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囿山林侍郎神道碑1262年1月10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莆著姓惟林氏尤蕃。
太公之先居福之石井,国初徙莆,中兴后自游洋迁郡城。
公讳彬之,字元质
曾祖隐君讳干。
修职郎采,贫而苦学,遗训曰:「吾家赀薄,汝曹当以笔耕」。
父赠朝请郎麟。
妣余氏,继李氏,并赠恭人
公少有能赋声,拔乡荐,至端平乙未西山真公知举,君年馀五十矣,始以词赋第二人擢第。
教授惠州,士风文律为之一变。
再调福建常平司干官,时议榷盐,与帅、漕书数千言,力争之曰:「果行此,山有红巾、海有孙恩矣」。
议遂寝。
甲辰参选,衡文别院,除书库官,迁武学谕,出通判福州,兼西外丞。
安晚郑公再当国,以国子监主簿召。
九月,为明禋举册官。
及上亲享,公读祝册,音节清亮,上嘉叹,擢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
上不次用公,公感激上知,首言天命、人才、民心,次言括田之害曰:「利之一字,自古为人主心术之蠹。
鞅以富强,弘羊以筦搉,延龄、镈以聚敛进,秦及汉、唐用其说,皆有祸。
今世理财固为急着,然非集众思不可,乃主以一枢臣。
彼生长富贵,翼以群小,臣恐利未兴而害先及」。
又言:「皇祐五年太常博士张述请立皇嗣,时仁宗方四十四。
陛下春秋过于仁宗,国本岂可缓」?
又言:「弥远用郑损弃关,嵩之招北兵入城南,胎襄蜀之祸,两淮生聚逃死沙洲。
边臣但以闭门自守为上策,数千里萧条,数十城孤立,运江浙米、竭大农财以饷兀坐之兵,守不耕之野,诿曰虏哨虽来,粮尽自去,岂不中其减水困鱼之计乎」?
己酉春,又言:「雷雪大作,积阴弥月,寒如深冬。
臣以天意观之,必有召怨于民者。
郡县和籴,帅总漕各和籴,召怨一也;
随户挜盐,增税取羡,丝粟升斗皆征其嬴,召怨二也;
近亲权门之田不问,乃括民户世守之业为官庄,召怨三也。
民怨释则天意回矣」。
四月朔日食,公言:「当崇阳抑阴。
今日用君子而其势未固,去小人而其根尚蟠。
曾、知白、大防、纯仁虽在朝,而丁谓杨畏在外窥伺未已,此天所以示变」。
庚戌,迁左司谏,兼侍讲
仲冬雷,公言:「在《易》,荐雷震为长子,资善虽建,储号未正」。
上曰:「朕志已定」。
辛亥九月,有密荐淳祐旧相者,公言:「竦去不复来而韩、富终始任用,此嘉祐之所以异于元祐也」。
读疏未毕,上曰:「嵩之断不复用」。
定国本,扼世卿,虽上英断,公之力居多。
壬子,除殿中侍御史,仍侍讲
宗臣尹京,以心计市宠,无敢言者,公首疏攻之曰:「陈恕定茶法,以中等为可行;
张方平论盐法,以再搉为不可。
今攘酒课而畿漕不能支,干牙契而天下倅不可为。
括盐处处有场,搉酤在在有库,以至醯酱薪炭,干取不遗,长此安穷」?
疏入,束装俟命,上使讷斋程公辞谕。
程公辞曰:「臣与之同台,知其必力争」。
尹恃上眷,殊无去意,公录弹文,以台牒趣之。
上疑非旧典,或为上言,绍定间袁韶执政尹京,为台牒攻去。
上释然,出尹帅越,以余天任摄尹。
公因讲又言天任非才,密荐裕斋马公,上首肯。
俄而余晦尹京,以私意辱右庠之士,公率同列奏曰:「小司成蔡抗既去,诸学官亦求去,三学皆捲堂而去,何惜一晦而使纷纭如此」!
遂罢。
吴子明大理丞,谢暨除知严州公言:「子明以恩泽补右选,换文守郡,未及考内除,班列耻与哙伍。
昔陈舜封以科第进,及为评事太宗闻其父为伶人,责宰相不分流品,改授殿直
暨贵公子,未更事,岂可付以灾伤之州」?
内臣宣谕,许寝二命。
且言子明荆南,兼机幕执政经从,亲得其安静廉勤之实,欲俟子明自请与外补,暨当为别易,付还元奏,令易以进。
公奏:「易疏是自辱台纲也,臣不敢奉诏」。
又言:「子明众论不与,臣不敢附会执政之意」。
十月,除权工部侍郎
公径出关,上命左珰勉留。
公去意锐甚,又遣都司谕旨,公不得已就职。
内引,力求闲退,上曰:「卿未可去」。
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兼权侍左侍郎详定殿试。
公遍历台院,谏书暴白于世。
其侍缉熙,每缘经义以规切君德,指陈时政,上必称善。
尝讲《车攻》,上曰:「《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内外之治贵于兼举」。
公奏:「《天保》以上之诗六,《采薇》以下之诗三,文、武治内之意详于治外」。
讲《鸿雁》,上曰:「宣王安集流离,以成中兴」。
公奏:「《采芑》一诗,所谓『其车三千,旂旐央央』,凡卒乘器甲皆取于新田菑亩之间,向使流离犹未安集,何以为兴复之资?
近日流民,尤当加恤」。
旃厦启沃,不可殚纪,惟此二事见于手记,其谨密类此。
素与时相渎山谢公议不合,谢公建遣余晦谕蜀,公言不可遣,由是愈落落。
丐外,以集英殿修撰婺州
婺人来迎,公径归,五辞郡,提举太平兴国宫
乙卯,除知宁国府,又辞,右相讷斋以书勉公一出。
丙辰六月至郡,视圩田旱损高下蠲其租。
郡酒课日入六千楮,拍户逃散,公减千楮,宣人便之。
二贵寓部曲素横,一日干办使臣乞黥某人,吏白旧例奉行惟谨,公折使臣曰:「罪未至此。
相公无公移,岂可凭干办府申状而黥平民者」?
纵使去,一郡竦然。
下车五阅月,库吏言公一钱寸缣不妄取,自奉苦淡,邦人服其清俭。
监察御史吴衍疏禠罢,踰年复职与祠。
丞相贾公自江上凯旋衮归,大明淑慝,每言当垓、荥仇疾忠良邪说横流之际,惟公持论正平。
禋霈奏补吏,以正郎权从必隔郊,相特与奏行。
谓公必召用,然公已忘情斯世矣。
壬戌,百官班庭,奉天万年之觞,上当宁下周尊黄发、汉事三老之诏,擢公宝章阁待制,仍旧祠,与端明陈公垲并命,皆以耆年不可致,旌异之也。
公已先上章告老,命未至而卒。
公素谦厚,群居若无同异者。
及立乎朝,争辨是非,判别忠邪,则生面凛然,词严气劲。
论献羡曰:「希进之赏,滥及盗臣;
括利之名,累及人主」。
新寺曰:「边境多虞,国力已困,何不留此财以实边」?
皆人所难言者。
辛亥召入,见意一徐公西府,问今台臣何如,徐公曰:「他人吾不知,惟林元质中立无附丽」。
退求公奏藁读之,信然。
初,余恭人生公,九日而卒,公终身隐痛,事李恭人尤孝敬。
所居老屋数丈,晚始增葺数椽。
家故有楼,名囿山,因以自号。
去国食祠者三,鳏居萧然,治栖以一长须,服用如老书生。
尝曰:「吾始生,外祖梦有轩车入门,传呼林侍郎,吾止于此矣」。
易箦夷然,辛酉腊月二十六日也,得年七十有八,积阶朝散大夫,赠中大夫
所著有《囿山集》若干卷。
娶方氏,继叶氏,并赠恭人
公先葬两恭人于城西之原,至是以公合祔,壬戌腊月九日也。
男三人:宗焕,迪功郎、浙西安抚司准遣
宗寿迪功郎、新建昌军南城簿;
深甫承务郎
女二人,漕贡进士龚镇、乡贡进士方梦发,其婿也。
孙男五人:介翁,以遗表恩奏将仕郎,嘉翁、宜翁济翁、庆翁。
孙女五人。
初,余与方公德润王公实之及公少同里,晚同朝,方公长二公一岁,二公长余三岁。
四人者仕之日少,止之日多,有把臂入林、尊酒论文之乐。
不幸德润实之仙去,惟余与公相视皆七十馀,酒边感慨,谈谐道旧。
年未及吾二人者或儳,必言戏之曰:「君方耳顺,不宜躐等」。
众为一笑。
余辞禁从还里,谓可以寻前盟,公遂埋玉,前之躐等者今皆从心,而余年八十矣,铭德润,铭实之,又铭公。
呜呼,人徒羡久生之可乐,而孰知后死之鲜欢也,悲夫!
铭曰:
彼喙三尺,若能言者,及至上前,寒蝉喑马。
公外嘿然,不振触人,一奋其勇,犯颜婴鳞
力排世卿,密赞国本,绳恩泽侯,弹京兆尹
上或未悟,公执愈坚,臣非忤君,臣不辱官。
圣度如天,擢置法从,荣进念轻,勇退名重。
里敬老成,朝渴耆英,度不能致,候对西清。
除目及门,公已蜕去,以此书棺,以此题墓。
念平生友,曾不数人,岁晚○落,独存病身。
东路角巾西州马策,驾言出门,吾行安适!
自唐以来,以志为谀,谓余不信,公有谏书。
玉音勉谕入门回奏 南宋 · 赵汝腾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九、《庸斋集》卷四
右臣恭准枢密都承旨陈力修传道玉音,勉谕臣入国门就职。
仰佩圣眷,至于感泣。
惟是臣尝论谏议叶大有,以此妨嫌,未敢供职。
伏望圣慈矜轸,特畀祠廪,臣不胜幸甚。
谨录奏闻,谨奏。
特荐陈通判等二十员奏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一七、《可斋杂藁》卷一七、《续文献通考》卷五一
臣共二淮边,涓埃无补,见具奉祠归里之请,未忘荐贤报国之忠,即其周旋事任之间,得于尝试挤掇之熟,其有以为公朝之所识别,本司之所荐辟,不敢复赘。
乃若怀圭璋而滞边琐,抱杞梓而困泥涂者,盖得二十人焉,格于限员,未遑尽举,恐遗实用,敢以名闻。
窃见宣教郎通判泰州军州事陈力修以经术饬吏,以直道事人,议论不凡,器识宏远;
从事郎、充淮西江东总领军马钱粮所干办公事陈应先学造前修,而益力文,为后进之所宗,退然一儒,不竞于物。
是二人者,望实素孚,宜备馆学之选。
通直郎通判淮安州军州事李仲鳌,军旅之事,生长见闻,通敏之才,阅历详熟;
文林郎、充浙西两淮发运使司干办公事镇江府分司陈梦炎,闽士之平实,见诸飞挽,有治剧才;
文林郎、差充淮西转运司提辖催促纲运物斛官孙具会,淮士之翘英,采诸条陈,有事功志。
是三人者,佐藩条办漕事,干略俱优,足任边方繁重之寄。
迪功郎淮东提举司干办公事林月卿赞画台幕,以肃给闻;
从事郎、佥书招信军判官厅公事孙肤佐理边城,以公勤著;
迪功郎庐州舒城县主簿章公权议论表伟,时贤多以大科期之,今读其文,而信鸾栖枳棘,人所共叹;
迪功郎濠州州学教授邓益悃愊无华,辞藻绚丽;
从事郎、滁州州学教授孙子秀刻意问学,操履端方;
迪功郎泰州州学教授林迁经明行修,甚宜厥官;
从事郎、通州州学教授费弇决科稽古,克世其家;
若乃气节之克自植立,言论之不为激随,俱能以风猷相尚,则迪功郎高邮军高邮县主簿余鳌
文材俱懿,学政兼优,明清谨于三尺,惠爱洽于一同,则迪功郎高邮军司法参军周福孙,从事郎、真州扬子县弇其人也。
律己以严,莅事以敏,谳狱以恕,则从事郎、真州军事判官赵泜夫,文林郎扬州司法参军林子㬎,从事郎、泰州司理参军李实从政郎高邮军录事参军赵希炤其人也。
此十五人者,虽才行各有不同,而器能皆适于用。
夫广厦集众材而成,菁莪自微草而育。
如蒙睿慈悉赐甄录,随材器使,必有可观。
须至奏闻者。
拟泰寿泗三郡筑城记淳祐六年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五八、《可斋续藁前》卷五 创作地点:江苏省泰州市
淳祐壬寅二月,予以尚书左司误恩授淮东阃,旋兼淮西,辞弗获命。
祗事之明年正月,奉旨城泰。
泰襟江带海,行都之藩篱,国计之渊薮也。
先是,有疏乞移治者,中外言人人殊。
上遣环尹焦焕炎同予临视之,乃偕提举惠孔时、守赵󰔬夫、倅陈力修参酌,继檄庐州义士都统王安相与审度汔,就衣城大修浚之。
城周围二千丈有奇,身高二丈。
于是调殿步司杨、泰、升、润等军万六千人,以王安董之,起灵济庙南通广济河转以东,又北通运盐河转以西,取羊马墙之土筑城,而展濠之土以筑墙。
濠周于墙,墙周于城,深广视昔加倍。
且改植东南角城三十丈,西北角城亦三十丈,创炮一百座贮其上,以待战守。
淳祐三年二月五月泰城成。
九月,御前递火急申诏城寿,谓寿为南北要冲,两淮门户也。
帝临有赫,共命敢稽!
时寿自端平初复,嘉熙再失,荆棘所檗,狐狸所嗥。
都统王安昔所谙历,复俾率扬、楚、庐、礼濡、果、升、润、招、池等军二万人,以十二月壬辰栽安,乃量功日,程工物,首伐沿边木一十三万三千有馀章,立串楼,排权环之,且备且筑。
大城周围长一千二百八十丈有奇,身高二丈,面阔三丈有奇,羊马墙如城高之半。
西月城周围长一百五十丈,北门土月城长半之。
包砌东北、西北团楼,皆高二丈有奇,盖敌楼于上者三十六楹。
其北壁至团楼,又砌城身三百丈有奇,而于四门外砌小堡,各起排杈敌楼凡二十楹。
又北门施板桥东至东板桥以北,展开濠三百丈有奇。
北门以西,上月城底亦开濠二百八十丈。
北古城创开旱濠,东西各长三百八十五丈,阔一丈三尺,深一丈。
河南岸土堡周围一百二十四丈,高一丈,上筑土墙,高三丈,下有濠河、外河,周围各一百六十丈有奇。
至四年七月晦而寿城成,总兵役而科条鸠僝有程者安也。
提督商确与防托守望者,建康都统安丰王福、义士游击都统张仲宣也。
掌出纳金谷、受给军马者,安丰通判张贵洪、权寿春通路钤林子崇也。
役甫两月,敌以重兵来争。
初调许浦都统制怀、副都统文亮各以游兵在淮,至是同入城守
围既合,朝廷复遣骑师吕文德尽护江淮所调诸将以援。
自三月至于五月,敌始遁。
十月,招、泗守赵邦永、鲍义同上言:「寿为西淮门户,为东淮衿喉,前后仅以淮北羁縻郡视之,敌若攻瑕,惧误国。
今当视泗如寿」。
朝廷下某章制阃,且捐缗廪以应手,再差和州防禦使李璨同招、泗守规画焉。
调扬、泰、承、楚、真、濠、招、泗军马万五千人,以十一月授事。
泗夹汴为东西两城,周围二千四百五十丈,两羊马墙、濠河如之。
自东城东南以北,开新河河、折冲台直河、吊桥以东河共一千一百丈。
西城开沙湖为河,傍淮汴口及堡子外香花门以东濠河共六百四十丈,亦皆取土以充修城与羊马墙之用,曰东门。
南以北泊门之外堡,砌造羊马墙、马头岸、版桥、吊桥、通济桥、水洞、铁窗,总一千三百丈有奇,曰北门。
汴河口土埂埧曰西城,西圃里外吊桥、板桥、马头及蛤蜊、香花埧亦五百丈有奇。
五年四月泗城成,盖与邦永营表于初,而中不成,遂以环卫官夏皋领州事而终之。
以掌钱粮与审视工载,则盱眙通判李节也。
凡此三役,总计庸六百四十三万有奇,楮以缗计者四百九十四万有奇,米以石计者二十二万八十有奇,出于县者十之七。
其命将遣戍,劳还激犒,与凡畚锸刍茭诸杂调度,则阃臣任之。
然则予之护塞亡状,而广谋从众,调集南北将士,骏奔以恭上命,初年城泰,二年城寿,三年城,此亦臣子保固疆理之常分,姑志始末云尔。
知我罪我,夫奚辞!
此记作于丙午,将刻之寿春弗果。
今偶于故箧中得之,姑附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