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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法任人说 宋末元初 · 欧阳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四、《巽斋文集》卷二四
甲与乙为友,一日议远游。乙曰:「吾与若相好有日矣,而道途之事未之谙也,请归各治行李,若其谨哉」!甲曰:「诺」。乙归踰月,而告甲曰:「吾行李具矣」。甲曰:「何久也」?乙曰:「吾治筐,篚工五日而告具;吾治吾锁,钥工不终日而告具。吾视之皆不坚良也,尽舍之易他工,筐篚十有五日而告具,锁钥三日而告具,吾然后敢以行也」。甲曰:「子何谨哉?吾不能望子」。乙曰:「子之行奈何」?甲出而示之,其不坚良尚不能如乙之前所弃也。乙曰:「兹行也,非岁月可议归也,而率易若此,奈何」?甲曰:「无忧也。吾之荷以行者其人忠」。于是二人具行,未半途而乙逸其仆,筐篚锁钥坚良也,仆负之以逃,乙追之不可,又不能返也,依甲以俟俱返。甲之资装厚,极其所之而后议归。一日,仆惊呼而告曰:「仆所负故也,今晨起而轻于他日,主盍发视之」?视之则丧者过半矣,仆以为朝夕守视,莫知丧之何时也,盖幸而仅有存者,甲乙俱困以归。乙问甲曰:「吾仆负我,子谓子之荷者忠,而何为丧之不自保也」?甲曰:「噫!吾留意于择仆而率易于治装,子留意于治装而率易于任人,二者胥失也。然予所遇者窃盗之自外至者也,馀资之仅存者幸尔。虽然,亦愈于子仆一逸而尽空也」。有说国事者闻之,曰:「甲任人之类也,乙任法之类也。任法者自谓关防周密,而不知所任非人,则并与关防者而盗之;任人者能择可任而任之矣,而关防无法,则祸蠹将出于所不意,而为我任者亦莫如之何也」。或曰:「不然。甲遇盗是无如之何也,使盗尽夺之,纵关防周密,亦必不免,而何率易之罪哉?彼乙留意于筐篚锁钥,曾不知荷者之即盗也。甲所遇盗,祸在所遇之时,乙则未出门而知其必丧矣,此任法不若任人之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