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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学校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八七、《洺水集》卷五
问:四代之盛,塾庠序学之制达之天下,作人之效可知已。
先汉有太常,有太学,而游学之路、受业之地未详也。
后汉有辟廱,有鸿都学,而学官之课程、生员之选试未闻也。
唐人于太学之外有国子学,又有四门学弘文馆学,保桑梓者乡里举焉,在流寓者庠序推焉。
然则,里选之与学校判而为二矣。
天下之学既不尽兴,而取士又不尽出于教育,后世望太平之治,宜其寥寥也。
国家肇造之初,首谒先圣,以风海内。
于是老生彦士,兴起于深山穷谷之中,故州郡未立学而先有四书院大学之制未备而先有湖学。
庆历盛时,始诏天下皆建学,又取湖学之法行之太学
嘉祐至于熙宁,公卿大夫彬彬多四科之秀,论者归功于湖学之作成,而不及庆历之建学,何也?
湖学之教人,经义有斋,治事有斋,习之以盛服危坐,逸之以习射投壶,容止进退,望者不问而可知。
独其为法,则无传焉。
当时既取以为太学之式,必不至于阔疏,不识熙丰之学法,果出于湖学之规而不变欤?
自三舍之行,日绳学者于规绳之内,而学官受金之讼,至兴大狱,为衣冠之深耻。
昔者条约之疏而风俗自淳,今也防闲之周而士习益薄,何耶?
元祐诸贤看详贡举条制,其间有欲改试为课,以变月书季考之旧,谓礼义之地,不当使之争者。
其说果可行邪?
大观再更学法,用事之人自以为一道德同风俗,而西蜀之贤者宁出于元祐党籍之门,而不愿就八行之举,又何耶?
京师郡县,莫不置学,前日之书院既已荒芜不治,近世名卿大儒乃稍访求葺理,以复承平之遗风,使不以课试为累,而得专心于讲习。
既为之规,以示讲学修身之要,又为之记,以开游学向方之涂,其意甚厚。
原远末分,居者未免植门户之私,游者未免流餔啜之习。
岂书院之设特为学者自便之地,又何以甚异于郡县之学耶?
今又因诸老之讲明,以仿湖学之规模,推湖学之教育,以还书院之旧贯。
与夫庆历、熙、丰之人才何为而盛衰?
元祐熙宁、崇、观之学制何为而得失?
庶几于科举课试之外,有所作兴,以洗汉唐之陋而髣髴鸢飞鱼跃之遗,其必有道矣,愿从诸君共图之。
紫岩于先生诗集序 宋末元初 · 金履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四、《仁山文集》卷一、《紫岩集》卷首、《皕宋楼藏书志》卷九三、《南宋文范》卷五一
金华东州佳山,盖南条朝源山也,而灵洞金华垂尽处。
韩昌黎谓:「凡清淑之气盛而不过者,则蜿蜒扶舆,磅礴郁积,必有魁奇才德之民生其间」。
夫南条自岷山之阳至于衡山,而衡之南又自连延东趋者为括苍,由衢岭历大庾昭武,而北趋为渔梁岭,又自渔梁以北趋者为括岭,由衢婺望之南山也。
自括岭转而北趋,捲东阳江诸源,又转而西峙,是为金华之山。
阴阳者流,所谓朝源顾祖者。
清淑之气,钟为三洞,古今多贤辈出于其阳。
山西界瀔江而止,将止未止之间,而为洞者有三焉,所谓灵洞是也。
灵洞玲珑清莹,深不可测,山荣而林秀,石窦云根之奇,不可为数,清淑之气可掬也。
是为神仙之宅,名胜高人多好游焉。
乃若瑰奇之民,数千百年以来未闻,其间岂能皆隐君子,世不得而闻耶?
或谓生才不于山之中,而于山之外,其信然耶?
不然,何久秘而不发也。
近三十年来始得之,则于君介翁父子祖孙家焉。
介翁又以其魁岸奇伟之气,发为清丽温雅之诗,岂非昌黎公所谓魁奇者耶?
而吾今见之也。
然郁之久,其发之必宏,介翁之诗,固非止此,抑其所以泄山川之藏者,又必有大于诗者矣。
介翁其益勉之。
沿海制置副使章大醇银合夏药诏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八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五三
大醇:卿表海宣劳,典藩著绩,属履执衡之序,爰朌尚药之珍。
宜奉养于仁风,以坐镇于雅俗。
按:下同前。
杨栋辞免除礼部尚书兼职依旧恩命不允诏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九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五七
杨栋:以大宗伯持天下文衡之职也,亦故事也。
自臣轼之后,少继之者。
朕付卿此事,所以期望之者深矣。
卿帅其属,能体朕意,以关洛之理学,革场屋之文弊,一榜之间,得士为盛。
夫闱棘而贵主司之公,撤棘而旌主司之劳,此累圣重科举、优近臣之意,秩宗真拜,朕非滥予。
况卿号儒宗魁彦,受之岂为泰乎?
郑士懿太学正章公权太学录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九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六一
唐用韩愈学官,可谓妙选矣,而之自叙,当时馆下诸生有非议于列者,然则师儒之任其难尚矣。
士懿恬于荣利,潜心下帷;
公权通于伦类,为书满家。
往训成均,罔俾韩氏专美于有唐。
可。
郭德安兵部郎官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六九
士大夫当以事功自见,垂长衣、横麈柄者,坐谈客耳,如事功何?
尔奋儒科,仕边地,表淮里江之形势知之审矣,老校退卒之见闻访之详矣。
朕合两淮建梱,尔以刑狱使者参其军事,耀兵涟海,三年克之,贤宾主之勤劳至矣。
朕既命制臣贰夏卿,又命尔为郎,盖汉人拜龚遂水衡、以议曹丞水衡之意。
增重观风之寄,径班应宿之躔。
可。
贾似道故父太师魏国公涉特进封魏郡王制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一二
朕率由旧章,称秩元祀。
奉璋助祭,冠使领于合宫
彻俎均釐,先宰衡之祢庙。
矧英爽尚存于遗烈,岂褒崇可限于常寻?
具官某故父具官某,蔚乎名臣,事我宁考。
入则簪笔持橐而上雍,出则轻裘缓带而帅边。
红衲之降附滋多,玉帐之规恢甚远。
忠臣义士,知祖逖誓江之心;
故老遗黎,悲宗泽过河之志。
事载太史,庆钟象贤。
于皇家有再造之功,为严考缵未成之绪。
露布奏行营之捷,氛祲扫清;
衮衣侍清庙之祠,月星明概。
凡今者弥缝之妙用,皆向焉传授之义方。
噫!
文右飨之,成礼赖上公之相;
魏大名也,剖符峻异姓之王。
益阐幽光,永垂来裔。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二。)
彻:原缺,据清抄本补。
贾似道故妻华国夫人綦氏特赠楚国夫人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一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二
朕销弭外虞,严恭大执。
礼成胙饮,先使领之忠勤;
泽及漏泉,矧宰衡之伉俪。
具官某故妻华国夫人綦氏,产祥华族,作媲元勋。
举案相宾,肯发烹伏雌之难;
断弦莫续,岂胜操别鹤之悲!
虽流彤管之芳徽,不睹衮衣之贵显。
出征万里,空漠南之王庭;
入率群公,朝洛邑之清庙。
成绩有太常之纪,追荣及中馈之贤。
启宇□嵩,昔已峻小君之号;
移封鄢郢,今宜赐大国之名。
顾惟淑灵,歆此休宠。
可。
谢赐药表1218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一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五○、《翰苑新书》后集上卷二三、《八代四六全书》卷六、《宋四六选》卷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江宁
阃寄无功,载履炎衡之序;
驿驰有诏,肆朌尚药之珍。
稽首拜嘉,拊心知愧中谢。)
伏念臣初无远略,误总中权。
卧护壶头,敢发堕鸢之叹;
躬驰上塞,粗亲汗马之劳。
曲荷渊衷,俯稽暑令,奁实节宣之剂,玺封披拂之言。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丕赫军容,密延国脉。
谓连营暴露,久分边面之忧;
虽广内高寒,尚轸人间之热。
故加锡予,用示眷怜。
臣敢不祗服宠荣,力扶衰懦。
上推德意,同战士之苦甘;
下广仁风,问苍生之苏息。
除吉倅谢丞相1233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三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七、《翰苑新书》续集卷三五、《启隽类函》卷三○、康熙《西江志》卷一七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送穷无路,遂至吁天;
起废佐州,且为择地。
光生里巷,恩出庙堂。
窃以薄命者书生之常,乐育者大臣之责。
当杜、韩两公之相,实旷古之罕逢;
然苏、尹二子之冤,皆终身而莫雪。
若夫旧愆未掩,新奖已加,纳之于春育海涵之中,收之于霜降水涸之后,我公此举,前哲所难。
伏念某少也不羁,长而无述。
侍察父悊兄之侧,非不渐濡;
慕善人君子之名,亦思矫揉。
终以操脩未至,毁誉莫调,身久落于江湖,谤常喧于朝市。
贤者不与,品量为浮薄之归;
文人相轻,掎抚及语言之末。
凡此皆童蒙之过失,积而为老大之悔尤。
屏穷巷者五期,食丛祠者再考。
独念吾君吾相,未尝求备于一夫;
某水某丘,讵忍忘怀于斯世!
望翘材而稽首,凭筦记以陈情。
负郭无田,所仰给者代耕之禄;
小人有母,宜见怜于孝治之朝。
上公之机务至繁,且下走之姓名难记,敢图英悟,曲轸沉沦!
嘘谷底之寒荄,回笔端之春意。
昔投闲置散,已行白简之言;
今悔过知非,复畀青毡之旧。
宠以治中之近次,处之江右之名州。
捧除目以兢荣,拊孤踪而感涕。
兹盖伏遇某官勋藏盟府,泽被生民。
持国论如权衡之平,爱人材无菅蒯之弃。
并收髦俊,皆有猷有守之伦;
尚恐逸遗,开使过使愚之路。
终惭玷缺,倍费陶镕。
某敢不永戴洪私,益坚素守?
澹庵、诚斋之里,所愿服膺;
诵《清渭》、《南山》之诗,未忘回首。
代谢西山1234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三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福州
夕呼五白,恐不成卢;
朝奏一封,特为合颖。
宠绥攸逮,捧戴曷胜!
窃谓天下不能皆绝类离伦之材,君子未尝持求全责备之论。
颛蒙者可训诸理,木讷者乃近于仁。
高柴愚而游夫子之门,杜微聩而为孔明之吏。
观人物抑扬之际,见圣贤权度之平。
于惟今公,复彼古道。
伏念某幸因微宦,获事大贤。
砭药虽勤,莫发醯鸡之覆;
辔衔甚缓,犹惭跛鳖之迟。
况膺门一世之共趋,而俭府群材之所萃,或从容于讽议,或驰骛于事功。
自顾抱虚,谁为借重?
追惟先子,同持橐于禁中;
爰及伯兄,素执经于席下。
岂能令公之喜怒,不忍于汝而瑕疵。
谓其备肘腋之使令,久矣见肺肝之底蕴。
虽尘埃满面,讵堪置冰壶玉衡之傍;
清白传家,决不犯恶木盗泉之戒。
因垂成之机会,假溢美之宠褒。
兹盖伏遇某官忠贯神明,志安社稷。
立身如严霜烈日之凛,接物则光风霁月之和。
诸弟子皆及门,共仰范模之妙;
一众生未成佛,必施津筏之功。
遂使寒踪,亦叨岁引。
某敢不深惟提奖,益自奋强?
大而尽节于君亲,小而宣劳于民社。
礌礌落落,行若日月,纵莫能展丈夫之雄;
战战兢兢,如履渊冰,誓不敢畔先贤之训。
杜右相1244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一、《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八、《翰苑新书》续集卷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涣发制麻,晋登揆席
朕梦朕卜,聿开帝赉之祥;
汝翼汝为,其代天工之旷。
宗祧增重,廉陛益尊。
在昔昭陵,有臣祁国,内则寝斜封之请谒,外则为清议之主盟。
学馆颂歌,与希文而对秉;
宫闱严惮,云杜某之却还。
流传千万世,号为端人
寂寥二百年,谁可继者?
伟矣元台之拜,凛然大节之同。
恭惟某官禀河岳之英,有莘渭之望。
充塞天地,不屈孟氏之至刚;
临履渊冰,孰知曾子之大勇。
尝叱义府于仗下,亦责平津于上前。
自公辞高位而洁身,举世顺下风而俯首。
秦无客子,居然擅国事于关中
晋有伟人,何至移朝权于姑孰
属宸扆收太阿之柄,而昕朝虚岩石之瞻,辍玉食而深思,覆金瓯而未决。
昭告昊天上帝,厥有休符;
谋及卿士庶民,咸无异论。
付以机衡之重,趣其衮绣之归。
夫既为善类所宗,又将受公议之责,必也法先贤如秤之言,念先辈平舟之喻,起岩穴遗材,退刀笔小吏,弛筦榷以纾民力,宽尺度以收士心。
澶渊、采石之战功,指期可俟;
梁溪、紫岩之相业,视昔有光。
某去国十年,脱身万里。
盖尝使粤,烦六丈之一勾;
不幸产闽,遭半山之三字。
敢意半生知己,一旦奋庸。
岂云附翼而攀鳞,庶可扬眉而吐气。
梦得问钧之赋,文笔久衰;
诵如晦犹天之言,暮龄有托。
二府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九
播告辨朝,登崇硕辅。
上于二三执政,将托国家;
公以第一流人,同升廊庙。
士心咸附,民听具孚。
窃谓自昔无不和之大臣,矧今有难平之几事。
傅岩之羹,阿衡之鼎,古训具存;
庆历之车,元祐之舟,先贤深戒。
圣矣九重之独断,赫然二府之一新。
恭惟某官负宇宙之名,凛霜日之节,其言议可以暴之当世,其忠实可以对越上苍。
国家关系以重轻,海内想望其出处。
天留之以殿诸老,帝待之尤异群公。
属者边庭绎骚,庙谟枘凿。
方将彊本,收千里折冲制难之功;
是必改图,自一堂聚精会神而始。
决于梦卜,付以机衡。
必调胶弦,必鉴覆辙,必开景运以弭厄数,必实元气以禦外邪。
毋使淮南论汉廷公卿如发蒙耳矣,将见魏人谓江东将相岂下人者哉。
遂践台司,永扶皇极。
某顷繇庸品,骤齿名流。
叔厚秦丞相之深,欲声其罪;
子开坐蔡新州而去,乃被此名。
孤圣主之眷知,辱明公之汲引。
然犹听辞熊轼,进直羲图,垂鱼拥笏以娱亲,杀马毁车而佚老。
管仲将左衽被发,举世所忧;
使惔辈得长衣清谈,繄谁之赐!
丞相忠定郑公行状1235年5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公讳清之字德源,世为庆元府之鄞人,居邑治之东。
齐公未葬,邻焚,秦公与兄通议绕柩恸哭,火为退飞。
门有大槐,乡评称孝悌,必曰「槐木郑氏」。
秦公建炎己酉贡于乡,会兀术犯东浙,与董夫人皆临难不屈,骂贼而死。
尝诏有司定谥立传,公方当国,谦巽未皇,事见史定公所作通议公石章及先儒史公涓圹铭。
鲁公始居邑之嘉庆桥。
庆国方娠,甑鸣三日不止,已而生公
时冢妇边令人亦免乳,承舅姑意,拊育公同己子。
公贵,令人尚亡恙,事之如母。
其没也,为服期。
公少以文为宣献楼公称赏,初名燮,而字文叔,以字行。
年十九荐于乡,嘉泰二年太学嘉定八年上舍十年进士及第,如《丰芑数世之仁》、《大明生于东》等赋,识者以方《金在镕有物混成》之作。
后随群从改今名。
教授峡州总领何公炳罗致之幕。
一日军将将领衣,疑绢纰恶,离立谇语,总领委公谕之。
公语军士曰:「坐者得好绢」。
众皆坐。
以次分授,无敢哗者。
制帅赵公方严重靳许可,公往白事,为置醴,命二子出拜,掖公无答拜。
公不敢当,赵公曰:「公它日未易量,愿以二子相累」。
尚书范、丞相也。
湖北商群聚暴横,公白总曰:「此辈皆精悍,宜藉为兵,可弥变,亦可禦敌」。
总行其策,招刺令下,趍者云集,号曰茶商军,至今赖其用。
十四年,差湖广总所准备差遣,除国子监书库官
十六年,除国子录
史丞相弥远以私忌饭僧净普,鄞人毕至,独与公登慧日阁,屏人语曰:「上与中殿为社稷计,虽有济国公,然五六年未正储号。
闻沂邸皇侄事两国恭顺,容止端重,朝谒上常目送。
今欲择一讲官,君忠实,可任此责」。
公逊避不敢当,史公曰:「此先公事业」。
先公,谓太师浩也。
俄兼魏惠宪王府教授
癸未进士唱名,上御集英,中殿御看阁,使内侍皇侄对帘正立,两宫意有所属矣。
宗学谕
十七年,除太学博士,皆仍兼。
每讲堂退,相必邀至东阁,访上举动言语甚悉。
公对事事皆好,蔽以一言曰「不凡」。
相大喜。
宁宗升遐,遗诏上承大统
是夜惟召丞相入定策,时政府、翰苑未及知,诏旨皆定公手。
太后趣上入宫,公命子士昌易衣,道绿盖车至沂邸进发,公留相府之眉寿堂处分诸事。
明旦,丞相退朝,辇下纤尘不惊,六军兆民仰瞻日出咸池矣。
上龙飞,除诸王宫大小学教授,除宗正丞,兼权工部郎官,兼崇政殿说书
公自横经朱邸,至开卷丹地,每以二帝三王之行事、六经四书之格言反覆开陈,上必敬听。
一日上问外人因阁子库进丝鞋有谤议,公奏:「有言禁中服用颇事新洁者」。
上曰:「旧例月进鞋数两,朕非弊不易,何由致谤」?
公奏:「孝宗继高宗,故俭德易彰;
陛下继宁考,故俭德难著。
宁考受用如寒士,衣领重浣,革舄屡补,今欲俭德著闻,须过于宁考方可」。
上欣受。
其防微如此。
宝庆元年,改兼兵部,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除起居郎,仍兼史官说书,兼枢密院编修官
二年,除权工部侍郎,暂权给事中
给事中,升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
绍定元年,除翰林院学士知制诰,兼侍读,升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授端明殿学士佥书枢密院事
三年,除参知政事,兼佥书枢密院事
四年,兼同知枢密院事
公在枢筦,李全山阳畔,陷泰围扬,国论犹为掩覆,又欲易置江上制总所不乐者以慰其心。
公手书白相:「因一申,去岳逐赵,是朝廷之王人、国家之帅守悉听命于矣。
以盗贼蓝缕奔窜之馀,陆梁跋扈如此,曾无一人正色以议其罪,国无人矣」。
初,海陵失守,公早朝见薛、、袁三人,皆愕然未知所出。
公曰:「平时与为敌者不过三赵,若以赵沿江为江淮制使,以二赵分帅两路,必能合力捐身以当之。
须即日处分,稍迟贼入维扬,大事去矣」。
三人者唯唯,同至上前奏之。
上深以为然,云当即批与丞相
公奏:「御批须是以『社稷存亡在此一举,苟不用此三人,或有疏失,过不在朕』」。
上颔之。
既退,知御批已至相府,然至晚无所施行,公转扣相子宅之怂恿,忧惧待旦,四鼓后知缴入,黎明出命,朝野欢呼,知贼不足平矣。
既而三赵受命,善湘移司金山,与范、声势联属,果授首。
当是时,此贼挟精卒十万,气吞江表,相老于谋国,工于应变,无如之何。
公以一书生,独谓反形已露,当声罪致讨,为誓不与贼俱生以讽。
及讨叛诏下,出公之笔,读者咸奋。
六年,史丞相薨。
十月,制授公右丞相,兼枢密使提举玉牒、国史、实录院、会要、敕令。
端平元年提举《经武要略》。
上始践祚,东朝垂箔,一相总职,垂拱仰成而已,天下事皆上尚书裁决而后奏御画旨,谓之尚先行,习以为常。
久之,上益明习国家事而宰府终未稽首还政。
既相,举太阿倒持之柄归之于上,一二大黜陟、大因革,独断赫然,咸曰英主出矣。
上方欲洗濯三十年积弊,公亦慨然以天下为己任,推忱布公,知无不为,赞上召老成,拔滞淹,真公德秀、魏公了翁、崔公与之、李公𡌴、徐公侨、赵公汝谈、尤公煜、游公侣、洪公咨夔、王公遂、李公宗勉、杜公范、徐公清叟、袁公甫、李公韶,或奋闲散,或起迁谪,或由常调,莫不比肩接踵于朝。
众芳翕集,时号小元祐。
大者相继为宰辅,馀亦为名公卿,惟崔公终始辞不至,遗逸如刘公宰、赵公蕃亦见旌异。
用一人,行一事,朝野忻忭,以为快活条贯。
先是言者率观望庙堂风旨,公首革副封,由是台简始有攻时政阙失者。
时金亡鞑兴,襄阃首图上八陵,上下其议,廷绅多主王羲之、孙绰之论,然边臣锋锐不可遏,偏师出境,捷书系道,而三京已返旆矣。
旧法,三衙禁旅岁一拣汰,癸巳以史相薨失举行,甲午并两岁一拣,被汰稍众。
承旨司拘等仗法太严,卒有失伍者,随已帖息,而不乐端平者有开边激变之谤。
二年五月,六疏乞罢机政,御札勉留。
六月,制授特进左丞相兼枢密院使提举《国史》、《日历》、《玉牒》、《敕令》、《经武要略》。
三年八月,以霖雨四疏丐去。
九月,以禋祀雷变请益力,授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
四疏控辞,依旧大学士提举洞霄宫
公自初爰立,首以清苦变贪浊,痛却馈遗,虽族戚杯羹壶酒不许入。
荐廉吏徐澄、赵䈣夫于朝,闻者兴起。
诸郡多于节序馈朝士酒,公奏遇节序视品秩高下赐酒有差,至今行之。
闽及江浙多士之郡,各增解额,由是士安里选。
创新进士覆试之法,真才有以自见,售伪者时斥一二以风励其馀。
中间欲废不行,后卒如旧。
大节细行有陆贽、杨绾之风,卷怀而去,未尝一语辨诬。
退居闻边声复动,恐上顾忧,密疏上曰:「辛巳金陷蕲、黄,宁宗非启敌之主;
辛卯鞑犯襄、蜀,弥远岂开边之相。
不制患于方来,但尤追于既往,则蕲、黄、襄、蜀之扰,开之者谁乎?
为此者盖疑闲冷或简眷怀,每因事以提撕,盖迎前而沮抑;
以罗织使令、废锢子侄、贬斥宾友为未快,必加以误国之罪。
臣非敢以此自辨,恐陛下忧悔太过,以汩清明之躬,累刚大之志尔」。
嘉熙三年,封申国公
四年,遣中使赐御书「辅德明谟之阁」,赐楮十万缗为经始费。
槐木旧居,兵烬芜废,公捐赐金贸故趾,加葺治。
于里第北营小圃,曰「安晚」,取「安步当车,晚食当肉」之义,上书其扁。
莳花移,叠石引泉,与朋友啸咏其中者九年。
爱山行,轻车小艇,名山古刹如雪窦、如太白、如翠山,虽在万山中亦至焉,率留信宿。
上遇群臣,于公特厚,每初度必亲御翰墨,或圣制,或古作真草,间出精金重锦,奇薰佳茗,间以老人星、大士像为寿,岁以为常,虽在外亦遣黄门就赐。
淳祐四年御笔,依前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屡辞不允。
少保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进封卫国公,令赴天基圣节上寿班,命守臣以礼趣赴阙。
帅守赵纶致君命,乃就道。
抵江浒,有旨宣问,庖廪酒果,使蕃杂遝。
内引,玉音委曲,不啻家人唯诺。
奏乞憩传法寺以待称觞,先已得旨赐第,退至传法拜御笔,曰:「卿去国许时,精神气宇胜前,奏对详明,良用忻怿,政赖启沃,以助缉熙」。
中使押入赐第。
五年正月上寿毕,六丐归不允。
以《春秋》彻章拜少傅,依前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进封越国公
居无何,哭子士昌,出馆江浒,决意东归,上不允。
十二月,拜少师奉国军节度使,依前醴泉观使、兼侍读越国公,特赐玉带及更赐第于西湖之鱼庄。
公虽勉为上留,然归梦栩栩,见于篇咏。
进读仁皇训典,:「仁祖之仁厚发为英明,故能修明纪纲而无宽弛不振之患;
宗之英明本于仁厚,故能涵养士气而无矫励峭刻之习。
盖仁厚英明,二者相须,此仁祖、孝宗所以为盛也」。
御札褒谕。
六年,四疏丐归,不允。
八月,进读毕,赐晏内苑,上御黄伞,命公御青伞,同行苑中。
谓公曰:「忠孝尝晏史浩于此,然未尝侍天步游览」。
故事,上釂玉龙柸,赐大臣则易柸,上命毋易柸,其尊宠如此。
是日御前有金瓶贮丹桂,上以公老夫妇失冢子,慰劳甚至,赐瓶花以解忧。
公进感恩诗八十韵,上俯用其韵。
七年三月,以《礼记》彻章,拜太保,力辞。
旧比许回授,上从公请,追封高祖詥太保,异恩也。
四月,拜太傅右丞相,兼枢密使、越国公提举《国史》、《实录》、《会要》《、玉牒》、《敕令》、《经武要略》。
公方与宾客放浪湖山,寓僧刹,竟夕不归,貂珰及门,家人莫能以所之告。
诘旦内引,叩头辞曰:「端平初,陛下亲政,臣齿未衰,尚堪努力仰赞圣谟,然犹有智虑所不及者,仰费保全。
今迫桑榆,久在田里,于人物国事皆不谙悉,若冒昧承命,必误委寄」。
玉音勉谕,盖有外间所不及知者。
甫退则中使已接踵矣。
叹曰:「上眷如此,将何所逃」!
乃入治事。
或谓更化改元为再相第一义,公曰:「改元天子之始事,政化朝廷之大端。
汉事已非古,然亦不因易相而为之」。
其老成虑如此。
上以边遽忧形玉色,诏赵公枢密使视师,陈公韡以元枢湖广,二公谦巽未敢当。
会公再相,力主其事,科降辟置,答敏于响,二公欣然勇往,泗水之捷、涡口之捷、木库之捷,皆处置得宜之效。
诸阃申请,划时奏启,时张仲孝友惟公足以继之。
公九年于外,纳污藏垢,人意其有磊隗不平之气见之施为。
公殊不然,不立异,不私己,除授进拟必咨同列,必参公论,朝士有累迁而未见面者。
或曰恐非吐握之义,公曰:「某人同列所敬,某人同列所誉,岂欺我哉,吾惟得人以布周行足矣,何必揽为己恩。
先正问东厅,问西厅,吾所师也」。
太学灯窗之旧,分赐金□斋金。
以前相侍经幄,还斋亦束带序齿。
学厨曰给□钱及楮折□,有司固执元数,齑盐不给,公命增□□监学岁久颓圮,□□成请修废,旧取辨尹漕,公为请给钱于朝,命尹漕董其役,丹雘一新。
九年□□,拜太师左丞相,兼枢密使提举《国史》、《日历》、《玉牒》、《敕令》、《经武要略》,辞太师不拜,仍前太傅
天下之患在于养兵,兵费困于生券,思所以变通之。
遇调戍防边,命枢属量远近以便其道涂,时缓急以次其遣发,□□□费省三分之一。
又议移岁调兵屯以戍淮面,并军分头目以节廪稍,先移镇江策胜一军屯泗水,□□□于彼,公私便之,惜乎去位而未尽行也。
诸□□□□压两浙尤多丁稍,吏卒往往破家以偿。
公惟于作奸犯科者追理,稍挂误者一笔勾去之,全活甚众。
沿江算舟之赋素重,空无一物,犹以力胜计,公次第停罢。
如池之雁汊有大法场之目,其钱分隶诸司,公奏罢其并缘鱼取者,盖数倍公家之入,合分隶者从朝庭偿之。
报下,公方与客饮,举杯曰:「今日饮此,自觉快活」。
其轸求民瘼,如己疾痛。
督府先取江东西、湖南北利源不在官者以佐军费,及结局,诏归之大农
公择才使之提领于外,岁入不啻钜万,住印会子者三年,京尹焚毁旧会七千万,版曹亦丰衍,三数年间,边阃科降未尝匮乏。
四疏乞谢事。
十年,进《十龟元吉箴》:一持敬,二典学,三崇俭,四力行,五能,六明善,七谨微,八察言,九惜时,十务实
盖取《益卦》六五爻「十朋之龟弗克违,元吉」。
释者以柔居尊而不自任,故可以收众材之助,所以为元吉也。
奏札略曰:「《诗》曰『敬天之怒』,《书》曰『敬天之休』,臣敬天之怒易,敬天之休难。
木饥火旱,天之怒也;
时和岁丰,天之休也。
天怒可忧而以为易,天休可喜而以为难,何哉?
盖忧则惧心生,惧则天之怒可转而为休;
喜则玩心生,玩则天之休可转而为怒」。
既奏,甚称上旨,宣付史馆,又赐诏奖谕。
十一年,十疏乞罢政,皆不许。
进读光、宁两朝《宝训》,今上《日历》、《会要》、《玉牒》、《淳祐条法事类》,俱拜太师,皆力辞。
九月,明禋相礼,有旨閤门给扶掖二人。
是夕三上奏辞,不允。
礼成,御笔褒谕,再赐玉带,令服以朝。
十一月丁酉,公奏事退,感寒疾,前一日尚赋梅花诗与同列倡和,及是绝食屏药,犹以未得雪为忧。
大雪,公作而曰:「百官贺雪,上必甚喜」。
命掬雪床前观之。
累奏乞罢,不允,奏不已,拜太傅保宁军节度使,充醴泉观使,进封齐国公提举史馆
疾革,乞致仕,拜太师保宁昭庆军节度使,依前齐国公致仕。
□□甲辰,薨于丞相府
公生于淳熙三年九月辛未,享年七十有六。
遗表闻,上震悼,辍朝三日,御笔赠尚书令追封魏郡王赐谥「忠定」。
娶谢氏,特封魏卫国夫人。
男子一人,士昌,朝散大夫宝谟阁待制,先公六年卒。
女一人,特封硕人朝散郎大理少卿史望之。
孙男三人:大有,某官;
大节,某官;
大节某官。
大有等以宝祐元年十一月壬寅,奉公柩窆于鄞之丰乐乡东山之原。
公四登宰席,先后八年,启沃帝心、谟画国事关于安危理乱大计者不可胜书,然奏藁无片纸存者。
每曰:「陛下神圣,群臣莫及,事有当言,转移于造膝附耳之际足矣。
陆敬舆奏议虽脍炙人口,吾不忍为也」。
艺祖有「宰相须用读书人」之训,及公宅揆,朝野皆曰上用真儒矣。
自场屋之作至宗庙朝廷典册之文莫不精妙,传者纸贵,然散落未尝收拾,虽玉堂制草,家无副墨,所存惟录潜邸圣语及表奏、启劄、诗赋、箴铭、赞偈、记、序跋、策问、疏、致语、醮词、谥册、墓碑、祭文等共六十卷,藏于家。
公之初相也,真、赵掌制也,世以为真学士
洪、王入台,世以为真御史
天下所谓端人正士,不在经筵则在从橐,不在西掖则在东省
上语公:「尝上书者比卿司马光」。
公曰:「毁誉何常之有?
今日圣意向臣故誉臣,他日圣意厌臣则必毁臣矣」。
上为一笑。
其再相也,端平遗老凋谢,十无一二,新贵各立门庭,分党与,公虽素有主眷,尚操化权,然人情固已阴怀向背,无同舟共济之意矣。
公拔士满朝,施惠于人无德色,士或先从后畔,亦待之如故。
然天下至广,岂无偶遗之贤、未烝之髦?
自昔人物会通之盛莫如元祐,而郑侠老死田里,陈师道晚方入馆,未闻二贤觖望于马、吕也。
彼以躁心而致宰物者之憾,可以观世道矣,公何慊焉!
汤中仲能论事侵公,不自安,求去,公曰己欲作君子,使谁为小人,力勉留之。
徐公清叟尝论公,引之共政。
赵公视师年馀乞结局,上欲允之而末有以处,公曰:「非使作相不足以酬劳,陛下岂以臣故耶?
臣必不因来便引退,臣愿为左,使葵居右」。
上汔从之。
其茹纳如此,然赵公竟不果来。
又奏:「今内外之臣俱天下之选,前后昆命皆圣断之公。
非成则璜,不疑何卜;
有丙与魏,请择于斯。
惟能共于治功,奚必皆从于己出」。
其不吝权宠如此。
公虽贵,自奉萧然,非以位为乐者。
直以事上潜邸,君臣义重,上既苛留,不忍决去耳。
对客每叹甘盘遁野、疏傅还乡之不可及,其意深矣。
丙申代公者乔也,辛亥代公者吴、谢也。
公去矣,薨矣,乔与吴、谢行乎国政,宜有以愈于端平者,而皆不然,何哉?
世之爱公者往往惜公再出,然公庚戌乞身之疏固尝云:「禀性拙直,无委曲笼罩之术;
事力俭薄,无纳交要誉之资。
施恩而不市恩,故背之者以为
任怨而不报怨,故仇之者无所忌」。
又曰:「召谤纳悔,一己之利害轻;
梗事败谋,国家之关系大。
谢安矫情,姚崇权谲,吕夷简操术,居是职者可专任拙直哉」!
凡数十疏皆然,写心事之精微,拯笔力之高妙,不辨流言于一时而付公议于千载,后之揽者必有感于斯文矣。
公奋身儒素,族多隐约,公为侍从,月分俸均给,或值乏绝,称贷以继。
觉际庵旧约诸位轮祀,至公身任其责,即庵别创大堂,可容百人,几席器皿悉具,率于禁烟行之,酒肴蔬果必精洁。
居官或疾病,则饬子侄主祭。
初,鲁公规寿藏于塔岭,梦岭对岸百堂,扁以金书「常充达」三字,拥以蟠龙,作《纪梦》长句,笔之于册。
既卜穴,宛然梦境。
时公犹未生,及稍长,鲁公语公曰:「蟠龙金字,岂非御书之兆,勉之」。
越三十年,上访家世,公以梦告,果赐奎墨,辉映山谷,与手泽所书如合左契。
公久秉钧轴,高下在手,然不以名器私亲昵。
莫爱于子,而士昌生前止通直奉佑神祠,非但公不私其子,□恩亦耻为恩泽侯。
莫亲于婿,而史倩生前止倅贰需次徽守,公不欲使倩领郡,奉祠釐。
公少学于迂斋楼公昉,以端平初褒崇为未至,再相,奏:「国史繁难披阅,臣之师臣尝纂《十朝撮要》,颇精覈」。
上令写送官。
又奏:「房、魏遇主,无一语及河汾,殊为忘本」。
及《撮要》进御,楼公追赠龙图阁待制
其于在三之义如此。
公葬十年,魏卫国谢夫人年八十八,贻书莆田刘克庄曰:「先忠定木已拱而未有状其行者,今以此笔属子」。
克庄仲弟克逊、从弟希道少肄业持志,侍公笔研,克庄建阳乌台方吹洗诗案,惧不免祸,公在琐闼,独于史丞相为解纷。
克庄获为圣世全人,公之赐也。
既尝□□□张洽、陈振孙、范炎、陈,俱召审,一再迁为枢掾、省郎,皆公进拟。
公策免,克庄亦流落于外。
丙午入为少篷兼西掖,不久坐留□免去。
公以孤卿国老之重,小车访别逆旅,慨然曰:「子为道乡,吾为承君矣」。
公再相数岁,克庄衔恤三年,白首再召,觉国论愈矛盾,鼎味殊酸咸,公决去虽勇,上勉留愈坚。
因对为上言:「纷纷之议,不过责难于吾君,责备于吾相,非有他意,政当容之尔」。
自知其论阔于事情,然区区之心,上欲将顺明主之尊师重傅,下欲解周召之不说、勉夔龙之相逊而已。
而或者怪其不能随声接响,诃佛骂祖,群起而攻曰:「是党相者」。
克庄惟去可以自湔,六乞祠,两纳禄,皆不报。
公由是不复敢相亲,犹挚维不使去。
不数月而斥,斥未几而公薨,然天下知我者必曰安晚,公与人书疏亦以铁汉见拟。
嗟夫!
宰相必拔士,士必不畔知己,情意之也。
若一旦去子宣而恋元度之恩波,迎子厚而诋微仲之相业,乃风俗之变,岂情义之哉!
公门生故吏满天下,而两国不远数千里,番番于一衰癃之叟,托之以发潜阐幽之任,岂非以其最久故,知旧事,已退老,无谀笔乎!
乃摭实书之以告太史氏。
谨状。
诚少林日九座墓志铭1261年1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余有方外之友二人也,曰德诚者,福清人姓郑
曰祖日者,闽县人姓陈
得法于铁鞭韶师,尝住邑之嵩山少林、汀之南安岩,辄弃去。
草庵、翁陂庵各三载,又弃去。
入浙,憩净普蒙堂者六年,以宝祐甲寅季夏朔日示寂,俗寿五十二,僧腊三十七。
荼毗有异,净普、灵隐径山名宿为作《三不坏偈》者一百六十馀人。
骨归于净普之塔,而不坏者归于翁陂之西陇。
日受业于吉之觉报寺,坐夏于衡之福。
浮山永师来福清灵石,殿燬五十年未复,日发愿力,感动大檀,不三年金碧焕然。
往来贤沙、黄檗间,帅赵尚书必愿求僧于余,余以日对,延住灵石者七年。
一日踵门来曰:「君强我出,束缚我也。
老矣倦矣,请为我解缚」。
余达其意于帅陆尚书德舆,陆公叹其高致,比之石霜
日辞去,余留之樗庵年馀,莆守潘侯墀延住九座
山寺新燬,日自出募缘,以乙卯季秋某日奄逝,寿六十二,僧腊四十六。
其徒奉灵骨与同穸。
二释皆余所敬,达摩,不立文字;
日如玄奘,驮经西来,兼通儒书。
余闻道浅不如诚之深也,读书少不如日之博也。
寒斋已矣,留二释以遗余,方资以待老,今并为寒斋夺去,余将谁语乎!
小师宗镜、日小师宗昙来,请铭于予,铭曰:
瞿昙异人,有大气魄,入寂之际,尤示奇特。
迦叶而下,岂必个个,现十八变,化三昧火。
传者之谬,匪佛自说,既崇虚谈,亦害寂灭。
诚公末着,不随薪尽,丛林交赞,后村窃哂。
有三异,日无一异,往从寒翁,了此大事(《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九。)
日:原无,据清抄本补。
龙学余尚书神道碑1268年5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公讳字景瞻,故左相忠肃公之仲子,世居衢之龙游县
生于绍兴壬午
幼受学于耆英刘靖君愚
国子生,尤专苦,虽同学儿不识其为贵介公子。
淳熙癸卯,侍忠肃出疆。
擢丁未第,调饶州安仁主簿
忠肃金陵,改监两浙运司华亭船场。
抵官未几,忠肃西府登庸,监西京中岳庙者再。
忠肃长沙,改江西转运司干办公事
擢第至是十有三载,惟华亭岁馀,馀皆侍忠肃临方面之日。
漕幕,为使者条十事,皆急政要务切当可行者。
嘉泰辛酉,改秩知岳州临湘县
忠肃再判长沙
忠肃薨,跣护归葬。
服阕,甲子七月,除籍田令
开禧乙丑考省试,得杭相李文清公卷,擢冠本经。
闰八月,除太府寺簿,剂局圆散一新,蠹毙清矣。
开禧丙寅二月,除诸王宫大小学教授
四月,兼庄文府教授五月,除太府寺丞
七月,除枢密院编修官
时江氛甚恶,狂猘南吠,用事者无策,欲具海舟、浚水门河道以备南幸。
十二月,公轮对言:「应兵之道,气胜则兵振而敌慑,气衰则兵沮而敌骄」。
因援景德却近臣楚蜀之议、绍兴却或者闽中之议,当示欲进以作天下之气,示欲为以起天下之懦。
公虽以严见惮,然权臣外犹牢笼,使参预李公壁谕意,欲擢公紧官
公力丐外,嘉定戊辰六月,差知南剑州
七月陛辞,首言:「三边解严,睦邻继好,如疾疢甫瘳,既当防护周密以杜风寒之侵,又当从容恬养以散药石之毒」。
次言:「中兴以来,存留州郡十数阙,专充职事官补外,盖以人情无彷徨顾虑之忧,斯有雍容去就之美」。
九月合符南剑,首蠲诸色欠负,为缗钱二十六万有奇。
郡有拦河和籴,客舟过者率十籴一,公亟减其额。
又有随苗和籴七斗有奇,初给以直,继犹折盐,久乃白取。
公曰此与和买何异,又惧后来以乏事藉口,非可遽革,省缩浮费,度所积可支一岁,减所籴三之一,上其事于朝。
建守闻之,曰:「镡津岂独为君子乎」!
亦奏蠲减。
继至者又广公意,复捐其半。
龟山旧庐为巨室所得,交讼,公曰有司治此不过用交易法尔,以例卷钱百万赎畀其孙,且为立閟宫、访遗稿焉。
庚子八月,除知大宗正丞,兼权金部郎官。
辛未正月,除右曹郎官,面对,首言:「天下未治固当忧,其已安者不可恃。
自古智略高世,有以消弭变故,而大本不立,不能保其日后之无虞。
逆而察之,民心穷愁,士风消弱,权纲沮挠,法令废弛,人才衰靡,所恃以为国者无以为他日可久之道,是可畏也」。
次言:「以资格为守令,不问贤否,甚者罢软衰耄、贪刻骄惰之人扳联亲故,交结权要,肆其贪虐。
纵复败露,类皆舍大而问小,暂罢而倏起」。
四月转对言:「建炎南渡,权宜创置,增赋凡四千三百馀万,而供亿于三衙与科截于四总所者无虑三千六十馀万,其耗于养兵者几十之六七。
竭天下之力困于转输,谓宜士饱马腾,而连营菜色,刚心勇气销铄殆尽,何望其投石越距而慷慨激扬乎!
岂非形格势禁,彼此判截而揣摩利害,迄未得其要领耶?
臣尝观汉胡建援《兵法》曰:『正亡属将军将军有罪,以闻』。
注谓『军正不属将军将军有罪过,得表奏之』。
未尝不叹古人防虑之深密。
夫事从中御固非委任将帅之术,然颛倚爪牙而略无耳目之助,亦非维持统摄之道
唐置监军,法是人非。
厥今总饷,职非不重,顾王人之尊自有常体,戎务项尾似难尽究,不若别置一官,军事钜细咸俾与闻,此疏达壅毙之长策也」。
六月,充金国贺生辰使。
盱眙对境,澒洞接伴,对展词语加顺,馆舍饔饩,比旧尤整。
涿州定兴县,铃声迅急,驿马交驰,溃军累累,号泣言鞑靼宣德县,去此只三四百里。
群胡垂首丧气,马嘶车行夜不绝,吏卒相视失色。
公慨然以义命勉之曰:「国家大雠未报,天其或者假手外夷以毙此虏,若目见破败俘执,何快如之!
鞑靼于我无衅,宿昔旷隔难通之情未必不因是可达。
万一不幸,身沦异域,亦命也,安之勿忾」。
因裂黄缯为宋使旗藏之。
俄有使传虏旨遣回,公请留以俟,往复再四。
虏意惶窘,读才终纸,公借观,径夺置怀中,虏不能拒。
十月,公至阙下,面奏:「臣临淮而闻其纷扰之刑,过江而见其虚耗之实,调役骚动,公私无马,三节始尽用车」。
上曰:「马皆北边去」。
又奏:「今鞑靼坚锐,即女真崛起之初;
而金人沮丧销耎,有旧辽灭亡之势。
方雠虏疲惫之馀,适国家閒暇之日。
孝宗皇帝规恢之念无一日忘,自符离未捷,不复出师,盖无机会之可乘,初非委置而不问,此君臣上下所当痛心疾首、是究是图者也。
欲望陛下深诏大臣,讲求所以备边自治者。
汉有汲黯淮南为之寝谋,则人材不可不储;
唐有李绩突厥不敢南犯,则守将不可不择;
充国积谷破羌,则屯田不可不行;
晁错粟实塞,则积贮不可不广」。
富弼仁宗朝衔命使虏,既坚盟好,方且拳拳以修政备边为言;
公有《使燕录》一卷,纪金、鞑情状尤详。
十一月,公奏言:「财赋散漫无统,请置总计使一员,视仪签枢,宜择禁从中诸晓财赋、风力素著者居之,是亦国初三司使之遗意也」。
壬申二月,除军器监
六月,乞外补以便亲养。
七月,除浙西路提点刑狱
建台两期,五所行部,平冤决滞,锄击强梗,风采凛然。
甲戌八月,除大理少卿
时憸人有为沽激好名之说以倾善类者,十一月公论对,谓:「人之才品难一,多以疑似失之。
孤特者若崖异,谠直者若陵讦,老成者若迟钝,沉毅者若顾望,刚劲者若褊隘,凡此疑似,不可不察」。
复论棘寺四毙,深中事情。
乙亥三月,以越国疾丐祠,除知婺州
寻丁越国忧。
丁丑六月禫除,十月令赴行在奏事,首言战守大计,谓蜂锐者多轻举,玩愒者易苟安,战无必胜之形,守无可恃之势,同声附和,随事辄变,愿如古集议,使人得尽言。
秘书少监,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
十二月,兼权太常寺少卿
戊寅正月,除太常少卿
时科条繁兴,或归咎于绝币纳降,公为宰执言:「若论失计,节目尤多,使诸贤为之,必不至是。
今当一新规模,持以坚忍,庶几事尚可为」。
奏记庙堂数百言,略谓:「反顾根本,固当舍战而言守;
深察流毙,似未免因守而为和。
昔之善谋国者,立于万死百败之地以成隽烈;
今日之事未至于不可复为,何至销铄戚缩而甘就下策乎」!
都司或言今日甚得沈铎、季先山东一项人力,公曰:「向以纳降为非,今藉其力,正论终不可诬。
然此军他日必难制,要须有一项劲兵以控驭之」。
后卒如公言
六月,兼吏部侍郎
七月,兼国子祭酒
京尹方趋时好以沮士气,小司成因此去官,诸生空学出,庙堂欲以公镇之
公乞全小司成之去,惩府吏之罪,然后拜命。
庙堂初难之,公力争,庙堂出尹于外,且勉诸生归斋。
己卯二月,除权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兼祭酒
内帑监司守贰岁额登亏,中批或迁官,或削秩,或展磨勘
公言赏罚之权分于北司,末流之毙,不可救矣,为三说以缴还。
:「内帑岁入巨万,累朝所积,不知其几,陛下俭约无妄费,何为空竭至此?
借曰外郡逋负,亦帑吏受赂隐欺所致,今舍吏不问而先谴监司守贰,人其谓何」?
:「天下财赋悉有一定窠名,逋慢乃为旷职,供输岂足言功?
但此端既开,赏之不可胜赏,不赏无以酬劳,异时尚费处分」。
三谓:「赏罚之行,当在中书,今若悉由中出而中书但务奉行,岂盛世事」?
时某人方睥睨两地,诸生欲举幡攻之,其人祈公一言款诸生,公固拒,某谋遂寝。
六月,升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
三乞祠,十一月除集英殿修撰、知建宁府以归。
庚辰十月,改太平州
辛巳春,虏犯蕲、黄,沿江戒严。
八月,有旨以采石水军听守臣节制措置,公物色军中积毙,尽刬除之,修战舰,造戎器,阅射艺,旌旗壁垒,精采一新,有《须知》一卷。
又别创防江新营,以厢禁溢额衣粮别募精锐,纪律视大军。
拨钱二十万缗为防江库,以备赏激,有《条约》一卷。
壬午九月,除焕章阁待制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江东安抚使、兼行宫留守公事。
公在当涂时,岁旱潦,皆一祷而应,至是江涨冒城郭,公精祈而潦缩。
选官吏视灾伤,家赈给有差,一如在当涂时。
具遣医疗疫,家至户到,全活尤众。
潦后苦饥,发廪平粜,又不足则蠲税招贩,无饥莩者。
以樽节钱十五万缗为循环籴本,名曰平止。
公经画阃事,亲至唐湾、靖安阅习舟师如采石军。
以三十万缗创防江备用库,他所兴修数十,有《事目》一卷。
自淮出溢口,何处发源,何处□江,委官相视,尽得南北要害。
行伍中人才多为管军所压,时时按行籍记,遇朝廷乏使,多以问,皆得其人。
京河帅许国惮山东降附之横,欲耀兵誇之,大合诸军阅山阳,移文沿江制司调发,公答以「千里赴教,且当冬寒,无故使士卒疲毙,恐军气不张,反为北人所轻」。
白于朝,不能止。
会久雪,教阅之期屡展,士卒暴露胥怨,而北军疑其将不利于己,卒致内变,人始服公远虑。
公虽鼎贵,而自奉萧然,如老书生。
陪京号佳丽地,公以清约倡诸司,未尝有夸嬉之宴。
十月,除显谟阁待制
宝庆乙酉二月提举安庆府真源万寿宫
公悯乡俗不举子,置局三所,各给钱米药饵。
又以火葬之俗近夷,为义阡四所,刻石表茔,种松成列,旁为厚俗庵,守以僧,买田赡之。
时宰与公同年,常言安得余景瞻来相助,公闻之不皇安。
里居四载,无寒暄一字,相忽专书问劳,欲公出当事任,公谢不能。
绍定己丑,除知潭州荆南路安抚使
时诸峒反侧,事变方棘,公不敢辞。
九月开阃,衡之酃县沙甫峒、郴之桂东县高垓峒相挻而起,已破酃县,犯茶陵
公察致寇之由,首罢黜贪虐吏,檄谕祸福,且奏调鄂兵以张威声。
沙甫寇欲降未决,宪司檄有「会兵讨捕」之文,寇愈惊疑。
公移书劝力止,宪不听,且设招格倍于帅司,寇愈玩侮,复破资兴
时鄂兵未至,寇张甚,公截留飞虎戎兵数百守茶陵,以属官王友莘、留子迈董之,又调苏洪飞往茶陵,以死争险。
兵适至,诸将连捷,沙甫酋领诣行司束身归罪,未高垓负固。
公遣鄂兵抵耒阳扼其前,檄王友莘、留子迈以飞虎军泊安仁掩其后。
明年春,高垓寇相率赴军前首降。
衡之常宁世忠峒素有忿,阋内相攻,县令偏有所主,遂犯省地。
公抚定之,且赈活酃、安仁耒阳资兴诸邑被寇祸者。
安仁浦阳富室闭粜,有啸聚强籴者,公遣古灵寨官率隅总收捕。
衡山孙家原永兴之大爻效颦蜂起,公立赏格,布方略,至忘寝食,以次荡平,部内肃清。
全守裒敛贾怨,营卒失伍,破吏家,掠市肆。
公先劾贪守,檄前全倅王梦弼摄郡,除首乱者,馀勿问,一郡帖然。
诏以梦弼知郡事。
辛卯正月,以平寇功除宝谟阁直学士、依旧任。
公每湖湘莽为盗区,郴、衡诸邑无城所致,请于资兴县秆子爻筑城以捍高垓之寇,茶陵县筑城以捍沙甫之寇。
计费钱十万缗、米万石,愿身任其费,不烦科降。
资兴宁县仍移县残煆改名就城
茶陵古城基址犹存,今但增筑二城。
皆以辛卯九月经始,壬辰九月落成。
城必有兵,宜以飞虎二百人戍茶陵,一百人戍兴宁,别桩钱四万缗以备三年券食。
其地控扼两峒咽喉,郴、衡诸邑可高枕而卧矣。
郡有惠民仓,前帅曾公从龙所创,丰歉不常,寖亏旧额。
公桩钱五万缗创库,收其息以补亏。
始至,师旅饥馑,军府赤立,而公平酃寇,缮城池,筑险要,防溪峒,事力沛然。
复以钱三十万缗置备用库,为缓急之防。
贡院、传舍、亭台之类,屡书不一书,若天雨鬼输者。
去日帑有馀积。
阅府县版籍,为下户畸○税代输。
旧委右选部餫,亏二万馀斛,缧系数十家,公为偿逋,且资其铨调,皆泣拜而去。
公尝自言,叨守四郡,非有生财之术,惟吏不得欺而无渗漏,己无苟取而不敢妄费。
他人管蠡小智,锥刀微勤,必誇诩铺说,公于国有大勋劳,其辞谦厚如此,故详著之。
端平元年正月,除敷文阁直学士、依旧任。
乞休致,四月,除华文阁学士、沿海制置使、兼知庆元府
六月进封信安郡开国侯
再乞休致,七月召赴行在。
公祈闲愈力,除宝谟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逾年,上命陈公卓移书问安否意向,且除公兵书。
公在长沙积劳,体中有微恙,然神明不衰,屡上免牍,陈义慨然。
上嘉叹,除焕章阁学士,依旧祠。
丙申十一月,御笔迁工书,累辞不允。
嘉熙丁酉夏杪,疾甚,七月戊寅晦,呼子孙戒曰:「我与忠肃世荷国恩,清约无厚蓄,汝等当强学继志」。
随阅遗表,更数字,释笔定而薨,享年七十有六。
上震悼,特授龙图阁学士光禄大夫致仕,赠开府仪同三司,赠恤如仪。
龙游之余,远有世序。
曾祖铎,赠太师、益国公
妣傅氏,益国夫人
祖绘,赠太师、蜀国公
妣虞氏,燕国夫人
端礼特进左丞相,赠太师封卫国公谥忠肃
妣叶氏,越国夫人
公娶徐氏,先四十年卒,继应氏,先二十二年卒,皆赠郡夫人
子男四人:道申、道永,早世;
球,奉议郎、知浔州桂平县,先公六年卒;
璨,某官。
孙男三人:垕,某官;
垓,承议郎添差通判绍兴军府事;
槩,登仕郎,早卒。
孙女一人,朝散郎、大理寺主簿王同祖其婿也。
初,公自卜葬于忠肃公墓域之侧石壁之原,孤璨以次年二月二十日奉柩安厝,从治命也。
余惟忠肃公绍熙顾命大臣,援立宁考,庆元相业,其保全定策国老、平亭伪学禁锢,功在社稷,号为南渡名宰
公接绪言而传心印,其告吾君必曰任贤去邪,其告大臣必曰开诚布公,其言财利必曰损上益下,其语和战必曰斩使焚币,其论纪纲必曰不可使中人政令,不可以中批行赏罚。
孤直行一意,终始持一说,立朝如阳城、孔勘,临边如羊祜、杜
近世名卿将,舍公指不多屈,西山真公、复斋陈公尤敬重。
公葬三十一年而垓奉木石尤公所作行状请铭于予,予先君昔与公同为枢掾,情好如兄弟,但姓不同耳。
某甫冠,受教于公。
先人弃诸孤,时公方奉使畿内,遣吏士抚孤嫠,使先君返骨首丘,而一门百口生还故里者,公力也,某终身不敢忘。
木石公亦余故人,昔俱被遇穆陵,同时为史官,为词臣
郑枢载伯之薨,某状其行而木石公铭之,今木石公状公之行而某铭之,不敢以荒落辞。
木石公所已载者,不复出也。
公所著书有《周易启蒙》、《毛诗说略》、《春秋大旨》、《戴记序发略》、《掖垣类藁》、《肯堂宾谈随笔》、《肯堂职业》及杂记录各若干卷,藏于家。
铭曰:
本朝名公卿,家庭俱貂蝉。
仲仪文正,子颐于忠宣
都事远矣,姑述近者焉。
福公有复斋紫岩南轩
皆以子淑后,岂惟翁拜前。
卓哉肯堂公忠肃之嫡传。
追怀庆元初,只手扶厦颠。
迓续天命永,矫揉国论偏。
色线用不尽,一券付象贤。
及雷输忠,授钺劳筹边。
平生仁义谏,丹青累百篇。
居中每不久,去若箭离弦。
防江垂四期,镇湘亦六年。
念昔坐春风,琅琅闻杂言。
长恸閟一丘,孰能起九原。
斯文属后死,虽耄犹勉旃。
幸与木石老,附名石壁阡。
章公权进论稿 南宋 · 李昴英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二、《文溪集》卷四、《广东文献初集》卷三
金珠珍矣,饥寒不可衣食,则适用莫布若也。
雄深倔奇之文,自鸣一家,人争宝之,价诚金珠矣,使非切于时,无裨人之国,亦徒可玩而已矣。
章衡之进论,辞气平畅,若不求工于文者,然论古成败,商今利害,实可见之施行,其日用之布粟欤!
世之舍金珠取布粟者几人耶?
毋怪乎天下之未平治也。
特荐陈通判等二十员奏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一七、《可斋杂藁》卷一七、《续文献通考》卷五一
臣共二淮边,涓埃无补,见具奉祠归里之请,未忘荐贤报国之忠,即其周旋事任之间,得于尝试挤掇之熟,其有以为公朝之所识别,本司之所荐辟,不敢复赘。
乃若怀圭璋而滞边琐,抱杞梓而困泥涂者,盖得二十人焉,格于限员,未遑尽举,恐遗实用,敢以名闻。
窃见宣教郎通判泰州军州事陈力修以经术饬吏,以直道事人,议论不凡,器识宏远;
从事郎、充淮西江东总领军马钱粮所干办公事陈应先学造前修,而益力文,为后进之所宗,退然一儒,不竞于物。
是二人者,望实素孚,宜备馆学之选。
通直郎通判淮安州军州事李仲鳌,军旅之事,生长见闻,通敏之才,阅历详熟;
文林郎、充浙西两淮发运使司干办公事镇江府分司陈梦炎,闽士之平实,见诸飞挽,有治剧才;
文林郎、差充淮西转运司提辖催促纲运物斛官孙具会,淮士之翘英,采诸条陈,有事功志。
是三人者,佐藩条办漕事,干略俱优,足任边方繁重之寄。
迪功郎淮东提举司干办公事林月卿赞画台幕,以肃给闻;
从事郎、佥书招信军判官厅公事孙肤佐理边城,以公勤著;
迪功郎庐州舒城县主簿章公权议论表伟,时贤多以大科期之,今读其文,而信鸾栖枳棘,人所共叹;
迪功郎濠州州学教授邓益悃愊无华,辞藻绚丽;
从事郎、滁州州学教授孙子秀刻意问学,操履端方;
迪功郎泰州州学教授林迁经明行修,甚宜厥官;
从事郎、通州州学教授费弇决科稽古,克世其家;
若乃气节之克自植立,言论之不为激随,俱能以风猷相尚,则迪功郎高邮军高邮县主簿余鳌
文材俱懿,学政兼优,明清谨于三尺,惠爱洽于一同,则迪功郎高邮军司法参军周福孙,从事郎、真州扬子县弇其人也。
律己以严,莅事以敏,谳狱以恕,则从事郎、真州军事判官赵泜夫,文林郎扬州司法参军林子㬎,从事郎、泰州司理参军李实从政郎高邮军录事参军赵希炤其人也。
此十五人者,虽才行各有不同,而器能皆适于用。
夫广厦集众材而成,菁莪自微草而育。
如蒙睿慈悉赐甄录,随材器使,必有可观。
须至奏闻者。
天庆观淳祐十二年正月 南宋 · 章公权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七、《景定建康志》卷四五、《金陵玄观志》卷一
汉兴三世至于孝文,好道家之学,躬修玄默,而清净之化流。
真宗皇帝绍修圣绪,以时考之,亦汉文时也。
意将不言而化行,无为而事治,乃大兴道教,诏诸路军、州各建天庆观
至于或因或革,或狭或广,其土木费用,或一出科降,或兼资施舍,则不能槩仝。
金陵之天庆,盖晋冶城故地。
杨氏之吴,建为紫极宫,籍田二十顷,在常之晋陵无锡间。
暨为天庆,田亦因之。
熙宁间,始敕免税役。
建炎初,金人犯江,兵火之后,故迹尽矣。
其徒结茅居,奉香火垂二十年。
晁公谦之守是邦,乃请于朝,一切鼎新
帖请通元大师方清迪主之。
嘉熙淳祐之交,旱魃为虐,阃台望雨,靡神不钦,邈无应验。
制守资政别公之杰,闻茅山景元范诚信质实,行可对越,其祖师即开山方君,道法灵通,的有传授,乃选请住持,就命祷雨。
章甫奏而迅雷烈风随作,雨集沟浍皆盈,已而有秋,边烽亦熄。
别公遂以暇日数延见谈玄虚,益加敬重。
因言观宇颓弊当葺,更图开广。
别公慨然捐金以倡,两台诸寄寓若有力者,亦皆出赀共成。
辛丑辛亥十有一年乃毕工,见者咸曰壮哉观。
而况竹亭翼然乎其东,境界特。
其西为冶城楼,地形高,楼又高,寔留都绝境。
登楼睇想,麦秀黍离,近悲六代之故墟,云霭微茫,远认关洛于江淮之外,古今变态,尽在目中。
士大夫好尚閒雅,常兹游息。
若其感慨之馀,道香涤尘,静趣天契,或兴遗世独立、乘虚御风之想,视乌衣翠微,青溪赏心,雨华凤台之游,踵东南之迹,皓齿细腰,相与娱乐,亦径庭矣。
噫,道家以太虚为域,宇宙为宫,三光为灯烛,云霞为香火,主之以绛衣帝君,妙不宰之宰,不工之工,居天下之广居,洞洞豁豁,一无障碍,此道之所以为大,今之宫室栋宇寔寄也。
然道自无而生有,有复于无,则无者超矣。
自虚而生寔,寔归于虚,则虚者至矣。
我有大患,为我有身,苟未能外其身而身存,则凡教门之事,意者有辅于世道,尽心力而为之,夫岂容已。
天庆自初建,碑刻具详,隳于火,久不复合。
重建既备,乌可竟泯其传,故即羽流所述,记其略焉。
淳祐十二年正月日,承直郎、新除太学正古括章公权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