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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寄龙门宝应寺證大师(求改刘几秘监庵作潞公庵) 北宋 · 文彦博
七言绝句 押覃韵 创作地点:山西省太原市
山人去作山西将,岫幌岩扉掩翠岚。
欲问證师求正住,凭师改作潞公庵。
书楞伽经后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四、《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六、《文献通考·经籍考》卷五三、楞伽经通义、《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六四、《京口三山志》卷一九、乾隆《镇江府志》卷四八、光绪《丹徒县志》卷五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淮安市
《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先佛所说,微妙第一,真实了义,故谓之佛语。心品祖师达磨以付二祖曰:吾观震旦所有经教,惟《楞伽》四卷可以印心,祖祖相受,以为心法。如医之有《难经》,句句皆理,字字皆法,后世达者神而明之,如槃走珠,如珠走槃,无不可者。若出新意而弃旧学,以为无用,非愚无知,则狂而已。近岁学者各宗其师,务从简便,得一句一偈,自谓了證,至使妇人孺子,抵掌嬉笑,争谈禅悦,高者为名,下者为利,馀波末流,无所不至,而佛法微矣。譬如俚俗医师,不由经论,直授方药,以之疗病,非不或中,至于遇病辄应,悬断死生,则与知经学古者不可同日语矣。世人徒见其有一至之功,或捷于古人,因谓《难经》不学而可,岂不误哉!《楞伽》义趣幽眇,文字简古,读者或不能句,而况遗文以得义,忘义以了心者乎?此其所以寂寥于是,几废而仅存也。太子太保乐全先生张公安道,以广大心,得清净觉。庆历中尝为滁州,至一僧舍,偶见此经,入手恍然,如获旧物,开卷未终,夙障冰解,细视笔画,手迹宛然,悲喜太息,从是悟入。常以经首四偈,发明心要。轼游于公之门三十年矣,今年二月,过南都见公于私第。公时年七十九,幻灭都尽,惠光浑圜;而轼亦老于忧患,百念灰冷。公以为可教者,乃授此经,且以钱三十万使印施于江淮间。而金山长老佛印大师了元曰:「印施有尽,若书而刻之则无尽」。轼乃为书之,而元使其侍者晓机走钱塘求善工刻之板,遂以为金山常住。元丰八年九月日,朝奉郎、新差知登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骑都尉、借绯苏轼书。
慈溪永明寺藏殿记(元丰中) 北宋 · 林露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雍正《慈溪县志》卷一四、光绪《慈溪县志》卷四一
圣人之心入而之天,所以待己,湛乎其虚寂,窅乎其幽深,且不可得以智知,况可得而言哉!及乎出而之人,所以为教,则圆通该博随机应物,以尽天下之理,此所以不能无言也。夫言之一出,则道已散矣,虽欲寄其无言者于有言之间,而已非无言者矣。根有利钝,故言有精粗,问有大小,故答有浅深,姑皆随其所求,非所谓待己者也。盖言之示人,能示其言之所可及,不能示其言之所不可及。圣人者岂不欲人至其不可及,而乐以所可及示人哉,盖亦不得自已,而无如之何也。尚冀学者由其可及,而至其不可及,则其言庶乎不为不尽道也。是以孔子虽未尝无诲,而终欲无言,亦欲人之知其所以言在乎言意之外,当深思而自得之也。佛氏之教主于见空性,即吾儒之所谓复命也。夫至于复命,言已断矣,而又为复命之言者,亦善巧方便,以趣其复耳。若夫已复,乃佛氏之待己者,言乌足以及之哉?故释迦以目视大迦叶,而付正法眼藏,对外道之问,则以宴坐良久,此皆已复者也。后世学者既不得遇圣人而见空性,当寻其言以求见性之意。寻言至于忘言,得意至于无意,然后證其虚明虚寂、广大通彻之性,则可谓尽学佛之道矣。佛之言流于中国五千馀卷,其徒传录,类聚而藏之,世谓之「藏」。浙中大率喜奉佛,所谓藏者尤多于诸道,独慈溪永明寺未始有之。寺之僧普證大师知简以谓,学佛者不得其书以观,则无以知佛之意,故倾财求地,首为写经造院之谋。晚,化导邑人,相与终之。经起于嘉祐,而毕于治平,院始成于元丰,其历年亦可谓久矣。既构藏经之殿,更造阅经之堂,又虑僧之来者无所居处,复为斋堂、厨库、三门、廊宇,以周完之。元三百楹,费缗六百五十万,其经营亦可谓劳矣。邑人冯子山,同年之贤者也,予持服客句章,子山尝与予言普證之事既久且劳,其措心设意有利于后之学者,是亦可进。予信子山之言,虽不识證,乃亦爱之。一日,普證来求予文,故为之记。
按:天顺《宁波郡志》卷九,成化四年刻本。
洪州安龙山兜率禅院记(元丰五年正月九日) 北宋 · 徐禧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七
大小异形,酸苦异味,青绿异色,腑脏异气,而肝胆虽连据,然楚、吴之不相与矣。形无形,味无味,色无色,而同乎未始有气,则杂然万物之分聚乖隔,虽燕之又北、越之又南而不啻也者,其不同为通达之中央乎?然则无形也而凡形者丽焉,无味也而凡味者尝焉,无色也而凡色者著焉,未始有气也而凡气者行焉。语之茫乎,其不可终穷;索之杳乎,其无能踪状。斋瀹而祈向之,以为恍惚神变;循复而体之,近在耳目口鼻之所终日接而运者。当世道相全而天下德业之本无二,而学者日刳其心以应世,虽适道之地、成德之器,远近小大参然不齐,而其本则一出诸此而已。其谓之士,志此而学之者;其谓之贤,学此而得之者;其谓之圣,得此而忘之者。父子、夫妇之仁尔,而达之于草木鸟兽;视听、思虑之精尔,而察于天地神明。自涂之人,可以与知,能行而充之,极于天下之所莫能知、莫能行者,比其归也,又所谓甚易知、甚易行者焉。是故天人异位而通,万殊殊性而同。即理而蔽之,无事说理,果异于事乎?即事而陈之,无理说事,果异于理乎?道术裂矣,世唯域于形、味、色、气之别,而众流百家之学出焉。非皆忘己也,以事己则植珠置块;非皆绝物也,以事物则投犊献禽。弊弊于耳目所及,而浸革乎昼夜之变,其能该其大凡乎?于斯之时,高语之而惊,卑语之而渎,直语之则疑,曲语之则乱。而庄周之徒乃欲为书以纠集其散纵言,旁演四达,期以辟凿而会通之,愈非世之明也。祗异以为道家之法,其又裂也。而佛法始入于中国,告欲恶论纵者以祸毒还报,告私媚群者以物我禅形,告役制耳目者以身色本空,告循量器局者以山芥互纳,告悲往怛化者以本无生死,告苦志修洁者以诸行无常,告缺裂崖异者以性相平等,告益学广识者以见性而足。其书历世而后备,其言累译而后达。命号称譬,非所闻之名;义范规矩,非所习之制。虽至实也,而俗视之则诞;虽至要也,而俗视之则迂。此其势岂能一日立于天下?然千馀年来,与世而进,范金垩丹,雕木宝瓦,矗如初成,焕如流动,以奉其遗,而世无侈厌,惰者捐力,啬者施财,而其徒独能建立于茍偷之世,丰衍于匮乏之日,被其服者,捍夫过而色柔;唱其言者,童子听之肃然。非必明其所以为术也,而生则归命诚向之,死则聚族哀祈之,自在位而达,无有卑贱;自中国而达,无有夷貊。呜呼,岂必有心有命者之所系,而虽或自暴自弃,无能绝其心命者乎?抑其徒调柔静专,足以信世竞之俗,而强果干伟,足以笃象说之行乎?不然,何屑于世若斯之固也。分宁安龙山之兜率禅院,肇荒于唐咸通中惠目师,崇侈于国朝开宝中契仁师,而搆续于天圣中可新师。今长老无證禅师既至,承可新之适弊,乃日崇像集徒,是究可图,扫其弊尽去之,徙而据北山之正。凡崇辟绘饰,四倍于旧,而取于众者以钱计,才五十馀万而止,它无与其役者。屋其楹计,其间二百有奇。工以岁计,自庚戌历庚申。其躬劳也,风雨霜雪之所暴露,而为痹眩缓柔之疾者数四而不悔。分宁僻邑也,而有龙安,龙安而有兜率。计其为院于天下,太仓之稗也。而承承者强果干伟每如是,则像数之在中国,岂世力所能废兴哉!證之业既就,过禧而请曰:「孰知夫为幻妄而不得不力于标迹?乃诸佛所以付嘱,护念宇像之严,期继者焉。不以继不继,有功乎教,莫永于文。而文之有功,莫善于今日。佛法不幸,出于三代之后,不见施于圣人事功之实。世徒以情志祈信之而不中,其恶拘柔碍空,以自绝于世业者甚众。今天子道德明学,澡百王之污,而辈绩周夏,其在位君子敦义浴德,达空有之观而奉命承教,以宣于制作之业,此佛法之寓乎世解十号之一也,于是而有因。吾建院而又记焉,长使后世无惑,故敢以此请」。禧笑而复之曰:「三代而上,其君臣之所施、民物之所听者,何邪?而又有谓佛法者焉,用道之所以为二本矣。人固有道,颂而贺之,可乎?法之东也,岂不谓时?今时犹三代矣,而浮屠者终浮屠,则建院之事可以记,可以无记。听师之请而乱之乎,则欲闻禧言之急者,在师今日之徒也,何后世云哉!何后世云哉」!故历序理事之所以变复告焉。元丰五年正月九日记(《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四。)。
万殊:疑当作「万物」。
荐福院斋僧疏 北宋 · 陈师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二、《后山居士文集》卷一七
尊道广福,既圣教之所同;劳旧勤来,亦世情之攸尚。愿以小人之意,仰同君子之心。圆證禅师以七十之年,曲从众志;舍平生之旧,来赴新交。涉远忘劳,所过成化;担囊振锡,其从如云。方兹挂搭之初,宜有洗涤之供,以为一国之倡,共结多生之缘。
示蒋待制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三、《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卷一五
此段事,天人群生至于佛祖,皆承威力。但以群灵虽蕴此而冥昧,枉受沉溺,佛祖达此而超證,迷悟虽殊,其不思议一也。是故佛祖开示直指,莫不令一切含灵,各各独了自己本来圆具、清净妙明真心,更不留如许尘劳妄想,计念知见,直向五蕴身田,回光返照,湛寂如如,廓尔承当,明见此正性。此性即心,此心即性。浩浩作为,应在六根门头,千变万化,初不摇动,故号常住本源。若达此本,力用所作,无不透彻。须是截流而證,若踟蹰动念,则没交涉也。唯是当人根性素来纯静深沉,为最易为力,只略返照一透,便可證入。古人谓此为无尽藏,亦名如意珠,亦号金刚宝剑。要深具信根,信此不从他得,行住坐卧,凝神寂照,净裸裸地,无间无断,自然诸见不生,契此正体。不生不灭,非有非无,无实无虚,离名离相,即是当人本地风光、本来面目也。古德所以扬眉瞬目,拈槌竖拂,行杖行喝,微言妙句,百千亿方便,无不令人向此透脱。一才透得,便深彻源,弃却敲门瓦子,了无毫发当情。三十二十年于中履践,截断路布葛藤,闲机破境,翛然无心,乃安乐之歇场也。所以道,即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
摩竭掩室,毗耶杜词,人皆以为极致,殊未梦见渠脚指头。在大人大见,大智大用,岂拘格量哉!直是痛的的地,恨不两手分付,那论浅深、得失、彼我,现量纷纭,和泥合水耶?且如佛未出世,祖师未来,世界未成,虚空未现,向甚处扪摸?要须丧却机心,死却知见,脱去世智辩聪,放下直如枯木朽株相似,蓦地体得到绝气息处,淡然忘怀,万年一念,将养保卫,久久纯熟,子细返观,便谙得摩竭净名来脉也。
赵州临示寂,封一柄拂子,送与镇府大王云:「此是老僧一生用不尽底」。原其高识远见,岂令人滞于相,执于言,缚于葛藤耶?唯直了證,则活鱍鱍有出群作略,乃能担负,如水入水,似金博金也。
襄阳郡将王常侍参沩山大圆得旨,一日,有僧从沩山来,常侍问:「山头老汉有何言句」?僧云:「人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沩山竖起拂」。常侍云:「山中如何领解」?僧云:「山中商较,即色明心附物显理」。常侍云:「会便会,著甚死急!汝速回去,待有书与老师」。僧驰书回,沩山拆见,画一圆相于中,书个日字,沩山呵呵大笑云:「谁知吾千里外有个知音」。仰山云:「也只未在」。沩山云:「子又作么生」?仰山于地上画一圆相,书个日字,以脚抹之而去。看他得底人步骤趣向,岂守窠窟耶?个里若善观其变,则能原其心。既能原其心,则有自由分。既有自由分,则不随他去也。既不随他去,何往而不自得哉!
每接士大夫,多言尘事萦绊,未暇及此,待稍拨剔了,然后存心体究。此虽诚实之言,然一往久在尘事中,只以尘劳为务,头出头没,烂骨董地熟了,只唤作尘事,更待拨却尘缘,方可趣入。其所谓终日行而未尝行,终日用而未尝用,岂是尘劳之外,别有此一段大因缘耶?殊不知大宝聚上放大宝光,辉天焯地,不自省悟承当,更去外求,转益辛勤,岂为至要!若具大根器,不必看古人言句公案,但只从朝起,正却念,静却心。凡所指呼作为,一番作为一番,再更提起审详,看从何处起,是个甚物作为,得如许多。当尘缘中一透,一切诸缘靡不皆是。何时拨剔,即此便可超宗越格,于三界火宅之中,便化成清净无为清凉大道场也。《法华》云:「佛子住此地,即是佛受用。经行及坐卧,常在于其中」。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下始。
大达国师无业公画像赞 北宋 · 释德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
余初读公之语,悚然异之。及考其行事,若尺围钥合然,于是自恨不生公时与之游,又恨公不并生于今,以见大法将季之际,其徒有大可悯笑者。拜其像而赞曰:
以如是观,觉知见闻。
性等太虚,卓然而存。
示其身世,如空忽云。
应缘上洛,寄名李氏。
在龆龀中,俨大乘器。
坐必跏趺,行必直视。
十二落发,二十受具。
能于诸佛,放身命处。
解衣盘礴,从容笑语。
江西指佛,即心最的。
初亦不然,回首乃识。
如眼照物,了證无惑。
燕坐并汾,声动天壤。
有所问诘,戒莫妄想。
两朝致敬,累召不往。
终不得已,别道以行。
盖视死生,洞若户庭。
出入去来,物莫能撄。
众生拘囚,如蝇唾污。
公如香象,卓立回顾。
摆坏缰锁,自在而去。
公之所养,一至于兹。
人英僧杰,龙章凤姿。
谥曰大达,宪穆之师。
按:《石门文字禅》卷一八。
宋故焦山长老普證大师塔铭(为傅国华作 建炎二年三月)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四、《北山小集》卷三二
师名法成,秀州嘉兴县人,姓潘氏。自为儿时,谨重不敖戏。尝夜行失道,有僧异相,携置空舍若佛寺者,黎明则资圣禅院也。主者惊问状,更叹异之,皆曰是子当为佛法中人耳。十七出家,事本觉法真守一禅师。落发受具戒已,即从一公问安心法,参究累年,至忘寝食。去之四方,初抵庐山罗汉英公,执侍久之,历东林觉照、泐潭真净、翠岩新、沩山哲、云盖本、夹山龄公之室,盖十有九年。最后至随州大洪山。时芙蓉道楷禅师道誉闻天下,师亲炙累月,根尘迥脱,大用现前,如朗月,空了无證取。于是命师唱导西堂,衲子接迹。楷公他日叹曰:「会禅者多,悟道者少。吾宗不坠,是子亲得矣」。会芙蓉师住持净因,师从以来,助扬佛化,如大洪时。大观元年,始从汝州之请,传法香山。政和二年,诏以师住持左街净因禅院。时楷去未几,德范在人,而师之名称固已高远,士夫缁素,望风信仰。由净因住潭州大沩、密印、道林、广慧,韶州之南华、宝林,镇江焦山、普济,所住皆天下名刹。师解装敷坐,无所施为,而山林增重,四众云集矣。建炎二年二月,方退居东归。壬寅,舟次无锡。晚与门人侍者经行河滨,顾瞻山川,从容乐也。夙兴,盥颒易衣而坐,如入三昧,即示灭云,实二月二十五日也。嗣法弟子韶山长老慧能适在平江,与比丘信士具威仪迎致平江之能仁寺,郡人瞻礼如市。危坐三日,肤色莹泽,俨然如生。乙巳入龛,越三月庚寅,茶毗于阊门之外,送者万计。薪尽火灭,得五色舍利不可胜数,骨色珂雪,僧俗争取顶戴供养,至不可遏。其徒亟奉师灵骨舍利归焦山之南馆,以是月己酉建塔于石公山之阳。师报年五十八,僧夏四十一。嗣法弟子法云等十有五人,受业弟子思慎等一百四十人。其徒以余宿与师游,以铭为请,义不得辞。余尝论之,自菩提达磨初入中土,传无所传,唯一心法。六承而后,代有宗师。云门正真、临济慧照、洞山悟本,皆出大鉴。如师子吼,无异音声;如大虚空,岂有封畛。而末学道听,妄见立知,派别支离,坚若墨守。苟惟深彻源底,则亦泯尔相忘矣。百年以来,禅学滋盛,雪窦、天衣广云门之曲,慈明、黄龙据临济之关,灯灯续然,龙象继出,奔走四海,辉曜一时。洞山中微,芙蓉楷公最为后出,实际履地,不立丝毫,回彼狂澜,径超空劫。至于忍力不动,建无畏幢,孤风绝人,乂为卓尔。而师亲承密记,常坐道场,寂照兼忘,去来不二,可以知其道矣。铭曰:
惟芙蓉师,峰峻壁立。超然物初,化度无极。是普證老,摄衣从之。彼固无示,师亦何为。如彼枯木,千尺无枝。开敷妙华,郁密离奇。大洪之颠,香山之下,净因铁牛,大沩木马。息驾襄阳,在晦弥闻。潭人挽之,宴坐道林。舍筏曹溪,脱屣海门。昔未尝住,今岂非存。是孤绝处,云涛晓昏。潮音海照,万劫犹新。
宋故西京永安县永昭永厚陵昭孝禅院第五代奉敕住持普慧大师尊胜经幢序 北宋 · 常某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
大师讳昭用,姓张氏,其先青州千乘人。资性纯厚,未尝妄笑语。自幼不天,事母以孝称。既长,喜内典学,乃辞其家人,杖游入河南祖宗荐福地,服劳为经幢子。熙宁六年,以同天节恩例,始除氏削发,依辩證大师,遂得世嗣法统。又十年,进加命服。于是恳其师曰:「学人父母云亡,今旅榇有年矣,愿亟归,以掩其亲」。师恻然,且多之,因许其归。既事,即云衲草履,遍礼四方灵迹,踰年始还。及兴龙节,再以恩得赐号普慧。又元符三年,以敕补主其众。师既住持,即自奉甚约,接人盖厚,故他方高道禅德跂风来依者常数十百人,其抚之一如也。后年辟地起层舍,贮卢舍那佛。金碧绘饰,不再月告成,得上所赐名,曰「奉先昭孝之阁」。兹功德是为希有。今前翰林学士范公雅与师善,尝以院之廊庑秽污弊,特请于朝,寻可其奏,俱命轮奂。然后那刹屹屹,始与陵园称矣。二缘事实以师致然也。政和二年五月一日,师圆寂入灭,得寿六十九,僧腊四十年。度法裔永先等百十有三人。既灭,悉阅钵中,夐无一物。自削发来,戒行不渝,恬淡朴素,真出家道人也。以其年其月二十八日,歛骨归葬于永安县凤台乡桥西里,从法兆之次。今嗣其后者,犹以行业绍家风焉。弟子永尧状其事,属余志之,以垂不朽。呜呼!如师者,且喜为书也。于是乎书。
寿圣禅院主首知事如左:副表白□□,副库头□□,副典座永章,副维那永洙,经藏主赐紫昭俊,资福殿□□□□白,奉先阁主赐紫昭闲,表白赐紫孝弼,知库赐紫昭承,典座赐紫永尧,维那赐紫孝绰,供养主赐紫通慧大师昭竦,敕补院主海慧大师昭纯立石。政和三年,岁次己巳,三月清明日建。
按:民国《巩县志》卷一七,民国二十六年刊本。
跋应真图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六、《橘洲文集》卷七
深山大泽,龙蛇之所都,虎豹之与,麋鹿之为,使天邻人,神鬼左右前后,自童子观之,亦必以为有道者矣,况得不死之道,一日四天下而为师子吼者哉!或谓滞空之人,佛所麾斥,重为子所敬,此理云何?予曰不然,大菩萨以悟为宗,以断惑为趣,如王者之师执兵以伐叛,其易知矣。若阿罗汉则从博地凡夫,直断可烦恼,如徒手伐人之国,岂不甚难?予以愧后世空愚贪伪之辈,无豪发之长,自谓了證,诟骂先哲,岂不悖哉?故朴庵画之于前,而予跋之于后,非为几席耳目之玩,盖有深激云。
集注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序(庆元二年五月) 南宋 · 沈瀛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一九
我佛以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三百馀会说法度众生,本无二致,以众生性有上中下之别,故佛语有浅深之异。于诸经中如《楞严》、《圆觉》皆为上根者说,故其语深远,惟上根之人方可了解,而初机者未易究也。至若《楞伽》一经,以楞伽为名,实相为体。佛语心为宗,目觉圣,智为用,其语深远,又在《楞严》、《圆觉》诸经之上。故目今所说上根之人无如内翰苏公,尚曰《楞伽》义趣幽眇,文字简古,读者尚不能句,而况遗文以得义,忘义以了心?所以寂寥于世,几废而仅存,而况馀人乎?少傅白公乐天《与常禅师》诗,有「求师治此病,惟劝读《楞伽》」。又曰:「人间此病治无药,惟有《楞伽》四卷经」。荆国王公介甫亦曰:「《楞伽》我亦见髣髴」。是知此经惟上上根人所深好而研穷之,其它人莫识也。达磨谓二祖曰:「吾观震旦所有经教,惟《楞伽》四卷可以印心」。祖祖相授,心为心法,则知传心之印无出此经,有自来矣。今世谈禅者浩浩,而于此经谩不知有。非不知有,正以所见不高,不能深识义趣,故不敢启口耳。苏内翰又谓近世学者各宗其师,务从简便,得一句一偈,自谓了證,至使妇人孺子抵掌嬉笑,争谈禅悦,高者为名,下者为利,而佛法微矣。乃谓此经句句皆理,字字皆法,如医之有《难经》。今俚俗医师不由经论,直授方药,以之疗病,非不或中,至于遇病辄应,悬断死生,则与知经学古者不可同日语。世人徒见其有一至之功,或捷于古人,因谓《难经》不学而可,岂不误哉!此正谓今日设也。仰惟雷庵受公老师饱学饱参,既有实学,遂见实相,非今虚头禅衲比也。人皆于此经读尚不成句读,师乃敢抗志而注释之,非精勤力学不能到也。且其注释又非今讲人之比,字字订前人之讹,句句说经意之尽,其文不晦僻,其义又坦明,使苏内翰复生而见之,亦欢喜赞叹不尽,而况馀人乎?凡于此道得其趣者而观之,当手之而不释也。竹斋沈瀛既见是书,合掌顶礼,普劝四众至心读诵,详其注义,使佛语涣然冰释,于一句中顿明见地,即达磨付嘱之意便在眼前,其一堆八担葛藤便可束之高阁矣。昔太保乐全张公安道庆历中尝为滁州,至一僧舍,偶见此经,入手恍然如获旧物,开卷未终,夙障冰解,细视笔画手迹,宛然悲喜太息,从是悟入,常以经首四偈发明心要。苏内翰过南都,亲见公说,且以钱三十万托公印施于江淮间,而内翰亲为之书。此经印人心地,明验如此。敬庵居士黄公师说,静照居士仲威之子,妙德居士节夫之侄孙,心心相传,其于此经深解义趣,捐金镂板,以广流通,是亦乐全公之意也。若其注释本末,则具见于雷庵阁笔记,此不重述。惟以世人所共知苏内翰、张太保二事冠于篇首,以启人之信心云。雷庵又有《普灯》三十卷及《楞严合论》,将继此行于世。呜呼盛哉!呜呼盛哉!庆元二年重午日序。
按:《楞严经集注》卷首,《续藏经》第一编第二五套第四册。
圆训二大师塔铭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一○、《北涧集》卷一○
修證大师法圆,姑苏昆山县之江湾谈氏子。年十二,礼青龙隆福寺僧妙义为受业师,二十二祝发,受具足戒。陈君清浩见而奇之,遇之若子弟,圆亦折节父事。陈归南跄,从容而作曰:「吾欲造寺,舍子不足与计事」。相攸閒旷,筑室庐,市田畴,凡所宜有者毕备,圆力居多。至是水云憧憧无逆旅,况味香火社,遂冠一方。晚节精修愈力,长期六年。寿七十七,腊五十五,嘉定十三年十月二十五,跏趺说偈与众诀。龛留七日而阇维。弟子师训,同里周氏子。九岁来侍巾锡,十七为比丘,能大其家而竟其绪业。学天台宗旨于北禅荣,度弟子七人,曰文秀、文质、文杲、文达、文拱、文焕、文蔚。秀、达、拱、焕,不克奉大事而蜕;质与蔚承其终;杲号古镜,得性具之要,讲贯渊源,操履洁修,学者称之。孙如松等二十馀。嘉定三年九月二十将示寂,慷慨长叹,诸徒屏息以俟,则曰:「风霜龟手,暑雨黧面,尽瘁创建,所以一多众、革庵居。今也反是,是吾忧也」。言讫合掌而逝,先圆十有一年。嘉定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昧爽前,峙双石于西厢,偕修證遗骨藏焉,铭而列其石。铭曰:
穷佛祖心,持佛祖权,权衡在兹,而传其传。降斯以还,建幢树刹,于有为功,不弃毫发。去此二者,曰冒吾氏,食前方丈,素食尸位。猗欤修證,手开庆宁;训也掎角,遂臻厥成。吴松以南,原隰薿薿,悠然梵放,遥夜天际。善檗日滋,暴俗改习,王度卓然,默相潜翊。
跋师绍书华严经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七、《秋崖集》卷三八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邵武市
乃岁壬午,予学星于九龙山,识优婆塞,亡何得度,号曰智仁。别三十年,如一弹指,忽生亿念,不厌疲劳,自其山居,来诣予所,瞻仰作礼而白:予言仁者,我于别后,不敢懈怠。于我末法,妙饰庄严,堂殿斋庐,非复曩昔。有徒师绍,庵于高环,誓愿精勤,而作佛事。以大海墨,及须弥笔,积日累月,书《华严经》。推仁垂慈,同一赞叹。予闻言已,生大欢喜。思昔大父,在家出家,尝书是经,作我镇宝。予嘉尔绍,慨念我祖,合爪西向,为说偈言:
我闻昔有善知识,发大勇猛精进心。欲书诸经了无有,但握爪为书空相。其人既去其处存,虽无是经经不灭。天龙护持此处所,自然严净两不濡。彼刹尘中所见闻,无不赞叹罕有事。而一比丘独抚掌,乃言止是半藏经。是知一切有为法,受想行识皆为累。世主妙严及行愿,岂可色见声音求。挥毫径入佛三妙,人人清净华严经。我观经卷八十一,卷凡几品品几字。一字一画一心具,心心修习尽未来。于一毫端能放光,一一普现法界性。稽首吾翁大长者,所成就非写经故。为我问讯彼上人,云何了證真实际。百一十城无可参,陶泓毛颖俱成佛。
淳祐壬子七月下浣,居士方某见闻随喜,并此妄语,一忏悔之。
慧辩圆明悟悦大师塔铭 宋末元初 · 卫宗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秋声集》卷五
普照宏丽雄特,甲云间诸刹,僧之户分区错处其间而秀伟不凡者,人固不乏。如师悟悦,盖近世之间见者也。悟悦师佛智大师处岩,岩四世而上,修證大师可贤,贤之师智觉大师义聪,俱为缁林翘楚。传衣嗣法,二门独盛。师质清气和,敏慧得于天分。髫龀礼佛智祝发,为教不烦,克自勤励,该洽内典,喜能好修,后进规为表则。扶倾起坠,举寺藉为隆栋焉。初,智觉以贤首教名于时,行业未易遽数。至佛智,复铿铿有声,著《纵夺章》,论权实经教,制《模象图释宗》,因喻三十三过,及《倒悬解答》、《律宗三十七问》等作,以显奥旨,以警群迷。遂分座杭之崇先,旋住持越广福、吴报恩。继被敕。专席于上都慧因。远方学子翕至骈集,鼎新藏殿,有废必举。逝之日,目既瞑,复起语人曰:「如来金相示现吾前,宜务进修」。已而反真,闻者竦异。悟悦亲承密契,已究海印圆宗,续游诸方,参知识,问难辩议,所得洪深,犹日课诵《华严》,潜心覃思,索精致微而洞彻玄蕴。人有勉其论著者,则曰:「师言尽矣,可无逊乎」?修證于寺之西北隅,建九品忏院,以处佛徒之寅夕礼诵修观行者。栋宇像设肃洁峻整,淳祐戊申,以敕额扁梵修,而规制尚病于隘。师纪纲院事,严饬有加,供膳必谨,荤胾不敢入门阈,冰檗自持,涓尘无染。遂储积租羡,盖以钵塍,买院邻民居廓之,创立方丈三十馀楹。堂室渠渠,崇深宏伟,中庑翼翼,庭硕轩敞。秀石清池,修丛奇植,森列映带,洒然为幽栖之胜。庖湢廪厕,壹皆充辟。续得临流之地屋焉,而梵宇始广而备。师于所业所事,可谓重规叠矩而无忝前人矣。素嗜儒书,博涉经史,亹亹形于谈辩,而插架殊夥,尤于比兴重加之意,一吟一咏,幽深玄远,有昔人所不能到者。燕本越淡乎,琴聪蜜殊乎,几无得以名之。且工书法,引笔行墨,殆将逼真欧、虞而突过怀、永。时娱閒于徽弦,寄逸于枰楸,而运轸发机,俱造其奥。以至考古博物,有来必名,人多服其精鉴焉。清致雅上,濯濯乎凡植之梧竹,颙颙乎众羽之鹓鸿也,岂非释流之所罕闻而仅有欤?繇是胜践名俦,骚人墨士喜与之交,而克上承下逊,不谄不狎。昔之贵宦,今之元侯,每造其室,至于忘去,而一语不及其私。然处纷攘而无侮无拂者,侯崇敬之力也。咸淳间,柄国者有闻,谕意邀致。不得已一再往,问所欲,纤芥不以请,惟荐进名衲,以弘宗教,丛林伟之。继而出畀省符,俾世袭梵修,以寿其传,亦非由谒而获。其与世接而能自立也如此。方未拓地也,于院之北甃石为岸,累砖为衢,径四十馀丈,以便行者。其后复欲于西改创津梁,筑堤相直,以通南北之途。度材储具,将举而弗果,遂用其志于及人及物,抑有可尚者焉。晚年悟诸有之本空,融三观于一致,尅意可粲之学,使功深力到,则满载月明之诗,岂专美昔之上人!而遽以寿终。吾见其进,未见其止,悲夫!师讳知赜,字致道,悟悦其自称。族姓钱,邑里云间,初赐号慧辩,加紫衣,以前朝应祷之沛恩也。续赐号圆明,以僧统敬悦名行而颁慈命也。生于嘉定己卯,归寂于至元戊寅夏五,得年五十有九,腊四十八。孙希白,嗣师领院,克绳祖武,动无违事。且舆杠济涉,以成先志,莫不美其善继。曾玄弘范德馨,犹习读阇维之次,齿舌坚莹,不泯于烬。或谓平素语不妄之验,视嵩明教其殆庶几。希白函灰砻石,将以至元庚辰月之朔易日之甲申,窆于祖塔之右,来请铭。予自假守归,与师交契几二年,谈议赓酬,听琴玩弈,情好笃密,询遁之交不啻也。其亡,哭之恸,复以诗文写其悲,恶得而逊?遂为之铭曰:
雅而文,秀而实。寒露清冰,和风爱日。于祖于师,光明熙缉。啽哢飞走,妙墨精笔。虽游于艺,不流于物。晚摄诸妄,顿悦禅寂。退焉若藏,渊然以息。维塔岩岩,鼎分其一。继继承承,休垂罔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