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与弟超书 其二 东汉 · 班固
出处:全后汉文 卷二十五
傅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文选·吴质答魏太子笺》注,又《典论·论文》)。
迪志诗 东汉 · 傅毅
四言诗
《后汉书》曰:毅永平中于平陵习章句。因作迪志诗。
咨尔庶士,迨时斯勖。
日月逾迈,岂云旋复。
哀我经营,膂力靡及。
在兹弱冠,靡所树立。
于赫我祖,显于殷国。
贰迹阿衡,克光其则。
武丁兴商,伊宗皇士。
爰作股肱,万邦是纪。
奕世载德,迄我显考。
保膺淑懿,缵修其道。
汉之中叶,俊乂式序。
秩彼殷宗,光此勋绪。
伊余小子,秽陋靡逮。
惧我世烈,自兹以坠。
谁能革浊,清我濯溉。
谁能昭暗,启我童昧。
先人有训,我讯我诰。
训我嘉务,诲我博学。
爰率朋友,寻此旧则。
契阔夙夜,庶不懈忒。
秩秩大猷,纪纲庶式。
匪勤匪昭,匪壹匪测。
农夫不怠,越有黍稷。
谁能云作,考之居息。
二事败叶,多疾我力。
如彼遵衢,则罔所极。
二志靡成,聿劳我心。
如彼兼听,则溷于音。
于戏君子,无恒自逸。
徂年如流,鲜兹暇日。
行迈屡税,胡能有迄。
密勿朝夕,聿同始卒(○《后汉书》傅毅传。广《文选》八。《诗纪》三。又《类聚》二十三引勖、复、国、则、逮、坠、逸、日八韵。《文选》四十一论盛孝章书注引日一韵。○逯案。《后汉书》膂力靡及句。膂作旅。注云。陈也。靡所树立句。树作庶。注云。无所庶几成立也。是李贤所见本作旅作庶。与广《文选》、《诗纪》皆异。作膂作树似于义较胜。)。
显宗颂(并上表) 其一 东汉 · 傅毅
出处:全后汉文 卷四十三
体天统物,济宁兆民(《文选·曹植责躬诗》注引傅毅《上明帝颂表》)。
显宗颂(并上表) 其二 东汉 · 傅毅
出处:全后汉文 卷四十三
荡荡川渎,既澜且清(《文选·张华励志诗》注引傅毅《显宗颂》)。
案《后汉·傅毅传》:「毅追美孝明皇帝功德最盛,而庙颂未立,乃依《清庙》作《显宗颂》十篇奏之。」
北海王诔 东汉 · 傅毅
出处:全后汉文 卷四十三
永平六年,北海静王薨。于是境内市不交易,涂无征旅,农不修亩,室无女工。感伤惨怛,若丧厥亲,俯哭后士,仰诉皇旻。于是群英列俊,静思勒铭,惟王勋德,是昭是明。存隆其实,光曜其声,终始之际,于斯为荣。乃作诔曰:
览视昔初,若论往代。有国有家,篇籍攸载。贵鲜不骄,满罔不溢。莫能履道,声色已卒。惟王建国,作此蕃弼。抚绥方域,承翼京室。对扬休嘉,光昭其则。温恭朝夕,敦循伊德(《艺文类聚》四十五作「傅龙」,误。《古文苑》作「傅毅」)。
典论论文 曹魏 · 曹丕
出处:全三国文 卷八、文选卷五十二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夫人善于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瑀元瑜,汝南应玚德琏,东平刘桢公干:斯七子者,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咸以自骋骥騄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良难矣。盖君子审己以度人,故能免于斯累,而作论文。王粲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楼槐赋征思,干之玄猿漏卮圆扇橘赋,虽张蔡不过也。然于他文,未能称是。琳瑀之章表书记,今之隽也。应玚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词,以至乎杂以嘲戏,及其所善,杨班俦也。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闇于自见,谓己为贤。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其体。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显而制礼,不以隐约而弗务,不以康乐而加思。夫然,则古人贱尺璧而重寸阴,惧乎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强力,贫贱则慑于饥寒,富贵则流于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融等已逝,唯干著论,成一家言。
连珠(序) 西晋 · 傅玄
出处:全晋文卷四十六
所谓连珠者,兴于汉章帝之世,班固、贾逵、傅毅三子受诏作之,而蔡邕、张华之徒又广焉。其文体,辞丽而言约,不指说事情,必假喻以达其旨,而贤者微悟,合于古诗劝兴之义,欲使历历如贯珠,易观而可悦,故谓之连珠也。班固喻美辞壮,文章弘丽,最得其体。蔡邕似论,言质而辞碎,然其旨笃矣。贾逵儒而不艳,傅毅文而不典(《艺文类聚》五十七,《初学记》二十一,《御览》五百九十)。
文章流别论 其一 西晋 · 挚虞
出处:全晋文 卷七十七
文章者,所以宣上下之象,明人伦之叙,穷理尽性,以究万物之宜者也。王泽流而《诗》作,成功臻而《颂》兴,德勋立而铭著,嘉美终而诔集。祝史陈辞,官箴王阙。《周礼》太师掌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言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颂者,美盛德之形容;赋者,敷陈之称也;比者,喻类之言也;兴者,有感之辞也。后世之为诗者多矣。其功德者谓之颂,其馀则总谓之诗。颂,诗之美者也。古者圣帝明王,功成治定,而颂声兴,于是史录其篇,工歌其章,以奏于宗庙,告于鬼神;故颂之所美者,圣王之德也。则以为律吕,或以颂形,或以颂声,其细已甚,非古颂之意。昔班固为《安丰戴侯颂》,史岑为《出师颂》,《和熹邓后颂》,与鲁颂体意相类,而文辞之异,古今之变也。扬雄《赵充国颂》,颂而似雅,傅毅《显宗颂》,文与周颂相似,而杂以风雅之意;若马融《广成》、《上林》之属,纯为今赋之体,而谓之颂,失之远矣(《艺文类聚》五十六,《御览》五百八十八。)。
古诗十九首 其八 魏晋 · 无名氏
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
与君为新婚,兔丝附女萝。
兔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
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陂。
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
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
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
君亮执高节,贱妾亦何为(《文选》二十九。玉台新咏一。《乐府诗集》七十四。事文《类聚》后十三。合璧事类六十。广《文选》十二。《诗纪》十。又《文选》二十六古意赠王中书诗注引一句。《白帖》六引萝一韵。○《诗纪》原注。文心雕龙曰:孤竹一篇。傅毅之辞。逯案。此诗《乐府诗集》作古辞。事文《类聚》及《合璧事类》引作《古乐府》。)。
弘明集后序 南梁 · 释僧祐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二
余所集《弘明》,为法御侮,通人雅论,胜士妙说,摧邪破惑之冲,弘道护法之堑,亦已备矣。然智者不迷,迷者乖智。若导以深法,终于莫领,故复撮举世典,指事取徵;言非荣华,理归质实,庶迷途之人,不远而复。总释众疑,故曰《弘明》。论云:夫二谛差别,道俗斯分,道法空寂,包三界以等观;俗教封滞,执一国以限心。心限一国,则耳目之外皆疑;等观三界,则神化之理常照。执疑以迷照,群生所以永沦者也;详检俗宪章五经,所尊唯天,所法唯圣。然莫测天形,莫窥圣心,虽敬而信之,犹蒙蒙弗了。况乃佛尊于天,法妙于圣,化出域中,理绝系表。肩吾犹惊怖于河汉,俗士安得不疑骇于觉海哉!既骇觉海,则惊同河汉,一疑经说迂诞,大而无徵;二疑人死神灭,无有三世;三疑莫见真佛,无益国治;四疑古无法教,近出汉世;五疑教在戎方,化非华俗;六疑汉魏法微,晋代始盛。以此六疑,信心不树,将溺宜拯,故较而论之。若疑经说迂诞大而无徵者,盖以积劫不极,世界无边也。今世咸知百年之外,必至万岁,而不信积万之变。至于旷劫是限心以量造化也。咸知赤县之表,必有四极,而不信积极之远,复有世界,是执见以判太虚也。昔汤问革曰:「上下八方有极乎」?革曰:「无极之外,复无无极无尽之中。复无无尽,朕是以知其无极无尽也」。上古大贤,据理酬圣,千载符契,悬与经合。井识之徒,何智得异?夫以方寸之心,谋己身而致谬;圆分之眸,隔墙壁而弗见,而欲侮尊经,背圣说,诬积劫,罔世界,可为悯伤者一也,若疑人死神灭,无有三世,是自诬其性灵,而蔑弃其祖祢也。然则周孔制典,昌言鬼神。《易》曰:「游魂为变,是以知鬼神之情状;既情且状,其无形乎」。《诗》云:「三后在天,王配于京,升灵上旻,岂曰灭乎」。《礼》云:「夏尊命,事鬼敬神,大禹所祗,宁虚诞乎。《书》称周公代武云,能事鬼神,姬旦祷亲,可虚罔乎?苟亡而有灵,则三世如镜;变化轮回,孰知其极?俗士执礼而背叛五经,非直诬佛,亦侮圣也。若信鬼于五经,而疑神子佛说,斯固聋瞽之徒,非议所及,可为哀矜者二也。
若疑莫见真佛,无益国治,则禘祀望秩,亦宜废弃。何者?苍苍积空,谁见上帝之貌?茫茫累块,安识后只之形。民自躬稼,社神何力,人造庸畯鵽,蜡鬼奚功?然犹盛其牺牲之费,繁其岁时之祀者,岂不以幽灵宜尊,教民美报邪?况佛智周空界,神凝域表,上帝成天,缘其陶铸之慈。圣王为人,依其亭育之戒。崇法则六天咸喜,废道则万神斯怒。今人莫见天形,而称郊祀有福,不睹金容,而谓敬事无报,轻本重末,可为震惧者三也。若疑古无佛教,近出汉世者,夫神化隐显,孰测始终哉?寻羲农缅邈,政绩犹湮,彼有法教,亦安得闻之。昔佛图澄知临淄伏石,有旧像露盘,犍陀勒见槃鸱出中,有古寺基墌,众人试掘,并如其言。此万代之遗徵,晋世之显验,谁判上古,必无佛乎?《列子》称周穆王时,西极有化人来,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坠,触实不碍,千变万化,不可穷极。既能变人之形,又且易人之虑,穆王敬之若神,事之若君。观其灵迹,乃开士之化;大法萌兆,已见周初。感应之渐,非起汉世,而封执一时,可为叹息者四也。若疑教在戎方,化非华夏者,则是前圣执地以定教,非设教以移俗也。昔三皇无为,五帝德化,三王礼刑,七国权势,地当诸夏,而世教九变。今反以至道之原,镜以大智之训,感而遂通,何往不被。夫禹出西羌,舜生东夷,孰云地贱,而弃其圣。丘欲居夷,宁适西戎,道之所在,宁选于地。夫以俗圣设教,犹不系于华夷,况佛统大干,岂限化于西域哉?案《礼·王制》云:「四海之内,方三千里」,中夏所据,亦已不旷,伊洛本夏,而鞠为戎墟。吴楚本夷,而翻成华邑。道有运流,而地无恒化矣!且夫厚载无疆,寰域异统,北辰西北,故知天竺居中,今已区分,中土称华,以距正法,虽欲距塞,而神化常通,可为悲凉者五也。若疑汉魏法微,晋代始盛者,道运崇替,未可致诘也。寻沙门之修释教,何异孔氏之述唐虞乎。孔修五经,垂范百王。然春秋诸侯,莫肯遵用,战伐蔑之,将坠于地。爰至秦皇,复加燔烬,岂仲尼之不肖,而诗书之浅鄙哉,迩及汉武。始显儒教,举明经之相,崇孔圣之术,宁可以见轻七国,而遂废后代乎。案汉元之世,刘向序仙云:七十四人,出在佛经。故知经流中夏,其来已久。逮明帝感梦,而傅毅称佛。于是秦景东使,而摄腾西至。乃图像于关阳之观,藏经于兰台之室,不讲深文,故莫识奥义。是以楚王修仁洁之祠,孝桓建华盖之祭,法相未融,唯神之而已。至魏武英鉴,书述妙化,孙权雄略,崇造塔寺。晋武之初,机缘渐深。耆域耀神通之迹,竺护集法宝之藏,所以百辟搢绅,洗心以进德,万邦黎宪,刻意而迁善。暨晋明睿悟,秉壹栖神,手画宝像,表观乐览。既而安上弘经于山东,什公宣法于关右,精义既敷,实相弥照,英才硕智,并验理而伏膺矣。故知法云始于触石,慧水流于滥觞,教必有渐,神化之常,感应因时,非缘如何?故儒术非愚于秦,而智于汉,用与不用耳。佛法非浅于汉,而深于晋,明与不明耳。故知五经恒善,而崇替随运;佛化常炽,而通塞在缘。一以此思,可无深惑,而执疑莫悟,可为痛悼者六也。
夫信顺福基,迷谤祸门,而况蒙蒙之徒多不量力。以己所不知,而诬先觉之遍知,以其所不见,而罔至人之明见,鉴达三世,反号邪僻,专拘目前,自谓明智。于是迷疑塞胸,谤讟盈口,轻议以市重苦,显诽以贾幽罚。言无锱铢之功,虑无毫厘之益。逝川若飞,藏山如电,一息不还,奄然后世。报随影至,悔其可追。夫神化茫茫,幽明代运,五道变化,于何不之。天宫显验,赵简秦穆之锡是也。鬼道交报,杜柏彭生之见是也。修德福应,殷代宋景之验是也。多杀祸及,白起程普之证是也。现世幽徵,备详典籍,来生冥应,布在尊经。但缘感理奥,因果义微,微奥难领,故略而不陈。前哲所辩,关键已正。聊率鄙怀,继之于未。文非圭璋,而事足盘鉴。惟恺悌君子,自求多福焉(《弘明集》十四)。
七录序 南梁 · 阮孝绪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六
日月贞明,匪光景不能垂照;嵩华载育,非风云无以悬感。大圣挺生,应期命世,所以匡济风俗,矫正彝伦,非夫丘素坟典,诗书礼乐,何以成穆穆之功,致荡荡之化也哉!故洪荒道丧,帝昊兴其爻画;结绳义隐,皇颉肇其文字。自斯以往,洽袭异宜,功成治定,各有方册,正宗既殄,乐崩礼坏,先圣之法,有若缀旒。故仲尼叹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逮也,而有志焉」。夫有志,以为古文犹好也,故自卫反鲁,始立素王。于是删诗书,定礼乐,列五始于《春秋》,兴《十翼》于易道。夫子既亡,微言殆绝,七十并丧,大义遂乖,逮于战国,殊俗异政,百家竞起,九流互作。羸政嫉之,故有坑焚之祸。至汉惠四年,始除挟书之律,其后外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内有延阁广内秘室之府,开献书之路,置写书之官。至孝成之世,颇有亡逸,乃使谒者陈农,求遗书干天下,命光禄大夫刘向及子俊(疑作乂)。歆等,雠校篇籍,每一篇已,辄录而奏之。会向亡丧,帝使歆嗣其前业,乃徒温室中书于天禄阁上,歆遂总括群篇,奏其《七略》。及后汉兰台,犹为书部,又于东观及仁寿阁撰集新记。校书郎班固傅毅,并典秘籍,固乃因《七略》之辞,为《汉书·艺文志》。其后有著述者,袁山松亦录在其书。魏晋之世,文籍逾广,皆藏在秘书中外三阁,魏秘书郎郑默,删定旧文,时之论者,谓为朱紫有别。晋领秘书监荀勖,因魏《中经》,更著《新簿》,虽分为十有馀卷,而总以四部别之。惠怀之乱,其书略尽,汇左草创,十不一存,后虽鸠集,淆乱已甚。及著作佐郎李充,始加删正,因荀勖旧簿四部之法,而换其乙丙之书,没略众篇之名,总以甲乙为次。自时厥后,世相祖述,宋秘书监谢灵运、丞王俭,齐秘书丞王亮、监谢朏等,并有新进,更撰目录。宋秘书殷淳,撰大四部目。俭又依《别录》之体,撰为《七志》,其中朝遗书,收集稍广,然所亡者,犹大半焉。齐末兵火,延及秘阁。有梁之初,缺亡甚众,爰命秘书监任昉,躬加部集,又于文德殿内,别藏众书,使学士刘孝标等,重加校进,乃分数术之文,更为一部。使奉朝请祖暅撰其名录,其尚书阁内,别藏经史杂书,华林园又集释氏经论,自江左篇章之盛,未有逾于当今者也。
孝绪少爱坟籍,长而弗倦,卧病间居,傍无尘杂,晨光才启,缃囊己散,宵漏既分。绿帙方掩,犹不能穷究流略。探尽秘奥,每披录内省,多有缺然。其遗文隐记,颇好搜集。凡自宋齐巳来,王公搢绅之馆,苟能蓄聚坟籍,必思致其名簿,凡在所遇,若见若闻,校之官目,多所遗漏,遂总集众家,更为新录。其方内经史,至于术伎,合为五录,谓之内篇,方外佛道,各为一录,谓之外篇。几为录有七,故名《七录》。昔司马子长记数千年事,先哲悯其勤,虽复称为良史,犹有捃拾之责。况总括群书四万馀卷,皆计论研核,标判宗旨,才愧疏通,学惭博达,靡班嗣之赐书,微黄香之东观。傥欲寻检,内寡卷轴,如有疑滞,旁无沃启,其为讹缪,不亦多乎?将恐后之罪子者,岂不在于斯录。论其指归,辨其讹廖,随竟奏上,皆载在本书。时又别集众录,谓之《别录》,即今之别录是也。子歆撮其指要,著为《七略》,其一篇即六篇之总最,故以《辑略》为名,次《六艺略》,次《诸子略》,次》诗赋》略,次《兵书略》,次《数术略》,次《方伎略》,王俭《七志》,改六艺为经典,次诸子,次诗赋为文翰,次兵书为军书,次数术为阴阳,次方伎为术艺。以向歆虽云《七略》,实有六条,故别立《图谱》一志,以全七限。其外又条七略及二汉《艺文志》《中经簿》所阙之书,并方外之经,佛经道经,各为一录。虽继《七志》之后,而不在其数,今所撰《七录》,斟酌王刘,王以六艺之称,不足标膀经目,改为经典,今则从之,故序《经典录》为《内篇》第一,刘王并以众史合于《春秋》。刘氏之世,史书甚寡,附见《春秋》,诚得其例。今众家记传,倍于经典,犹从此志,实为繁芜。且七略诗赋,不从六艺诗部,盖由其书既多,所以别为一略。今依拟斯例,分出众史序记传录为内篇第二。诸子之称,刘王并同,又刘有兵书略。王以兵字浅薄,军言深广,故改兵为军。窃谓古有兵革、兵戎、治兵、用兵之言,斯则武事之总名也,所以还改军从兵。兵书既少,不足别录。今附于子末,总以子兵为称,故序《子兵录》为内篇第三。王以诗赋之名,不兼馀制,故改为文翰。窃以顷世文词,总谓之集,变翰为集,于名尤显。故序《文集录》为内篇第四。王以数术之称,有繁杂之嫌,故改为阴阳。方伎之言,事无典据,又改为术艺,窃以阴阳偏有所系,不如数术之该通,术艺则滥六艺奥数术,不逮方伎之要显,故还依刘氏,名守本名。但房中神仙,既入仙道,医经经方,不足别创,故合术伎之称,以名一录,为内篇第五。王氏国谱一志,刘略所无,刘数术中虽有历谱,而与令谱有异。窃以国画之篇,宜从所图为部,故随其名题,各附本录。谱既注记之类,宜与史体相参,故载于记传之未。自斯巳上,皆内篇也。释氏之教,实被中土,讲说讽味,方轨孔籍,王氏虽载于篇,而不在志限,即理求事,未是所安。故序《佛法录》为外篇第一。仙道之书,由来尚矣,刘氏神仙,陈于方伎之未,王氏道经,书于七志之外。今合序《仙道录》为外篇第二。王则先道而后佛,今则先佛而后道,盖所宗有不同,亦由其教有浅深也。凡内外两篇,合为《七录》。天下之遗书秘记,庶几穷于是矣。有梁普通四年岁维单阅仲春十有七日,于建康禁中里宅始述此书。通人平原刘杳从余游,因说其事,杳有志积久,未获操笔,闻余巳先著鞭,欣然会意,凡所钞集,尽以相与,广其闻见,实有力焉。斯亦康成之于传释,尽归子慎之书也)。
《四十二章经》序 南北朝 · 阙名
出处:先唐文
昔汉孝明皇帝夜梦见神人,身体有金色,顶有日光,飞在殿前,意中欣然,甚悦之。明日问群臣,此为何神也?有通人傅毅曰:臣闻天竺有得道者,号曰佛,轻举能飞,殆将其神也。于是上悟,即遣使者张骞、羽林中郎将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二人至大月支国,写取佛经四十二章,在十四石函中,登起立塔寺。于是道法流布,处处修立佛寺。远人伏化,愿为臣妾者,不可称数,国内清宁,含识之类,蒙恩受赖,于今不绝也(《释藏》迹六。)。
笑道论 其十五 张骞取经十四 北周 · 甄鸾
出处:全后周文卷二十
《化胡经》曰:「迦叶菩萨云:『如来灭后五百岁,吾来东游,以道授韩平子,白日升天;又二百年,以道授张陵;又二百年,以道授建平子;又二百年,以道授千室。尔后汉末陵迟,不奉吾道』。至汉明永平七年甲子,岁星昼现,西方夜明,帝梦神人,长丈六尺,项有日光。旦问群臣。傅毅曰:『西方胡王太子成道佛号』。明帝即遗张骞等穷河源,经三十六国,至舍卫,佛已涅槃。写经六千万五千言。至永平十八年乃还」。
臣笑曰:《汉书》云:张陵者,后汉顺帝时人,客学于蜀,入鹄鸣山,为蛇所吞。计顺帝乃明帝七世孙,理不在明帝之前百余年也。又云明年遗张骞寻河源者,此亦妄作,案《汉书》,张骞为前汉武帝寻河源,云何后汉明帝复遣寻邪?不知骞是何长寿仙乎?代代受使,一何苦哉!可笑其妄引也。
上书宣帝请重兴佛法 北周 · 王明广
出处:全后周文卷十九
大象元年二月二十七日,邺城故赵武帝白马寺佛图澄孙弟子王明广诚惶诚恐死罪上书。广言:为益州野安寺伪道人卫元嵩,既锋辨天逸,抑是饰非,请废佛图,灭坏僧法。此乃偏辞惑上,先主难明,大国信之,谏言不纳,普天私论,逃庶怪望,是诚哉不便,莫过斯甚,广学非幼敏,才谢生知,尝览一志之言,颇读多方之论,访求百氏,覆合六经,验考嵩言,全不符合。呜呼!佛法由来久矣。所奄今日,枉见陵迟。夫诌谀苟免其身者,国之贼也;直言不避重诛者,国之福也。敬凭斯义,敢死投诚,件对六条如左,伏愿天元皇帝开四明,达四聪,暂降天威,微回圣虑,一垂听览,恩罚之科,伏待刑宪。谨上。
臣广谨对:《诗》云:「无德不报,无言不酬」。虽则庸愚,闻诸先达。至道绝于心虑,大德出于名声。君子不出浮言,诸佛必为笃论。去迷破执,开导群冥,天人师敬,由来久矣。善言教物,凡圣归仁,甘露兰芝,谁其见德?纵使尧称至道,不见金梦平阳;舜号无为,尚隔瑞光蒲坂。悲夫虚生易死,正法难闻,淳胜之风颇违,诌曲之言难用。诺使齐梁坐兴佛法,国祚不隆,唐虞岂为业于僧坊,皇宗绝嗣?人饥菜色,讵闻梁史;浮天水害,著自尧年。全道何必唐虞之邦,民坏岂止齐梁之域。至如义行丰国,宝殿为起非芳劳;礼废穷年,土阶处之为逸。故傅毅云:「世人称美,神农亲耕,尧舜茆茨,盖衰周之言,非先王之道也。齐梁塔寺,开福德之因,岂责交报之祐?故曾子曰:「人之好善,福虽未至,去祸远矣。人之为恶,祸虽未至,去福远矣」。《抱朴子》曰:「贤不必寿,愚不必残,善无近福」。恶无交祸,焉责斯近验而远弃大征者乎;今古推移,质文代变,治国济欲,义贵适时。悲夫!恐唐虞之胜风,言是不独是;齐梁之末法,言非不独非。
臣广又对:《诗》云:「有觉德行,四国顺之」。造化自然,岂关人事?六天劝请,万国归依,七处八人地之堂何量?岂止千僧之寺。不有大贤,谁其致敬?不有大圣,谁其戾止?《涅槃经》云:「不夺他人财,常施惠一切,造招提僧房,则生不动国」。诗经既显,庶事有由,不合佛心,是何诬罔?寺称平延,嵩乃妄论,佛立伽蓝,何名曲见?斯乃校量过分,与夺乖仪执行何异布鼓而笑雷门,对天庭而夸蚁穴。劝以夫妻为圣众,苟瓷婚淫;言国主是如来,冀崇诌说。清谏之士,如此异乎,何别魏陵之觅交宠,劝楚王夺子之妻;宰嚭求于近利,为吴王解苍苍之梦。心知不顺,口说美词,彼信雅言,由斯灭国。元嵩必为过罪僧官,驱控忿羞耻辱,谤旨因生,覆巢破寺,恐理不伸,扇动帝心,名为尊佛,曲取一人之意,埋没三宝之田,凡百闻知,孰不叹惜?有佛法来,永久无际,天居地止,所在遵崇,前帝后王,谁不重异?独何此国,贱而□者哉?昔卞和困楚,孔子厄陈,方今拟古,恐招嗤论。
臣广又对,佛为慈父,调御天人,初中后善,利安一切,自潜神双树,地动十方,发授四天,躯分四国。《涅槃经》云:「造像若佛塔,犹如大拇指,常生欢喜心,则生不动国」。明知资父事师,自关古典,束修发起,孔教诚论。叵有卫嵩,横加非难,入堂不礼,岂胜不言?昔唐尧则天之治,天有逸水之灾,周置宗庙之礼,庙无降雨之力。如谓塔无交福,以过则归,亦可天庙虚求,例应停弃。若以礼推宴运,寤天庙之恩,亦可数穷命也。岂堂塔而能救?设使费公缩地,鲁子回天,不票必死之人,岂续已休之命?命而不定,福地能排。义异向论,必须慈祐。至如遍吉像前,病癞归之得愈;祇洹精舍,平服残患之人。济苦禳灾,事多非一,更酬余难,不复广论。若夫道不独偏,德无不在?千途一致,何止内心,至若轮伽之建宝塔,百鬼助以日功;雀离之起浮图,四天扶其夜力。大矣哉!感天地,动鬼神。外修无福,是何言也?此若课贫抑作,民或嗟劳,义出包容,能施忘倦。若必元由塔寺败国穷民,今既废僧,贫应卒富,俭困城市,更甚昔年,可由佛之者也?鬼非如敬,谓之为谄,拜求社树,何惑良多。若言社树为鬼所依,资奉而非咎,亦可殿塔为佛住持,修营必应如法。若言佛在虚空,不处泥木,亦应鬼神冥寂,岂在树中?
夫顺理济物,圣教尤开,非义饶盗,经言不许。颇有天宫佛塔,撤作桥屏之墙;绣像幡经,用衣脓血之服。天下日日饥穷,百姓年年憔悴。鬼神小圣,尚或叵欺,诸佛大灵,何容可负?《诗》云:「浩浩昊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此之谓也。更别往代功臣,今时健将,干戈讨定,清息遐方。生乃偏受荣勋,朱门紫室,死则多使民夫,树庙兴坟。祭死杀生,崇虚损实,有劳无益,初未涉言。况释迦、如来,道被三千,化隆百亿,前瞻无碍,后望谁胜,能降外道之师,善伏天魔之党,不用寸兵,靡劳尺刃。五光遍照,无苦不消;四辨横流,恕蒙安乐。为将为帅,名高位大,寺存庙立,义有何妨?土龙不能致雨,尚遵之以求福;泥佛纵使不语,敬者岂得无征?昔马卿慕蔺,孔父梦周,故人重古,敬遵旧德。况三世诸佛,风化理同,就使弥勒初兴,不应顿弃释迦遗法。
臣广又对,令无行富僧从课有理,有德贫僧夺寺无辜,至如管蔡不臣,未闻姬宗悉戮,卜商鄙吝,讵可孔徒顿贬。牧马童儿,先去乱群之马;放牛竖子,犹宠护群之牛。《庄子》曰:「道无不在,契之者通,适得怪焉,未合至道」。唯此而已。至如释迦、周孔、尧、舜、老庄,发致虽殊,宗归一也。岂得结绳之世,孤称正治,剃法之僧,独名权道?局势之情甚矣,齐物之解安寄?《老子》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毁之,元嵩既是佛法下士,偷形法服,不识荆珍,谬量和宝,丑词出自伪口,不逊费于笔端。若使关西之地,少有人物,不然之书,谁肯信也。
广常见逃山越海之客,东夷北狄之民。昔者慕善而来,今以破法流散。可谓好利不爱士民,则有离亡之咎矣。然外国财货,未闻不用,外国师训,独见不祗。天下怪望事在于此。广既志诚在念,忠信为心,理自可言,早望申奏。但先皇别解,可用嵩言,已往难追,遂事不谏。三年久矣,三思乃言。有一可从,乞寻改革。
臣广又对:窃以山包兰艾,海蕴龙蛇,美恶杂流,贤愚乱处。若龙蛇俱宠,则无别是非;若兰艾并挫,谁明得失?若必存留有德,简去不肖。一则有润家风,二则不惑群品,三则天无谴善之讥,四则民德归厚矣。我大周应千载之期,当万机之位,述礼明乐,合地平天,武烈文昭,翼真明俗。贤僧国器;不弊姚氏之兵,圣众归往,岂独龟兹之阵?或有兹悲外接,聪辩内明,开发大乘,舟航黎庶,或有禅林戢翼,定水游鳞,固守浮囊,坚持忍铁。或有改形换服,苟异常人,淫纵无端,还同愚俗。元嵩乞简,差当有理。夫天地至功,有时动静,日月延缩,犹或短长。今庄老之学,人间罕遇,若使合国共行,必应违式者罪,何以得知?现见时人,受行儒教,克己复礼,触事多违。《礼》云:「肴乾不食,未见与肉而求果者;爵盈不饮,未见卮满而不劝者。礼极饮不过三爵,未见酣酒而不醉者。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群,庶民不麛卵」。广既少染玄门,不闲掩围之事,举目尽见麛卵之民,复云何彼不合礼不罢儒服者乎;夫化由道洽,政以礼成,荣辱所示君子,刑罚所御小人。类野耘田之法,禾莠细分,条桑初树,岂当尽杌?
臣广又对:忠臣孝子,义有多途,何必躬耕,租丁为上。《礼》云:「小孝用力,中孝用劳,大孝不匮」。沙门之为孝也,上顺诸佛,中报四恩,下为含识,三者不匮,大孝一也。是故《寺》云:「恺悌君子,求福不回」,若必六经不用,反信浮言,正道废亏,窃为不愿,若乃事亲以力,仅称小孝,租丁奉上,忝是庸民,施僧敬像,俱然合理。以嵩向背矛盾,自妨上言,慢人敬石,名作痴僧敬像,还成愚俗;淫妻爱子,畜生亦解。咏怀克念,何其陋哉;《孝经》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若言沙门出家即涉背亲之讥,亦可曾参事于孔丘,便为不孝之子。夫以道相发,闻之圣典,束修合礼,曾有何愆?《老子》曰:「四象不行,大象无以畅;五音不声,大声无以至」。若欲永灭二乘,亦可大乘无以畅。元嵩若志明,出家不悔;志若不明,悔何必是?昔丁公入汉,先获至点之残;马母叛姜,自招覆水之逝。是验败国之师,不任忠臣之用;逭夫之妇,终失贞淑之名。嵩本归命释迦,可言善始,厌道还俗,非是令终。与彼嬖女乱臣,计将何别?天无长恶,何久全身?背真向俗,取返何殊?请简僧立寺者,广闻金玉异珍,在人共宝,玄儒别义,遐迩同遵,岂必孔生自国,便欲师从,佛处远邦,有心捐弃?不胜事切,辄陈愚亮是非之理,不敢自专。
昔孔丘词逝,庙千载之规模,释迦言往,寺万代之灵塔。欲使见形克念,面像归心,敬师忠主,其义一也。至如丁兰束带,孝事木母之形;无尽解缨,奉承多宝佛塔眇寻旷古,邈想清尘,既种成林,于理不越。又案《礼经》,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卿士,各有阶级。故天曰神,祭天于圜丘,地曰祇,祭地于方泽,人曰鬼,祭之于宗庙。龙鬼降雨之劳,牛畜挽犁之效,犹或立形村邑,树像城门。岂况天上天下,三界大师;此方他方,四生慈父。威德为百亿所尊,四化为万灵之范。故善人回向,若群流之归溟壑;大光摄受,如两曜之伴众星。自月支遗影,那竭灰身,舍利遍流,祇洹遂造,乃贤乃圣,凭兹景福,或尊或贵,冀此获安。忽使七层九架,颓龛坠构,四户八窗,可无于失。道不令而治,形教随时损益,至理不言而得,经像自可令行。通人达士,随方显用,翼真明俗,圣感应时。若待太公为卿相,千载无太公;要得罗什为师训,万代无罗什。法不自显,弘必由人。岂使大周法轮永灭?圣上六条御物,九德自明俗曲礼莫施,直言必用,昔秦始皇发孔丘墓,祸钟三日;魏太武来僧伽蓝,灾起七年。崔皓之说可知,卫嵩之言难用。仁者不损他自利遍流智者不乐祸邀名。元嵩天丧,无祐只然,一罢人身,当生何处?广识谢指南,言惭信正,此如不对,恐伤众善。夫恕人之短者,厚之行也;念存物德者,仁之智也。今僧美恶,假令相半,岂宜驱控,一切不留?普天失望,率土嗟伤。愚谓此途未光,周德何为?获儒士以显尊重,贱释子以快其意。贱金贵石,有何异乎?计王道荡荡,岂理应然?土以负水而平,木以受绳故直。明君纳谏不讳,达士好闻其非。智不轻怒,下愚了得申,仁不轻绝,三宝之田顿立。天无不覆,地载宽胜,山包海纳,何所不容?十室之内,必有忠信,一国之里,可无贤僧?
伏惟天元皇帝举德纳贤,招英简俊,去繁就省,州存一寺,山林石窟,随便听居。有舍利者,还令起塔。其寺题名周中兴寺。使乐慧之士,抑扬以开导;志寂之侣,息言以求通。内外兼益,公私无损。即是道俗幸甚,玄儒快志。隆周之帝,叶重百王,大象之君,光于四海。天高听远,轻举庸言。气悸魂浮,以生冒死。乞降雷电之威,布其风雨之德。谨上。
纳言韩长鸾、受书内史上大夫归昌公宇文译、内史大夫拓跋行恭等问广曰:「佛图澄者,乃三百年人。观卿不过三十,远称上圣弟子,不乃谬乎」?广答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亦可知。先师虽复三百许年,论时不过十世,何足可惑」?
译曰:「元嵩所上,曲见伽蓝害民损国。卿今劝可意见」?广答曰:「桀纣失国,殷士归周。亡国破家,不由佛法,内外典籍,道俗明文,自古及今,不可停弃。是故请立」。
译又问:「齐君高伟,岂不立佛法?国破家亡,摧残若此」。广答曰:「齐君失国有两义,不由佛法。一则历数有穷,开辟已来,天下未见不亡之国;二则宠罚失忠,君子恶居下流,是以归周。不由佛法」。
译又问:「经者胡书幻妄,何时引为口实」?广又答曰:「公谓佛经为妄,广亦应孔教不真」。
译又问:「卿据何为验,言孔教不真」?广答曰:「庄周有孔子之行,古往中同,已陈刍狗,犹使百代歌其遗风,千载永而不绝。遍寻诸子,未见一人名佛幻妄矣」。
译又问:「丁兰木母,卿引不类,何者?昔人踬顿木母,木母为之血出。高祖破寺已来,泥佛石像,何个出血」?广答曰:「昔夏立九鼎,以镇九州,一州不静,则一鼎沸。九州不静,则九鼎都沸,比来见二国交兵,四方扰动,不见一鼎有沸。今日殿前尚依古立鼎,独偏责泥木石像不出血,即便停弃」。
三月一日,敕赐饮食,预坐北宫,食讫,驾发还京。皇帝出北宫南门,与上书人等面辞受拜。拜讫,内史拓拔行恭宣敕旨:「日月虽明,犹假众星辅曜;明王至圣,亦尚臣下匡救。朕以暗德,卿等各献忠谋,深可嘉尚。文书既广,卒未寻究,即当披览,别有检校。卿等并宜好住」。至四月八日,内史上大夫宇文译宣敕旨:「佛教兴来,多历年代,论其至理,实自难明。但以世渐浇浮,不依佛教,致使清净之法,变成浊秽。高祖武皇帝所以废而不立,正为如此。朕今情存至道,思弘善法,方欲简择练行,恭修此理。令形服不改,德行仍存,敬设道场,敬行善法。王公已下,并宜知委(《广弘明集》十)」。
请废佛法表 隋末唐初 · 傅奕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三
臣奕言。臣闻牺农轩顼。治合李老之风。虞夏汤姬。政符周孔之教。虽可圣有先后。道德不别。君有沿革。治术尚同。窃闻八十老父。击壤而歌。十五少童。鼓腹为乐。耕能让畔。路不拾遗。孝子承家。忠臣满国。然国君有难。则殉命以报雠。父母有疴。则终身以侧侍。岂非曾参闵子之友。庠序成林。墨翟耿恭之俦。相来羽翊。乃有守道含德。无欲无求。宠辱若惊。职参朝位。荆山鼎上。攀附升龙。缑氏坛边。相从驾鹤。瑶池王母之使。具礼来朝。碧海无夷之神。周行谒帝。所以然者。当此之时。共遵李孔之教。而无胡佛故也。自汉明夜寝。金人入梦。傅毅对诏。辨曰胡神。后汉中原。未之有信。魏晋夷虏。信者一分。笮融托佛斋而起逆。逃窜江东。吕光假征胡而叛君。跱立西土。降斯巳后。妖胡滋盛。大半杂华。搢绅门里。翻受秃丁邪戒。儒士学中。倒说妖胡浪语。曲类蛙歌。听之丧本。臭同鲍肆。过者失香。兼复广置伽蓝。壮丽非一。劳役工匠。独坐泥胡。撞华夏之鸿钟。集蕃僧之伪众。动淳民之耳目。索营私之货贿。女工罗绮。剪作淫祀之幡。巧匠金银。散雕舍利之冢。粳粱面米。横设僧尼之会。香油蜡烛。枉照胡神之堂。剥削民财。割截国贮。朝廷贵臣。曾不一悟。良可痛哉。伏惟陛下定天门之开阖。更新宝位。通万物之迍否。再育黔黎。布李老无为之风。而民自化。执孔子爱敬之礼。而天下孝慈。且佛之经教。妄说罪福。军民逃役。剃发隐中。不事二亲。专行十恶。岁月不除。奸伪逾甚。臣阅览书契。爰自庖牺。至于汉高。二十九代。四百馀君。但闻郊祀上帝。官治民察。未见寺堂铜像。建社宁邦。请胡佛邪教。退还天竺。凡是沙门。放归桑梓。令逃课之党。普乐输租。避役之曹。恒忻效力。勿度小秃。长揖国家。自足忠臣。宿卫宗庙。则大唐廓定。作造化之主。百姓无事。为牺皇之民。臣奕诚惶诚恐。谨上益国利民事十有一条如左。谨言。武德四年六月二十一日上(谨按益国利民事十一条其文巳佚惟释氏书所引尚存梗概谨裒集于后一曰众僧剃发染衣不谒帝王违离父母非忠孝者夫父母之体不可毁伤何故沙门剃发去髭反先王之道失忠孝之义易曰男女搆精万物化生此则阴阳父子天地大象不可乖也今卫壮之僧婉娈之尼失礼不婚仇匹内通衣形外隔夭胎杀子违礼逆天减损户口不亦伤乎今佛家违天地之化背阴阳之道未之有也请僧尼六十巳下令作丁则兵强农劝寻老子至圣尚谒帝王孔某圣人犹跪宰相况道大无取德义未隆下忽公卿抗衡天子如臣愚见请同老孔弟子之例拜谒王臣编于朝典者二曰西域胡旦末国兵三百二十人小宛国兵二百人戎卢国兵三百人渠勒国兵三百人依耐国兵三百五十人郁立师国兵三百三十一人单相国兵四十五人孤胡国兵四十五人凡八国胡兵合有一千八百九十一人皆得绍其王业据其土地自相征伐屠戮人国况今大唐丁壮僧尼二十万众共结胡法足得人心宁可不预备之哉三曰诸州及县减省寺塔则民安国治者盖闻释迦生于天竺修多出自西蕃名号无传于周孔功德靡称于典谟实远夷所尊敬非中夏之师儒广致精舍甲第当衢虚费金帛福利焉在西域胡人因泥而生是以便事泥瓦塔像今犹毛臊人面而兽心道人土枭驴骡四色皆是贪逆之恶种佛是妖魅之气寺是淫邪之祀由妖胡虚说造寺之福庸人信之争营寺塔小寺百僧大寺二百以兵率之五寺强成一旅总计诸寺兵多六军侵食生民国家大患寺骁僧众妖孽必作如后赵沙门张光后燕沙门法长南凉道密魏孝文时法秀太和时惠仰等并皆反乱自馀凶党至今犹在请必除荡用消胡气浃旬之间宇宙廓清维是寺舍请给孤老贫民无宅义士三万户州惟置一寺草堂土塔以安经像遣胡僧二人传示胡法销像而绝镌铸货泉可以无损毁经以禁缮写废僧以从编户窃谓益国利人兴家多福也四曰僧尼衣布省斋则贫人不饥蚕无横死者臣闻佛戒僧尼粪扫衣五缀钵望中一食独坐山中清居禅诵此佛之章法也若杀蚕作衣佛戒不许今则知佛理虚故生违犯五曰断僧尼䝻贮则百姓丰满将士皆富礼佛不得尊豪设斋不得富贵六曰帝王无佛则大治年长有佛则虐政祚短者自庖牺巳下爰至汉高二十九代父子君臣立忠立孝守道履德生长神州得华夏正气人皆淳朴以世无佛故也秦起秦仲三十五世六百三十八年汉明之时佛法始来有之为损无之为益故未有佛法之前人皆淳和世无篡逆佛法来到多兴悖乱天道无亲顿成虚阐祸淫福善胡其爽欤因何损替者翻享遐龄崇道者无终厥寿计应蕴福延庆积恶招殃何乃进退矛盾情状皎然去取自乖若为酬对七曰封周孔之教送与西域而胡必不肯行八曰海内勤王者少乐私者多乃外事胡佛内生邪见剪剃发肤回换衣服出臣子之门入僧尼之户立谒王庭坐看膝下不忠不孝聚结连房且佛在西域言妖路远拾亲逐财畏壮慢老重富强而轻贫弱爱少美而贼耆年以幻惑而作艺能以矫诳而为宗旨然佛为一姓之家鬼也作鬼不兼他族岂可催驱生汉供给死夷贱此明珠贵彼鱼目违离严父而敬他人何有跪十个泥夷而为卿相置一盆残饭得作帝王据佛邪说不近人情欲求忠臣孝子佐世治民惟孝经一卷老子二篇不须广读佛经佛滑稽大言不及旃孟奢侈造作罪深桀纣入家破家入国破国者九曰隐农安近市廛度中国富民饶者十曰帝王受命皆革前政者十一曰直言忠谏古来出口祸及其身者)。
谢敕送大慈恩寺碑文表 初唐 · 僧玄奘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六
沙门元奘等言。今月十四日。伏奉敕旨。送御书大慈恩寺碑。并设九部乐供养。尧日分照。先增慧炬之晖。舜海通波。更足法流之广。丰碣岩峙。天文景烛。状彩露之映灵山。凝缛宿之临仙峤。凡在缁素。电激云奔。瞻奉惊跃。得未曾有。窃以八卦垂文。六爻发系。观乌制法。泣麟敷典。圣人能事。毕见于兹。将以轨物垂范。随时立训。陶铸生灵。抑扬风烈。然则秦皇刻石。独映美于封禅。魏后刊碑。徒纪功于大飨。犹称题目。高视百王。岂若亲纡睿藻。俯开仙翰。金奏发韵。银钩绚迹。探龙宫而架三元。轶凤篆而穷八体。扬春波而骋思。滴秋露以标奇。宏一乘之妙理。赞六度之幽赜。化总三千之域。声腾百亿之外。柰苑微言。假天词而更显。竹林开士。托神笔而弥尊。固使梵志归心。截疑网而祇训。波旬革虑。偃邪山而徇道。岂止尘门之士。始悟迷方。滞梦之宾。行超苦际。像教东渐。年垂六百。宏阐之盛。未若于兹。至如汉明通感。尚资谋于傅毅。吴主归宗。犹考疑于阚泽。自斯已降。无足称者。随缘化物。独推昭运。为善必应。克峻昌基。若金轮之王。神功不测。同宝冠之帝。休祚方永。元奘等谬忝朝恩。幸登元肆。属慈云重布。法鼓再扬。三明之化既隆。八正之门长辟。而顾非贞恳。虚蒙奖导。仰层旻而荷泽。俯浚谷以怀惭。无任悚戴之诚。谨诣阙陈谢以闻。
登秘书省阁诗序 初唐 · 杨炯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九十一
若夫麒麟凤凰之署。三台四部之经。周王偫玉之山。汉帝蓬莱之室。观星文而考南北。大象入于玑衡。披帝册而质龙神。负图出于河洛。司先王之载籍。掌制书之典谟。刘向沈研扬雄寂寞之士。于兹翰墨。马融该博傅毅文章之才。此焉游处。莫不出言斯善。有道可尊。黼黻其德行。圭璋其事业。心同匪石。达人千载之交。手握灵珠。文士一都之会。陶泓寡务。油素多閒。命兰芷之君子。坐芸香之秘阁。徒观其重栏四绝。阁道三休。红梁紫柱。金铺玉磶。平看日月。唐都之物候可知。坐望山川。裴秀之舆图在即。虹蜺为之回带。寒暑由其隔。岂直昆崙十二。瀛海千寻。西州有百尺之楼。东国有千秋之观。于时五行金王。八月秋分。风生阊阖之门。日在中衡之道。烟云悽惨。白露下而四郊空。林野苍茫。青天高而九州迥。登山临水。无非宋玉之词。高阁连云。有似安仁之兴。列芳馔。命雕觞。扼腕抵掌。剧谈戏笑。假使神仙可得。自蔑松乔。富贵在天。终轻许史。閒之以博奕。申之以咏歌。陶陶然乐在其中矣。登高而赋。偫公陈力于大夫。闻善若惊。下走自强于元晏。轻为序引。缀在辞章。
嵩岳少林寺新造厨库记 中唐 · 顾少连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十四
启迪真乘。无相之门寂。发挥象教。有为之功大。非无不可以臻极。非有不可以化凡。亦由瞻影求形。见烟知火。通如来诱善之路。为偫暗向明之阶。沿浅诣深。其实一也。自汉明帝梦金人履殿。讯之于庭。采傅毅的然之词。得竺乾惟肖之像。精庐始构。塔庙继兴。大抵三教之行。各有其属。尊严所奉。齐壹厥心。若游息不殊。则其道閒杂。若散漫无守。则其风寂寥。是以从其先师。皆致室处。故孔徒有庠序。道士有楼居。而释流谓之寺。此圣人所以崇其教也。少林寺者。盖权舆于太和。中废于承光。更名于大象。锡田于开皇。若乃应天顺人。擒盗助信。摧魔军于充斥。保净土于昏霾。此又昭彰于我唐也。其神异之尤。若跋陀之经始灵塔。劫火不焚。指盼泉流。使之西注。稠公挥杖而二兽解斗。惠可割臂而三业息尘。荃兰丛植于缁林。鸾鹤连翔于法界。则有惠光昙隐。播芳烈于前。元素明遵。嗣徽音于后。戾止者皆同一姓。来仪者无复二乘。盖释氏之淹中。西方之别馆也。况其上圭表正。风雨所均。嵩高峻极。山岳之秀。交艮兑之清气。积灵仙之秘踪。故其志道之人。好奇之士。系尘笼者屡至。求宴坐者永栖。菩萨色身。未能忘食。苾刍老病。斯用依仁。而库舍不营。坊厨偪陋。每王城信士。供施所储。柏谷上田。穫敛所入。虽真如之性。不假多藏。而大道之行。恶其弃地。释法真聿来从学。雅尚住持。永言创立。志在宏济。乃誓于僧众。陈于上官。愿因农隙。以果营建。河南尹杜公黄裳。多历胜因。素崇净业。聆风响应。如契夙心。于是躬主办之勤。假清白之俸。复次都人白仙鹤李秀孙光杜珍等。共殖嘉苗。用滋景福。脱鄙吝之缰锁。成智惠之舟航。钱刀无翼而自飞。寒暑不期而继至。单贫展效。富有匮财。神龙施珠。香象均力。加以寺半崖巘。路蹑凌兢。伐松柏于山巅。治瓴甓于岩下。佛教善诱。人忘其劳。爰始爰谋。是启是辟。平其坎窞。相其广轮。梓人作程。郢匠施巧。积干如阜。运斤成风。真公杖锡指麾。语言深(缺一字)先饥以班食。伺渴而馈浆。酬以壮佣。任以老事。期不揆日。工无废时。为欂为栌。为桴为桷。洪纤合度。寻尺中规。凿枘靡乖。朴斲惟称。板干既具。墙垣以兴。支撑得其宜。缔搆取诸壮。以周饎爨。用固扃鐍。风雨攸除。尘泥莫侵。若乃曲突以舒烟。疏窦以流恶。陈其鼒鬲。扃其釜鬵。释之蒸之。惟精惟洁。俾其潘汁有所注。气焰有所通。香风时来。荡涤烦燠。斯乃厨之制也。深中以虚受。阖扉以制出。陈其椽杙。施其缄縢。取之用之。不费不约。必使公供无所耗。岁计惟其明。元关载施。成我密固。此又库之宜也。乃崇佛宇。栏楯孔严。乃饰僧堂。屋壁增焕。新亭宏敞。阅香积之饭。危楼耸擢。俯耆阇之山。每至华钟大鸣。旭日三舍。缁徒总集。就食于堂。莫不永叹表诚。肃容膜拜。先推尊像。次及有情。洎蒲牢之吼馀。海潮之音毕。五盐七菜。重秬香粳。来自中厨。列于广榭。咸造勿亵。已事而竣。勤求者无次第之劳。暮齿者有终焉之托。不僭于素。克壮其犹。检校上座僧净业寺主灵凑都维那智寰典座道悟维清老宿圆济僧如空惟陟等。虔奉矢谋。式昭毕务。故得庄严宝地。丰洁中飧。纂绍前规。招延后学。以是功德。侯其祎而。夫教不自宏。因人而大。有以法从中得。默契真空。有以事假外缘。用扶正谛。总是二者。其惟真公。真公俗姓张。杭州盐官人也。历劫勤道。髫年出家。虽冥心于此山。盖授记于前牒。不然者。安得宏誓既发。偫心悦随。兴立招提。如此其盛。大历之季。少连尝吏登封。暇日之游。竹园伊迩。次宗之依惠远。凿齿之慕道安。尘俗之人。幸不遐弃。一行入仕。二纪于兹。前年典选洛师。邂逅相遇。名山在目。道友依然。愿言从之。王事拘我。于是得其轨躅。作厨库记云。时贞元戊寅岁。皇帝缵服之廿载也。
酬杨八庶子喜韩吴兴与余同迁见赠(依本韵次用) 中唐 · 刘禹锡
五言排律 押萧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引用典故:酒逼盖宽饶 雁行 傅武仲 弓旌 三益
早遇圣明朝,雁行登九霄(吴兴与余中外兄弟)。
文轻傅武仲,酒逼盖宽饶。
舍矢同瞻鹄,当筵共赛枭(吴兴与余同年判入等第)。
琢磨三益重,唱和五音调。
台柏烟常起,池荷香暗飘(吴兴与余同为御史,台门外有莲池也)。
星文辞北极,旗影度东辽(吴兴自度支郎中出为行军司马,所从即范仆射,昔范明友为度辽将军)。
直道由来黜,浮名岂敢要。
三湘与百越,雨散又云摇。
远守惭侯籍,徵还荷诏条。
悴容唯舌在,别恨几魂销。
满眼悲陈事,逢人少旧僚。
烟霞为老伴,蒲柳任先凋。
虎绶悬新印,龙舼理去桡。
断肠天北郡,携手洛阳桥。
幢盖今虽贵,弓旌会见招。
其如草玄客,空宇久寥寥。
邠州节度使院壁记 唐 · 李直方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十八
自西汉始置幕府。得颛辟士。其聘举之盛。与公府署吏王国命官为比。于是有班固傅毅崔骃蔡邕陈琳阮瑀之徒出焉。大抵多巡禦封略。经参戎事。居无恒处。秩靡常品。故命之曰宾。国朝笃方岳之任。慎求其佐。颁以职贡。为之定制。或辟自诸侯。或降于朝廷。皆命于天子。其所司也。调政教之和。策军算之秘。出入聘觐。应对宾客。其立署也。行有戎次。处有公堂。与方伯周旋。弥缝润色而已。王畿之腋。划为巨防。外殿朝那。作捍西疆。中拱皇都。以临诸夏。漆沮之仁既远。华夷之俗相猾。非瑰材英杰。莫典封守。非庄明纯固。莫参氓佐。六年春。皇帝劳韩侯牧圉之勤。俾尹西夏。申命御史中丞王君等九人为之使介。既而师贞于律。农勤其功。惠和威武。泽浸火烈。孟秋述职。耀兵河塞。亭障萧条。千里晏清。然后用虎旗蛇矛。定功于蒲。入觐皇都。增秩受赐。旋师旧服。勋明德举。非元臣雄略。能贤嘉绩。蔑用济此。先是尚父郭公开府是邦。搜贤勿贰。俊乂咸集。不十数年。持枢衡治邦宪司诰命者。咸布职于清朝。今韩侯亦能详延端士。辅相威德。是府将来宜为俊贤之郊薮。荣达之阃阈。卫多君子。邠其有之。夫敬其事则命始。春秋之谊也。是邦当徵号朔方。而以名师。建为三郡。肇基于我。书事举德。宜始韩侯。此记旧题于堂之北牖。虑他日文字湮灭。作者之文莫传。遂刻石以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