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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伦谢夷吾 东汉 · 班固
 出处:全后汉文 卷二十五
臣闻尧登治隆玉平;
舜用皋陶,政致雍熙。
殷、周虽有高宗、昌、发之君,犹赖傅说、吕望之策,故能克崇其业,允协大中。
窃见巨鹿太守会稽谢夷吾,出自东州厥士涂泥,而英资挺特,奇伟秀出。
才兼四科,行包九德,仁足济时,知周万物。
加以少膺儒雅,韬含六籍,推考星度综校图录,探赜圣秘,观变历征,占天知地,与神合契治隆玉平据其道德,以经王务。
昔为陪隶,与臣从事,奋忠毅之操,躬史鱼之节,董臣严纲,勖臣懦弱,得以免戾,实赖厥勋。
及其应选作宰,惠敷百里,降福弥异,流化若神,爰牧荆州,威行邦国,奉法作政,有周、召之风,居俭履约,绍公仪之操
寻功简能,为外台之表,听声察实,为九伯之冠。
迁守巨鹿,政合时雍。
德量绩谋,有伊、吕、管、晏之任,阐弘道奥,同史苏京房
虽密勿在公,而身出心隐,不殉名以求誉,不驰骛以要宠,念存逊遁,演志箕山
方之古贤,实有伦序,采之于今,超然绝俗。
诚社稷之蓍龟,大汉之栋甍。
宜当拔擢,使登鼎司,上令三辰顺轨历象,下使五品咸训于嘉时,必致休徵克昌之庆,非徒循法奉职而已。
臣以顽驽,器非其畴,尸禄负乘,夕惕若厉。
愿乞骸骨,更授夷吾,上以光七曜之明,下以厌率士之望,庶令微臣塞咎免悔(《后汉·谢夷吾传》,《艺文类聚》五十三)
上疏论马防 东汉 · 第五伦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九
臣愚以为贵戚可封侯以富之,不当职事以任之。
何者?
绳以法则伤恩,私以亲则违宪。
伏闻马防今当西征,臣以太后恩仁,陛下至孝,恐卒有纤介,难为意爱。
杜笃从事中郎,多赐财帛。
为乡里所废,客居美阳,女弟为马氏妻,恃此交通,在所县令苦其不法,收系论之。
今来所,议者咸致疑怪,况乃以为从事,将恐议及朝廷。
今宜为选贤能以辅助之,不可复自请人,有损事望
苟有所怀,敢不自闻(《后汉·第五伦传》,又略见袁宏《后汉纪》十一)
上疏褒称盛美以劝成风德 东汉 · 第五伦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九
陛下即位,躬天然之德,体晏晏之姿,以宽弘临下,出入四年,前岁诛刺史二千石贪残者六人
斯皆明圣所鉴,非群下所及。
然诏书每下宽和,而政急不解,务存节俭,而奢侈不止者,咎在俗敝,群下不称故也袁宏《纪》此下有「臣闻为政三年有成,必世而后仁」)
光武王莽之余,颇以严猛为政,后代因之,遂成风化。
群国所举,类多辨职俗吏,殊未有宽博之选以应上求者也。
陈留刘豫,冠军驷工以刻薄之姿,临人宰邑,专念掠杀,务为严苦,吏民愁怨,莫不疾之,而今之议者,反以为能,违天心,失经义,诚不可不慎也。
非徒应坐豫、协,亦当宜谴举者。
务进仁贤,以任时政,不过数人,则风俗自化矣。
臣尝读书记,知秦以酷急亡国,又目见王莽亦以苛法自灭,故勤勤恳恳,实在于此。
又闻诸王主贵戚,骄奢逾制,京师尚然,何以示远?
故曰:「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
夫阴阳和,岁乃丰,君臣同心,化乃成也。
刺史太守以下,拜除京师,及道出洛阳者,宜皆召见,可因博问四方,兼以观察其人。
诸上书言事有不合者,可但报归田里,不宜过加喜怒,以明在宽。
臣愚不足采(《后汉·第五伦传》。又见袁宏《后汉纪》十一,有删节,亦有多出句。)
上疏论窦宪 东汉 · 第五伦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九
臣得以空虚之质,当辅弼之任。
素性驽怯,位尊爵重,拘迫大义,思自策厉,虽遭百死,不敢择地,又况亲遇危言之世哉!
今承百王之敝,人尚文巧,咸趋邪路,莫能守正。
伏见虎贲中郎将窦宪椒房之亲,典司禁兵,出入省闱,年盛志美,卑谦乐善,此诚其好士交结之方。
然诸出入贵戚者,类多瑕衅禁锢之人,尤少守约安贫之节,士大夫无志之徒,更相贩卖,云集其门。
众煦飘山,聚蚊成雷,盖骄逸所从生也。
三辅论议者,至云以贵戚废锢,当复以贵戚浣濯之,犹解酲当以酒也。
诐险趣势之徒,诚不可亲近。
臣愚愿陛下中宫严敕等闭门自守,无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虑于无形,令永保福禄,君臣交欢,无纤介之隙。
此臣之所至愿也(《后汉·第五伦传》,又略见袁宏《后汉纪》十一)
上书请抑损后族 东汉 · 第五伦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九
臣闻忠不隐讳,直不避害。
不胜愚狷,昧死自表。
《书》曰:「臣无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
传曰:「大夫无境外之交,束脩之馈」。
近代光烈皇后,虽友爱大至,而卒使阴就归国,徙废阴兴宾客
其后梁、窦之家,互有非法,明帝即位,竟多诛之。
自是洛中无复权戚,书记请托,一皆断绝。
又譬诸外戚曰:「苦身待士,不如为国,戴盆望天,事不两施」。
臣常刻著五藏,书诸绅带。
而今之议者,复以马氏为言。
窃闻卫尉廖以布三千匹,城门校尉防以钱三百万,私赡三辅衣冠,知与不知,莫不毕给。
又闻腊日亦遗其在洛中者钱各五千,越骑校尉光腊用羊三百头,米四百斛,肉五千斤。
臣愚以为不应经义,惶恐不敢以不闻。
陛下情欲厚之,亦宜所以安之。
臣今言此,诚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裁蒙省察(《后汉·第五伦传》)
整齐风俗令 东汉末至曹魏 · 曹操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
令:阿党比周,先圣所疾也。
冀州俗,父子异部,更相毁誉。
直不疑无兄,世人谓之盗嫂;
第五伯鱼三娶孤女,谓之挝妇翁;
王凤擅权,谷永比之申伯
王商忠议,张匡谓之左道:此皆以白为黑,欺天罔君者也。
吾欲整齐风俗,四者不除,吾以为羞(《魏志·武帝纪》,又《文馆词林》六百九十五)
风俗通义佚文卷:氏姓下 其一百三十二 东汉 · 应劭
 出处:全后汉文 卷四十
鲜于氏。
武王箕子朝鲜,其子食采于朝鲜,因氏焉(《后汉·第五伦传》注。案:《通鉴注》引《姓谱》云:「武王箕子朝鲜,支子仲食采于于,因以鲜于为氏。」此称「食采朝鲜」,疑讹。)
风俗通义佚文卷:氏姓下 其一百六十四 东汉 · 应劭
 出处:全后汉文 卷四十
第八氏,亦齐诸田之后。
田广弟田英为第八门,因氏焉。
王莽时有讲学大夫第八矫(《通志·氏族略》。案:《后汉·第五伦传》云:「其先齐诸田,徙周陵者多,故以次第为氏。」)
释私论 曹魏 · 嵇康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五十
夫称君子者,心无措乎是非,而行不违乎道者也。
何以言之?
夫气静神虚者,心不存于矜尚;
体亮心达者,情不系于所欲。
「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任自然;
情不系于所欲故能审贵贱而通物情。
物情顺通,故大无违;
越名任心,故是非无措也。
是故言君子则以无措为主,以通物为美;
言小人则以匿情为非,以违道为阙。
何者?
匿情矜吝,小人之至恶;
虚心无措,君子之笃行也。
是以大道言:「及吾无身,吾又何患」?
无以生为贵者,是贤于贵生也。
由斯而言夫至人之用心,固不存有措矣。
是故伊尹不惜贤于殷汤,故世济而名显;
周旦不顾嫌而隐行,故假摄而化隆
夷吾匿情于齐桓,故国霸而主尊。
其用心岂为身而系乎私哉!
故《管子》曰:「君子行道,忘其为身」。
斯言是矣!
君子之行贤也。
不察于有度而后行也;
任心无邪,不议于善而后正也;
显情无措,不论于是而后为也。
是故傲然忘贤,而贤与度会;
忽然任心,而心与善遇;
傥然无措,而事与是俱也。
故论公私者,虽云志道存善,□无凶邪,无所怀而不匿者,不可谓无私;
虽欲之伐善,情之违道,无所抱而不显者,不可谓不公。
今执必公之理,以绳不公之情,使夫虽为善者,不离于有私;
虽欲之伐善,不陷于不公。
重其名而贵其心,则是非之情不得不显矣。
是非必显,有善者无匿情之不是,有非者不加不公之大非。
无不是则善莫不得,无大非则莫过其非,乃所以救其非也。
非徒尽善,亦所以厉不善也。
夫善以尽善,非以救非,而况乎以是非之至者,故善之与不善,物之至者也。
若处二物之间,所往者必以公成而私败。
同用一器,而有成有败。
夫公私者,成败之途而吉凶之门也。
故物至而不移者寡,不至而在用者众。
若质乎中人之性,运乎在用之质,而栖心古烈,拟足公涂,值心而言,则言无不是;
触情而行,则事无不吉。
于是乎同之所措者,乃非所措也;
俗之所私者,乃非所私也。
言不计乎得失而遇善,行不准乎是非而遇吉,岂公成私败之数乎?
夫如是也,又何措之有哉?
故里凫显盗晋文恺悌;
勃鞮号罪,忠立身存;
缪贤吐衅,言纳名称;
渐离告诚,一堂流涕。
然数子皆以投命之祸,临不测之机,表露心识,犹以安全;
况乎君子无彼人之罪,而有其善乎?
措善之情,亦甚其所病也。
「唯病病,是以不病」,病而能疗,亦贤于疗矣。
然事亦有似非而非非,类是而非是者,不可不察也。
故变通之机,或有矜以至让,贪以致廉,愚以成智,忍以济仁。
矜吝之时,不可谓无廉,情(「情」一作「猜」。)忍之形,不可谓无仁;
此似非而非非者也。
或谗言似信,不可谓有诚;
激盗似忠,不可谓无私,此类是而非是也。
故乃论其用心,定其所趣;
执其辞而准其理,察其情以寻其变。
肆乎所始,名其所终。
则夫行私之情,不得因乎似非而容其非;
淑亮之心,不得蹈乎似是而负其是。
故实是以暂非而后显,实非以暂是而后明。
公私交显,则行私者无所冀,而淑亮者无所负矣。
行私者无所冀,则思改其非;
立功者无所忌,则行之无疑,此大治之道也。
故主妾覆醴,以罪受戮;
王陵庭争,而陈平顺旨。
于是观之,非似非非者乎!
明君子之笃行,显公私之所在,阖堂盈阶莫不寓目而曰:「善人也」!
然背颜退议而含私者,不复同耳!
抱□而匿情不改者,诚神以丧于所惑,而体以溺于常名;
心以制于所慑,而情有系于所欲,咸自以为有是而莫贤乎己。
未有功期之惨,骇心之祸,遂莫能收情以自反,弃名以任实
乃心有是焉,匿之以私;
志有善焉,措之为恶。
不措所措,而措所不措,不求所以不措之理,而求所以为措之道。
故明时为措而暗于措,是以不措以致为拙,措为工。
唯惧隐之不微,唯患匿之不密。
故有矜忤之容,以观常人;
矫饰之言,以要俗誉
谓永年良规,莫盛于兹;
终日驰思,莫窥其外。
故能成其私之体,而丧其自然之质也。
于是隐匿之情,必存乎心;
伪怠之机,必形乎事。
若是,则是非之议既明,赏罚之实又笃。
不知冒阴之可以无景,而患景之不匿;
不知无措(《御览》四百二十九作「无情」,下句放此。)之可以无患,而患措之不巧,岂不哀哉!
是以申侯苟顺,取弃楚恭;
宰嚭耽私,卒享其祸。
由是言之,未有抱隐顾私(《艺文类聚》二十二作「抱伪怀奸」,《御览》亦作「抱伪」。)而身立清世,匿非藏情而信著明君者也。
是以君子既有其质,又观其鉴。
贵夫亮达,希而存之;
恶夫矜吝,弃而远之。
所措一非,而内愧乎神;
贱隐一阙,而外惭其形。
言无苟讳,而行无苟隐。
不以爱之而苟善,不以恶之而苟非。
心无所矜,而情无所系,体清神正,而是非允当。
忠感明天子,而信笃乎万民;
寄胸怀于八荒,垂坦荡以永日。
斯非贤人君美异者乎!
或问曰:「第五伦有私乎哉?
曰:『昔吾兄子有疾,吾一夕十往省,而反寐自安;
吾子有疾,终朝不往视,而通夜不得眠』。
若是,可谓私乎非私也」?
答曰:「是非也。
非私也。
夫私以不言为名,公以尽言为称,善以无名为体,非以有措为负。
第五伦显情,是非无私也;
矜往不眠,是有非也。
无私而有非者,无措之志也。
夫言无措者,不齐于必尽也;
言多吝者,不具于不言而已。
故多吝有非,无措有是。
无措之所以有是,以志无所尚,心无所欲,达乎大道之情,动以自然,则无道以至非也。
抱一而无措,而无私无非,兼有二义,乃为绝美耳。
若非而能言者,是贤于不言之私,非无情,以非之大者也。
第五伦有非而能显,不可谓不公也;
所显是非,不可谓有措也;
有非而谓私,不可谓不惑公私之理也(本集,又略见《晋书》本传,《艺文类聚》二十二)」。
杂奏议 西晋 · 李重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三
古之圣王,建官垂制,所以体国经治,而功在简易,自帝王而下,世有增损。
舜命九官,周公六职,秦采古制,汉仍秦旧,倚丞相,任九卿,虽置五曹、尚书令、仆射之职,始于掌封奏以宣内外,事任尚轻,而郡守牧民之官重,故汉宣称所与为治,唯良二千石,其有殊效者,辄玺书勉励,或赐爵进秩,礼遇丰厚,得为治大体,所以远踪三代也。
及至东京尚书虽渐优显,然令仆出为郡守钟离意黄香胡广是也。
郡守入为三公虞延第五伦、桓虞,鲍昱是也。
近自魏朝名守杜畿满宠田豫胡质等,居郡或十余年,或二十年,或秩中二千石假节,犹不去郡,或还不易方,此亦古人苟善其事,虽没世不徙官之义也。
汉魏以来,内官之贵于今最隆。
太始以前,多以散官台郎,亦径补黄门中书郎,而今皆数等而后至,众职率亦如此。
陵迟之俗未返,笃上之风未洽,及百官等级遂多,迁补转徙如流,能否无以著,黜陟不得彰,此为治之大弊也。
夫阶级繁多而冀官久。
官不久而冀治功成,不可得也。
《虞书》云:「三考黜陟幽明」。
《周官》「三年大计群吏之治,而行其诛赏」。
汉法:官人不得真秩。
京房魏郡太守,以八百石居之。
魏初用轻资,先亦试守,不称则继以左迁,然则俊才登进,无能降退,此则所谓有知必试,而使人以器者也。
臣以为今宜大并群官等级,使同班者不得复稍迁,又简法外议罪之制,明试守左迁之例,则官人之理尽,士必量能而受爵矣。
居官者日久,则政绩可考,人心自定,务求诸己矣(《艺文类聚》四十五,又《群书治要》二十九引《晋书·百官志》,又《通典》十六,又《御览》二百三并引《李重集》,「杂奏议」。案:《晋书·李重传》:于时内官,外官轻,兼阶级繁多,重议之,见《百官志》。检今《晋书·职官志》,无此奏议,《治要》所用是王隐《晋书》即《李重传》所称见《百官志》者也。)
建平王上书 南梁 · 江淹
 出处:全梁文卷三十八、文选卷三十九
昔者贱臣叩心,飞霜击于燕地;
庶女告天,振风袭于齐台。
下官每读其书,未尝不废卷流涕。
何者?
士有一定之论,女有不易之行,信而见疑,贞而为戮,是以壮夫义士,伏死而不顾者此也。
下官闻仁不可恃,善不可依,谓徒虚语,乃今知之。
伏愿大王暂停左右,少加怜察。
下官本蓬户桑枢之人,布衣韦带之士,退不饰诗书以惊愚,进不买名声于天下。
日者,谬得升降承明之阙,出入金华之殿,何常不局影凝严,侧身扃禁者乎!
窃慕大王之义,复为门下之宾,备鸣盗浅术之馀,豫三五贱伎之末。
王惠恩光,顾以颜色,实佩荆卿黄金之赐,窃感豫让国士之分矣。
常欲结缨伏剑,少谢万一,剖心摩踵,以报所天。
不图小人固陋,坐贻谤𡙇,迹坠昭宪,身恨幽圄,履影吊心,酸鼻痛骨!
下官亏名为辱,亏形次之,是以每一念来,忽若有遗。
加以涉旬月,迫季秋天光沈阴,左右无色。
身非木石,与狱吏为伍。
少卿所以仰天槌心,泣尽而继之以血也。
下官虽乏乡曲之誉,然尝闻君子之行矣。
其上则隐于帘肆之间,卧于岩石之下;
次则结绶金马之庭,高议云台之上;
退则虏南越之君,系单于之颈。
俱启丹册,并图青史
宁当争分寸之末,竞锥刀之利哉?
下官闻积毁销金,积谗磨骨,远则直生取疑于盗金,近则伯鱼被名于不义。
彼之二子,犹或如是,况在下官,焉能自免
上将之耻,绛侯幽狱,名臣之羞,史迁下室,至如下官,当何言哉!
鲁连之智,辞禄而不返;
接舆之贤,行歌而忘归。
子陵闭关于东越,仲蔚杜门于西秦
亦良可知也。
若使下官事非其虚,罪得其实,亦当钳口吞舌,伏匕首以殒身,何以见齐鲁奇节之人,燕赵悲歌之士乎?
方今圣历钦明,天下乐业,青云浮雒,荣光塞河,西洎临洮狄道,北距飞狐阳原,莫不浸仁沐义,照景饮醴而已。
下官抱痛圆门,含愤狱户,一物之微,有足悲者。
仰惟大王少垂明白,则梧丘之魂,不愧于沈首,鹄亭之鬼,无恨于灰骨。
不任肝胆之切,敬因执事以闻。
将至浔阳郡 南梁 · 陆倕
 出处:全梁文卷五十三
第五伦之临会稽,躬斩马草邓伯道之莅吴郡,自运家粮,故能使吏作颂歌,民胥兴咏。
太守薄德,谬叨龟组,窃愿巴祗,暗坐接客,思匹吴隐,被絮对宾,常药自随,式瞻无远,单车入境,窃所庶几,旧须发民治道,及戍逻揄樵采,诸如此类,一皆省息
重修吴季子 唐 · 高绍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九十四
顾野王舆地志云。季子名札
吴太伯十九世孙。吴王寿梦之少子。
长子曰诸樊。次子曰馀祭
次曰馀昧。次曰季札
诸樊立为王。且死。
立弟馀祭。欲令兄弟传国。
以及季子馀祭馀昧卒。
季札。乃让不受。
退耕于延陵。即其采邑。
士人怀德。为之立庙。
山谦之丹阳记。季子旧有三庙。
南庙在晋陵东郭外。北庙在武进县博落城西。
西庙即此是也。昔第五伦会稽太守
禁非正之祀。宜归于一。
故惟存南庙。而二庙被毁。
其后人间悉更复之。南庙后有古墓。
周处风土记韦陟先贤序殷仲堪季子碑皆云。此墓即季子墓也。
墓前有季子。碑者。
仲堪晋陵太守造碑铭。命县人辥玖植碑于南庙。
至永初中。南庙被毁。
迁碑于西庙。今庙前双碑。
左厢者即仲堪所制。右厢梁天监十二年九月延陵县王僧恕所建。
开元七年。自长安左迁润州长史
爰洎十年。太岁壬戌
因巡属县庙于延陵。与县令吴兴沈炎同谒季子
申奠礼也。慨灵庙之岿然。
访贞石而湮灭。询于庙祝。
因睹旧文。虽殷王二君。
延陵而俱没。而前后双制。
与高风而尚存。重镌刻以懿之。
纪年月以显之。呜呼。
来者观此。亦何异乎夫子之大篆也。
阴阳不测之谓神论 唐 · 顾况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二十九
皇帝建立甲子。
考定星历。
于是有天地神人之官。
少昊既衰。
神人杂扰。
颛命羲和
以司天地。
三苗九黎。
不复乱逆。
周室既坏。
君不告朔。
汉道隆兴
方定馀闰。
世时昭昧。
君平季主。
张衡索紞。
陈训韩友
卜珝京房
管辂郭璞
干宝
班固云。
阴阳多拘忌。
以为无益。
嗟乎。
古论阴阳。
以和神人。
以顺风雨。
以播稼穑。
以除灾害。
后之学者。
但张恢谲。
不自戒慎。
不固亲疏之道。
不精逆顺之理。
不达性命之分。
而裁衣拜官。
沐浴剪爪。
徵于历日。
岂不悖哉。
左道乱政。
先王无赦。
往见术者序卜筮之书。
及诸家秘诀。
七曜九宫六壬三五复返十精飞鸟天目地耳计神。
汉以天赦母仓为吉。
朔历以云汉密莫为吉。
各生异气。
天竺律法。
复与大衍有差。
吾谁归矣。
又以姓配音
以音配墓。
以墓配杀。
此庄惠以荒唐舛駮之论。
黄帝二十五子。
得其姓者十三人。
或以地为姓。
或以官为姓。
或以谥为姓。
或以王父字为姓。
士会在虞为陶唐氏
在夏为御龙氏。
在商为豕韦氏
在周为唐杜。
在晋为范宣子
在随为随武子
在秦为刘氏。
女嫁栾黡为祁氏焉。
此一人之身。
改姓三
改氏五。
范蠡在陶为朱公。
在齐为鸱夷子
范雎称张禄先生
第五伦王伯齐鲍永本姓包
京房本姓李
张良之后为留氏。
田横之后为王氏。
姓有两字三字四字五字。
孰先孰后。
孰是孰非。
长平同坑。
南阳同封。
时日或同。
吉凶或异。
行年本命。
其事安在。
周时玉尺。
汉代黄钟。
河汾鼎气。
沈埋自久。
不可仰则。
其道多门。
行则无尽不如也。
是故文字非上学。
上学神听。
原其性也。
集解非宗师。
宗师授受。
扶于理也。
端心静一。
神明将至。
黄帝遗元珠。
象罔得之。
汉主心动获贯高
襄子心动得豫让
披发祭野。
野人之遗魂。
非有阴阳算术之功。
涉津无涯。
安济所届。
释氏五荫。
轮为四生。
或居人中。
以为鬼神。
唯代有佛法。
独能究竟。
白云依山。
出入自得。
飞鸟以灭。
虚空不碍。
清明在躬。
志气如神。
阴阳不测。
唯佛而已。
吏部员外 中唐 · 李观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三十二
观天授之器。
而不受之辨。
是以每拜于前。
若不能言。
及还旅居。
尝怀所恨。
亦欲默已。
惧未之知。
故申其愚浅。
望加省览。
观之心与天下之人心异。
其所务亦异。
观小子。
方读书学古。
受严师心训。
属文厉志。
立可久之誉。
年二十六七之侧。
始合游人閒。
随武子郭林宗之俦。
以为行媒。
岂畏鸣不惊人。
举不戾天者乎。
今天下之人。
则不然哉。
学止肤受。
或文得泛滥。
有崔卢之亲戚。
有酒肉之费给。
往还依倚而得之。
罢便已。
是与人之异也。
又言所务亦异者。
如观之务。
非为已也。
有亲而贫。
旨养不充。
侨处江介。
无素基业。
所以冀愿速遂薄名寸禄
以给晨夕之膳也。
而今之人所慕。
未必为贫若孝行。
但欲身上有片光耳。
是所务亦异也。
十丈试凝意察之。
其事岂不然也。
观之舅与十丈日与相善。
古人之分也。
始命曰。
吾有故人某。
光大威重。
人之杰者。
必能倜傥成尔。
况尔我之甥。
观虔拜舅之言。
比伏下风。
知非不深也。
礼非不厚也。
倜傥之分。
未之有得。
不以观形甚么么。
文不颖脱。
恐言之为有累耶。
近者窃审高意。
愈见其志也。
何者。
十丈赏常人文。
与观之文同。
所赏常人之情。
与观之情同。
而观独务刻鹄之末。
希有因骥之力。
亦何异弋者守空罝。
行路喜遗契哉。
噫吁哉。
是命屯欤。
时屯欤。
文屯欤。
如三者。
必有一未
不尔。
岂知者不言。
言者不知乎。
今甚痛者。
莫若羁旅。
曷有帝城之下。
薪如桂
米如琼。
仆人不长三四尺。
而僦瘦驴以求食。
有时不食。
人畜问日曛黑未还。
则令忧骇。
一日不为。
则便失餐。
第五伦灵台中。
灵辄翳桑下。
不甚于此。
观寄国子监时。
又闻举子其艰苦憔悴者。
虽有铿鍧其才。
不如齧肥跃骏足党与者。
虽无所长。
得之必駃。
观是以益忧之。
加复如此月。
夏草尽绿。
朔风之情起。
白华之恋切。
无衣之累叹。
偏在遥夕。
倚庐之永念。
频入愁梦。
乃既明发。
气泪呜咽。
十丈得不惕然视之。
而忍高观于营营之子。
夫营营之子者。
触目千万。
待观其閒。
将何望焉。
昨者有放歌行一篇。
拟动李令公徼数金之恩。
不知宰相贵盛。
出处有节。
埽门之事。
不可复迹。
俯仰吟惋。
未知见由。
邂逅不动。
亦虚弃也。
今去举已促。
甚自激发。
其有未知已者。
大可畏也。
俾未知之有闻。
非十丈谁哉。
鹏飞九万
一日未易料耳。
观长跪听命。
修定顺宗实录错误奏 中唐 · 路随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八十二
臣昨面奉圣旨。
顺宗实录颇非详实。
委臣等重加刊正。
毕日闻奏。
臣自奉宣旨。
寻取史本。
欲加笔削。
近伏见卫尉卿居巢谏议大夫王彦威给事中李固言史官苏景允等各上章疏。
具陈刊改。
非甚便宜。
又闻班行如此议论颇众。
臣伏以史册之作。
劝诫所存。
事有当书。
理宜归实。
匹夫美恶。
尚不可诬。
人君得失。
无容虚载。
圣旨以前件实录记贞元末数事。
稍非摭实。
盖出传闻。
审知差舛。
便令刊正。
顷因坐日。
屡形圣言。
通计前后。
至于数四。
臣及宗闵僧孺亦以永贞以来。
岁月至近。
禁中行事。
在外固难详知。
陛下所言。
皆是接于耳目。
既闻乖谬。
因述古今。
引前史直不疑盗嫂之言。
第五伦挝妇公之说。
皆多此比类。
尽信书
所冀睿鉴详于听言。
深宫慎于行事。
持此比类。
上开聪明。
特蒙降察。
稍恕前谬。
由是近垂宣命。
令有改修。
臣等伏以贞观已来累朝实录。
有经重撰。
不敢固辞。
但欲粗删深误。
亦固尽存诸说。
宗闵僧孺相与商量。
缘此书成于韩愈
史官李汉蒋系之子婿。
若遣参撰。
或致私嫌。
以臣既职监修
盍令详正。
及经奏请。
事遂施行。
今者庶僚竞言。
不知本起。
表章交奏。
似有他疑。
臣虽至昧。
容非自请。
既迫偫议。
辄冒上闻。
纵臣果获修成。
必惧终为时累。
韩愈所书。
亦非已出。
元和之后。
已是相循。
纵其密亲。
岂害公理
使归本职。
实谓正名。
其实录伏望条示旧记最错误者。
宣付史官
委之修定。
则冀圣祖垂休。
永无惭于传信。
下臣非据。
获减戾于侵官。
彰清朝立政之方。
表公器不私之义。
流言自弭。
时论攸宜。
次韵和太仆钱少卿寄赠编修主人宋承旨李舍人之什 北宋 · 杨亿
七言律诗 押庚韵
春官宗伯鲁诸生,翰苑纶闱占大名
一代典谟资润色,满朝文物仰悬衡
分班月殿趋金马,侍宴天池见石鲸。
即日云屏应隔坐(自注:郑弘太尉,举第五伦司空,每见曲躬自卑,诏置云母屏风分隔焉。),不须东观待书成。
御试制策一道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四八
皇帝若曰:自昔欲治之主,曷尝不进图贤材以共论天下之务哉?
终之名发事施,以传休于无穷,朕甚慕之。
近代设策士之科而失取人之实,所问或非要而所言未必有所合,至使迁忠愤之极论,角靡曼之虚文,情郁事辽,上下相失,曾何大道之补焉?
朕享国之日浅,永惟任大而守重,欲闻谠直之言以鉴不逮,而未始云获。
子大夫袖然应书,其考于古而不迂,质诸当今而易行,为朕竭思而茂明之。
夫天人之际,灾祥各缘类而至也,故至治之时,必有休符,发为星辰、雨露、草木、鸟虫之祥;
皇极之不建,乃六沴并作,害于而民,君人者傥不思复天变,则遂至悖谬而不可扶持,此皆前世已然之效也。
朕即位以来,非有歌钟狗马之娱,与夫外家女宠、爵位赏赐之过也,乃二月乙巳大风昼冥,四月丁未白气起西方,七月丁丑太白昼经天,八月庚寅大雨霪京师,半年之间,钜异四发,岂朕不共不忱、不决不达之致与?
是以夙夜顾省厥违之靡宁也。
矧今吏治之未醇,民风之未厚,官溢而滥入之源未塞,兵众而选用之法未精,工作淫巧于都中,豪右僭侈于公上,田野虽加辟而农有寒饥之患,关市虽弛禁而商无赀货之通。
岂不欲人蹈名节,而廉耻常不立;
岂不欲人远刑罚,而抵冒常不止。
将以六正八疵察迹夫忠邪之端,则悼不能以情见;
以七教三法化陶乎善恶之类,则患不能以家抚。
来远、临人、节礼,曷为异同之论;
生利、事神、保民,岂无后先之指。
设饮于乡,以岁行之,使知有恭老悌长之节,古独以为宜乎?
歛谷于社,以时发之,使知救贫恤荒之政,今独以为难乎?
宋景一言而胜妖眚,朕下罪己之诏,甚祗惧也,而未有转祸之感;
汉宣终世以核名实,朕发责吏之书,甚丁宁也,而未有饬职之应。
仲舒之推灾异,专治《春秋》之学;
刘蕡之对阙失,深陈社稷之计。
远鉴百王兴坏之所繇,近摹四圣功业之所就,何行而适世变,何修而当天心,子大夫其思致祥救弊起治之术,熟之复之,毋枉执事,以称朕详延之意焉。
臣对曰:承学臣愚,生于太平之日,而游息于天地和气之内,与草木同其荣,与麋鹿共其乐,数十年矣。
常以谓不见兵盗流亡之灾,虽老于农耕,比之危朝乱邦之臣,其犹万万于彼而无所憾。
况今弹冠曳绶,欸乎交戟之下,亲见圣主,得以尽其所学而言当世之事,人臣之幸,夫何以过于此?
圣策曰:「自昔欲治之主,曷尝不进图贤材以共论天下之务,终之名发事施,以传休于无穷,朕甚慕之」。
此陛下虚己以来下情之至也。
臣闻士无贵贱,道是则合;
人无远迩,志通则应。
第五伦为吏长安市,尝读诏书,叹曰:「此圣主也,一见决矣」。
及见光武,酬对政道,帝果深然其说。
臣虽不肖,亦尝默观时事而商略陛下之志矣。
陛下继统承政,恭俭之德,中大禹之法,而忧勤庶事,有虞、舜、周文之心,杜女谒、抑阍寺、厚亲族,体貌臣下,损无名之禄,罢不急之用,命信而不妄,罚严而必行,群下莫不耸勇淬涤,奋厉怠惰之气,而思以忠信自结于上,于此知陛下有志于为治。
而臣亦窃喜今日之可以言,庶乎第五伦之遇于汉,异世而同事矣。
然臣窃有所虑者。
天下之大利害隐于无形,言者或能言之,而常患人之不能见;
利害之小者可以见,而言者常以为屑屑,耻之而不言。
夫大事言之而不能见,小事耻之而不言,则天下之事无时而举矣。
臣则不然,大不敢隐,小不敢弃,而听明王之所自择。
陛下幸听之,则庶几有益于毫毛,而天下之利也。
圣策曰:「近代设策士之科,而失取人之实,所问或非要而所言未必有所合,至使迁忠愤之极论,角靡曼之虚文,情郁事辽,上下相失,曾何大道之补焉,欲闻谠言以鉴不逮」。
臣闻百官各有职,小不得以语大,右不得以治左,惟宰相遍得治天下之事,而谏官、御史遍得言天下之事。
下此则有六科。
六科之人,一介贱士也,而独得论治乱之大计,天子之所宜闻,宰相之所当治,御史谏官之所当言,无所不可言者。
大臣以格荐之,陛下以礼而临试之,其可谓不轻而重矣。
然臣窃有所怪者。
自设科以来,卒未闻朝廷得一言、行一事,岂朝廷之虚设科选以收可用之才,而不系于言之可行与否耶?
将言者务为浮语虚论,徒以惊世高俗,不切于实邪?
朝廷虚设其选,则言者几为狂瞽而妄为,来于是科者,为无所益于国而专为进取之计,凡此者,臣之所深耻也。
今陛下既招来下臣而亲屈大问矣,使臣言有可行,陛下举而行之,茍有以少补于世而迹不辱于天下,则刀锯不足以为臣忧,禄赏不足以为臣利,而臣之私愿毕矣。
臣安敢不考古质今而为陛下详言之哉!
圣策曰:「天人之际,灾祥各缘类而至也,故至治之时必有休符,发为辰星、雨露、草木、鸟虫之祥;
皇极之不建,乃六沴并作,害于而民。
即位以来,非有歌钟狗马之娱,与夫外家女宠、爵位赏赐之过也,乃二月乙巳大风昼冥,四月丁未白气起西方,七月丁丑太白昼经天,八月庚寅大雨霪京师,半年之间,钜异四发」。
而陛下又退托于「不共、不忱、不决、不达」,臣见陛下畏天省己之道有过于前古之君也。
臣亦尝究天文、《洪范》、五行、六沴之学矣,盖六经皆记异而不书其说,圣人以为足以下戒时君之思而上不敢以己意期天事,如此而已。
后世学者,往往指事推迹以言灾异,而终不免乎牵合,此其近于巫史之术,圣人之所不取也。
今陛下取钜异四列以访臣,臣岂敢为牵合之说而茍塞圣问耶?
学者以大风昼冥,则不过曰号令暴急;
以白气太白,则不过曰当有蛮夷之兵;
以大雨为害,则不过曰简宗庙、不祷祠。
臣之言之则异乎此。
天地之大,譬之于人,人之所以为四支之彊者,其本在下而为腹心肺腑,其本在上而为五官,其气有所经纬而其神有所舍止。
神有所敝,则气有缪戾矣,腹心肺腑之间有所攻塞,则五官有所不宁矣。
善医者,原脉察色而知其疾之所自来,耳之病则知其出于肾,目之病则知其出于肝,此皆上下之相牵而变动,事理之必然,而不足怪者也。
然则五官之不宁,其原亦在乎腹心肺腑而已矣。
天地亦何以异于是乎?
日月辰宿,天地之五官也。
民人生聚,天下之心腹肺腑也。
云雨其气也,变化其□也。
今之风冥而气异,星变而雨霪,是岂他哉?
亦民人生聚之间有所疾痛不乐已。
是故善治五官之疾者,不治五官而治腹心肺腑;
善止天地之异者,不止天地之异而止民人疾痛不乐。
自古圣君贤臣,见天地之异则相与咨嗟戒惧,故商高宗遭雊雉之异,而祖己戒之曰:「祀无丰于昵」。
唐太宗逢彗星之妖,虞世南谏之而悟曰:「我不可以轻天下之士」。
今陛下统政之始,宜有星辰、雨露、草木、鸟虫之祥以为明圣之表,而咎验众至,此上天爱陛下而以此戒陛下也。
陛下损膳彻乐,下责己之诏,束敝政、访直言,是以应天顺人之一端矣。
若夫聚缁黄无名之学而为厌胜禬禳之事,此何所益于承天受民者哉?
陛下复策曰:「吏治之未醇,民风之未厚」。
陛下可谓深讲当世之敝矣。
陛下无惑乎吏治之未醇、民风之未厚也,其原盖自乎朝廷而已。
今朝廷喜于增官置局而不能责任贤能,多为条令而不行赏罚,鄙弃实用而崇尚虚名。
寒士无涂而阀阅易进,有为者多累而因循者获安,朋党相推而孤立之士沉退,文吏与武吏相嫉而不同心。
官不恤民之私,民不趋官之事,而上下异志。
朝廷务于蔽塞任子而不知釐革之本源,士大夫乐于进趋而不能安廉耻进退之分。
儒臣不过循守令式以避过,彊臣不过颉颃贾直以为名。
瘠民而肥吏,贫农而富游手,兹十数者未之去,吏治安得而醇、民风安得而厚哉?
陛下熟讲而亟变之,则吏治醇而民风厚矣。
圣策曰:「官溢而滥入之源未塞,兵众而选用之法未精」。
此二者固所当留意而先治也,臣请为陛下言滥入可止之术。
今文武之吏弁冕而治人者,岂特士人之多邪?
有黥徒、有商贩、有僮仆、有胥史,有医技之亲戚、有官者之旁友附赘,有纨绔襁褓之子孙。
士大夫其杂乱如此,朝廷因仍而弗汰则患其溢,汰之则虑其嚣而怨,是仕籍终不可得而清也。
仕籍未清则文武为君、周召为相不可以为治,故滥溢不可以不汰。
汰之者必有道,在籍者勿复汰,继来之滥,为令以却之。
黥徒、胥史、医技,凡以杂色入流者,宠之本品而足矣,何得预仕籍?
贵臣以恩请者,必冠而后可,无以与襁褓之幼。
富人入刍廥菽粟于县,援之假版,使得以赎小罪,与夫久劳于事者,眦畀之以他赐,无以名器授之,非所宜得,一切寝格而不下。
夫已源塞而涂隘矣,然后登进天下贤者,计民而置官,太平之化,可指掌而致也。
然而为是者在陛下,不可以委臣子。
何哉?
官赏者人主之柄,人主为之而天下莫不顺。
一日罢斜封官三千,无敢作言以起事,议虽出于姚、宋,而明皇自为之也。
张始均祸于魏而暨艳诛于吴,主未为之倡也。
臣请复为陛下言兵众选用之法。
臣闻兵在选而不在众。
祖宗之时,兵不过数十万,而四夷奔走之不暇。
今天下数至百馀万,财力耗弊而威不行。
然则茍不能选用,虽多兵,适所以为累,而何贵百万之众哉!
今有卒于此,力可以彍彊弩婴胄而行,日可以驰二百里,其月禄为钱千、二釜;
又有卒于此,疲冗而材甚下,其月禄亦为钱千、二釜,则彊勇之卒,必有不嗛于心矣。
见敌格斗,鼓旗相当,剑楯相薄,冗卒先奔而溃,则勇者不能不牵而动。
故无事而居,杂以精冗,则消军之志;
有事而用,杂以精冗,则为敌之福。
中人十户之赋,岁不过十万钱,十户之赋仅足以养一卒,县官养兵之众,不胜其敝矣,尚何容疲冗于其间哉!
然而汰之不可以速,汰速则怨,老癃无归,群持瓢囊,行丐道路,伤战士心。
今不若汰其老癃,□其壮子弟,壮子弟不失业而老癃有所归。
其数不足则择取下卒之秀者,兵不他募而可以足用,用之而人人知战事矣。
陛下若欲天下之兵举可以用,皆有杀敌致死之力,而无不逊骄惰之气,则祖宗蒐兵责师之法,载于国史,陛下可以为之也,今何俟而弗举耶?
陛下又以工作淫巧、豪右僭侈之为患。
夫僭侈者众则淫巧者多矣,其失则自乎礼制之不明。
先王之为礼制,所以定丰约、限贵贱也。
故使宫室有量,车服有节,器用有等,人徒有数,君子得以异于小人之群。
小人虽有其财而不敢居君子之车,服君子之服,用君子之器,则淫巧可禁而僭侈可止也。
今之天下礼制既不明,而法令亦不甚可畏,君子、小人侪并而肩随,三公之服与兵吏同色,里民之室屋与官寺争华,富人之妾被珠玉而僮走曳丝纨,百工争□新伎奇器以应之,始于中都,遍于天下。
富人茍财之所及则足其欲,而惟力是视,小人桀骜,视君子亡如也。
君子见轻,则虽为廉约不足以率下,此伪乱之始也。
臣愿为礼制以示天下,而严为之法令,以别君子小人。
上下之分立而争者知止,则淫巧僭侈庶几乎息矣。
圣策曰:「田野虽加辟而农有寒饥之患,关市虽弛禁而商无赀货之通」。
陛下之问下及于农商,此陛下欲为仁政而深论天下之弊也。
臣请先言农之敝。
今之天下为本者常不足,而为末者常有馀,浮民贵而农民贱,家于田亩者不若居市里,以耒耜为业者不若操货财。
浮民自以为材智之当然,而财力勤苦之民,盻盻焉不足于衣食,而常有赋徭之忧、寒饥之患。
比者陈、邓、许、亳尝饥矣,农人之死者不可胜计,而他业之民,富厚恬夷无异乎平日,有司不能救,朝廷为转米粮以为之食,事已则宴然而弗议,是岂强国均民之道哉!
今天下之用,郡县百索,莫不出于农,赋纻褐,敛绨絮,上取米麦而下取藁芊,治堤堨、夷道途,河川之徒杠,亭传之茨塈,凡□时之输、暴集之役,其劳苦无时得息,此所以田野虽辟而农人不免于寒饥也。
臣愿陛下为令以宽农人,杂征苛取,使出之于他业之民,而无专于农,以宽生民之力而厚其本,则可以鲜转徙寒饥之人矣。
农之敝如此,而臣复请言商之敝。
臣闻四民各有业而无不得其所,此三代之法也。
故吏而不农,农则有役;
仕而不商,商则有征。
今吏而兼农商者,太半于天下,农则不得而役,商则不得而征,民所欲为而吏以其彊力遍为之矣,民安能不较之哉!
欲农之寒饥之寡,则莫若使吏而农者无得免郡县之役;
欲商之赀货之通,则莫若使仕而商者无得略关市之征。
谨司察之而深置之法,甚者还之农商而无以为吏,则吏民不相慁而商可以少通矣。
圣策曰:「岂不欲人蹈名节而廉耻常不立,岂不欲人远刑罚而抵冒常不止」。
臣以谓廉耻之不立,此用人失实之过也;
刑罚之不止,此守令非其人之罪也。
陛下知人之所以不安其分,而有觊觎觖望之心乎?
一卒无功而为将,则一军皆惊曰:我何谓不至于此;
一士无能而得美官,则众人皆有所望曰:我之不获也,何哉?
人知为善无效,则猖狂肆行于廉耻之外,而不力于名节之路矣。
今陛下之用人,陛下以为可用而天下或以为不称,陛下以为人莫之及而天下或以为无能。
士人不务为忠力以卜主上之知,而情有所下交,恩有所主出,此愚臣素所痛嫉而深愤者也。
昔我太宗,尝擢张咏于常参之列,其绩效终如何哉!
臣以谓陛下宜自擢其人于常参下士之列,其为守倅而还者,皆召问之,不惟可以博访四方之动静疾苦,观视其人之材智如何而为之用,言之可采者疏其名于屏壁,详择而以职事试之,此愈于群臣之所荐者远矣。
夫既用人如此,则又参之以荐举,名誉无间乎世胄,科级而复考之以实,曰某为是职,尝办是事矣;
某言是事,尝有是效矣;
某典是兵举是士,尝有是功矣,则虽用之而天下不敢有觊觎觖望之心也。
厉名节长廉耻,孰大于兹乎?
世之论治者莫不欲人远刑罚,而多患抵冒之不止,则遂欲变更律令,以为措刑将在于此。
夫刑措在人而不在法,法者天下之大纪也,可以一贤愚、齐强弱,而不足以尽天下之变。
皋陶之法,皋陶能举之;
商鞅之法,商鞅能举之。
人不任事,则法在而不举,而又将为巧吏奸民之资,借吏以为己威,借法以为己用,而刑不胜蕃矣。
往者仁宗颁新法以示天下,苛者弛而为宽,疑者抉而为明,缺者补而为完,识者皆知其详,当而可从也。
行之以及于今,而小人犹不能远刑罚,是诚何邪?
守令不足以安民也。
陛下欲人之远刑罚,则莫若慎择贤以为守令,使之为政化以齐郡县之俗。
守令贤则小人虽欲为罪,皆自屏匿而不敢辄发。
陛下得一贤守而一郡之刑措,得一贤令而一邑之刑措,守令皆得其人则天下之刑措矣。
臣故曰:刑罚之不止,此守令非其人之罪也。
圣策曰:「将以六正八疵察迹夫忠邪之端,则悼不能以情见;
以七教三法化乎善恶之类,则患不能以家抚」。
陛下既策臣以当世之务矣,又欲取古人之教而究观天下之情伪,使忠邪不得而逃也,故举六正八疵以为之目,抑陛下可谓仁圣察言好问之主矣。
夫察言好问,固圣主之事,然而访诸正人则正言进,访诸邪人则邪言进。
明足以了邪正之辨,则察之问之而益广;
明不足以别邪正,则察之问之而益疑。
今陛下假宽容煦和之色,以尽臣下一见于前者,人人自谓可中上旨,真伪杂进,是非相纷,此正陛下用明之时也。
陛下欲知忠邪之异乎?
进而合于忠孝,退而合于仁义,言有益于圣主,而利可以兼被于天下,斯者忠已。
进不为忠孝,退不为仁义,言无所益乎国,而利无所加于民,斯则邪已。
陛下用此而忠邪判然,皆不得而混矣,而何取于六正八疵之辩、庄周之语乎?
若夫《戴礼·王制》以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命之曰七教,以兴民德;
《周官》以三刺:一曰讯群臣,二曰讯群吏,三曰讯万民;
三宥:一曰不识,二曰过失,三曰遗忘;
三赦:一曰幼弱,二曰耄,三曰惷愚,总之曰三法,以求民情、断民中,而施上服下服之罪,此皆二经之至要。
陛下果得良吏而任之,使之明教慎刑而善恶之类,则何至于家抚而有治道之不兴乎?
圣策又曰:「来远、临人、节,曷为异同之论;
生利、事神、保民,岂无后先之指」者,夫孔子之所以问同而答异者,皆视问者之所病而为之箴切讽厉,故一问之以为政,而孔子答之以政在来远,政在临民,政在节礼也。
明为外传,载富辰谏王之辞,以其将举狄师而伐郑,伐之以内利三德,故曰:「义所以生利,祥所以事神,仁所以保民也」。
陛下又策臣曰:「设饮于乡,以岁行之,使知有恭老悌长之节,古独以为宜乎?
敛谷于社,以时发之,使知有救贫恤荒之政,今独以为难乎」?
陛下举二者而资之于臣,此圣明之意,悼天下之薄俗,无恭老悌长之节,而欲复乡饮,思朝廷之遗缺,未有救贫恤荒之政,而欲复社仓也。
古者以井田治畿甸邦国之民,民有馀力暇日,不迫于兵戎赋役之事,田夫宾贤祭蜡之时而从事,为之坐立之位,俎豆之数,降升上下之文,以采饰之,而民莫不知节。
今来为裕民之术,而欲先复乡党饮酒之,是将无益于天下,臣以谓独宜于古矣。
社仓之作,其始也,本以备凶饥之时,及其末也,或取而为兵费,是以起于古而不行于今。
复之,则见于常赋之外,复有加焉,而臣恐有司之不能守,掠取以入县官,其名为恤民而其实为加赋,臣以谓难于今日。
圣策曰:「宋景一言而胜妖眚,朕下罪己之诏,甚祗惧也,而未有转祸之感」者。
臣闻天感于诚而不以浮文为感。
宋景之言,其始非有意于感上天,而其心本不主于退火而取寿也,发于恳款,形于怛悯,而深格于神之听已,欲后己而先臣民,而天为之祐矣。
臣有所区区者,辄因陛下求转祸之美策,而不敢不致忠赤于陛下。
伏以仁宗皇帝纳民于富寿之中者四十二年,挈国玺而授之明圣,知陛下可以胜万世之托也。
陛下至德如,有为如文武,然后可以副先帝之意,而满天下望。
三年于兹,尚未有兴利除害可以甚慰人心者,岂可谦挹而未遑耶?
岂阴视天下之事,欲遍悉其情伪,可为不疑而后为之邪?
贾谊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
言为治不可以后也。
陛下殚精留神于万事之际,日夜思所以慰人之望,则安享福祚而比日月天地之无穷,彼宋景之事,曷足为至圣之慕邪?
圣策曰:「汉宣终世以核名实,朕发责吏之书,甚丁宁也,而未有饬职之应」者。
陛下欲为汉宣之政,可谓得救敝之道矣。
陛下知汉宣之所以不失名实者乎?
此在乎赏罚行而已矣。
今天下之事因循而皆敝,其本则盖自乎赏罚不分。
夫财用之不足,漕挽之不通,河防之不固,兵律之不严,狱讼寇盗之不止,马政之不举,此天下之所共知,陛下之所以为忧,而群臣多士积岁深论而不决者也。
臣以一言该之,而数者行以自治。
何也?
陛下患财用之不足,漕挽之不通,则宜责计臣;
患河防之不固,则宜责水官
患兵律之不严,则宜责将帅
患狱讼寇盗之不止,则宜责刺守;
患马政之不举,则宜责牧职。
皆任之以久而观其效,岁久而其敝犹是也,则深案而谨诛之,取其职以畀能者。
夫赏罚既明,则无实之人虽与之烦权剧使,有睥睨而不敢者矣,此汉宣之为也。
今陛下与辅相之臣,不务明赏罚以劝督群下,而历取天下之事以自任,勤劳而不能周,耗乱而不能举。
平日列群司,赐厚禄,一有四方之事,则符敕纷纷,冠盖交道,而居其职者以谓事理之常然而己无负于职,亦足怪已。
陛下行赏罚以核名实,则汉宣之治何异于古乎?
圣策曰:「昔仲舒之推灾异,专治《春秋》之学;
刘蕡之对阙失,深陈社稷之计。
远监百王兴坏之所由,近摹四圣功业之所就,何行而适世变,何脩而当天心」者。
此陛下拳拳于治,而远思董仲舒刘蕡至切之对,欲以天人之学过望于愚臣也。
仲舒治《公羊春秋》,好言灾异,而亦自用闭阴纵阳之术以治其国,其言报应相与之际,大略则具之于策,其详则载之于《繁露》之志矣。
刘蕡以官者之擅权、藩镇之窃命,指陈时病,虽有司不敢以入第,而天下正人传读其文,至有相对泣下者。
如臣之愚,安敢望二子之域哉!
然陛下之所访者,臣已粗道于前矣。
臣尝历选百王兴坏之迹,三皇而五帝,五帝而三代,三代而东、西京,东、西京而魏、吴、蜀,魏、吴、蜀而西晋、东晋,东晋而后魏,后魏而东、西魏,东、西魏而宋、齐、梁、陈、后周,一之于隋而为唐,一之于唐而又为朱梁,为后唐,为石晋,为刘汉,为周室,然后至于圣宋。
自馀国而下,其微而特一爝火之明也,奚足论哉!
若夫三皇五帝之世,虽其极治,亦未足以远过于圣宋者。
臣观今之治,明圣五世,康乐百年,岂不足季仲视周而臧仆命晋魏邪?
臣闻十一月之冰霰,小人皆知其寒也,而阳以之生;
五月之日,小人皆知其暑也,而阴以之始。
治乱之变,犹寒暑也。
寒暑之期,三月而改;
治乱之势,百年而迁。
善岁之家,知寒暑之必至,是以在暑成裘,在寒成絺,其所以虑患之道先,是以终身无寒暑之患。
为天下者,治而不可不忧乱,安而不可不忧危,危乱而后忧之,则虽有舜禹之材,亦无所措其智已。
方今之世,其久安而无所事乃至于此,此常人皆以谓无足忧,而智者之所虑也。
天下之福挂于昭昭,而天下之敝藏于默默,岂无憸臣邪党欲爚乱天子之视听,乘间而图权?
岂无夷狄之国欲连兵而为盗,岂无奸桀之民,伺民之不给,欲为亡命奋臂之倡?
有一于此,臣窃为陛下忧之。
若夫持治安之势,预为之备,以销天下之忧,则四圣之功业卓然见于天下,皆可以为后世法。
惟陛下摭诸史氏,咨之于故老之口,取其要者,力为之而已矣,又何患世变之邪适,天心之弗当乎?
陛下求销异致祥救敝起治之术,臣愿以摹治四圣为对。
臣闻功莫大于天地,明莫并于日月。
天地之功或有所不及,而粪壤补其用;
日月之明或有所不照,而灯烛扬其光。
以臣之浅陋,何以上副陛下待之问之之意乎?
虽然,或有益于朝廷之缺,而陛下纳臣之言,贳狂愚之罪,则臣不胜死生之幸也。
谨对。
进御集表元祐四年十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栾城集》卷四七、《宋会要辑稿》职官七之三(第二五三六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辙言:窃惟神宗皇帝天纵圣德,文章俊伟,策略宏远,出于天性,不由学致。
自初即位,经营百度,有纲纪海内、鞭挞四夷之志。
老臣宿将,拱手相视,以听可否。
至于发奸摘伏,料敌制胜,明见万里之外,皆发于文词。
臣顷被圣旨,编次遗文,始于禁中,次及三省、密院,下至文武诸臣之家,凡尺牍寸纸,无所遗轶。
或文采焕发,足以形容渊衷;
或事实明著,足以考察时政。
谨已撰次成书。
然臣之愚陋,不足以测知深浅。
臣辙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伏惟皇帝陛下居之位,躬曾、闵之孝太皇太后表改此二句云:以文母之慈,修圣子之业。)
补述前志,见于为政。
网罗遗事,尽付史官
犹恐平生文字,久而散亡,或致磨灭。
特置官局,经涉岁时。
臣伏观历代帝王,如汉武魏文、唐德、文、宣三宗,皆工于诗骚杂文,与一时文士比长絜大。
至于经纶当世,讲论利害,以文墨尽天下事,则皆不足以仰望先帝之万一。
汉光武起布衣,治经术,提三尺剑以平僭乱,得治民驭兵之要,每以手迹十行细札号令海内。
窦融河西,诏书至,探等情伪,河西皆惊,以为不可欺,即时款附。
第五伦京兆掾,每读诏书,曰:「此圣主也,愿为尽死力」。
魏太祖芟夷群丑,其用兵虽法孙、吴,然因事变化,自作《兵书》十馀万言。
诸将征伐皆以新书从事,临事又手为节度
从令者克捷,违教者负败
惟此二君近之。
然先帝之文,其高处自当与典谟训诰为比,非近世所能髣髴。
凡著录九百三十五篇,为九十卷,目录五卷。
内四十卷皆赐二府及边臣手札,言攻守秘计,先被旨录为别集,不许颁行。
仍御制集序一篇,以纪盛德,发明大训。
臣窃见祖宗御集,皆于西清建重屋,号龙图天章宝文阁以藏其书,为不朽计。
又刻版模印,遍赐贵近。
臣今已缮写,分为五幞,随表上进。
欲乞降付三省,依故事施行。
所有御集即付本所修写镂版。
臣无任战汗惭惧屏营之至,谨奉表以闻。
臣辙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何主簿 北宋 · 吕南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九、《灌园集》卷八
忠厚之德,三五之君所以先乎民而称盛者也。
当是之时,人体而行,不薄不欺,彼我皆然,不用是相高,譬如丰年继稔,虽增京庾,不自知富。
及世下漓,则上之人挟诡伪以莅众,唯恐不济,况其才不足以居上者哉?
自然者汩于使然,虽有天真不丧者,已如凶岁之一米矣。
有之者甚寡,无之者甚众。
有无之相形,众寡之相倾,故博大真人著书而大笑,回首至德之风,继之以太息,自是执史笔者始计一米而详焉。
大率百许年间,见记者不过十数米而已,其凶亦极矣。
夫使汉魏之君臣不作,则丙吉第五伦顾雍之徒,亦滞穗耳,有何必记,记何必详?
唯其不得不记且详,此见者闻者所以欣欣称幸。
余求忠厚于世久矣,而适见之昭武庆孙,余亦幸哉!
史之有国野也,唯大达者寄之国,不然皆野载之。
庆孙方以进士起家,名誉甚隆,其达之小大未可知。
故余虽幸,犹逊以俟之。
使庆孙之位终不配其德,则吾书能详之力不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