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谢子强起居郎制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六六
昆西群玉之峰,长以老仙伯;极东一星之象,占为郎舍人。名曰序迁,实由亲擢。具官某制行渊冰之谨,持身玉雪之清。乘传使闽,拥旄帅粤。南官蒙珠犀之谤,自昔已然;北归携琴鹤而行,于今罕见。册府待世南之典领,储宫喜绮季之从游。朕有美官,孰堪妙选?立通明殿,命左史而记年;侍泰畤祠,第从臣之嘉颂。号为清切,列在论思。噫!古志谓天颜咫尺之威,固宜拜下;先贤借玉阶方寸之地,毋惮直前。空臆而言,虚怀以听。可。
谢诸府启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九
陟屺馀悲,未能出户;登瀛高选,趣使起家。断无他谬巧干泽之谋,得非大造化嘘枯之力!伏念某空疏一介,迂阔半生。经宝、绍排推摈斥之馀,光阴已晚;处端、嘉离合向背之际,心迹甚明。偶为前度桃花而来,未尝三宿桑下而去。晚自远方而赐对,忽叨明主之异知。骤窃人间清望之官,若待天下名胜之士。群仙指点,将竦身碧落之边;五鬼揶揄,又失脚青云之上。去国再闰,居庐三年。颁召节则若陈令伯之情,访史事则莫奉倚相之对。甫更素韠,已畀青毡。《蓼莪》罔极之哀,久而逾切;蒲柳先○之质,惫矣不任。盖尝力辞,竟未报可。森然群玉,长以大蓬。前代有虞、贺诸贤,翰墨传于简册;近世若杨、陆二老,文字粲如日星。今乃登丑石于圭瓒之丛,奏破釜于笙镛之列,恐士窃笑,为时起羞。兹盖伏遇某官以翕受为庙谟,以乐育为己责。招延者众,既并敞于钦翘;拔取其尤,俾朋末于渠观。自怜迟暮,亦际休明。而某记诵都忘,精华已竭。上思纂史,愧未能一措词其间;仆既细书,安敢犯三及门之戒?
旌德显庆寺题记 宋末元初 · 贾似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四、《咸淳临安志》卷四一
咸淳三年九月二十四日,贾似道因展先墓为泉石一来。客束元哲、廖莹中、俞昕、黄公绍、王庭,子德生,诸孙蕃世,僧法照、智印、祖印、文珦。
龙泓洞题名 宋末元初 · 贾似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四、《咸淳临安志》卷八○
咸淳丁卯七月十八日,贾似道以岁事祷上竺,回憩于此。客束元哲、俞昕、张濡、黄公绍、王庭从,子德生侍,期而不至者廖莹中。
游大仁院题名 宋末元初 · 贾似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四、《咸淳临安志》卷七八
咸淳三年九月二十八日,贾似道领客束元哲、史有之、廖莹中、黄公绍、王庭来游,子德生、诸孙蕃世侍。
下竺灵山教寺题名 宋末元初 · 贾似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四、《咸淳临安志》卷八○、《两浙金石志》卷一三
贾似道比以岁事祷灵隐,迄幸有年。饭僧已,因过此山。吴子聪、束元哲、丘复亨、俞昕、廖莹中、张濡、黄公绍、王庭从焉。子德生、诸孙蕃世侍。僧法照、德宁、时举、妙宁俱。咸淳三年岁丁卯十月望。
九月四日偕弟可玉外甥张敏修吾孙栋游西山访古追怀甲戌旧游感叹不已纪事五十韵 南宋 · 徐瑞
秋日清且厉,发兴山西游。
步出钱塘门,累累但荒丘。
繁华歘消歇,王气竟谁收。
寂寞石函桥,小水清浅流。
秦皇缆船处,螺髻现佛头。
虽非凌云像,雄伟亦罕俦。
开示一指禅,观者领悟不。
作礼三皈依,将行复绸缪。
浮屠踞山巅,何年困郁攸。
返步遵大路,丛薄新篁抽。
前有佛足泉,一窦清浏浏。
凄凉鄂王祠,墓道锁松楸。
可怜忠烈魂,寄此土一抔。
遗像俨中堂,怒气横双眸。
误国彼何人,寸斩不足酬。
迤𨓦访玉泉,泓澄湛灵湫。
老龙閟(原作问,据豫章本改)神踪,金鳞自夷犹。
白诗揭楣间,三叹岁月悠。
荆榛何王府(自注:贾、史二相府第。),瓦砾谁家楼。
当年歌舞地,今纵羊与牛。
或为少僧庐,或为老圃耰。
径趋九里松,吴笔劲且遒(自注:九里松三字,吴说书。)。
灵鹫号飞来(自注:飞来峰。),荒幻不可诹。
直北抵灵隐,殿宇壮岩陬。
高峰堪远眺,欲上畏搀楼。
冷泉贮清寒(自注:冷泉亭。),古木扶盘樛。
瀹茗鬒发妇,呼猿白头嫂(自注:呼猿洞。)。
岩洞千佛相,黄金饰雕锼。
古人留姓字,兴怀仰先猷。
但恨芳秽杂,残缺难尽收(自注:彭汝砺、范峋、王祖道、林希六人,为镌佛者所坏,今缺其二。贾似道领客东元鞠、俞明、张濡、黄公绍、王庭、于德生、廖莹中姓名尚存。)。
面南历三竺,气象恰相侔。
山石剧荦确,竹树含清幽。
苍藤蔽白日,略彴临清沟。
小憩流觞亭,饮泉雪入喉。
上竺擅翠密,啸壑风飕飗。
修然白衣仙(自注:上竺灵感观音寺。),坐阅尘世浮。
寺有野处碑,文章粲炳彪。
陆子亦有记,日晚读不周。
匆匆回六桥,胜处难穷搜。
三贤堂久芜,湖山迹空留(自注:贾似道宴集之所。)。
玲珑一片石,屹立独忘忧。
遥睇孤山云,高致希前修。
忆昔纵游赏,冰盘罗珍羞。
画舫载娉婷,箫鼓拥俳优。
回首烟尘飞,四十又四秋。
朋侪怆丘首,桑海惊风沤。
山川无古今,抚事增羁愁。
买船绝湖归,城市灯火稠。
同行二三子,小酌杂嘲讴。
诗成渐挂漏,醉墨如蟠虬。
送男存心如燕二月二十五日夜走笔古体 其一 宋末元初 · 方回
押阳韵
我年三十四,鄂汉脱战场。
四月扁舟东,生汝于建康。
九载鹤山门,静翁还鹓行。
实为旧主人,别意殊徊徨。
尔时京湖阃,开府罗才良。
吕氏贤父子,欲我高腾骧。
补以□□爵(原缺,据清抄本卷三五补),江岸司征航(自注:岁庚申辟武节郎、鄂州排岸,不就。)。
既而今左辖,千骑如池阳(自注:吕左丞道山先生知池州前知万州汉阳军,年三十一。)。
携我一家往,郡斋代表章。
汝姊始四岁,同尔归南堂(自注:姊禾娘,后嫁程氏,年四十卒,已五年。)。
明年辛酉秋,浙漕鹗荐翔。
道山此大恩,给我鬻爵郎(自注:是举,军功官不放。试登仕郎,万五千人缗十人取一。)。
别省第一人,见知梧与杭(自注:碧梧先生马丞相廷鸾,时以□司主文取义;杭山先生章□□鉴时,以常丞为考官取策。)。
不学执国柄,似道贪如狼。
其客福建子,莹中狼如羊。
厥子偶不第,乃独憾老方。
谗之于似道,阴幽弩机张(自注:贾似道不学,贵妃弟,至相位。其客廖莹中,不识时文体,以君亲师三脚为书义,故黜。莹中肆其诬蔑,似道谓方山武官门下人不文,欲行驳放。然尚云不是马仲翔取此人,决是不放过。)。
廷试复第一,考官文赵常(自注:文公天祥、赵公日起、常公挺,拟为第一,似道降为乙科首。)。
易置乙科首,尔岂识臭香。
萧艾压兰蕙,我心亦不忙(自注:《易》,方山京为第一,谓越州出帝王、后妃,未出状元,以为上意。)。
仕宦天有命,岂由人低昂。
不意毒愈盛,廖真嬖人仓。
五百彼何知,四遭白简霜。
故尝忤林耠,何至嗾郭阊(自注:林耠知徽州,回江东仓干,配其都吏,犹曰忤之。御史郭阊,广东人,廖莹中引之言路,下短卷嗾论回,人皆知之。)。
鲁港出师败,虮臣叫九苍。
数其十可斩,乃先窜炎荒。
诛之木绵庵,身死国亦亡。
为相亡人国,自合以命偿。
匪我快私愤,人欲抽尔肠。
台谏我不就,出守邻故乡(自注:两除御史谏官,欲击王爚,议不从,出回知建德府。)。
大义略叙(上)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六、心史
我生大不幸,适焉逢此逆境。国之兴亡,自古有之,其亡也必国君有失德,民心乃离散。我大宋列圣相承,以仁立国,岂谓靖康遭金贼之祸耶!南渡列圣相承,亦以仁立国,岂谓德祐遭鞑贼之祸耶!即今日而论,天子无失德,民心不离散,遽逢凶祸,必有其故。非微臣蒙君之恶,曲为其说,移罪于人。公论在天下,千载不可泯灭,我安能禁天下后世之人,口不言手不书哉!今此略叙,不过直书本末得失源流大概尔。
昔金人盛时,鞑虽小夷,粘罕、兀术辈尝虑其有难制之状,三年一征,五年一徙,用蒿指之法,厄其生聚。蒿者,言若刈蒿也,去其拇指,则丁壮无用。后金酋雍立,仁慈恕鞑旧罪,免征徙蒿指之法。时思乃祖旧恨,但望北射三箭泄馀愤。如是十九年,鞑人孳育丁壮甚盛。适金人白伦、李藻以罪奔鞑,说鞑酋曰:「金见汝盛,或重兴征徙蒿指之法,将奈何?不若兴兵攻金以自固」。鞑主忒没真然其言,以蒙古国为号,始兴兵寇金。忒没真大败后,金酋役小夷十八糺人失其道,糺人诱辽之遗种俱归鞑,鞑以辽、糺为前驱,攻金得利,迤逦深入。至完颜守绪立,鞑遣使来我朝,假道淮东趋河南攻金。我朝不答,鞑乃用力先灭西夏,乃自蜀由金、洋出襄、汉,入唐、邓。忒没真死于巩州,鞑即立兀窟带为主,复由忒没真故道破西和,犯兴元,捣河南,攻潼关。金人应敌失利,岁久力穷,潜兵入蔡。守绪尝遣使来我朝曰:「我苟亡,害必及江南,毋以旧事为念,援我以兵,共驱鞑返北,庶几大宋得我为保障,有所恃而安」。鞑亦遣使来曰:「大宋与金,世有大雠,不可不乘机共我灭金,当以黄河以南还大宋」。时朝廷尚大义,谓祖宗大雠不可不报,命京湖阃臣史嵩之遣孟珙调兵输粮,资鞑夹攻,围蔡州数月。端平一年三月,守绪自焚死于蔡州,所命之将泛取火死遗骸,指为守绪骨殖,嵩之函其骨,并伪宝法物进于朝。金人疆土,尽为鞑所得。始孟珙尝曰:「助鞑灭金,自此鞑必盛,他日断为江南害,深可虑」。其言至今始验。是时朝廷失于以理遣谕鞑人践还黄河以南之约,鞑亦以黄河以南弃而不守。又不思自河而南,皆平原旷野,地无险隘,北不得山后数州,卒难守中原。右丞相郑清之遽兴恢复两京之举,立据关守河之议。是年七月,命赵范等分路复两河,赵葵领二十万兵复东京,范领二十万兵复西京。范军逼西京,鞑人登山窥望军容不整,即欺范兵。潼关旧有水匮,昔金人恃此禦鞑者,鞑即放潼关水匮,水㳽漫西京,竟荡为水区。众军皆为水所陷,不及战而大败,归者无几。葵兵已入东京,闻范兵失利,亦退兵。由是鞑人兴兵边陲无宁岁,燬剑门,燬栈道,失蜀,失襄阳。鞑弃襄阳不守,又复襄阳。鞑又假道大理国攻罗鬼国,频年寇广。至开庆一年九月,鞑酋忽必烈从阳罗堡偷渡鄂州,浒黄州,横截大江,大造浮桥,往来无碍,势亦甚炽,摇动京师。丞相贾似道开阃江陵,提兵来驻汉阳,率励将帅吕文德于崇阳县,伏兵杀贼大败。势始与之角立,贼尚留江南不去。适鞑主蒙哥犯蜀,迫云顶山。其山险峻,素为王坚所据,鞑遣人说其来,坚命众军立山顶,裸形望之秽骂,蒙哥竟饮气病死。似道即密遣人说忽必烈曰:「蒙哥已死,汝宜归袭位为急」。又绐许岁币,始欲退兵。景定一年,似道命吕文德、孙虎臣等乘其退去之势,剿杀馀党,断鄂渚大江浮桥,江汉乃清。理宗竟全以为似道大功,四月,趣入朝秉钧轴。文德开阃鄂渚,统辖京湖诸州军马。鞑以许岁币为诚语,七月,遣郝经入使,索其物。似道素矜开庆、景定肃清江汉之功,密客廖莹中撰书数卷,曰《福华编》,谀诳铺张,誇大似道勋绩。似道惧以当时用计绐许岁币事损其名,理宗数问郝经入使之由,似道每含糊其对。理宗又曰:「朕闻其来,欲效亡金得岁币之例,今非昔比,不可从」。似道匿情对曰:「求和出于彼请,岂容轻徇放入」。竟不令郝经入见。经所持一函,不知何物,不得入见,终不肯开。盖鞑本非求和也,又无策遣经回,经尝致书与似道,辞气甚颉颃可畏,以恐似道,亦置不问。馆经真州十六年,后值大变,始回。吕文德私意既杀良将曹世雄,又抑刘整功,复谮整有跋扈意,似道欲杀之。有密报整者,整遂叛。整说鞑任责取江南,谓一得襄阳,则江南唾手可得。鞑遂注意谋襄阳。整亦有将才,似道尝命文德俾间谍入虏,赍物赐整,密唤其仍归,赦罪复爵。整心疑而不回,但为鞑谋,悠扬其答。整素知似道好玉带,鞑密遣使贡玉带于文德,求转达似道。彼言:「襄阳旧有互市场,不开久矣,南北物货俱绝,鞑人欲借白河之地为互市场,通南北货物。我固知官府蔽护商旅,但白河荒野,商旅各有财本,惧为盗贼所劫。鞑人又欲就白河筑小小家基寨,防拓以蔽商旅」。似道纳玉带,诺其请。咸淳□年□月,鞑据白河筑城,围大九里馀,实非小小家基寨。襄阳守臣吕文焕达于文德,竟不答。明年,鞑以重兵屯白河城,鞑又筑鹿门山城,又筑万山城,又筑小堡寨十四所,又于汉江下撒星钉,又建万人敌台,脉络相应,死阨襄阳水陆路。及文德详知其故,遣援兵竟莫能前。文德愤为贼计所绐,感忧病死。朝廷屡遣援兵,只屯颍州,去襄阳尚四百里,诸将皆不用命,进攻莫入。似道不力为谋,京湖阃臣李庭芝亦拙而无计。文焕坚守六年,拆屋薪穷,军疲如鬼。忽樊城先破,鞑贼尽杀樊城军民,积叠骸骨,架为高山,使襄阳望见,胁吓其心。贼打回回炮入襄阳城,摧折楼阁甚猛,文焕意怯。又襄阳粮绝军尽,文焕亦怨而叛。□年□月,襄阳陷。整又说文焕,雠恨似道独享湖山之乐,不遣援兵,置汝死地。文焕遂怨朝廷,并与鞑贼运谋,协力举渡江之策。十年甲戌秋,鞑伪丞相伯颜领兵南犯。十月,朝廷先命淮西阃臣夏贵提兵防拓江面,正值伯颜来围阳罗堡。贵命其子松提八千兵与鞑贼十万鏖战,杀贼七八,松军尽陷,松满身负箭,走归即死。贵是时失子无恃,即输心矣。俄又失阳罗堡,守阳罗堡将臣赵文义不叛不屈,为贼所杀。贵乃文焕旧人,文焕数馈遗,密说贵假道渡江,贵不从之。十二月,伯颜竟从阳罗堡舁小舟由陆地下港渡江。□都统(询补姓名。)谓贵曰:「不宜容贼有一舟出港。尝使我军兵船横据江面,乃可无忧。或容彼船出泛大江,恐不及事」。贵曰:「贼船纵出江,吾以兵船横冲,彼安能渡」?十四日夜,俄贼舟渐渐出港,烟焰涨空,及天色分朗,贼船已充斥江面(即前询补姓名。)。甚怒,不禀命于贵,径以所部五十兵登船死战于大江中,报贵求援,贵不发兵,全军陷没。贼登大江南岸,贵不谋死战,不谋坚守,即飘然领兵东下,呼黄州守臣陈翼、蕲州守臣管景谟曰:「虏已渡江,汝宜自作区处」。贵兵沿江自纵烧劫而下,京湖阃臣朱祀孙领兵已至汉阳,不急为谋,从容于元勋阁下拜受诰命。忽闻贵已退兵,失恃意怯,祀孙亦退兵回江陵。鞑贼竟荡荡渡江寇鄂州城,太守张晏然叛。夏贵领淮西重兵,朱祀孙领京湖重兵,其时贵与祀孙俱在江上,但于黄州、汉阳、鄂州之间,左右效力夹攻,死守死战,鞑终不可渡江;纵已渡江,尽可内外夹攻,贼兵断不敢深入重地,犯兵家所忌。祀孙固猥物,贵老于将略,虏素疑畏,至此智穷心变,势尽可为,竟不为谋,束手无语,似有所约焉。使势果不可为,贵能一战而死,人复何议?贵领重兵之权而不死战,惟谋遁走,曰非贵纵虏之来不可!继陈翼果以黄州叛,管景谟果以蕲州叛。德祐一年乙亥正月,朝廷除平章贾似道都督天下军马,出师讨贼。太平州守臣孟之缙叛国,遣降文越境过安庆迎贼。钱真孙以江州叛。鞑尚以安庆城在山顶,兵粮皆具,势不可攻,深畏守安庆将臣范文虎作敌。鞑兵围安庆,仰望山城,若在半空,未数日,鞑兵怨形歌曲。二月,文虎以安庆叛,伯颜大喜得志,荡荡深入。贼犯池州,城陷,通判权守池州赵卯发誓不叛国,夫妇自经于倅厅。贼酋伯颜入池州,亦赏叹忠烈。始平章贾似道出师,谋入安庆山城开都督府,时大军至京口,报文虎以安庆叛,似道失望,大军不可前进,遂提兵止驻鲁港,却就舟中开督府。尚召夏贵领兵至军前,诸将亦至,俱未见功,独拜孙虎臣升节度使,俾统领军马。诸将不伏,夏贵竟领兵归庐州。似道遣宋京使鞑军前,甘偿岁币。伯颜问曰:「大宋出师,谁为大将」?京以虎臣对,伯颜及刘整、吕文焕辈意皆欺笑。伯颜忽问叛去将臣曰:「行在何时可得」?吕文焕曰:「内地虽近,有军有粮,非三四年攻击不可得」。范文虎曰:「内地虚弱,不足应敌,驱兵而入,可即得之」。伯颜乃信用文虎。文虎为鞑前驱。虎臣亦领先锋前进,遇文虎船,交相诟骂,为文虎贼船所捎。又报贼兵乘夜已偷渡鄱阳湖东,凶势已迫,虎臣竟走回,号令不明,军势自乱。廿三日,虎臣与似道密语移时,似道惊疑失措,虎臣怀惧不肯负荷死战,一矢不发,似道、虎臣各船遁走。诸军俄失似道、虎臣所在,廿八万正券兵,一时俱溃散。似道舟飘于真州朱金沙,淮东阃臣李廷芝遣兵救似道入扬州城,官诰、金银、关会、船一皆遗失。虎臣遁归泰州,堂吏翁应龙持都督府印遁归行在。江右阃臣黄万石叛,密信降鞑,反一一截取朝廷调兵省剳,尽持示鞑。万石即剃三搭辫发,胡服。饶州守臣唐震叛,延鞑酋入,皆南人,疑为强盗,伪曰鞑兵所袭,即杀贼反正,贼再至,唐震与贼战,城陷为贼杀。江东提刑谢枋得降贼,后挟邓、傅,诸洞民兵反正,杀贼甚多,示榜主张大宋气数甚力。三月,似道致书丞相章鉴曰:「虏势已迫,但促三宫渡海,似道当海中迎圣驾矣」。似道又手批谕殿帅韩震,命之促三宫渡海,手批误达殿司副帅彭之才,之才密告丞相陈宜中,即与编修潘希圣谋,希圣怂恿诛韩震。陈丞相密奏行其事,始以计呼韩震至,试验其语意,果恃似道跋扈不法。韩震谓:「三宫不动,但殿司山上发土炮入皇城,警以虏至,三宫可迁驾矣」。遂命壮士出敕示斩之,韩震子女及裨将鬨出国门,叛而归鞑。丞相章鉴遁身去国,王爚拜左丞相,阖朝论奏赦似道罪,促其归越终母丧。建康、镇江、常州俱叛,京师摇动,三学上书,言京师国之根本,不可迁都,自委社稷为弃物。太皇批诏,谕三学士子及百姓:「当与汝同一死生为誓」。中外咸悦。四月,京湖阃臣朱祀孙、节度使高达并叛。沙市仓官司马梦求见虏至,自经而死。六月朔,日食九分有强。似道自扬归越,首招心腹密客廖莹中饮,是夜莹中饮毕而归,即死。咸疑似道有异谋,惧事泄,以饮食药莹中死。众议纷然,丞相王爚首奏似道罪,乞贬窜似道。似道贬循州,褫爵籍家。摄山阴县县尉郑虎臣,素衔似道窜其父死贬所之雠,意乞防送似道,谋报私雠。判越州福王赵与芮素以受似道所制为憾,竟命虎臣押送似道之贬所。朝廷窜籍似道密客,贬其党与,收叙似道所窜逐人官爵。丞相陈宜中收用人才,旌赏激励,方有条绪,京学上书咸议,陈丞相即抗疏自辨,竟归田里。丞相王爚除平章军国重事,留梦炎拜右丞相,议遣承宣使张世杰、步帅刘师勇等分兵水陆夹攻。未几,平章王爚遁避去国。七月,刘师勇由陆路进兵复常州,张彦进兵至吕城,马坠堑,为贼所擒,师勇止守常州,八月,张世杰统率孙虎臣等分部兵船,由许浦进京口,世杰所部兵船交战正得胜,俄见大船无数,自扬州第二沟出,因贼不张旗帜,我军别部兵船误认为扬州阃臣援兵至,意不为备,为贼所入,孙虎臣竟命鸣锣,所误我军尽退兵,贼兵进攻,我军败于焦门,忽风水俱不利,世杰亦退兵。太皇屡降手诏,趣丞相陈宜中还朝。九月,右丞相除侍读陈宜中始还朝。尚书文天祥挺身作檄,倾家赀纠集吉赣乡兵三万人勤王。至行在,除浙西制置使,开阃平江府。郑虎臣押送似道至漳州木绵庵,似道踞虎子,虎臣踢其阴而死。后少保张世杰问虎臣不奉朝命私杀似道罪,斩虎臣。十一月,常州受鞑贼围四十日,城陷。刘师勇绐北装辫发,诡计出鞑兵重围,归行在。都统王安节于常州骂贼战死。贼尝掷十万户金牌诱之,安节曰:「我不作两朝臣」。湖州独松关陷。于潜千秋关陷。陈丞相檄浙西制置使文天祥提兵勤王,退守临平。国势危迫,屡次降诏趣淮西阃臣夏贵、京湖阃臣朱祀孙、六郡镇抚使吕文福等提兵勤王,并不至,皆从叛。贵潜受鞑主忽必烈伪命、衣服、笠、剑等物,语鞑曰:「汝若得行在,当以淮西来归,勿我虑也」。无锡宰阮正己不屈,抱县印赴水死,其子亦从父水死。隆兴府陷,刘槃叛,都统施炎战而被擒,不屈。十二月,平江府、湖州、嘉兴府陷。丞相陈宜中力请三宫迁驾,直逼太皇病榻殿前奏曰:「昔贼未近,不宜轻动,自召乱端,弃宗庙社稷;今贼既犯京畿,不容不迁都。设或不然,有难言者」!太皇曰:「昨卿等三学谏朕勿迁都,今乃逼朕迁都,朕病去不得。鞑贼果至,当投龙池死」!二年丙子正月,陈丞相密说奏请杨太妃挟所生二王浮海奔浙东,吉王进封益王、天下兵马都大帅,信王进封广王、天下兵马副大帅,陈宜中除都督天下军马,吴坚除左丞相,贾馀庆除右丞相。十三日,鞑贼犯行在皋亭山,丞相陈宜中又告太皇家侄、节度使谢堂,再三委曲奏请迁驾。太皇曰:「汝姓谢,宁管得赵家事?教丞相来」!及陈丞相至,太皇曰:「渡江有舟否」?曰:「有」。曰:「舟大否」?曰:「舟大」。曰:「舟大可以尽载京师百姓去否」?丞相不对。丞相又以死战为奏,太皇不允,惟主于和。丞相又奏:「和则作降文授鞑,自称之字,甚耻闻之,不若迁驾为上策」。太皇曰:「倘能为生灵计,此一字亦不惜」。太皇昏耄,死不肯从迁驾策。陈丞相即与武臣张世杰、刘师勇、苏由义,文臣曾渊子、赵溍等并奉国玺,浮海奔浙东。鞑酋伯颜闻陈丞相挟二王南奔,贼甚心变,欲直入屠弑京师。朝廷命文天祥借右丞相名使鞑军前,与鞑酋伯颜语,辞气甚慷慨激烈,辨析夷夏,忠壮不屈,不跪,贼燄稍平。朝廷命高应松作降文授鞑,彼以为无哀痛请命之意,又易刘袖然为之,丞相执政百官尽出国门迎鞑贼,或跪或拜,莫不叩首乞命。十八日,行在陷。叛臣吕文焕首入犯国门,叛臣范文虎首入犯大内。太皇病不肯出,逆臣驸马杨镇术绐太皇迁过别小御床,就床舁太皇出授伯颜。鞑酋唆都领兵犯浙东,逼二王。二王御舟泊明州定海,索朝廷先所分寄明州金银纲,沿海制置赵孟传不肯发其金银应副行朝军需,承宣使张世杰亲入明州责骂,孟传仅还金银三百匣。继孟传叛,以明州降鞑。湖南阃臣李芾孤守潭州,于邻郡属县尽叛之后,鞑贼围城凡六阅月,力已不支,不肯叛国,左右皆逼芾,芾曰:「汝辈欲叛耶」?芾命刽子自杀家人,芾又重犒官赏金银与刽子,命斩芾,刽子再四不敢,芾又命斩刽子,乃朝服自经于雄湘阁上,仍纵火于阁下,终尽归于灰烬。漕运钟蜚英亦不屈,先自经而死。及潭州官僚、吏卒、百姓,莫不争死于绳刃水火之间,一城之民皆忠壮激烈,鞑贼亦悯之。二月,伯颜胁全太后、幼君出国门,丞相吴坚、贾馀庆、参政家铉翁、刘岊以下官僚,并奏乞封赠三代及妻孥,太皇从之。坚辈不救国难,尚慕虚名,报国之心安在?坚辈之罪,何可胜说!贼胁吴坚以下并北行。晦日,丞相文天祥泊京口虏馆,夜遁渡江归国。三月朔,京口鞑贼闭城三日,排门大搜,天祥已奔真州,由泰州渡海而南。全太后、幼君、六宫亲王并北狩,渡扬子江、圣驾官车凡九十三辆,大小官使六十馀人。有叛臣教鞑酋曰:「越上福王赵与芮,理宗亲弟,度宗本生父,福王家多子侄,大宋根本犹在」。逆臣杨镇、使臣夏若水,尽逼取福王及子侄辈,并北狩。二王至温州,御舟驻江心寺,谋建行都,迓续国脉,南奔福州。夏贵以淮西授鞑去。夏,靖州太守康□叛,挟郡印出城降鞑。通判张希颜闭城拒□,极力整龊备禦。靖州本隶于湖北阃臣,以朱祀孙先叛,越界闻之于湖南阃臣,遂为之奏,希颜除知靖州,继除湖北提刑。靖势不可守,希颜移治飞山上,通结洞民,坚守杀贼,谋为恢复计。后因朝廷遗赵立赍省剳、持二颗节度使印迂道避贼,由田、杨国入蜀,谕昝万寿、张珏,各拜节度使,提兵出蜀剿虏勤王,立甫经由飞山下,希颜留立相议,乞留二节度使印,借此印为说,挽万寿与珏出蜀拜受节度使印,庶几希颜可与万寿与珏协心同谋恢复事,立遂以印授希颜。会万寿之侄德威,偶以军事经过飞山,希颜不知德威已怀叛志,喜而招德威,痛与德威谋论杀贼事。立先知几,饰说遁去,德威曰:「势不两立」。即杀希颜于卧内。希颜忠赤,艰难有大志,为叛臣所杀,不克集事,惜哉!嘉定帅臣昝万寿叛。四月,丞相吴坚等已陷幽州,尚率百官入长寿宫满散太皇寿崇圣节,坚辈欺天,一至于是!太守赵淮居闲遁避,受擒不屈,鞑酋阿术遣淮叫维扬叛,及淮临维扬城,叫城上曰:「此城昔我祖、我叔父为朝廷修峻甚劳苦,语制置,决不可与贼」!贼酋责之,并骂甚烈,被贼杀。淮之仆亦不屈,被杀。淮,方之孙,范之子,葵之侄也。施炎骂贼不屈,被贼杀。鞑酋伯颜勒丞相吴坚等矫太皇手诏,谕淮阃以淮东与鞑,阃臣李庭芝及姜才迎诏入公庭,率官僚泣拜而焚之,语虏使曰:「此艺祖、高宗物也,岂太皇可以私与人乎」?遂斩虏使。五月初一日,丞相陈宜中拥立益王即位于福州,改德祐二年为景炎一年,上杨太妃尊号。福州州城南壁忽崩七里。行在谢太皇北狩。广东经略徐宗谅密书通叛臣吕师夔,许以广东叛国降鞑。随驾内嫔某氏,贼欲犯之,不可得,书裙带曰:「誓不辱国,誓不辱身」!自经死于虏馆。自去岁,贼酋阿术筑湾头、筑杨子桥、筑朴树湾,分屯死厄维扬。至七月,维扬粮绝,阃臣李庭芝与都拨发官姜才,统马军五千人、步兵一万人来入泰州,谋涉海而南。朱焕以扬州叛,遂以报贼,中道遇贼酋阿术截战,步兵尽陷,独马军胜,拥庭芝及才入泰州。鞑兵俱集,阿术筑土城围阨泰州,不幸姜才病腰疽伏枕,泰州守臣孙良臣叛,阿术入泰州,庭芝赴水,虏以钩活取之。才尚按剑而语,虏舁才出,众语劝才降贼,唯背面不语,遂铁索锁于夏贵节堂。一日,众酋把盏,令叛臣朱焕谕劝庭芝及才饮酒,庭芝不饮虏酒,但垂泪不语。才即骂曰:「天不与我耳,与我,汝贼辈皆剐于我手归罪」!指骂老贼夏贵甚烈,贵抱愧不对,徐嗾阿术曰:「留庭芝及才终无益」。阿术遂斩庭芝,庭芝受刑,刭无血,剐才,才骂贼至死不绝。淮东诸州皆叛。先叛臣黄万石剃三搭辫发,身统鞑兵,深入邵武军,说谕守臣黎立武叛,立武不从,弃城奔福州。万石遣人传鞑命,四散说谕州县叛。至浦城县,县尉赵孟通辨骂,呼众擒剐贼使,浦城县升为忠安军,复邵武军,万石竟遁。八九月,鞑兵自湖南入广东,熊飞以兵战,逐而退。武臣马塈于广西纠募壮士数千人,先尝欲往救潭州围,中涂闻潭州陷,即回。遇贼鏖战四十里,适广西经略李与己死,塈径入静江府,据郡治,开府库,办守禦事,自请于福州行朝,旨任以广西之寄,守静江府。杀贼不胜,城陷,塈提兵巷战,为贼擒,不屈,被贼杀。参议邓得遇不屈,水死。静江一城之民,俱为贼杀,得逃入西山者七百人,贼后许以不杀,招其降,七百人不肯叛,皆自杀。十一月,江东、江西路诸关隘俱陷,及海道贼船俱至,行朝又弃福州,御舟至南台海口,正遇叛臣王世强所部鞑舟,时世强犹有人心,竟不纵贼船相逼,容张少保奉景炎皇帝御舟奔海而去。后贼知世强纵御舟奔海去,遭贼诃责,闷气而死。嗣秀王赵与檡将扈驾三千兵过飞鸾岭上,遇鞑酋阿剌罕领兵三万人至,与檡死战数合,杀贼十之八九,与檡全军陷没,与檡被擒不屈,被贼杀。王世强犯福州,行朝竟以舟为国,缀旒国祚,守泉州。蒲受耕,祖南蕃人,富甲两广,据泉州叛。大裒金贼,迎贼反寇张少保兵船,鞑遣人说三郡宣抚使守兴化军陈文龙叛,文龙作书与鞑:「愿得兴化、漳、泉三郡,奉大宋香火,勿来攻伐。我七世受朝廷爵禄,决不叛国」。密为左右所卖,导贼入城。文龙被擒,与贼辨骂,缚至行在,病死,终不屈。二年丁丑,泉州素多宗子,闻张少保至,宗子纠集万馀人出迎王师,叛臣蒲受耕闭城三日,尽杀南外宗子数万人。张少保提兵围泉州,九十日不下,殿帅李胜用命攻泉城,被贼擒,骂贼不屈,为贼所剐。九月,复福州,受耕报鞑贼阿塔海领兵合至,张少保退兵入海,遇鞑贼扬酋交战,贼舟大败而去。监军赵必宰纠义兵勤王,遇贼被擒,为贼杀。忠臣陈文龙之叔陈瓒,纠义兵迎王师,除守兴化军。后鞑攻兴化,城陷,瓒骂贼甚烈,亲为贼酋唆都所杀。叛臣吕师夔,率贼酋塔出由江西入广东,取经略徐宗谅许叛广东州郡,宗谅犹豫,弃广东遁去,广东诸州皆叛。始陈丞相意不欲围泉州攻受耕,谓杀南人不损鞑贼,无益。张少保怒受耕反为鞑贼寇窃大宋兵船,决于围泉。陈丞相懦儒,张少保武臣,势不能统摄,语多不合。况左右前后,或人或鬼,顷刻之间,变化叵测。陈丞相身护玉玺兵船前行,竟托失风,奔占城国。三年戊寅三月,重庆府城陷,阃臣张珏遁至忠州,为贼擒。六月,景炎皇帝以病崩于南恩州界。少保张世杰拥立广王即位于海外碙洲,行朝铸金玺行事。八月,景炎皇帝攒葬碙洲,谥端宗,陵曰永福。九月,复广州崖山,建行都,徙广州民往居为市。海外诸国惧鞑垂涎,月贡金银米帛,充给朝廷军需,为屏蔽攻贼计。十一月,丞相文天祥兵入潮阳县,为鞑所擒,不屈。改景炎四年己卯为祥兴一年,改本天历。福建以南沿海诸郡,自景炎后,南兵至属南,北兵至属北,反覆不一,荡为血区!祥兴一年正月初十,贼酋乌马儿兵犯崖山,我军与贼转战两旬馀,先贼屡败,贼再进寇,势急弃崖山。我军巨艘七八百只,大可容千人,泊崖山奥里,下碇相维,势若履平地,外有小黑船千馀,游击甚驶,与贼相战甚利,军容严整。乌马儿领兵十万馀,视之意怯,势不可傍。贼但据崖山为寨,我军乘夜节节劫寨,偷斩贼首累一二千级,贼疑为神异。有叛将拨发者,庐州人,失其姓名,领三百人降鞑,曰:「张少保所部兵,独有淮兵千五百人精勇无前,馀皆民兵,无足畏。外若不可傍,内实虚弱。凡小黑船出击得利之兵,即巨艘之淮兵,小黑船归,则淮兵复居巨艘,不过此千五百人,出入张其威武。若俟小黑船淮兵游击时,以重兵掩内虚之巨艘,从后击之,必败」。乌马儿可其言。二月初六日,贼果俟隙后攻,我军内虚莫敌,后船兵尽走聚前船。贼四围合攻,淮兵打水路死战出船,少保张世杰奉祥兴皇帝奔遁,唯馀巨艘十九只、淮兵千五百人及民兵而去。馀小黑舟亦迫奔去,制置赵溍、制置曾渊子、节使苏由义各统舟师,分战各遁。杨太妃蹈海死。丞相陆秀夫朝服蹈海而死。参政单公选亦蹈海死。惟掌金玺官抱玺蹈海,罥碍舟尾绳木间,不坠下水,为贼得。
张少保先尝遣使海外某国,借兵夹击贼。张少保遁后一日,果有四五百艘至,或报陈丞相兵船同至,探张少保败遁,不与贼战即去。张少保未遁之先,赵溍、苏由义等闻报贼兵颇少,众议可以进兵击贼,独张少保不肯,遂止。尝闻崖山陷虏,忠义之士咸议张少保失在此,不乘时进攻,殊莫晓当时意;独我臆度张少保恐贼舟埋伏,先驱轻兵相挠,疲我兵力,然后驱重兵相压为虑,否则俟海外某国兵船,行夹击之法。张少保入死者数,说叛者众,始终一诚,不变不屈,岂可执此议其非?或抱高见,又非人测度可及。天不右宋,无以施其智,动成左计,原其心,实无瑕可指。鞑酋屡遣人说张少保叛,世杰曰:「我本北人,宁不知北人肺腑?彼安有终始?我受朝廷爵禄历年已深,终不忍悖之!我焚香誓于天久矣,不然,幼君置于何地?我惟有死耳」!张少保妻妾子女先陷虏,鞑酋屡俾其妻妾子女等作家书唤之归鞑,皆置于不从。曾渊子等诸文武臣,流离海外,或仕占城,或婿交趾,或别流远国。承宣使周文英叛,反攻劫大宋金银船,尽奄入己,为鞑贼穷追,攻寇大宋南奔馀舟,杀魏辰等。陈丞相初奔占城国,后占城降鞑,遣士卒服事陈丞相,实寓监绊意。又遁而奔阇婆等国。或传张少保今驻军离里。陈丞相、张少保流离奔走之间,竟无一人兴胁之刺之授贼之心,非二公精忠大义,何以得人心如此耶?忽必烈闻倭国富庶,垂涎其国,屡遣人说其来臣。倭主作书报鞑主,大意曰:「大宋无失德,汝行逆篡,今垂涎及我,我当兴兵诛汝,汝来降我则可,不降则来与我战」。先忽必烈遣晰里伯由高丽攻倭,人船俱陷于海。辛巳六月,鞑兵由明州涉海,至倭口,遭大风雨作,人与船俱陷,又大败而回。倭遣使责占城不战而附鞑,占城有悟意,始背元鞑。大宋工部郎中阮同老流离海中,被贼擒,贼授北靴,与之易南服,同老拔刀斩北靴尖,终不屈,被贼杀。鞑酋唆都往攻占城,又败而归。壬午春,倭国舟师来攻鞑人,沿海一带不得其隙而入,悠扬数时而空返。秋末,俱蒙国遣使遣鞑一合一帚,或谓寓「合扫」之意,其事未易量。安南国遣使入鞑,谓彼土少妇人,愿岁得妇女以千计,岁输金银为报。十一月,丞相文天祥已陷虏五年,万挫不屈。一旦睹德祐嗣君,拜而大恸,指忽必烈肆骂甚烈,数其五罪,为贼斩而剖腹,食其心肺。近陈丞相挟占城,出师甚盛。倭国出兵,已夺高丽,谋攻幽州。回回挟塔利、狗国等,出攻鞑西北边,甚得利。逆鞑亡,大宋兴,此正其机也!
入飞来峰诸洞遍观诸题名得诗六首 其一 清 · 钱载
五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萚石斋诗集卷第八
归养乞不得,白衣仙定知。
药洲伴堂吏,乃失西山期(「咸淳丁卯七月十八日,贾似道以岁事祷上竺回,憩于此。客某某、从子某侍,期而不至者廖莹中。」)。
题郝经续后汉书 其一 清 · 弘历
七言绝句 押尤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五十一
身充信使被拘留,两国恰逢奸计投(元太祖既立欲与忌宋修好王文统素郝经有重名请遣经乃以经充国信使至宋告即位且徵前日请和之议文统复阴属李坛潜师侵宋欲假手害经经至宿州遣副使请入国日期不报遗书三省枢鄂密使及两淮制置使亦不报先是贾似道为元兵围于州惧而请和且请称臣纳币元人许之鄂围始解似道匿其事以大捷闻及还朝使其客廖莹中等撰福华编颂鄂功通国皆不知所谓和也恐经至泄其谋因拘经于真州之忠勇军营经上表请入见又数上书极陈和战利害皆不报遂留真州十六年因著此书)。
愿附鲁连未遂志,空言思托著书酬。
访真州馆故址(元臣郝经奉使至宋,欲定和议。贾似道锢之真州馆,十六年乃得归) 清 · 赵翼
出处:瓯北集卷二十八
龙蛇起陆杀机衅,天意将残亿万命。
谁何书生不解事,欲救苍生与天竞。
阳逻堡上兵南攻,贾相披靡早避锋。
军前密送通和议,兵罢翻誇战胜功。
一部福华编刻就,满朝目眩廖莹中。
北国未遑来责诺,并教李璮休南掠。
先生拜表自请行,欲定金缯靖边略。
平章只手正遮天,深恐来时泄前约。
暗檄真州守土臣,留宾高馆严扃钥。
从此重垣似地牢,乌头马角望徒劳。
虽殊雪窖羝群牧,肯作函关鸡唱逃。
纪岁犹仍中统号,年深著述等身高。
一雁当阶如识意,有书愿为凭空寄。
臣甫低头拜杜鹃,尺缣血字将丝系。
汉代曾传雁足书,昔是虚言今实事(经以帛书系雁足放去,有人射得于金明池。元祖闻之,遣使诘宋,乃得归)。
雁飞北去兵南翔,白发累臣返故疆。
人间遂有两苏武,后先青史遥相望。
苦心未救兵戈惨,完节终垂日月光。
我来访古寻遗迹,父老依稀指破驿。
中有孤忠十六年,地底犹应土花碧。
余以五月六日自楚旋里登舟后承惠瑶圃中丞以诗赠行途中次韵报谢二首 其二 清 · 王文治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梦楼诗集卷十九
罢民全倚大医王(楚俗罢甚,公与秋帆制府、药洲方伯力为整顿,始有起色。),舆诵听来遍四方。
彭泽田园劳问讯,杜陵酒债只寻常。
欲凭明月将心白,却笑閒云似客忙。
一语报公公定喜,好山日日送归航。
题候官林氏摹刻玉枕兰亭三首 其一 清 · 翁方纲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八
兰渚书摹兰话堂,药洲客吊药洲藏(廖莹中号药洲。)。
又看仿制林家研,白发萧萧顾二娘(林氏研多吴门顾大家制。)。
玉枕兰亭和象星作 清 · 翁方纲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一
南渡秘本百十七,何如贾相匣八千。
尚闻日向内府乞,悦生别录标题传。
玛瑙亭荒石未泐,北兵南下收不得。
空馀御题一曲湖,赐作孤山后边宅。
集芳园宴夜未终,珷玞小枕光映空。
碧罗帷侧灯影下,努趯曲折承春风。
写生兼作笼鹅人(有右军小像。),不独棠梨能逼真。
褚公婵娟俨题绢,薛帅辗转徒易珉。
赵家肥本又官库,世䌽堂碑几风露。
只应留与廖莹中,仿佛摩挲牡丹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