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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人陈氏墓志铭1196年12月8日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新安文献志》卷九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休宁新安为县,于县有滕溪,于溪之人有陈氏,男尽为名人,女尽嫁策策知名士。
同里程承事君讳畎,娶于陈,得今夫人。
夫人处士与之女也。
自其幼时,实能起孝敬,事父母。
嫁,移诸舅姑。
舅没,姑亦老,夫人季于众妇,独身忠养之,调停节适,委曲至到。
二姒良以为弗如,姑亦曰季宜我程氏。
春多祠,正月率朔迨晦,夫人与鸡俱兴,湘濯亨孰必躬亲乃荐宾。
延师资整训诸子,拊卑承尊,礼法周备。
东西家时节相往还,人人意满去,无一退言有负己者。
异时用,缓急叩门,称力为之尽,不以前故芥蒂,于是闺门之称震,远近如一辞。
承事君申申安安,内得奇助,见其子大昌进士,底闻成家。
承事君即世,夫人教馀子愈益力。
中女择对未决,大昌太学,得婺士杨大法诸生中,归以女,曰:「婿如是,何必嫁官人」?
未几杨优入舍选,将对策大廷,即除官,闻者證夫人贤有识。
大昌学省佐著作秘书,至驾部郎,直皇子庆王讲,夫人享恩封,安舆就养。
母汪在乡里年考高,辄再岁一归宁。
他日归,驾部拜乞留。
留少须臾而汪以病告,载星徂南,胗絮汤饵,浃日而永诀。
爵踊鹥弥,如孺儿之初去乳保,曰:「吾不蚤侍母,今舍我,吾生复何憀」?
时春秋六十有二矣,法不致毁,竟以病。
病且笃,子妇蕲食肉辅病,牢不可。
气息惙然,逮于不能,病遂以卒,隆兴之元年十一月二十有六日也。
凡六男子,驾部君最长,次淑昌,全昌,世昌,道昌,其最少曰文昌,亦以材为博士弟子。
大女适朱庸,季适吴辉。
夫人氏之丧,驾部谒急,府王釐尚方珍锡以赙,为观瞻者荣。
驾部吁哀痛中,卜宅兆未得。
去年之秋,异人感于宵梦,褐衣长髯,自云皇父氏,来告曰:「有竁直艮,在朱之原,山川翚翔,后其炽蕃,而庀而役,当获旃」。
觉而谇于墓师物其地,地与梦协,将以祥之明日大葬。
驾部君哀未尽,能自割以礼,使来请铭曰:「吾母亡矣,而有不亡者寿,能寿吾母者子也」。
予与君知闻十五年,久同僚于三馆,为甚厚,铭何说以辞?
其词曰:
孝敬其身之,本诸赜也。
乡闾我仪之,善斯则也。
子实昌之,天报格也。
耄龄不崇之,寿胡啬也!
卜宅谁朕之?
神告啧也。
矢诗以飏之,诏于㗲也。
知县方公墓志铭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九、《复斋集》卷二二
某之友方君讳泳之字潜深,旧名之,字子实者。
世居莆田之白杜。
方于莆田为大姓。
白杜号多名人。
君登丁未进士第八人,调南剑州户曹
未上,丁母吴夫人忧。
已而分教衡阳西外宗学,知建昌军南丰县
请祠,主管建昌军仙都观。
岳州巴陵县,垂满,忽两目昏翳,庸医误用药,嘉定七年正月十七日卒于官。
家无馀资,倅王君栐为之经理其丧归。
初,君两为学官,以行义诚信训诸生,每登讲席,容貌端严,语音疏亮,一坐尽倾,至一时士夫皆尊尚之。
南丰多无名之赋,黠吏旁缘,千苛百扰,民不堪命,君一切痛绳之,而上官督责甚峻,君谓:「县官可罢去,不可刳剔吾民」。
幸而巴陵赋入希少,君又从而抚摩之,民用以安。
故两县之人见君之去,与君之丧,皆为桑门之祷以报。
君于经史无不贯穿,尤深于《易》,有《口义》一卷。
诗极清美,书有楷法。
以君之才,肯一俛仰于时,何官不可为?
其好学如嗜欲,恶利如垢腻,故年三十有一取科第,仅书九考,官至承议郎,如斯而已。
享年五十有九。
明年八月十六日葬于所居里方山之上。
朋友亲戚甚哀之,谓造物之不可晓也如此。
君六代祖衡为刑部尚书,生峻为金紫光禄大夫,峻生元寀,为宣义郎威武军节度判官
曾祖畬,不仕。
祖畛,为南海尉。
考榖,以君赠承事郎
娶黄氏,封孺人
子男一人,曰钥。
女六人,长适迪功郎处州户曹吴立志,次适免解进士陈云从,次适国子生郑庆时,次适进士公择,馀未行。
子钥来请铭,某辱与君交。
铭曰:
人亦有言,决科为难。
求进孔易,卑词媚颜。
君独不然,义以为安。
岂无它途,躐蹴美官。
剧邑再试,弃夷取艰。
遗爱在人,号慕莫攀
铭以揭之,见者必叹。
简州四先生祠堂1220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四二、民国《简阳县志》卷五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昔者虞侯仲易尝为我言:「伊洛之学非伊洛之学,洙泗之学也;
洙泗之学非洙泗之学,三代之学也」。
余以其言为然。
其后又见侯以是赠言于朋友,勒石于斯宫,率缕缕申言之。
嘉定十有三年,复以书抵了翁曰:「刚简始至郡,会盗薄邻邑,效死弗敢去,以为民守。
宗社之灵,幸而济。
因惟道失民散,使赤子颠沛至此,为吏者不汲汲图所以扶持之,顾方簿书不报、期会之间为大故,仆为此惧,凡以崇化美俗,随所逮为,既不敢不勉,吉月即校官,见诸生,又为扬榷古今,阐崇理道,庶几其有兴者。
一日有讲授于学官者曰:『伊洛之学以《中庸》为宗,以诚敬为教者也』。
仆闻之,瞿然曰:吁,自有乾坤即具此理,而谓伊洛云乎哉!
《乾》九二言「龙德而正中,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而《坤》六二言「敬以直内」,然则曰中、庸、诚、敬,是乃天地自然之则,古今至实之理,帝王所以扶世立极,圣贤所以明德新民,未有不由之者。
唐虞三代由之而治化休明,秦、汉以降反之,而民俗浇薄,自去圣益远,士非功利之习则虚无之徇,非词章之尚则记问之矜。
逮伊洛诸儒先奋乎千载之下,倡明此理,则士往往惊怪,以是为一家之学,不知三代之相传,、曾、孟之所事,固未尝外此,诸儒先特表而出之以嗣往开来耳,非其实始为此以自摽表,且教人以其所无者也。
于是士惧然相谓曰:『吾今知非伊洛之学而洙泗之学也,非洙泗之学而天下万世之学也』。
仆尝因是又取周元公程纯公正公张明诚中子之象而祠于学,以示学者向趋之的,子其为发明四先生之所以嗣往开来之意而记诸社」。
余抚其书而叹曰:俗流世坏,士方憧憧于功利之下者,而侯独慨然及此,敢曰不可?
虽然,不必皆伊洛也。
元公奋乎舂陵,唱道南服,而二程子实得其传;
张子兄弟又皆崛起关中,为西方诸儒倡。
于是游、杨、胡、谢诸老与刘元承王信伯鲍商霖等盛于东南,苏子明、吕进伯兄弟起于西方,尹彦明张思叔朱公掞马时中侯师圣吕原明刘质夫诸公起于东北。
惟巴蜀时僻在一隅,而气数之感,亦自有人。
元公巴川纯公正公侍亲入张少公出宰金堂,蜀之人士于是数君子皆未尝不得从焉。
今言河南之学者,指《易传》为成书,而尝闻诸成都之隐者,其后卒成于涪陵北岩
人之笃信其说如范太史,大徒高弟如谯天授谢持正,皆班班可考。
荆州袁道洁及登河南之门,其游蜀访薛翁,亦谓伊洛轶书多在蜀者,是此书流传于巴蜀既有年矣。
余为儿童时,犹及从长老伊川《易传》及河南《遗书》,又及见学者多传写二程先生语录,特为其说者未能无科举之累,故缀其说以缉文,而未暇得其所以言。
一为庆元学禁所怵,则例以伊洛目之,以诚敬讪之,甚者亦一口附和,曰此伪学也。
自是以来,往往屏其书而不复省。
曾不思四先生之教人,赜诸天地万物之奥,而父子夫妇之常不能违也;
验诸日用饮食之近,而鬼神阴阳之微不能外也。
大要使人近思反求,精体熟玩,而有以约之于己,期不失其本心焉耳,奚其伪?
虞侯曰:「善!
余言即子言也,子其遂以为记」。
某方为四先生请易名于朝,请从祀于学,上可其易名之奏,有司令以周程三先生之命书与其贰付了翁,则于侯之请宁敢以固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