,往来南薰,稔识公面。
一日,谓公曰:「大人辈(虏人呼贵酋为大人)京城之人不肯尽出金帛,翌日当洗城」。
指城一角曰:「至时吾立大皂旗于此,尔来立旗下,庶可免」。
公笑谓之曰:「公宜为大人辈言,京师之人若尽死,金帛谁从而得乎」?
姓韩人喜,若有得色。
他日复值之,谓公曰:「比日以尔言说诸大人,已罢洗城之议矣」。
此事世莫知也。
逆臣张邦昌乘时窥僭,公逃太学中,闻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即位南京,星夜驰赴。
至即除枢密院编修官,改虞部员外郎
会上以初履宝位,登坛告天,公摄太常少卿导引。
上见公进止雍容静重,心重之,即欲大用。
诘朝以语宰执,时中书侍郎黄潜善尝在兴元,知公治绩,因称述焉。
上简记,他日除公殿中侍御史
先是,宰相李纲以私意论谏议大夫宋齐愈,腰斩。
公与齐愈素善,知齐愈死非其罪,谓上初立,以私意杀侍从,典刑不当,有伤新政,恐失人心。
既入台,首论纲罢之。
驾幸东南,道途仓卒,后军统制韩世忠所部军人劫掠作过,逼逐左正言卢臣中坠水死。
公以虽在艰难扰攘中,岂可废法如此,即奏劾世忠擅离军伍,致使师行无纪,士卒散逸为变,乞正其罚。
有旨从赎,公重论奏,及乞追捕散逸为变者。
上为夺世忠观察使,上下始肃然,知有国法。
维扬,即劝上无忘二帝北狩,常念中原,汲汲然修德去弊以振纪纲。
每奏事,上未尝不从容再三问劳,泛及为治之方,辄至日昃。
公所论专自人主之身以及近习内侍、戚里,以为正天下之本在此。
乃奏崇、观以来,滥授官资,乞尽釐正;
戚里邢焕孟忠厚不当居侍从,宜换右职;
驸马潘正夫不待扈从,先来维扬,请治其罪;
内侍李致道误国为深,不当引赦叙复;
尚书董耘独以藩邸恩夤缘通显,宜即退闲,皆蒙采纳。
时以藩邸旧宫锡号升旸,至维扬内侍占官寺为之。
公奏:「方时艰难,行幸所至,岂宜为此以重失人心?
此必从行官吏欲假威福,妄兴事端,借御前之号,为奉己之私耳。
乞行罢止」。
上从之。
侍御史,赐五品服。
公感上知眷,益思效忠。
时车驾久驻维扬,人物繁聚而朝廷无一定规摹,上下颇觖望。
公奏:「近日军民论议纷然,彼得藉口为说者,盖二帝远在沙漠,而陛下乃与六宫端居于此,何怪人之窃议。
愿明降睿旨,以车驾不为久住维扬之计晓谕军民,仍乞朝廷早措置六宫定居之地,然后陛下以一身巡幸四方,规恢远图,上以慰九庙之心,下以副军民之望」。
他日奏事,上谓公曰:「朕于直言容受不讳,近有河北武臣上书,不知朝廷事体,诋毁朕躬,亦不加罪」。
公请以所得圣语布告中外,激劝言者,庶几有补于国,上嘉纳焉。
又奏:「中原,天下之根本也;
朝廷,中原之根本也。
本之不摇,事乃可定。
愿降诏旨,敕东京留守司略葺大内及关、陕、襄、邓等处,常切准备车驾巡幸,及以今来行在所止不为久居之计,庶几内外和悦,各思奋励以图报国」。
宰相浸不悦。
又论御营使司属猥众,俸给独厚,资格超越而未尝举其职,乞行沙汰,使侥倖者无以得志,法行自近,军气必振。
又论无谓虏不能来,当汲汲修备治军,常若寇至,遂大咈黄潜善等意。
公以孀母在远乞外补,除集英殿修撰,知兴元府
公已登舟,候朝辞,有旨除礼部侍郎,日下供职。
召对便殿,上慰劳宣谕曰:「卿在台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将有为,政如欲一飞冲天而无羽翼者。
卿为朕留,当专任用张悫及卿」。
公顿首泣谢,不敢言去。
时为中书侍郎,未几而卒。
上一日复谓公曰:「郭三益可与卿共事」。
未几而三益亦卒。
公念虏骑必至,而庙堂晏然,殊不为备,率同列力为宰相言之。
潜善汪伯彦笑且不信。
公常以疾在告,独上眷遇益深,除公御营参赞军事,拨鲁珏、杨周等所部兵,令同吕颐浩教习所谓长兵者。
公亲往点阅,籍其乡贯、年齿与所习艺能。
复被旨同颐浩江淮措置。
未几,虏骑自天长逼近郊,公从驾渡江。
平江朝议东幸,诏朱胜非吴门禦贼。
问谁当佐胜非,左右莫应。
公独慷慨愿留,遂以本职同节制平江府、常、秀州江阴军军马,车驾遂东。
时建炎三年二月八日也。
公行平江四境,规度可控扼虏所来道,决水溉田为限,立烽堠,召土豪与议。
时禁卫班直及诸军溃归无虑数万众,乏食,所至焚劫。
一夕,知府事汤东野苍黄见公曰:「城四外焚庐舍,火光并起,柰何」?
公笑曰:「此必溃军之归,正当招集」。
问府藏银绢有几,即白胜非便宜出黄榜及旗于门,以圣旨招集,支赐银绢各若干,令结甲而入,且令市人广造食物以俟。
顷之,溃兵皆以次入,既得赐,又市食,无敢哗者。
明日,令依所结甲出盘门,赴行在所,违者斩。
如是数日不绝,而公旧所教习长兵至者亦近三千人。
二十日朱胜非召赴行在,公独节制。
三月八日东野忽复遽告公,闻有赦至。
公虑时方艰难,事变莫测,命东野先遣亲信官驰至前路,发封以告。
少顷,东野驰来曰:「事变矣,乃明受赦也」。
袖以示公。
时府中军民已知有赦,公谓东野令登谯门,宣有旨犒设诸军一次,内外乃定。
九日,有自杭持苗傅刘正彦檄文来者。
公恸哭,念王室祸变如此,戴天履地,大义所存。
平江兵少力单而逆顺势殊,岂复强弱利害之足较?
便当唱率忠义,举师复辟,诛讨叛贼,以济艰难。
虽孀母在远,身无嗣继,而义有所不可已也。
亟召东野提点刑狱赵哲至喻之,且激以忠义。
二人感激愿助,因秘其事,夜召以防江为名,尽调浙西弓兵,令东野密治财计。
十日,得省劄,召公赴行在。
承宣使张俊领万人自中涂还,公遣问之,乃云等敕交割所总人马,赴秦凤路总管任。
公念上遇厚,而纯实,可谋大事,急使东野启城抚谕诸军。
立诣公所,公独留,握手语曰:「太尉知皇帝逊位之由否?
此盖正彦欲危社稷」。
语未终,泣下交颐,亦大哭曰:「有辛永宗者来自杭,备为言。
适遍喻将校辈,且当诣张侍郎求决。
侍郎忠孝,必有处置」。
公虑意未确,复再三感动之。
曰:「只在侍郎
若官家别有它虞,何所容身」?
公应曰:「某处置已定,当即日起兵问罪」。
大喜,且拜曰:「更须侍郎济以机权,莫令惊动官家」。
公给军衣粮并及其家,皆大悦。
公召辛永宗正彦所与谋为谁,曰:「归朝官王钧甫、马柔吉。
旧闻侍郎尝识甫等,请以书先离间之」。
是夜,公发书约吕颐浩刘光世兵来会。
颐浩节制建业光世领兵镇江,公虑书不达,复遣人赍蜡丸从间道往。
公已再被赴行在之命,知为傅等奸谋,而兵未集,未欲诵言,戒东野各密奏虏未退,靳赛数万众窥平江,若张某朝就道,恐夕败事。
公亦奏:「张俊骤回,平江人情震詟,臣不少留,恐生事」。
因命遣精兵二千扼吴江而奏曰:「兵在平江者多,臣故分屯,以杀其势」。
盖惧正彦觉勤王之谋,先出不意,遣兵直捣平江故也。
十一日,附递发奏:「臣伏睹三月五日睿圣皇帝亲笔:『朕即位以来,强敌侵凌,远至淮甸,其意专以朕躬为言。
朕恐其兴兵不已,枉害生灵,畏天顺人,退避大位』。
臣伏读再四,不觉涕泣。
臣窃以国家祸难至此,皆臣等不能悉心图事,补报朝廷,致使土地侵削,人民困苦,上负睿圣之恩,下失天下之望。
今睿圣皇帝以不忍生灵之故避位求和,臣独有一说,不敢不具陈其详。
臣窃以当今外难未宁,内寇窃起,正人主忧劳自任,马上求治之时。
太母以柔静之身,皇帝以冲幼之质端居深处,责任臣寮,万一强敌侵凌,不肯悔祸,则二百年宗庙社稷之基拱手而遂亡矣。
臣愚不避万死,伏愿太母陛下、皇帝陛下特轸宸虑,祈请睿圣念祖宗付托之重,思二帝属望之勤,不惮勤劳,亲总要务,据形势之地,求自治之计,抑去徽名,用柔敌国,然后太母陛下、皇帝陛下监国于中,抚靖江左,如此则国家大计自为得之。
如以臣言为然,乞行下有司,令率文武百寮祈请施行」。
贴黄:「臣契勘,伏睹睿圣皇帝方春秋鼎盛,而遽尔退避大位,恐天下四方闻之不无疑惑,万一别生它虞。
更乞睿断,详酌施行」。
并具因依申尚书省,「伏望朝廷率文武百官力赐祈请」,及具咨目报苗傅刘正彦:「某久病无聊,日思趋赴行在,缘靳赛人马过平江平江之人各不安居,守贰日夕相守,不容出城。
朝夕事毕,即便登途。
迩者睿圣皇帝以不忍生灵涂炭之故避位求和,足见圣心仁爱之诚。
然当此多难,人主马上图治之时,若睿圣谦冲退避,上无以副宗庙之寄,次无以慰父兄之望,下无以厌四海之心。
某曩备员言官日,窃见睿圣皇帝聪明英断,意欲有为,止缘小大臣寮误国至此。
某叨窃侍从,盖亦误国之人,乃至过江,事出仓卒。
向使将相有人,睿圣岂肯轻发?
太母垂帘,皇帝嗣位,而睿圣乃退避别宫,若不力请,俾圣意必回,与太母分忧同患,共济艰难,中兴之业未易可图。
二公苟不身任此事,人其谓何?
当念祖宗二百年涵养之旧,今所恃以存亡,惟睿圣皇帝。
况皇帝天资仁厚,从谏如流,愿勉为之,再三恳请,睿圣宜无不允也」。
又与柔吉、钧甫书曰:「此事当责在二公」。
是日,公再被促赴行在之命。
进士冯轓(后更名康国。),与公为太学之旧,来平江相从。
公察轓慷慨气义人也,夜四鼓,呼轓具道所以,且云:「已具奏及移书,今若得一人往面悉此意,大善」。
轓激厉请行,诘朝即就道。
是日,再以书促颐浩光世报所处分次序。
十三日,以所奏检报诸路,复督颐浩光世速选精锐来会平江,而张俊再被赴秦州指挥,且命思恭总其兵。
思恭知逆顺,信用公言,奏不敢交兵。
十四日,公被命除礼部尚书,将带人马疾速赴行在。
公复奏不可离平江状。
十五日,傅、正彦遣俱重赍诏书抚谕,且来吴江张俊
公召重至平江,重初桀骜,以秘计恐之,重逃避。
既而公得请兼领兵。
有报韩世忠海船到常熟岸者,喜曰:「世忠来,事办矣」。
白公
公以书招之,世忠得书号恸。
十八日,见公于平江,相对恸哭。
世忠曰:「某愿与张俊身任之」。
偶甄援自杭来,诡称睿圣面令促诸军。
公使遍谕世忠,及至镇江光世及部曲等众,皆号恸。
十九日冯轓至自杭,傅、正彦答公书皆不情语,柔吉、钧甫亦以书来。
是日,颐浩光世报军行。
二十日,公大犒世忠将士,令世忠奏以兵归行在,而密戒世忠急至秀据粮道,候大军至。
酒五行,公亲呼诸将校至前,厉声问曰:「今日之举,孰顺孰逆」?
众皆曰:「我顺贼逆」。
公复厉声曰:「若某此事违天悖人,可取某头归苗傅等。
等以观察使及金钜万求某,得某者可即日富贵。
不然,一有退缩,按以军法」。
众感愤应诺。
世忠军自平江舟行不绝者三十里,军势甚振。
是时逆党传闻,已自震慑,有改图之意矣。
公又恐贼急邀车驾入海道,先遣官属措置召募海船,亦甚集。
二十一日,复遣冯轓以书行,且令轓居中几事相应。
会得等书云:「朝廷以右丞侍郎伊尹周公之任,非侍郎其谁当之」?
公不胜忠愤,度等已觉公义兵动,而我兵势既已立,遂因递报之,其略云:「自古言涉不顺谓之指斥乘舆,事涉不逊谓之震惊宫阙。
是以见君辂马,必加礼而致恭,盖不如是,无以肃名分、杜僭乱也。
废立之事,非常之变,谓之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者,族矣。
凡为人臣者,握兵在手,遂可以责君之细故而议废立,自古岂有是理者哉?
今建炎皇帝春秋鼎盛,不闻失德于天下,一旦逊位,岂所宜闻?
自处已定,虽死无悔。
呜呼!
天佑我宋,所以保卫皇帝者历历可数。
出质则虏人钦畏而不敢拘,奉使则百姓讴歌而有所属。
天之所与,谁能废之?
况祖宗在天之灵岂不昭昭,借使事正而或有不测,犹愈于终为不义不忠之人而得罪于天下后世也」。
等得书,怒,遣赤心军及王渊旧部精锐尽驻临平,而韩世忠之军已扼秀州矣。
公作蜡丸帛书云:「不得惊动圣驾」。
募人赍付主兵官左言以下八人及知临安府康允之,皆达。
又作手榜遣人间道晓谕临安居民曰:「访闻前日睿圣皇帝逊位,军民掩泣,各不聊生,足见军民忠义之情」。
世忠既抵秀州,称病,日令将士造云梯,修弓矢器械。
正彦震骇,亟除世忠、俊节度使指挥略云:「世忠、俊深晓内禅大义,不受张某诖误」。
二人皆不受命。
正彦又令朝廷降指挥谪公,其词曰:「张某阴有邪谋,欲危社稷,责授黄州团练副使郴州安置。
仍令平江差兵级防送,经由行在赴贬所」。
二十四日颐浩以兵至,公迓且勉之,握手嚱嘘。
颐浩亦曰:「事不谐,不过赤族」。
翌日光世亦至。
二十七日,传檄内外,辞曰:「宋有天下垂二百年,太祖太宗开基创业,真宗仁宗德泽在民,列圣相传,人心未厌。
昨因内侍童贯首开边祸,遂致虏骑历岁侵凌。
逆臣苗傅躬犬彘不食之资,取鲸鲵必戮之罪,乃因艰难之际,敢为废立之谋;
刘正彦孺子狂生,同恶共济,自除节钺,专擅杀生。
仰惟建炎皇帝忧勤恭俭,志在爱民,闻乱登门,再三慰喻,而等陈兵列刃,凶燄弥天,逼胁至尊,苍黄逊位,语言狂悖,所不忍闻。
大臣和解而不从,兵卫皆至于掩泣。
诏书所至,远近痛心。
骇戾人情,孰不愤怒!
等揭榜阛市,自称曰『余祖宗讳名』,曾不回避,迹其本意,实有包藏。
今者吕颐浩金陵之师,刘光世引部曲之众,张某治兵于平江韩世忠张俊、马彦溥各领精锐,辛道宗思恭总率舟师,汤东野周杞扼据冲要,赵哲调集民兵,刘诲李迨馈饷刍粮,杨可辅等参议军事,并一行将佐官属等,同时进兵,以讨元恶。
师次秀州,四方响应。
用祈请建炎皇帝亟复大位,以顺人心。
今檄诸路州军官吏军民等,当念祖宗涵养之恩,思君父幽废之辱,各奋忠义,共济多艰。
所有朝廷见行文字,并是等伪命,及专擅改元,即不得施行。
敢有违戾,天下共诛之」!
二十八日张俊光世相继行,闻行在已有复辟之议矣。
初,公遣冯轓授以计策,正彦平江之师将至,甚忧恐。
轓知动,即以大义白宰相朱胜非曰:「张侍郎之意,盖以国步艰难,政当马上治之。
主上盛年,乃传位襁褓之子,听断不出帘帷,天下恐有不测之变。
纵主上谦虚,固执内禅之论,此犹有一说焉。
主上受渊圣诏,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今日当以渊圣为主,睿圣称皇太弟,依旧天下兵马大元帅,嗣圣当易称皇太侄。
太母垂帘听政,大元帅治兵征伐于外,此最为得策」。
胜非令轓与二人议,轓反覆告之,正彦有许意,遂与同议都堂
轓同正彦、钧甫四人并引见,太后劳问曰:「卿等皆忠义之臣」。
轓遂奏曲折。
议定,乞赐正彦铁券,诏宣百官,少顷毕集。
宣诏云:「二十五日苗傅刘正彦等四人上殿奏事,奉圣旨,睿圣皇帝宜称皇太弟,依旧康王天下兵马大元帅
皇帝宜称皇太侄」。
百官退,诣睿圣宫,上御殿引见正彦,词色粹然,问劳有加。
等出宫,以手加额曰:「不意圣天子度量如此」。
既而正彦归军,逆党张逵曰:「赵氏安,苗氏危矣」。
王世修尤大悖,三鼓胜非府变其事,复欲改正嗣皇依旧,而睿圣之名止称处分天下兵马重事胜非不能夺。
轓次日力争,胜非云:「勿与较,其实一也」。
轓遂归,而勤王之师已悉至秀州
三十日,公被命同知枢密院,亦不受。
四月二日,公次秀州,奉复辟手诏,而等大兵屯临平,公进发。
三日,次临平世忠当前,俊次之,光世又次之。
逆党立旗招喻世忠等,世忠与战,军小却。
世忠亲挥刃突前曰:「今日不为官家面上带几箭者斩之」!
众争奋,贼党苗翊等大败,正彦相继逃遁。
是夕,皇帝圣旨除公知枢密院事
翌日,公与颐浩等入内朝见,伏地待罪泣下。
再三慰劳,宣喻云:「曩在睿圣,两宫几不相通。
一日,朕方啜羹,小黄门直趋前传太母之命曰:『张浚早来不得已安置郴州』。
朕不觉覆羹于手,今其迹尚存。
自念卿既被责,此事谁任」?
公呜咽奏:「臣蒙陛下眷遇之厚,久历台省,不能补助,致虏骑凭凌,祸变窃发。
臣之罪大,敢复论功」?
上再三称叹,独留公,引入后殿,过宫庭。
上宣喻:「隆祐皇太后知卿忠义,欲一识卿面目,适垂帘见卿自庭下过矣」。
公惶恐,顿首谢。
上属意欲倚公为相,公辞晚进,不敢当。
盖公意以关陕为中兴根本,欲请行矣。
上曰:「顾无以见朕意」。
解所服玉带,命内侍覆去龙饰赐公曰:「此祖宗御府所宝也」。
公重辞元枢之命,诏书曰:「卿以小宗伯之职赞天营之事,乃能总合诸师,来赴行在之急,俾奸宄不敢辄肆。
威声既振,妖孽宵奔,致朝廷于安平无事之地,卿之功大矣。
宜勿复辞」。
正彦既败走,与死党直趋闽中
公命世忠以精兵追之,并缚于建州,槛至行在所
及其党左言、张逵王世修等,伏法建康市。
初,公起义兵行次嘉禾,一夕坐至夜分,外间警备亦甚严,忽有刺客至前,腰间出文书,乃正彦遣来贼公,赏格甚盛。
公顾左右皆鼾睡,见其辞色不遽,问:「尔欲何如」?
对曰:「某河北人,粗知逆顺,岂以身为贼用者?
侍郎精忠大节感通神明,某又安忍害侍郎耶?
特见备禦未至,恐后有来者,故来相报耳」。
公下执其手问姓名,曰:「某粗读书,若言姓名,是徼后利。
顾有母在河北,今径归矣」。
遂拂衣而去,其超捷若神。
翌日嘉禾死罪囚斩以徇曰:「此苗傅等刺客也」。
后亦无它。
公私识其人状貌物色之,终不遇云。
薛庆啸聚淮甸,兵至数万,附者日众。
公以密迩行阙,一有滋蔓,为患不细,且闻等无所系属,欲归公麾下,请往示大信以招抚之。
渡江而靳赛等率兵降,遂径至高邮,入垒,从行者不及百人。
出黄榜示以朝廷恩意,感服再拜。
始,公入贼垒,外间不闻公信,浮言胥动,颐浩等遽罢公枢筦。
及闻公讫事还,上叹息,即日趣公归,且诏就职。
公辞,上抚劳再四,复亲书御制《中和堂诗》赐公,有曰:「愿同越勾践,焦思先吾身」。
其卒章曰:「高风动君子,属意臣」。
仍题其后曰:「卿看毕可密藏,恐好议者以朕属意篇什也」。
其眷待如此。
公素念国家艰危以来,措置首尾失当,若欲致中兴,必自关陕始,又恐虏或先入陕陷蜀,则东南不复能自保,遂慷慨请行。
诏以公充川陕宣抚处置使,便宜黜陟。
赐亲笔诏书曰:「朕嗣承大统,遭时多艰,夙夜以思,未知攸济。
正赖中外有位悉力自效,共拯艰危。
今遣知枢密院事张某往喻密旨,黜陟之典,得以便宜施行。
卿等其念祖宗积累之勤,勉人臣忠义之节,以身徇国,无贻名教之羞;
同德一心,共建隆兴之业,当有茂赏,以答殊勋」。
公行有日矣,会御营平寇将军范琼来赴行在。
自靖康围城与女真通,及京城破,逼胁后妃及渊圣太子宗室入虏中,又乘势剽略为乱,左右张邦昌,为之从卫,罪状非一。
至是闻二凶伏诛,始自豫章拥众入朝。
既陛对,恃其众盛,悖傲无礼,多所邀求,且乞贷傅、正彦逆党左言等死。
公奏大略云:「大逆不道,罪冠三千之辟。
呼吸群凶,布在列郡,以待窃发。
若不乘时显戮,则国法不正,且它日必有王敦苏峻之患。
臣任枢筦之寄,今者被命奉使川陕,启行有日,乃心踟蹰。
若不尽言,乞伸典宪,死且不瞑」。
上深然之,公独与权枢密院检详文字刘子羽密谋,夜召子羽及选密院谨饬吏数辈,作文书劄榜皆备,锁吏于府中。
翌早,公赴都堂,召议事。
从兵溢涂巷,意象自若。
坐定,公数罪,愕眙,命缚送大理寺
子羽已张榜于省门外,亲以圣旨抚劳众曰:「圣旨罪止,馀皆御前军也,无所预」。
众顿刃应喏。
论死,兵分隶神武军。
自靖康后,纪纲不振,王室陵夷。
公首倡大义,率诸将诛傅、正彦,乘舆返正,复论正罪,而后国法立,人心服。
自武夫悍卒、小儿灶妇、深山穷谷、裔夷绝域皆闻公名,盎然归仰忠义之感,实自此也。
公辟子羽参议军事,遂西行。
独念上孤立东南,朝廷根本之计未定,蚤夜深思,苟有所见,不敢不纳忠,以身在外而不言也。
尝奏曰:「前日馀杭二凶鼓乱,彼岂真恶内侍哉,当此艰危,人情易摇,欲为不顺,借此以鼓惑众听耳。
然在我者有隙可指,其事乃作。
愿陛下谨之察之,于细微未萌之事每切致意,使奸逆无以窥吾间」。
又曰:「臣累具奏,谓前此大臣不肯身任国事,意谓事苟差失,众言交攻,取祸必大。
惟因循度日,万一得罪而去,亦不过谓庸缪,落职领祠而已。
此风误国有素,愿陛下临朝之际,不匿厥指,与大臣决议,继自今必使身任其责,脱或败事,诛罚无赦」。
又奏曰:「听言之难,自古记之。
《书》称先王之盛有曰:『侍御仆从,罔匪正人』。
夫仆从之微也,而亦必严择,盖其朝夕在君侧,浸润肤受,言为易入。
苟使小人得售,将何所不至?
夫小人进谗说以快其私,经营窥测,投隙伺间,固不正名其事、显斥其人也。
或因献谈谐之说,或假托市井之论,夤缘附会,其端甚微。
人君一或忽之,则忠贤去国,亿兆离心,其祸有不可胜言矣。
臣谓欲尽听言之道,莫若亲君子而远小人。
不然,虽有过人之聪明,而朝夕所狎近者既皆非类,渐渍以入,其能无过听之失乎」?
又奏曰:「自古大有为之君,未有不体乾刚健而能成其志者也。
《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人君法天,莫大于此。
少康氏有田一成,有众一旅,而夏后之业复振,盖其经营越四十年,向使其间一萌退缩之意,则王业无自而兴矣。
汉高帝困于鸿门,屏于巴蜀,败于荥阳、京索间,屡挫而愈不屈,终灭项氏以启汉基。
此二君者,岂非刚健不息而卒能配天乎?
今日祸变可谓极矣,意者天将开中兴之基,在陛下体乾之刚,身任天下而已。
愿陛下以至公至诚存心,恻怛哀矜,思天下之所以困穷,生民之所以涂炭,自反自咎,身任其责,便佞之惑耳者去之,美丽之悦目者远之,以至于衣服饮食,亦惟菲薄之务,淡然漠然,视天下无足以动吾心者,而专以宗社生灵为念。
苟言之非有益于宗社生灵者弗言也,苟思之非有益于宗社生灵者弗思也,持之以坚,行之以久,乾乾不息,则上可以动天,下可以格人。
由近及远,由内及外,民虽至愚,岂不感化?
少康汉祖之事业又何难哉?
臣于陛下分则君臣,情则父子,故虽远去天威,而区区爱君之心不敢不思所以自效」。
上手书赐公曰:「卿自离阙,曾未几时,奇画深规、忠言谠论著之简牍,已三上矣。
虚怀领览,嘉叹不忘」。
时渡江大赦,独李纲以言者论列贬海外不放还。
公论奏逆党如吴幵莫俦顾反得生归,虽轻疏,亦尝为国任事,乃不得叙,天下谓何?
上用公奏,得内徙。
始,公尝论纲罪,至是独为伸理,其用心公明,无私好恶类如此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