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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上)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七、《范香溪文集》卷一三、《金华文徵》卷一二
厥今中兴,既有取胜之资矣,在所以用之如何耳。
何谓取胜之资,形势是矣。
臣请以三国言之。
孙权刘备皆一时人豪,吴有三江之阻,蜀有重险之固,合此二长,共为唇齿,其势足以患。
魏人地虽广,兵虽强,亦常鳃鳃然恐吴、蜀之一合而轧己也。
故吴、蜀和,则魏不敢动;
吴、蜀离,则魏思间衅以图之。
、备之交相伐也,魏刘晔乃欲大兴师以袭
及吴蜀之使复通,魏贾诩则曰:「刘备有雄材,孙权识虚实,据险守要,汎舟江湖,难卒谋也」。
以是知吴、蜀有胜魏之资,不知相与合力而用之。
非不知也,其心则异,而势则有所不合。
今吴蜀地皆我有,人无异心,势无不合,岂非取胜之资乎?
第顾用之如何耳。
江左与蜀,虽犹辅车,而川涂回远,声问往来,动以数月,或道路壅梗,则音邮旷绝,故以重师镇襄阳通川蜀声援,诚今日所宜先也。
襄阳北接宛许,西接益梁,南阻汉水,其险足固,北去河洛,不盈千里。
故吴人欲据之以蹙曹操,晋人欲镇之以保上流、荡秦寇。
唐人又谓襄邓之西,夷漫数百里,其东汉舆、凤林为之关,南菊潭环屈而流属于汉,西有上洛重山之险,北有白崖联络,乃形胜之地,沃衍之墟。
若广浚漕渠,运天下之财,可使大集。
襄阳亦取胜之资,而又可以用吴、蜀,岂非所谓形势者乎?
晋人有言,虽未获长驱中原,馘截凶丑,亦不可以不进据要害,思攻取之宜。
是据形势以经略中原,正急务也。
然吴、襄阳,可以为取胜之资,而不足以尽天下之形势。
今之议者皆曰:「长江数千里,实天下之形势,故魏文帝广陵,临江见波涛汹涌,叹曰:『固天所以限南北也』。
苻宏亦云:『晋君臣戮力阻险,长江未可图也』。
岂非天下形势无踰于长江乎」?
臣窃陋之。
夫吴之所以不能吞曹氏而据中原,晋之所以不能灭胡丑而复境土者,殆无他焉,正以其谋陋而无复远略,区区恃长江之险以为形势而止耳。
吴人之谋则曰:「取徐州,不如全据长江」。
故当时仅能擅有江表,成鼎峙之业。
晋人之谋则曰:「我所以设险而禦寇者,正以长江耳」。
故当时划淮以北,大抵弃之。
然则为今之计,讵可恃长江如吴、晋之陋乎?
必将尅复神州,不失旧物,则又当纵观天下形势,为经略之宏规,而臣所陈吴、蜀、襄阳者,取胜之资也。
谢安矫情镇物辩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九、《范香溪文集》卷一九
苻坚以百斗锐师扫国入寇,长蛇猰貐腾突噬食,经亘数千里,自谓投鞭大江可使咽流,视取东晋如疾风之扫堕箨,盖将指期尅也。
晋之君臣宜当闻声褫骇,失色夺气,周谋历算,以为夙夜之忧。
谢安于时方且燕偃谈笑,傲然自若,游逸山墅,对客剧棋,入援之师却去不用,坐示閒暇。
使议者怀左衽之虞,然而终能败,此何故哉?
抑尝闻之,「知彼知己,百战百胜」,又曰「师克在和」。
自昔同役而不同心,败者众矣。
然则安之取胜,其知彼乎?
其以苻氏之众不和而必败乎?
方坚之谋南侵也,盈庭群议皆知晋未可图,故谋之权翼权翼谏之;
谋之石越,石越又谏之;
苻融其弟也,则又谏之;
苻宏苻诜皆其子也,则又谏之;
原绍、石勒所亲信也,则又谏之。
苻氏君臣异议如此,而欲劳师伐远,不败何待?
藉令晋以市儿田丁数十百辈,折箠制挺,揶揄当其前,亦北矣。
况伊、琰、玄、石,皆一时奇材,所将亦精卒且八万,指授得宜。
安固审知坚之必败也,则以胜算自逸,燕偃谈笑,未战而却援师不用,既战而得捷书不喜,未为矫情。
谓不觉屐齿之折,其野人语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