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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县太君高氏墓碣1056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欧阳文忠公集》卷三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尚书兵部员外郎知制诰、知邓州军州事阳夏公之夫人,姓高氏宣州宣城人也。
父讳惠连,官至兵部郎中
母曰广陵县句氏。
夏公讳绛姓谢氏
夫人有子曰景初、景温、景平景回
女一早卒,次适上虞县令王存,次适大理寺丞处厚,次若干人,未嫁。
宝元二年阳夏公卒于邓州,以其年八月某日,葬于某所。
后若干年,夫人随其子某官于某州,以某年某月某日卒于官舍,遂以某年某月某日合葬于公之墓。
夫人初以夫封文安县君,后以其子封渤海县太君
谢氏世为名族,而阳夏公尤显闻于时。
初,公与予俱官于洛阳,而公之父太子宾客讳涛尚无恙。
其子景初、景温方为童儿,景平始生,二三女子皆幼。
予日至其家,进拜宾客,见其鬓发垂白,衣冠肃洁,貌厚而气清,寿考君子也。
退而与阳夏公游,见其年壮志盛,伟然方为一时名臣。
而诸儿女子戏嬉樽席之间者,皆颖发而秀好。
于是时,夫人以孝力事其舅为贤妇,以柔顺事其夫为贤妻,以恭俭均一教育其子为贤母。
后二三年,宾客薨于京师
又五六年,阳夏公卒于邓。
又十馀年,景初、景温、景平皆以进士及第景初为某官,景温某官,景平某官。
夫人于其舅与夫,为妇之礼备;
于其子,立家之道成。
享年若干以卒。
呜呼!
予始铭宾客,又铭阳夏公,今又书夫人之事于碣,殆见谢氏更一世矣。
其为之书也,宜得其详。
御史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乐全集》卷三○
准敕:依条于太常博士已上、曾历一任通判成资以上,及历通判一年已上、堪充三院御史,保举两人闻奏;
三丞内有合数磨勘者,亦许保举。
仍须自来别无赃滥,忠厚淳直,通世务、明治体之人。
如朝廷迁擢任用之后,所举人犯入己赃,并当同罪;
其馀赃私及不如举状,亦当连坐。
续准中书劄子,奉圣旨:如少得合入三院之人,即许于数内举升朝官知县已上资叙人一员充御史里行者。
右,臣伏见太常博士签书相州判官公事韩宗道安和有守,通世务,知治体;
太常博士、前知郓州胥城县马默资性淳直,勤公爱民,并无赃滥。
今保举堪充三院御史
如朝廷迁擢任用之后犯入己赃,甘当同罪;
其馀赃私及不如举状,亦甘同坐。
留韩吕劄子治平四年五月十二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三、《司马公文集》卷三六、《司马温公年谱》卷四
臣窃闻已有指挥龙图阁直学士韩维差知颍州侍御史吕景与堂除通判,未知信否。
臣愚窃见韩维沈静方雅,于陛下畴昔官僚之中,最有美誉。
今者无故称病求出,外人皆不知其故。
吕景浑厚刚直,于今日言事之臣,亦为难得。
其人身为台官,坐言事罚铜,诚使羞辱,难以立朝,不若得贬窜之为快也。
然二人者,皆陛下腹心耳目之良臣,一旦俱从外补,二人甚为私便,臣窃为陛下惜之。
伏望圣慈更赐详度,或且留之左右,使拾遗补阙,诚有所裨益。
必若不可留者,其台官乞更不举人,只于旧台官吕大防郭源明马默等数内,断自圣意,选择一人,以补其阙。
所贵得质直之人,克厌众心。
取进止。
枢密刘公墓志铭1087年6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一、《净德集》卷二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元年三月某日,枢密学士朝议大夫、充泾原路经略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兼知渭州军州、管内劝农使彭城郡开国侯食邑若干户、食实封若干户刘公以疾薨于位。
驿奏至,朝廷悼之,遣内侍护丧以归,赐赠加等,凡所以赈恤其家者甚厚,诏赠太中大夫
明年七月某日,乃葬于颍昌府某县某里,循礼考吉,务其称也。
公讳庠,字希道,世为彭城人,其先盖汉楚元王交之后。
曾祖讳某,祖讳某,皆恬于隐晦,爵禄不及。
考讳某,博学知道,为世大儒,有器业可巨用,不幸仕龃龉,终青州观察推官,门人考其德义,谥明道先生,累赠银青光禄大夫
妣李氏,生显家,有贤行,治家教子如古烈妇,以公贵累封某郡太君
公少孤,八岁能诗,为石曼卿所器。
年十四,以文谒明道先生之友蔡文忠公,公奇而婿之。
文忠遗奏,试将作监主簿,调宋城县主簿
用程文公荐,改陈州司户参军,移莫州莫县,治塘水,溉民田数千顷。
嘉祐二年进士第,六年,迁著作佐郎知河南府伊阳县
英宗践阼,迁秘书丞
修奉昭陵,百货之须,动辄千万,公治之有序,邑人不告病,而官亦足用。
太常博士、充高密广平两县教授
是时诏两制御史,知制诏蔡抗荐公可任。
英宗以灾求言,公即上书论世务十馀条。
英宗嘉叹,以书示宰相韩忠献公,且问所以,韩以不识对,上益重之,遣内侍宣旨,有「甚知才美」之语。
遂用荐除监察御史里行
及对,英宗曰:「欲用卿久矣,有大臣言卿与蔡抗亲,朕答以内举不避,虽亲何害」?
搢绅士大夫咸以为用公之当。
九月壬子朔,日有食之,未数日,陈张幄具后苑,以待宴幸。
公言去日食太近,非畏天之威,恐惧修省也。
乃为罢宴。
会圣宫创仁宗神御殿,宏丽过制,费钜万,公谓「天子之孝,不在宫庙之奢靡,在继先志,隆大业。
今营建甚盛,非所以昭先帝俭德」。
英宗为损其制。
襄阳郡王允良郊祀不陪祠,久罢朝谒,公陈其桀傲慢上帝,无人臣礼。
奉宸库失盗,公劾巨阉领皇城司职事者,以严宫城之禁,「愿陛下不以近习挠天下法」。
英宗曰:「法令之设,内外一体」。
翌日都知以下皆论罪。
李珣犯销金,开封府以中旨辄释,公累言乞正国典;
请对,又陈之。
英宗曰:「朕岂私一李珣邪?
仁宗外家,若行之,天下谓朕如何?
更不须言」。
公知上意如此,方已其论。
又尝言:「命令失,名器滥,则知制诰还词头,门下封駮,愿申饬臣子举职如故事。
谏官、御史皆所以补阙失,柅违谬,宜增其员」。
吕诲等既去位,公累疏乞留。
又求对,奏:「等忠正敢言,意在爱君,陛下奈何轻斥之,以累盛德」。
上曰:「朕本不贬,自是等不肯留尔」。
公恳请召还,词不少屈,时论韪之。
英宗不豫,公力陈「日食星变,宜崇俭纳谏,布惠泽,以解天意,则转灾为祥,圣体当享无疆之休」。
久之,朝政多自中出,皇嗣未立,人心尤不安。
公独拜疏,谓:「太子,天下本。
汉文帝唐太宗皆于即位元年预建太子,为宗社无穷计。
颍王长且贤,愿陛下亟立为皇太子」。
上感悟,大位遂定。
又请颍王侍禁中,阅天下奏报,降付如平时,俟康复乃罢,则圣躬便于颐养而机务不壅;
宰臣韩琦枢密使文彦博宜夜直,以安人心。
英宗崩,百官临福宁殿,太官给肉食。
公谓「先帝弃四海,臣子岂知肉味?
请给素食,庶近礼」;
「州郡遣子弟纳贡,贺即位,恩补过幸,宜罢去」。
事虽不行,识者以为是。
以神宗登极,恩补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
未几,迁右司谏提举国子监
一日,神宗语及汉武事,公对曰:「王者当上法之德,下迹、文、景之治,汉武不足为陛下道」。
神宗悦其忠。
时边臣有邀功致戎者,本非朝廷意,公疏其奸谋,请寘于法,以谢天下。
及下二府大臣措置边事之宜,定以公罪,庶几不茍简误国事。
又陈中国禦戎之体,守信为上,武帝深入为下策。
宝元时元昊叛,五来五背,天下为之困敝,今莫若宗大信,舍近功,为国家长利
古者冢宰制国用,量入以出,请诏二府议大计。
京师久不雨,蝗害稼,公引王弼、京房说,以为阴不能固阳,故不雨;
臣安禄兹谓贪,厥灾虫。
请黜臣下不胜任、安禄无德、蔽恶为孽者,则雨以时降,蝗不为灾。
又乞贳孙琪,留马默,以来直言;
优容王陶,以全恩旧。
公之启沃献替,正纪纲,纠奸佞,著闻于人者如此。
其秘词切论未尝语于私者,则莫得而知也。
是年秋奉使大辽
故事,两朝国忌不相避,公将还,度以正月八日至白沟,宴用乐,然是日英宗小祥也,公具以告,愿于涿州插宴,则八日雄州,且行香,得遂臣子之志。
辽主叹美,从公言。
使还,除集贤殿修撰、充河东转运使,盖公论议刚果,权贵忌之,而利其去也。
时晋地旱饥,军费日广,公计一道之产,惟铁利为饶,请复旧冶鼓铸,通隰州温泉盐矾,博易以济用。
又请募民入粟塞下,预为足食计,悉听之。
俄迁起居舍人、除天章阁待制,改河北都转运使
契丹入侵霸州土场为己地,兵疑我,河东亦奏契丹徙帐西京,朝廷为之动。
诏公验状,公曰:「云朔去岁饥荒,孰便于屯聚?
今往西京者,不过集部族数万人,西胁秉常,南疑中国尔。
安肯舍定州平易之涂,趋并、晋险阨之地而入寇乎」?
又以五说料其必不能有为,宜安静持重以待,可遂无事。
后果如公言。
二股河之役,兴兵无馀力,边城遂不完,公谓城垒之设,俯瞰敌境,势不在河防后,请辍二股役兵,备霸州等城,以严守禦
黄河起春夫,御河继之,凡十七万九千人,期以期月罢。
公谓今年河始东流,其南北岸创堤防千馀里,以夫役争土功,力不足用,虽责以速成,未见实益。
愿减半先治其急,而徐其他,则无枉费劳民之患。
诏约二股北流口,以拔水势。
公言:「河方东流,而遽遏其北,则澶、滑以下,将有溃溢之虞。
傥以岁月分杀其势,渐议闭塞,乃得治河之策」。
宦者程昉乞益兵助御河之役,欲以奏功。
公谓督工于盛夏,则暍死者众,乃奏缓之。
又请销开塘口泄水势,外示设险之方,而内不失蒲苇樵苏之利。
朝廷皆信其
青苗令始下,公谓不可行,奏愿罢之。
岁馀,差知成都府,以亲年高,不拜,得知真定府
属并晋用兵之后,民疲不聊生,上以安辑之旨谕公,又除河东都转运使
至则宽力役,蠲逋负,赈流散,以称上意。
凡三阅月,乃召还,知开封府
前此,议者置厢官分治府事,凡轻罪听决遣。
公谓:「京师多豪右,厢官体轻人不畏,或缘而宽纵有罪。
且政出多门,非所以肃清浩穰之术。
赵广汉尝患二辅乱其治,犹欲兼之,况厢事之末乎!
请罢蔡确沈振,愿殚力公事,以报万一」。
是时,宰相王安石用事,与公异论,主于安石,见公不庭参。
公谓:「朝廷之仪,安可以私废」。
上疏辨之,由是上失宰相意。
神宗亦尝谕之曰:「卿柰何不与一二大臣协心济治乎」?
公对曰:「臣子于君父各伸其志。
知事陛下,不知附王安石」。
不数月,除龙图阁学士知太原府,充河东路经略安抚使
盖朝廷以二鄙为虑,谓公深知西北事,故以阃制付之也。
前帅尝建惹凌议,不足示威武,公奏罢之。
夏国降羌数千人,公虑其为患,请遣诣境上,召其君归之,有不去者,乃留,外以示大体,内以消奸萌,两得其策。
事未报,果有谋归者,中旨亟令徙内郡,公谓:「降羌迁则生变,宜假宴犒,渐移徙至太原,并边既无虞,比次区析于华人之中,久则吾民矣」。
从之,塞外以宁。
累请复宪州以重形势,还置惠宁、肃定、神木三堡,以备应援。
又请募兵民子弟之彊劲者为勇敢,以壮军声。
如汉谪民戍边故事,下流非巨蠹积奸者,择少壮贳罪徙河外,以实边徼。
皆可其奏。
契丹议侵疆,谍者谓有称兵意,朝廷问公,以为未必然。
岢岚雁门求济师,皆不应。
契丹主驻云州,遣数骑涉吾境,逻者得之,契丹驰檄,纷辩不已。
公奏曰:「契丹意在疆埸,持此为端尔。
臣刺知云州无兵,朔应艰食,愿朝廷缓答而峻拒之。
盛夏,兵未必至,惟以有备待非常,乃得计。
愿遣刘忱等至境上,姑以理谕,臣俾将佐饬兵观衅而动,此事机也」。
时朝廷以契丹使言顺礼恭,及持敦睦和好之说,乃录契丹主书付公,谕以地界,且通商。
公复奏曰:「臣窃疑契丹此举非本心,盖见朝廷尚未克复河湟,不得不为唇齿之计,故以此尝我尔。
今欲争辨积年已定之疆界,曲固不在中国而在彼,则泛使之来,礼宜偃蹇而反恭顺,辞宜高抗而反卑逊,臣窃恐其意别有所在也。
敌意无厌,朝得寸,暮求尺,必又有侥倖之请,宜直以拒,或与以不当得之地,既杜其奸,未必不疑中国有谋,用此以饵之者。
若妄意于我,背盟伺隙,恐非岁月可解也」。
公争之既不能得,会遭太夫人丧去位,后竟以黄嵬山分水岭地与之,公常以为恨,士大夫为国远虑者,至今惜焉。
郡邑酒户,月以课入供河外,远或至千里,公请以季易月。
麟、府州汉户之单丁与蕃族之内附而遇歉者,檄有司蠲其役,且著为令。
晋俗尚焚骸,贫不克葬者,遂委不视,为竁四穴以藏之。
公在晋二年,治兵与民,皆得其心,以静制寇,不劳而服,父老至今犹能称道感叹之不已。
丧既除,又差知成都府
蜀久安无事,朝廷以德惠抚之,官吏或纵情忘分守,公一切齐以法度,上下宜之。
细民竞利,以高直占坊场,破产不能偿,相继箠死或自杀,公请蠲所负,以惠远人,乞推之诸路。
天子可其奏,获免者凡数十万计。
文州蕃族有复雠者,当以蕃法论,朝廷欲加诛,请赦之,以宁边圉;
缘罪徙内郡者,愿复之,以示恩信;
西山六州与汉人为婚姻者,请禁之,以防后患。
悉从公奏。
至于治石室黉舍,增置学官,广朝廷教育之意,又新乖崖张公,为书韩忠献公碑立祠下,慰蜀人之思,皆有助于治体也。
礼部郎中、知秦州,充秦凤经略安抚使
以失举,降秩一等,改虢州
及期,知江宁府
官制行,易朝请大夫
未踰年,又坐失举,降秩知滁州
甫三月,特起知青州,充京东东路安抚使,又徙知永兴军
时征西戎无功,调发恟骇,关右骚然,天子震怒,大臣无敢议者。
公过阙赐对,言:「虚内事外,恐动摇根本。
边隅之患,特手足之疥,圣德宜涵容,置之度外,天下幸甚」。
上嘉纳焉。
陕右保甲行团教法,州邑扰动。
公奏曰:「军旅之后,年饥人劳,正当完养其力,宜权罢教,俾之少休」。
乃得罢一年税租。
苗役之逋,荐饥不能偿,请倚阁以纾其乏。
流徙汉南者,请依富弼青州赈济术,俾京西安集之。
移税往他州,民不堪其劳,请宽下户。
诏皆纳可。
南山逃卒仅百人,依聚山谷,时出剽近县,或杀官吏,厚遗山民为耳目,因保甲团教掠兵器,驱村落马骡乘以遁。
捕者虽勇锐,终莫能遏,长安大恐。
公于是徙山中居民入保,奏罢并山团教,令歛外马悉归州县,乃发兵驱之。
未几,贼势自蹙,遂歼凶渠,而支党亦溃矣。
是年十二月,拜枢密直学士,旋除知渭州
转运使办军储非其术,按版籍强民以供,公揭榜罢之,增物价而民来愿输者众,廪计大实。
边吏请发防兵,公谓疆圉无事,遂不遣卒,无他虞。
弓箭手屡以戍废耕,公下番休之令,凡旬有五日而罢,边户便之。
朝廷方与民休息,有怀柔四夷之意,公亦以绥边弭寇为先务,不幸在镇三月而卒,故宏规远略,未施一二也。
初,公感疾,有大星陨于正寝,人咸异之。
及其没也,华人戎族皆恸哭。
讣至京师太皇太后嗟悼之深,且谓:「如刘庠辈不过数人,方将召用,而命不少假」。
搢绅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伤之。
呜呼!
公刚方直谅,学造本统,通古今治乱安危之孰为,积深而蓄厚,亲逢睿明,被遇隆眷,发为爱君忧国之谋,推为泽民恤物之利,贤者事业,盖无愧负。
惟屡忤权贵,不忍一俯己徇合,悠然四方,遂至终老,此可悲也。
太皇太后为宗社万世计,保祐嗣皇,裁决大政,图倚旧德,共厎治安,而公不及见焉,此重可悲也。
公娶蔡氏,封安康郡君
男六人;
端夫凤翔府观察判官,先公五年卒;
次三人早亡;
敦夫承奉郎
宽夫承务郎
女一人,适定州北平主簿朱师略。
孙男二人:沔,假承务郎
浩,早夭。
女一人尚幼。
公享年六十四,有文集二十卷,奏议三十卷,藏于家。
雅不喜治生,禄廪所入,均以赡族人。
使契丹得金币,则以葬宗党之贫者,凡二十馀丧。
兄之子,互以恩补,故捐馆之日,宽夫犹未仕,此人所难能也。
储宫之议,公尤晦密,终神宗一朝无知者,此又难能也,视古君子何愧耶!
蜀茶之初禁,陶知彭州,辄条其害以闻,朝廷委公与部使审议,公以陶言为然。
陶既罪废,公又累疏辨之,知我可谓矣。
后八年,见公于渭,从容语议,慨然有忧天下之心,至明年而亡矣。
其德业始终大概,陶可得而知也。
重以诸孤之勤请,敢哭而铭曰:
彭城之刘,实继楚元,奕世有显,又生公贤。
惟公之贤,以刚济忠,献告二后,靡言不从。
治平之末,独建大议,天人合符,传以神器。
始终一朝,公晦不言,方之古人,孰为后先?
公忠自将,义不附会,天子倚信,用公于外。
公之在外,十有八年,威扬惠浃,卒老于边。
离明坤载,协德而济,黄发在廷,惟公已矣。
生有大节,没有重名,敢告无穷,勒之斯铭。
徐州马默司农少卿1086年4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一、《苏文忠公全集》卷三八、《曹南文献录》卷七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具官马默:尔以博学强记,宏毅有守,刚而不犯,明而不苛,历试中外,蔼然有闻。
朕方选择循吏,入为卿佐。
凡尔所能已试于外者,其以告我而力行之,往佐大农,毋忽朕命。
王定国(一二)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九、《苏文忠公全集》卷五二
某递中领书及新诗,感慰无穷。
得知君无恙,久居蛮夷中,不郁郁足矣,其他不足云也。
马处厚行,曾奉书,必便达。
不知今者为在何许,且盘桓桂州耶,为遂还任耶?
重九栖霞楼,望君凄然,歌《千秋岁》,满坐识与不识,皆怀君。
遂作一词云:「霜降水痕收。
浅碧鳞鳞欲见洲。
酒力渐消风力软,飕飕。
破帽多情却恋头
佳节若为酬。
但把清樽断送秋。
万事回头都是梦,休休。
明日黄花蝶也愁」。
其卒章,则徐州逍遥堂中夜与君和诗也。
来诗要我画竹,此竟安用,勉为君作一纸奉寄。
子由甚安。
吾侪何尝不禅,而今乃始疑子由之禅为鬼为佛,何耶?
丹砂若果可致,为便寄示。
吾药奇甚,聊以为闲中诡异之观,决不敢服也。
张公久不得书,彼必得安问。
乍冷,万万以时自重。
夜坐,醉中作此书,仍以君遗我墨书也。
不宣。
赵清献公神道碑1077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九三、《苏文忠公全集》卷一七、《皇朝文鉴》卷一四八、《名臣碑传琬琰之集》上卷八、《三朝名臣言行录》卷五之二、《文章正宗》续集卷四、《翰墨大全》甲集卷一、雍正《浙江通志》卷二三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徐州市
太子少师清献赵公,既薨之三年,其子屼除丧来告于朝曰:「先臣既葬,而墓隧之碑无名与文,无以昭示来世,敢以请」。
天子曰:「嘻,兹予先正,以惠术扰民如郑子产,以忠言摩上如晋叔向」。
乃以爱直名其碑,而又命臣为之文。
逮事仁宗皇帝
盖尝窃观天地之盛德,而窥日月之末光矣。
未尝行也,而万事莫不毕举;
未尝视也,而万物莫不毕见。
非有他术也,善于用人而已。
清献公擢自御史
是时将用谏官御史,必取天下第一流,非学术才行备具为一世所高者不与。
用之至重,故言行计从,有不十年而为近臣者;
言不当,有不旋踵而黜者。
是非明辨,而赏罚必信,故士居其官者少妄,而天子穆然无为,坐视其成,奸宄消亡,而忠良全安。
此则清献公与其僚之功也。
公讳字阅道
其先京兆奉天人
唐德宗世,植为岭南节度使
植生隐,为中书侍郎
隐生光逢、光裔,并掌内外制,皆为唐闻人。
五代之乱,徙家于越。
公则植之十世从孙也。
曾祖讳昙,深州司户参军
祖讳湘,庐州庐江,始家于衢,遂为西安人
考讳亚才,广州南海主簿
公既贵,赠曾祖太子太保,妣陈氏安国太夫人
司徒,妣袁氏崇国太夫人,俞氏光国太夫人
考,开府仪同三司封荣国公,妣徐氏魏国太夫人,徐氏越国太夫人
公少孤且贫,刻意力学,中景祐元年进士乙科
武安军节度推官
民有伪造印者,吏皆以为当死。
公独曰:「造在赦前,而用在赦后。
赦前不用,赦后不造,法皆不死」。
遂以疑谳之,卒免死。
一府皆服。
阅岁,举监潭之粮料
岁满,改著作佐郎,知建州崇安县,徙通判宜州
卒有杀人当死者,方系狱,病痈,未溃,公使医疗之,得不瘐死,会赦以免。
公爱人之周,类如此。
未几以越国丧,庐于墓三年,不宿于家。
县榜其所居里为孝弟,处士孙处为作孝子传。
终丧,起知泰州海陵,复知蜀州江原,还,通判泗州
泗守昏不事事,监司欲罢遣之,公独左右其政,而晦其所以然,使若权不己出者,守得以善去。
濠守以廪赐不如法,士卒谋欲为变,或以告,守恐怖,日未夕,辄闭门不出。
转运使徙公治濠。
公至,从容如平日,濠以无事。
曾公亮翰林学士,未识公,而以台官荐,召为殿中侍御史
弹劾不避权幸,京师号公铁面御史
其言常欲朝廷别白君子小人。
以谓小人虽小过,当力排而绝之,后乃无患;
君子不幸而有诖误,当保持爱惜,以成就其德。
故言事虽切,而人不厌。
温成皇后方葬,始命参知政事刘沆监护其役,及为相而领事如故。
公论其当罢,以全国体。
复言宰相陈执中不学无术,且多过失,章十二上,执中卒罢去。
王拱辰奉使契丹,还,为宣徽使
公言拱辰平生所为及奉使不如法事,命遂寝。
言枢密使王德用翰林学士李淑不称职,皆罢去。
是时邵必开封推官,以前任常州失入徒罪自举遇赦而犹罢,监邵武酒税。
吴充鞠真卿礼院吏代书事,吏以赎论,而真卿皆出知军
吕景初马遵吴中复弹奏梁适以罢相,而景初等随亦被逐。
冯京吴充鞠真卿刁约不当以无罪黜,而亦夺脩起居注
公皆力言其非是。
以复职知军真卿景初皆召还京中,复皆许补故阙。
先是吕溱出守徐,蔡襄守泉,吴奎守寿,韩绛河阳
已而欧阳脩乞蔡,贾黯荆南
公即上言:「近日正人贤士,纷纷引去,忧国之士,为之寒心。
侍从之贤,如脩辈无几。
今皆欲请郡者,以正色立朝,不能谄事权要,伤之者众耳」。
脩等由此不去,一时名臣赖之以安。
仁宗晚岁不豫,而太子未定,中外恟惧。
及上既康复,公请择宗室贤子弟教育于宫中,封建任使,以示天下大本
已而求郡,得睦。
睦岁为杭市羊,公为移文却之。
民籍有茶税,而无茶地,公为奏蠲之,民至今称焉。
梓州路转运使,未几移益。
两蜀地远而民弱,吏恣为不法,州郡以酒食相馈饷,衙前治厨传,破家相属也。
公身帅以俭,不从者请以违制坐之,蜀风为之一变。
穷城小邑,民或生而不识使者,公行部,无所不至,父老惊喜相慰,奸吏亦竦。
右司谏召,论事不折如前。
入内副都知邓保信引退兵董吉以烧鍊出入禁中,公言:「汉文成、五利,唐普思、静能李训、郑注,多依宦官以结主,假药术以市奸者也,其渐不可启」。
宋庠枢密使,选用武臣,多不如旧法,至有诉于上前者。
公陈其不可。
陈升之枢密副使,公与唐介吕诲范师道同言升之交结宦官,进不以道,章二十馀,上不省,即居家待罪。
诏强起之,乃乞补外,二人皆相次去位,公与言者亦罢。
公得虔州,地远而民好讼,人谓公不乐。
公欣然过家上冢而去。
既至,遇吏民简易,严而不苛,悉召诸县告之,为令当自任事,勿以事诿郡,茍事办而民悦,吾一无所问。
令皆喜,争尽力,虔事为少,狱以屡空
改脩盐法,疏凿赣石,民赖其利。
虔当二广之冲,行者常自虔易舟而北。
公间取馀材,造舟得百艘,移二广诸郡,曰:「仕宦之家,有父兄没而不能归者,皆移文以遣,当具舟载之」。
至者既悉授以舟,复量给公使物,归者相继于道。
朝廷闻公治有馀力,召知御史杂事,不阅月为度支副使
英宗即位奉使契丹,还,未至,除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
贾昌朝使相大名府
公欲按视府库,昌朝遣其属来告,曰:「前此,监司未有按视吾事者。
公虽欲举职,恐事有不应法,柰何」?
公曰:「舍大名,则列郡不服矣」。
即往视之,昌朝初不说也。
前此有诏,募义勇,过期不足者徒二年,州郡不时办,官吏当坐者八百馀人。
公被旨督其事,奏言:「河朔频岁丰熟,故募不如数,请宽其罪,以俟农隙」。
从之。
坐者得免,而募亦随足。
昌朝乃愧服曰:「名不虚得矣」。
旋除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
公以宽治蜀,人安之。
初,公为转运使,言人有以妖祀聚众为不法者,其首既死,其为从者宜特黥配。
及为成都,适有此狱,其人皆惧,意公必尽用法。
公察其无它,曰:「是特坐樽酒至此耳」。
刑其为首者,馀皆释去。
人愈爱之。
荣諲转运使,陛辞,上面谕曰:「赵某成都,中和之政也」。
神宗即位,召知谏院
故事,近臣自成都还,将大用,必更省府,不为谏官
大臣为言。
上曰:「用赵某谏官,赖其言耳。
茍欲用之,何伤」!
及谢,上谓曰:「闻卿匹马入蜀,以一琴一龟自随,为政简易,亦称是耶」?
公知上意将用其言,即上疏论吕诲傅尧俞范纯仁吕大防赵瞻赵鼎马默皆骨鲠敢言,久谴不复,无以慰缙绅之望。
上纳其说。
郭逵签书枢密院事,公议不允。
公力言之,即罢。
三月,擢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
感激思奋,面议政事,有不尽者,辄密启闻。
上手诏嘉之。
公与富弼曾公亮唐介同心辅政,率以公议为主。
王安石用事,议论不协,既而司马光枢密副使,台谏侍从,多以言事求去。
公言:「朝廷事有轻重,体有大小,财利于事为轻,而民心得失为重,青苗使者于体为小,而禁近耳目之臣用舍为大,今不罢财利而轻失民心,不罢青苗使者而轻弃禁近耳目,去重而取轻,失大而得小,非宗庙社稷之福,臣恐天下自此不安矣」。
言入,即求去,四上章,不许。
熙宁三年四月,复五上章,除资政殿学士、知杭州
公素号宽厚,杭之无赖子弟以此逆公,皆骈聚为恶。
公知其意,择重犯者率黥配他州,恶党相帅遁去。
未几徙青州
因其俗朴厚,临以清净。
山东旱蝗,青独多,蝗自淄齐来,及境遇风,退飞堕水而尽。
五年,成都以戍卒为忧,朝廷择遣大臣为人所爱信者,皆莫如公,遂以大学士成都
然意公必辞,及见,上曰:「近岁无自政府复往者,卿能为我行乎」?
公曰:「陛下有言即法也,岂顾有例哉」!
上大喜。
公乞以便宜行事,即日辞去。
至蜀,默为经略,而燕劳閒暇如他日,兵民晏然。
一日,坐堂上,有卒长在堂下。
公好谕之曰:「吾与汝,年相若也,吾以一身入蜀,为天子抚一方,汝亦宜清慎畏戢以帅众,比戍还,得馀赀,持归为室家计可也」。
人知公有善意,转相告语,莫敢复为非者。
剑州李孝忠集众二百馀人,私造符牒,度人为僧。
或以谋逆告,狱具。
公不畀法吏,以意决之,处孝忠以私造度牒,馀皆得不死。
喧传京师,谓公脱逆党。
朝廷取具狱阅之,卒无以易也。
茂州蕃部鹿明玉等蜂聚境上,肆为剽掠。
公亟遣部将帅兵讨之,夷人惊溃乞降,愿杀婢以盟。
公使喻之,曰:「人不可用,用三牲可也」。
使至,已絷婢引弓,将射心取血。
闻公命,欢呼以听。
事讫,不杀一人。
居二岁,乞守东南,为归老计,得越州
吴越大饥,民死者过半,公尽所以救荒之术,发廪劝分,而以家赀先之,民乐从焉。
生者得食,病者得药,死者得藏。
下令修城,使民食其力。
故越人虽饥而不怨。
复徙治杭。
杭旱与越等,其民尤病。
既而朝廷议欲筑其城。
公曰:「民未可劳也」。
罢之。
钱氏纳国,未及百年,而坟庙堙圮,人哀之。
公奏因其所在,岁度僧、道士各一人,收其田租,为岁时献享营缮之费。
从之,且改妙因院为表忠观。
公年未七十,告老于朝,不许。
请之不已,元丰二年二月,加太子少保致仕,时年七十二矣。
退居干衢,有溪石之胜,东南高士多从之游。
朝廷有事郊庙,再起公侍祠,不至。
通判温州,从公游天台、雁荡,吴越间荣之。
屼代还,得见。
上顾问公,甚厚。
以屼提举浙东常平,以便其养。
屼复侍公游杭。
始,公自致仕,人留公不得行。
公曰:「六年当复来」。
至是适六岁矣。
德公,逆者如见父母。
以疾还衢,有大星陨焉。
二日而公薨,实七年八月癸巳也。
讣闻,天子辍视朝一日,赠太子少师
十二月乙酉,葬于西安华山谥曰清献
公娶徐氏,东头供奉官度之女,封东平郡夫人,先公十年卒。
子二人,长曰岏,终杭州于潜县
次即屼也,今为尚书考功员外郎
公平生不治产业,嫁兄弟之女以十数,皆如己女。
在官,为人嫁孤女二十馀人。
居乡,葬暴骨及贫无以敛且葬者,施棺给薪,不知其数。
少育于长兄振,振既没,思报其德。
将迁侍御史,乞不迁,以赠振大理评事
公为人,和易温厚,周旋曲密,谨绳墨,蹈规矩,与人言,如恐伤之。
平生不畜声伎,晚岁习为养气安心之术,翛然有高举意。
将薨,晨起如平时,屼侍侧,公与之诀,词色不乱,安坐而终。
不知者以为无意于世也。
然至论朝廷事,分别邪正,慨然不可夺。
宰相韩琦尝称赵公真世人标表,盖以为不可及也。
公为吏,诚心爱人,所至崇学校,礼师儒,民有可与与之,狱有可出出之。
治虔与成都,尤为世所称道。
神宗凡拟二郡守,必曰:「昔赵某治此,最得其术」。
冯京相继守成都,事循其旧,亦曰:「赵公所为,不可改也」。
要之以惠利为本。
然至于治杭,诛锄强恶,奸民屏迹不敢犯。
盖其学道清心遇物,而应有过人者矣。
铭曰:
萧望之太傅,近古社稷臣,其为冯翊,民未有闻。
黄霸颍川,治行第一,其为丞相,名不迨昔。
孰如清献公,无适不宜。
邦之司直,民之父师。
其在官守,不专于宽,时出猛政,严而不残。
其在言责,不专于直,为国爱人,掩其疵疾。
东郭顺子之清、孟献子之贤、郑子产之政、晋叔向之言,公兼而有之,不几于全乎!
张颉劄子元祐元年八月八日上殿)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栾城集》卷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四
臣窃见知广州张颉龙图阁擢为户部侍郎,除目一下,中外惊疑。
谨按猜崄邪佞、狡愎闇刻,具此八德,了无一长。
臣非敢风闻臆度,谨具实状如左:
一、为广南运使日,朝旨那移兵马,就食全、永。
经略使赵卨为见顺州戍兵年满合替,遂差兵戍顺州,却令顺州替兵就食全、永。
但知出纳之吝,恐往来戍兵糜费钱粮,一日之间四次移牒,故作行遣申奏赵卨不肯移兵,又奏闇添昭州雇夫钱六万贯,又奏违法差衙前
朝旨令分析,乃是判状令差,曾具元判状缴奏。
其馀所奏,更无一事稍实。
因此挟恨迁怒,诟詈桂州官吏,作绿衫,下包个奴婢,名呼赵卨,仍骂作贼。
提举官刘谊曾具事由闻奏,有旨罢转运使
一、转运使日,有安南般粮夫数千人逃还,已经曲赦放罪,每人只有欠官米钱七百。
后来欲差人往全州般粮,遂召阳朔县魏九言、临桂县李译,勒令差两县逃亡夫往全州般粮。
仍令九言取本县百姓莫饭奴等七人状,云「所欠官钱七百,情愿往全州般粮填还」。
其七人中又有三人不系逃亡,只取到四人情愿状,便差数千人。
况欠钱止于七百,而全州水路二十馀程,岂有情愿之理?
因此溺杀人不少。
致人户经提举司过状,亦是刘谊具事由闻奏,方始住差。
一、桂州经略使日,有安化州首领以本族饥馑,依旧例借粮于宜州
指挥宜州不借一粒,致夷人作过,于省界偷牛。
因此,夷、汉互相雠杀。
更无方略,直令宜州兴兵讨之,致本州兵官陷没。
遂发数千人,令供备库副使费万往讨之,全军皆没。
又遣路分都监王奇宜州,仍以数千人入讨,全军复没。
事闻朝廷,先帝为之旰食,遣谢麟将数万人,费百馀万贯,竟以招降而定。
既措置乖方,致陷两将兵马,而费万、王奇之死,又不以实奏。
转运使马默等论列,朝旨差宾州推官朱恂取勘,因此落职夺官知均州
右,臣所论三事,皆有文案可以覆验。
处事乖剌,致寇覆军,与沈起刘彝同罪,理合诛窜。
所以累次常获宽宥,盖其家素富,本以行赂得进。
乡近辰、锦,多蓄砂,尝以献遗前宰相王圭
每出示亲客,云此砂张颉所献,以此曲为盖芘。
今来纵未黜废,岂可特膺非次擢用?
兼臣访闻三省执政本不知其人,失于采听,为荐者所误。
若置之户部,必害民物。
伏乞追寝前命,以厌公议。
取进止。
元祐党籍碑 元祐奸党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四、《金石萃编》卷一四四、《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二、一三一、《道命录》卷二、元祐党籍碑考、《六艺之一录》卷九三、嘉庆《广西通志》卷二一九、嘉庆《临桂县志》卷九、民国《融县志》卷八、《桂林石刻》第二四○页
【文臣】曾任宰臣执政官司马光(故)文彦博(故)吕公著(故)吕大防(故)刘挚(故)范纯仁(故)韩忠彦曾布梁焘(故)王岩叟(故)苏辙、王存、(故)郑雍(故)傅尧俞(故)赵瞻(故)韩维(故)孙固(故)范百禄(故)胡宗愈(故)李清臣(故)刘奉世范纯礼安焘陆佃(故)黄履(故)张商英蒋之奇(故)
曾任待制上官苏轼(故)刘安世范祖禹(故)朱光庭(故)姚勔(故)赵君锡(故)马默(故)孔武仲(故)孔文仲(故)吴安持(故)钱协(故)李之纯(故)孙觉(故)鲜于侁(故)赵彦若(故)赵卨(故)王钦臣(故)孙升(故)李周(故)王汾(故)韩川(故)顾临(故)贾易吕希纯曾肇王觌范纯粹吕陶王古丰稷张舜民张问(故)杨畏邹浩陈次升谢文瓘岑象求(故)、周鼎、徐绩路昌衡(故)董敦逸(故)上官均叶涛(故)郭知章杨康国龚原朱绂叶祖洽朱师服
【馀官】秦观(故)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吴安诗欧阳棐刘唐老王巩吕希哲杜纯(故)张保源孔平仲(故)衡钧、衮公适(故)冯百药周谊、孙琮、范柔中邓考甫、王察、赵峋、封觉民(故)胡端修李杰李贲赵令畤郭执中、石芳、金极高公应安信之、张集、黄策吴安逊周永徽高渐、张夙(故)鲜于绰吕谅卿、王贯、朱纮、吴朋、(故)梁安国王古、苏迥、檀固何大受王箴鹿敏求江公望曾纡、高士育、邓忠臣(故)种师极韩治都贶秦希甫钱景祥周綍何大正吕彦祖梁宽、沈千、曹兴宗罗鼎臣刘勃、王拯、黄安期陈师锡、于黄迁万俟正许尧辅、杨胐、胡良、梅君俞寇宗颜张居李修逢纯熙(故)高遵恪、黄才、曹盥、侯顾道遵道林肤(故)、宋寿岳王公彦、王交、张溥、许安修刘吉甫胡潜董祥杨瑰宝倪直儒蒋津、王守、邓允中梁俊民、王阳、陆表民叶世英张裕谢潜、陈唐、刘经国(故)汤戫、(故)司马康(故)、宋保国、(故)黄隐毕仲游常安民、汪衍、余爽郑侠、常立、程颐唐义问(故)余卞李格非陈瓘任伯雨张庭坚马涓孙谔(故)陈郛朱光裔苏嘉龚夬王回(故)吕希绩(故)吴俦(故)欧阳中立(故)尹材(故)叶伸(故)李茂直吴处厚(故)李积中商倚(故)陈祐虞防李祉李深李之仪范正平、曹盖、杨綝苏炳茂宗、刘谓、柴衮、洪羽赵天佐李新、扈充(故)张恕陈并洪刍周锷萧刓、赵越、滕友、江洵、方适许端卿李昭玘向紃陈察钟正甫高茂华杨彦璋廖正一李夷行、彭醇、梁士能。
【武臣】张巽、李备(故)王献可(故)胡田、马谂、王履、赵希夷、任浚、郭子旂、钱盛、赵希德、王长民李永(故)、王庭臣、吉师雄李愚、吴休复、(故)崔昌符、潘滋、高士权、李嘉亮、李珫刘延姚雄李基
内臣】梁惟简(故)陈衍(故)、张士良、梁知(故)、李倬、谭扆、窦钺、赵约、黄卿从、冯说、曾焘、苏舜民、杨称、梁弼、陈恂、张茂则(故)张琳、裴彦臣、李称、(故)阎守勤、王绂、李穆蔡克明、王化基、王道、邓世昌、郑居简张祜、王化臣。
【为臣不忠】曾任宰臣王圭章惇
郴行录 其二 北宋 · 张舜民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八、《画墁集》卷八
丁巳泊镇岸,自入龙峰港,趣蕲州四十里,港口依山有寺,丛翠可爱。
戊午发蕲口,顺风。
东岸行,临岸皆小山培塿,可二十里抛西岸,可三十里过新野夹上口,又五里过道士矶、散花洲
舟过矶上,风势方急,为山所转,帆或倒掩,船即回旋,久之方能整行。
惟此与马当山有风,乃山势使然也。
辛酉晴,风逆。
循北岸牵行可十馀里,过巴河口,北岸无山平旷,南岸培塿童秃;
又十里至菜园,步以风止。
此距黄州五里,南岸下江中有石如伏牛,曰节度石。
舟人云:「或者重载而下,此石往往触而覆之,谓节度者,戒之也」。
壬戌,早次黄州,见知州大夫杨寀、通判承议孟震团练副使苏轼,会于子瞻所居,晚食于子瞻东坡雪堂
子瞻坐诗狱谪此已数年。
黄之士人出钱于州之城东隅地筑矶,乃周瑜曹操之所。
州在大江之湄,北附黄岗,地形高下,公府居民极于萧条,知州厅事敝陋,大不胜处。
国朝王禹偁尝谪此。
丙寅,招苏子瞻武昌樊山
山之巅有郊天台,即孙权即位郊天之处。
食罢,移舟离黄州,泊对岸樊溪口苏子瞻以舟涉江,同诣武昌县
县在樊溪之东,隔樊山五里许,即吴之西都,有吴王城
县令李观、佐吴亮、严𡵓及子瞻诸人游武昌樊山,步出西门,涉寒溪,迤逦步上。
凡两寺,在山中景致幽邃,下寺有观音泉,澄澈可爱。
丁卯,会食李令宅,射于县圃。
苏子瞻言近获一鱼,似鲇而四足,能履地而行,不敢杀,复纵之江中;
或曰此鲵鱼也。
鄂州城孙权所创,与润州子城金陵覆舟山城、武昌吴王城制作一体,皆因山附险,止开二门,周环不过三二里,乃知古人为城欲牢不欲广也。
丙子会,群登石城。
最西临江,即黄鹤、白云,最东即头陀寺
寺与楼下枕大江,对瞰汉阳,江中即鹦鹉洲黄祖祢衡之所;
上接湖湘,下临沔汉,乃古今绝景也。
白云、黄鹤楼者,取费袆上升之地,仙洞尚存,袆始乘白云而去,久之复乘黄鹤而归也。
汉口少南,即故汉阳军,军今废为县。
军西附城,有山浑然独起,即大别山,《禹贡》所谓过三澨至于大别也。
戊寅阴。
早率檀宣义魏夫人阁。
观在庙之西南山麓,少上半里许,据大石作屋,规模颇狭;
阁上为二女人像,云麻姑魏夫人也。
夫人晋魏舒之女,故尝嫁为王氏妇,生息男女,既而学道升仙,《列仙》自有传。
阁前有二石相重,上石如菌形,可半间屋,谓之乘云化石;
下石如棋盘,为上石所压而破分为二,相著处才可数寸,下临溪,望之如坠,至为危险。
以碗酌水置之石上,一指微按之,水即动摇,以两手极力推托,水复不动,传云魏夫人麻姑麻姑山乘此石飞空而至,又云乃所乘之云及地而化为石也。
己卯夜雨,至旦少霁。
解舟顺风西南行十馀里,过五家洲。
江流两山之閒,势尤偪狭而水急,非迅风不可上;
又五里过雷家步石岸,有寺名兜率,云韦宙所建。
庚辰雨雪,循岸牵行,宛转二十馀里,过思塘铺,有庙,曰思唐相公,不知为何神也?
癸未,循丁家洲北岸牵行,可二十里过昭坎,为正南行,少间风作,西北来,势横掩岸,吹使船侧。
可二十里次茅州洑,居人云:旧无此洑,昨六月内,一夕无风,但水汇所成。
昨夕丁家洲夜半水发,浪急崖崩,舟人云下有蛟蜃所作也,然自鄂以南,江无完岸。
丙戌,观万石船,船形制圆短,如三间大屋,户出其背,中甚华饰,登降以梯级,非甚大风不行。
钱载二千万贯,米载一万二千石。
岳州,日方辰巳间行一百二十馀里。
知州大夫黄休,晚登岳阳楼,即岳州之西门也。
下临湖水,北望荆江,自西北流东南,至岳州城下与湖水合而东流,始为大江
凡绝湖而西南趋鼎澧,西北趋荆峡,一湖之间,分此四路也。
每岁十月以后,四月以前,水落洲生,四江可辨;
馀时弥漫云涯相浃,日月出没,皆在其中。
望水中如覆斗者,即君山也。
岳州西南,山势如覆舟,东连众山而孤绝;
山之南即石桥港,舟行缓急避风之地。
辛卯,登岳阳楼
楼有牌极大,乃前知州李观所记吕洞宾事迹。
李先知贺州,日有道士相访,自言遇吕先生,诵其《过岳州》诗云:「惟有城南老树精,分明知道神仙过」。
始亦不知其由,其后李为岳州,有白鹤寺僧见过,道吕先生题老松诗,与道士之言相符。
吕憩于寺前松下,有老人自松梢冉冉而下,致恭于吕,吕问之为何?
乃曰某之精也。
今见先生过,礼当候见,因书二绝句于寺前壁间:「独自行兮独自坐,无限世人不识我。
惟有城南老树精,分明知道神仙过」。
又云:「朝游百越暮三吴,袖里青蛇胆气粗。
三入岳阳人不识,醉吟飞过洞庭湖」。
郡人因构亭名曰吕仙亭云。
据图志,岳阳楼经始于张燕公,终唐之世,屡圮皆完葺。
庆历中滕宗谅谪守,始大加增饰,规制宏敞,甲冠上流,取宋梁以来所题诗记,刻石于夹楼。
壬辰,群食于岳阳楼
坐客有杨维承议者,乃鼎州人,能言武陵桃源之事。
桃源前后上升者凡六人,一洞天,二福地;
桃源观有二乌,自晋太康以来见之,驯扰山林中。
中閒改换,不可知也,然二乌如故,其馀乌雀服之。
每有游人贵客,未及数十里,乌已先报之。
近岁为人猎去其一,即时复有一乌充之。
天庆观木柱上有「谢仙火」三字,体兼篆隶,皆倒书,入木至寸,笔画雄劲,非人力所能为,然莫究其端。
或云永州何仙姑道幽隐事,因走人具事致问,既还报云:此雷部中火神也。
兄弟三人形质如墨,然其长各不过三尺,此用铁笔倒书也。
既再使人就书验之,一如所报。
天庆观西庑有石刻二诗,词致清婉。
其道人云:至道中有卖墨人,仪状雄伟,尝此游息,一日于扉上题诗二绝句而去,或云吕洞宾所书也。
郡人争刳之以治病,今字字刳痕深寸馀而墨迹不灭。
癸巳,次晚洲。
洲上平广,土壤如北方,居人止一两家。
自朱洲之西,水中处处有三石,形如坏冢,土人谓之黄牛石,出没水中,颇为舟船行旅之患,过者避之。
行次晚洲,有诗云:「腊月遭霖雨,孤舟舣暮滩。
数声归雁断,半岭野梅残。
无复论偕老,何时展急难?
江湖卧周岁,此夕最难安」。
甲午,早发岳州
东山又五里许,过阁子湖口,即灉湖也。
《尔雅》所谓春夏有水,无水,曰灉也。
张燕公幕府题灉诗甚多,在岳阳楼上。
顺风放湖,是时冬深水落,港浦可辨。
东岸向西南行十里许,过灵妃庙,在东山下水次,极望甚远。
过扁担山,势如覆舟,东连众山而孤绝,上有小塔,望之岿然,曰哑女塔。
昔有士人女生数岁而不能言,一日涉湖,女见塔即语其父母,故名曰哑女塔。
巴陵以南,渔者皆用连网罩水中,延袤可一二百步,有如城郭,谓之栏滩网。
过巴溪十里许曰鹅洲,以风急止鹅洲下。
丙申,阴晦欲雪,岸洪宛转,尚未全出,湖中午际,风微雨作。
可十五馀里,东岸始有人烟。
曰龙渥,水色极深,乃湘水也。
有水自东出,曰归义江口
入口十许里,即汨罗也。
一水中分,南曰汨,北曰罗,洲上有忠洁侯庙,即三闾大夫也。
东望培塿,迤逦林薄,曰鹿角,有巡检司
又十馀里,西岸有沙洲,堆阜隆起,即青草庙。
下有一湖,湖之中有此洲,南名青草,北名洞庭,所谓重湖也。
申后次庙下,舟人展贺,大率南行至此,北行者至庐,舟人皆致贺,以其万里江湖,至此方保平善也,乘舟人当有酒肉之赐。
庙居洲上,南向;
门内一排三殿,中曰劝善太师,乃一僧像;
西曰安流大王,东曰昭灵大王
劝善,即泗洲大圣也;
昭灵,马援也;
安流者,莫知其为谁?
小碣一,乃梁开平中马殷所建,然堂庑颓圮,湫溢为甚。
西殿有一铁锅,可容五斗许,下有木刻龙头三锅,上有字云:准宣铸利州黑龙船上铁锅。
祝云:此二物自川峡流下,自湖中溯流至庙也。
庙外有巡检司,居民十数家,以渔钓为业;
樟木数百株,径数围,遍覆洲上,冬青可爱。
是夜船上不敢打更,提举舟人云:「庙中自打更报牌也」。
夜深倾听,亦有所闻。
青草湖旁有朱陵洞,亦谓之朱陵仙府,有唐人题刻散满岩上,岁久荒凉。
至庆历中,因其地建为石鼓书院,虽略为规制,然僻在江郊;
又三寒露,学者未尝游焉,唯守将之好事者岁时一为登览。
燕游之地黄陵庙,即舜二妃,榜曰懿节
庭宇湫隘,竹木蓊郁,二妃并坐,傍设舜像。
马殷尝加营葺,退之记,沈传师书。
碑石讹剥,更以石模刻之,字体多失。
诗云:「青草仍残照,黄陵一望中。
壁书迁客泪,帘卷过湖风。
斑竹痕犹浅,苍梧恨莫穷。
年年秋水上,瑶瑟伴惊鸿」。
癸卯,逆风循西岸牵行可五里,有江自东南出,其大与湘江等,曰浏阳江
西岸有庙曰三沙,榜曰武威王,石刻乃天祐二年马殷为马援建而远祖之也。
甲子,晴无风。
潭州,循西岸牵行,舣舟王公亭,奠南岳行祠,游岳麓;
升中洞真观,谒汉文帝岳麓书院、塔院。
大抵诸寺相邻,惟升中寺最高,宛转登陟,可百馀步。
门外小溪激射竹木,其声泠然,稍稍露石角。
寺后有法华台,高绝山顶,僧法崇者笺《法华经》于此。
槱数本,其大如,云陶士衡手植也。
王公亭,湖民为王宰少卿所立。
洞真观记》云:「邓固人上升之所」。
岳麓书院孔子堂、御书阁,堂庑尚完,清泉经流堂下,景意极于潇湘。
升中寺法华台下有白鹤泉,涓涓有声,味极甘冷。
橘洲湘江中,南北与城等,有巡检司、僧寺两三所,居民业渔者数百家,景物最佳处。
秦少游藤州,其子护丧,藁殡潭州黄鲁直有诗云:「长眠橘洲风雨寒」。
丁卯晴无风,抛东岸,牵行五里许过车子矶。
西岸有小山,又行十里过昭潭,其水澄湛如墨,俗云傍通江南
壬申,夜大雨。
顺风行五里许,水中多乱石,三十里至昭灵滩,有昭灵庙。
凡四滩,皆行乱石中,而复湍急,自三门船上执色倡道皆土人,谓之滩子,舟人束手,一不与焉。
官舟过者,击鼓呼之,即时来集舟上,至昭灵出滩,方各舍去,在湘中最为险处。
癸酉十月朔,抛西岸;
十里许,江转自西来,北望武口,又三十里过青山矶,临岸培塿。
丙子如岳下,出衡山县西门,长松高下,夹道三十馀里。
或云三十里,马希萼所植,马长而无髭,遂祷于岳神,种松而髭生。
丁丑阴,朝谒岳祠,退食真君观,谒北门侍郎神位,食后率檀宣义登山。
岳西渡小涧,以转轴轿子,迤逦挽行。
路皆直上,略无盘曲。
一轿至十馀夫方可举而前,可里许至石桥,亦谓之石梯,凿成阶级,长可二十馀步,必履而登之。
其石每在山之面蔽路,凿乃能通也。
其端有小寺,可数楹,谓之石桥寺,乃游人憩足之所,主僧必具茶食。
又登陟可五里许,左之福岩,右之南台寺,在福岩之下,峰侧架空为之,制作奇巧,殿堂皆板瓦,宛转下上,始能及奥。
梁天监中,惠海法师始开而居之,其后六祖之徒惠迁筑庵于石上,人谓之石头和尚,死谥无际大师,塔号见裴休书榜,尚在庭中。
有石如案,乃无际落发之所,庞居士亦曾居之。
西隅有寿星殿,内有木根如龟形,有水泉涓涓,寺众仰给其源,曰洗钵池,亦石头故物也。
主僧维圣,嘉州人,居此十馀年,质重可嘉。
子雨,晚往花药山寺浴,其山则州城之南,培塿竹木可周数百步;
其寺则居怀抱之中,寺后有回雁峰,高可数百步,俯见城邑;
其上有面岳亭,北望衡山之阳,有如屏扆。
陷池五里许至汤泉,在涧底,大如车轮,热不可插手,稍稍下流,始可盥濯,浸溉田亩,流数里。
左右山径偪侧,略无与人之地,瘴岭蛮溪亦有此泉,渴饮猿鸟,污濯侬徭,物同而其致异,亦可叹也。
陷池过岭少南,下有清池,隐出山腹,泓澄可二十亩,即是也。
传云:昔有万氏居此,一日雷雨,全家沦陷,遂为此池。
故当时有谣言,当陷万家,万氏一家当之。
今岁旱,则以牛数十淘搅其中,或能致雨。
郴之通惠禅师院,有唐杨惠之手塑九子母一堂,每躯自地坐立,不以床具,至于装绘采饰,皆以纯色,不甚华彩,开户𢥠然,观者皆以为生动也。
嘉祐中大卿解程守郴,率僚属同观。
,朴野士也,见其生态,俾具工以彩饰之,又欲以俸钱作床坐而荐之,以命主僧,僧不从,解怒,欲加之罪。
僧曰:「吃棒不辞,可惜坏了四百年手迹,而损大卿好事之名」。
解竟不能夺而止。
马默单州人,气干老而不衰,言广西事甚详;
熙宁中邕州未陷覆,常有怪异大蛇见,若瓮粗,重八十斤,食猪几尽;
州衙厅前井中白气干霄,蝴蝶无数飞集林木上,不久陷覆。
今复完葺,然寺中泥佛手足常动。
城下郁江旧浑浊,上人云:「清则有兵」。
今已清,有二龟伏其下,鳞甲可数。
曹谷能星历数术,言事如神,为王钦若作《知命书》云:「七十年中一一加,弄珠滩上贵堪誇。
碧油幢下闻啼鸟,千日徵还上汉槎」。
钦若年七十二,建节知襄州,正得一千日召还。
又云:「周匝将临壬戌岁定鼎门前春色异。
一千日止少三还,再入和羹宜尽瘁」。
其后钦若西京,得七百日再入,卒于政府,尽瘁谓卒,乃壬戌岁也。
又云:「临去尚犹闻禁漏,异姓嘉名在史书」。
王死在京,是时夜漏将尽,无子,女婿张瑰主后事。
又与冯拯作书云:「太常乐阕,都门遇雪」。
葬在刘太后丧中,不给卤簿,是日大雪
鬼门关在山岭上,凿石通路,崖壁如削,虽盛夏亦凛然寒凉。
金山在水中,岭岫崛起,有类金山,自馀亭榭基址甚多,竹木侵云,游者竟日乃可尽也。
范纯礼赵君锡马默落职居住制绍圣四年二月癸未 宋 · 叶涛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六、《宋大诏令集》卷二○八、《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
为臣之义,戒在朋奸。
干国之刑,理难纵罪。
左朝议大夫、充天章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范纯礼朝请大夫、充天章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赵君锡朝请大夫、充宝文阁待制提举南京鸿庆宫马默,顷在初政,尝跻近班。
怀藉势乘权之心,起背公死党之计。
傅会邪说,专为悦谀;
挟持险谋,共济凶恶。
夙负欺君之责,久逃附下之诛。
无以昭奸,公论甚郁。
宜从降黜,用示创惩。
益体宽矜,勉思饬励。
纯礼可落天章阁待制,依前管勾亳州明道宫蔡州居住。
君锡可落天章阁待制,依前管勾亳州明道宫,本处居住。
可落宝文阁待制,依前管勾南京鸿庆宫单州居住。
马处厚 北宋 · 赵鼎臣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六
我思古人,世远莫即。
堂堂马公,有古遗直。
我思仁祖英宗之时,堂堂马公,吾及见之。
汲黯在朝,奸谀夺气。
子产治民,没有馀惠。
堂堂马公,兼此数器。
卫武虽老,戒慎愈笃。
于公有子,高门是卜。
堂堂马公,飨是全福。
昔帝畴咨,并起耆老。
嗟来马公,荐绅是保。
谁私党仇,力判同异。
公老而归,亦以类废。
明明天子,建中靖国
还公故官,闵劳以力。
公不愠喜,曰维顺天
天不我留,去之超然。
昔我先子,佐官朔方。
逮及不肖,亦弁公堂。
天降虐罚,先君弃余。
公遣使人,来抚诸孤。
感公之恩,疆不即死。
公今云亡,我亦谁恃。
先民有言,匍匐救之。
我不勇往,颜其厚而。
尚想平生,荐是牢醴。
事公如存,我不敢替。
尚享。
按:傅增湘校补本《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九七。又见《永乐大典》卷一四○五○。
看详元祐党人状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一、《华阳集》卷一八
尚书省劄子:「臣寮上言。
具前劄子。
七月十二日三省同奉圣旨:令给舍看详元祐党籍内曾任宰执侍从、台谏等官,显有名德,合依累降指挥推恩之人,并馀人各项开具,限五日具状闻奏」。
今具下项须至奏闻者:
曾任宰臣
文彦博吕公著司马光吕大防刘挚范纯仁韩忠彦
曾任执政
梁焘王岩叟、王存、郑雍傅尧俞赵瞻韩维孙固范百禄胡宗愈李清臣苏辙刘奉世范纯礼陆佃安焘
曾任待制以上:
苏轼范祖禹王钦臣姚勔顾临赵君锡马默孔武仲王汾孔文仲朱光庭吴安持钱协李之纯孙觉鲜于侁赵彦若赵卨孙升李周刘安世韩川贾易吕希纯曾肇王觌范纯粹杨畏吕陶王古陈次升丰稷谢文瓘邹浩张舜民
馀官:
秦观、汤戫、杜纯司马康、宋保国、吴安诗张耒欧阳棐吕希哲刘唐老晁补之黄庭坚黄隐毕仲游常安民孔平仲王巩张保源、汪衍、余爽郑侠、常立、程颐唐义问、佘卞、李格非商倚张庭坚李祉陈祐任伯雨陈郛朱光裔苏嘉陈瓘龚夬吕希绩欧阳中立吴俦(已上共九十七人。)
右,臣等今看详党籍人姓名见于碑刻者,共有二本,一本计九十八人,一本计三百九人。
虽皆出于蔡京私意,内九十八人者系是崇宁初年所定,多得其真。
其后蔡京再将上书人及将己所不喜者作附丽人添入党籍,冗杂泛滥,增至三百九人。
看详九十八人内,除王圭一名不合在籍,自馀九十七人,多是名德之臣。
台谏官卒难省记外,其间曾任宰执侍从及馀人,并开项在前。
所有三百九人,豁除九十七人系前石刻所载,其馀数内更有侍从上官均岑象求及馀官江公望范柔中邓考甫孙谔六人,其名德亦显然可见外,有二百馀人虽石刻具存,然其姓名有不显者。
当时议论是非,为年岁深远,别无文字考究,难以雷同开具。
契勘前项九十七人并六人,共计一百三人,依得累降推恩指挥
所有今来臣寮上言许子孙陈乞恩例次数,伏乞付三省措置施行。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荣起之墓志铭政和三年八月 北宋 · 李昭玘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一五、《乐静集》卷二八
先生讳振字起之,其先北平无终人。
远祖九思,仕给事中
高祖继绍避乱,因徙居徐州之彭城,后为济州任城,因家焉,今为任城人
国朝开宝初,授博州聊城,卒赠将作少监
三子皆擢进士第,长曰太素,历殿中侍御史,赠谏议大夫先生之曾祖也。
太素生范,用御史恩补太庙斋郎,早卒。
范生翊,李文定以外表亲奏补试将作监主簿,终宿州临涣
先生临涣之次子也。
少刚洁自重,不倚于物,务学有本。
两汉文章,耻作雕篆,故于辞赋少工,而品藻论辨,皆材也。
凡偕计五上试礼部,不中,以恩补大名府助教
束书东归,闭关里巷,文史自娱,虽老不废。
晚苦风痹,瘖不得语。
余尝以公干过任,候其起居,久之杖而出,以指啄膺,欲大叫者数四,竟不能吐一言,涕泪俱下,余亦为之堕睫,左右不忍顾,反面引去。
未几,其子以讣闻,予哭之恸,叹曰:「洙泗以西,不复有此人矣」。
考其讳日,乃元祐二年五月初五日也,享年六十有九。
先生壮时从事科举,郡太守闻其有高行,邀致学校,表仪诸生
间挟一书册往来堂上,望见儇薄后生辈、不学子弟,施施而来,必面责之,稍不领辄怀书以去,不复与语。
屏居蔬食,一钱一米,不以取与人。
富人巨室来则拒之,闻先生之名,竟不得接其面目。
治己严正,常若不可犯者。
小夫浅俗窃短,以谓狷介不近人,而先生固自若也。
同郡晁公尧民,才高有盛名,不妄取友,从先生游,馆饩甚厚。
每为文章议论,经其可否,然后出于人,经传有疑,决于其言而后定。
遇有须,缓急厚薄,必得其意而后已。
至于纫浣衣褐,调适饮食,皆家人为之不倦也。
由是一乡之人始知尊先生矣。
太守单父马处厚尝为治平御史,以直谏闻,士不敢轻进见。
先生曳裾长揖,升堂就席,占对磊落,公颇惊之。
异日召与论历代治乱,由秦汉而下孰得孰失,犹数一二,激忠疾邪,感慨愤懑,以不得生于其时为恨,往往夜分乃罢。
公曰:「机辩明锐,马周之徒欤」!
由是一乡之士,始知先生志大学博,平日之自异,未可量也。
后马公被召为夏官贰卿,晁公擢司金郎,位寖显,可以推挽,时也先生已殂矣。
天或假之食六品禄,冠柱后惠文,正色立朝,纠正百官,凛凛风动,一日得行其志无憾也。
不幸穷老病废,卧破屋下,舌梗气塞,奄奄以死,呜呼!
为文高古有法度,诗句清远得意,皆前人不到处,有集十卷,藏于家。
娶句氏,子男一人曰亶,孝愿可立,克奉绪业,里人乐称之。
孙二人:长曰大同,次曰大顺,习贡举。
将以政和三年八月二十五日,葬先生于任乡北贾村之原,从龟告也。
亶来乞铭,义不得辞,为之铭曰:
直木可支,精金可割。
竟不得施,腐烂摧折。
天既诱之,乃复阨之。
人实知之,莫或挽之。
大钧茫茫,孰与信疑。
百世不没,有此铭诗。
悟真篇记乾道五年八月 南宋 · 陆思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四
张平叔先生者,天台人,少业进士,坐累谪岭南兵籍。
治平中,先大父龙图公诜帅桂林,取置帐下,典机事。
公移他镇,皆以自随。
最后公薨于成都平叔转徙秦陇,久之,事扶风马默处厚河东
处厚被召,临行,平叔以此书授之曰:「平生所学,尽在是矣,愿公流布,当有因书而会意者」。
司农少卿南阳张公履坦夫为寺主簿
坦夫曰吾龙图公之子婿也,默意坦夫能知其术,遂以书传之坦夫坦夫复以传先考宝文公。
余时童丱在傍,窃取而读之,不能通也。
先公帅秦,阳平王箴衮臣在幕府,因言其兄冲熙先生学道遇刘海蟾,得金丹之术,冲谓举世道人无能达此者,独张平叔知之。
成道之难,非巨有力者不能也。
入洛,谒富韩公,赖其力而后就。
余时年少气锐,虽闻其说,不甚介意,亦不省所谓平叔者为何人。
迩来年运日往,志气日衰,稍以方士之术自治。
有以金丹之术见授者,曰:「神者生之体,形者神之舍,道以全神,术以固形,神全而形固,则其去留得以自如矣」。
因卜吉戒誓,传法既竟,再谓余曰:「九转金液大还丹,上圣秘重,不可轻易泄漏也。
异日各见所授,先依盟誓,又须自修功成,方可审择而付之。
盖欲亲历其事,然后开谕后学,俾抽添运用之时,得免危殆,则形神俱妙之道,由是著矣。
古今相传,皆有斯约,违者必有天谴,岂不知平叔传非其人,三遭祸患者乎?
子当勉之,宜无忽焉」。
复序其所从来,得之成都异人者,岂非海蟾耶?
且冲成丹之难,及于世之所谓道人者,无所许可,唯平叔一人而已。
其言与予昔者所闻于衮臣者皆合,因取此书读之,始悟其说。
又考世之所传吕公《沁园春》及海蟾诗词,无一语不相契者。
是以知渊源所来,盖有自矣。
今好事者多收此篇,而文理颇有不同,疑其初成未经裁益,时已有传之者尔。
亦尝参较其舛误二十馀处,而尤甚者如诗所谓「才见芽生须急采,若逢望远不堪尝」,此本乃改云「铅见癸生须急采,金逢望后不堪尝」。
盖补完丹诀于其间,显见世之所传,辞旨有所未善也。
其别本复有了悟真如一绝,此乃以欧冶铸剑之事易去之。
平叔自为《悟真篇后序》曰:「此《悟真篇》中所歌咏大丹药物、火候细微之诀,无不备悉,观之可以寻解义」。
茍无是诗,则变鍊金木之妙,何从而得之?
文简而理隐,故出此篇,以继成其事,然后金木还返之旨,焕然可推。
大丹既成,而圣胎可结也。
学者当知此书传之寖广,独吾家之本为真,盖平叔之所亲授者也。
余虽得之,顾力不足,当求同志者共成之,因以托。
其自阴道厌九一、浊乱弄元胞诸术甚众多,千条有万馀。
彭真人云:「世人不达大道之宗元,而无非傍门曲径。
此属多般,皆为左道,乖讹天理,悖乱至真,明违黄帝之言,全失老君之旨,本期永寿,反尔伤生」。
钟离翁云:「『生我之门死我户』之意大哉!
上贤说到,下稍无人承当,何哉?
只为世人执己而修,则千条百径,无非傍门者矣。
仙翁垂悯,直言穷取生身处,岂不忒露天机?
缘为世人因业识中来,却又因业识中而去,一阳奔失,形虽男子,而身中皆阴。
若执一己而修,岂能还其元而返其本哉?
既不能还元返本,又将何以回阳换骨也?
是以大修行人,求先天铅,必从一初受气生身之处求之,方可得先天一之气,以还其元而返其本也」。
此谓男女修行如此。
女人修仙则以乳房为生气之所,其法尤简。
是以男子修仙曰炼气,女人修仙曰炼形。
女人修炼,先积气于乳房,然后安鼎立炉,行太阴炼形之法,其道最易成道也,良有妙旨。
宣和中,洞宾游吴兴,见一娼妓张珍奴,色华容美,性好淡素,虽落风尘,每夕沐浴更衣,炷香告天,求解脱去甚切。
洞宾作一士访之,珍奴见之,风神异殊,心甚敬之。
尽欢,士飘然而去。
明日又至,亦如之,往往月馀,终不及乱。
张珍奴曰:「君眷顾甚久,独不留一宿,罄枕席之娱,岂妾猥漏,不足奉君子耶」?
士曰:「不然。
人贵心相知,何必如此哉?
且汝每夜告天,实何所求」?
珍奴曰:「失身于此,又将何为。
但自念奴入是门中,妄施粉黛,以假为真,歌讴艳曲,以悲为乐,本是一团臭脓皮袋,借伪饰以惑人,每每悔叹。
世之愚夫不自尊贵,过我门者,睹我如花,情牵意惹,迷恋不舍,非但丧财,多致身殒。
妾虽假容交欢,觉罪甚重,惟朝夕告天,早脱此门」。
士曰:「汝志如何,何不学道」?
珍奴曰:「陷于此地,何从得师」?
士曰:「吾为汝师乎」!
珍奴即拜扣。
士曰:「再来乃可」。
遂去。
珍奴日夜望不至,深自懊恨,因书曰:「逢师许多时,不说些儿个。
安得仍前相对坐,懊恨韶光空自过,直到如今闷损我」。
笔未竟,士忽来,见所书,续其韵道:「无巧妙,与你方儿一个。
子后午前定息坐,夹脊双关昆崙过。
恁时得气力,思量我」。
珍奴大喜,士乃以太阴炼形太丹法与之。
珍奴自是神气裕然,若大开悟,不知密有所传尤多,珍奴亦不告人。
临别作《步蟾宫》云:「坎离坤兑分子午,须认自家宗祖。
地雷震动山头雨,要洗濯黄芽出土。
捉得金精牢闭固,辩甲庚,要生龙虎。
待他问汝甚人传,但说先生姓吕」。
珍奴方悟。
是吕先审是修行,然后付焉,金玉堆里不可与焉,父子至亲亦勿与焉。
盖轻泄妄漏,身则受殃,祸连九祖,门户有灾,子孙不祥。
岂止如是,又将受种种恶报,或沉九地,永不受生。
切戒毋忽!
乾道五年己丑岁中秋日,孙薛式谨书。
按:《紫阳真人悟真篇注疏》卷末,影印正统道藏本。
李同年。(芮)代子为大司宪。述怀录奉 其一 明 · 徐居正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二十二○第十五
重到乌台鬓已丝,何人夺我凤凰池
台风尚似中丞日,慎勿如予马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