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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傅尧俞坦之磨勘绍圣五年五月二十四日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五
坦之展一任,如将来任满合该磨勘改官,仍降次等。
按:《宋会要辑稿》职官一一之二五。第三册第二六三五页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八。
硕人傅氏墓志铭1141年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二、《苕溪集》卷五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硕人傅氏,会稽山阴人,故朝请大夫龙舒太守、赠通议大夫吴兴刘公某之室也。
政和八年七月九日卒于京师太常丞安止之僦舍。
安止奉太硕人之丧归吴兴,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乌程县澄静乡麻父山之原,从龙舒之兆。
后二十三年,其第三孙岑以户部侍郎奉祠,寻守上饶
岑于某为犹子,贻书见属,曰:「太母之葬将二纪,叔之所知也,而隧未有铭。
不幸父兄相继沦谢,其存焉而事太母之日最久,习其言动者,在诸侄惟叔,在诸孙惟岑。
岑老矣,使一日先太母填沟壑,而太母之遗懿不扬,无以昭示后人,则岑之恨岂有极哉」!
每得书问,无恙外必以为言,某其敢辞?
傅氏系出傅岩,历汉及唐,世有闻人。
或居此地,或居清河
至太硕人高祖天台县邺,始著籍山阴
曾大父仕弼为河南府渑池县主簿
大父霖,赠尚书职方员外郎
父莹,任朝奉郎、守尚书屯田郎中,赠某官。
屯田以笃行闻于时,乡里称颜子
其孙息有家法,且励于学,多名卿才士大夫,门之盛,在东浙为右。
硕人其第四女也。
天资孝谨,自少小如成人,屯田难其配。
龙舒伯父年十八,诵诗作赋,论议如贾生,再上登巍科,声名籍籍。
先娶新昌石氏,早亡,屯田以太硕人归焉。
硕人之归刘氏也,事舅姑惟其所适,恭其夫如宾。
严祭祀,厚宗族,睦姻党,恩妾御,子其庶犹嫡子,诸妇犹其母。
动静有常,率应仪法。
簪珥服饰,非甚敝不改为,勿殉时好。
平居言笑甚寡,和豫之气溢于颜间,自始及终,未尝语误。
群从妇族居,惟长伯姒是师,太硕人有所晓譬,未言而诚意已喻,听者悦服。
闺房忿争,戾气横出,望见太硕人在堂,则屏息缩躬,若无所容,太硕人初无言也。
观者窃叹德人之有威若此。
龙舒仕官四纪,囊无赢赀,鞠养孤甥,至终其身,既毕其嫁娶,又先己子官之,太硕人赞其事而躬其役,实甚勤。
凡今女子之行为可称者,皆优为之,未易疏举。
晚岁阅佛典有得,视世事若无心,临终不乱。
享年七十有八。
男四人,长曰敛止,任某官、签书淮阳军官厅公事,持龙舒之丧以毁卒,其后以其子赠通议大夫
太常丞安止也,官朝请郎
次嘉止,修职郎福州罗源县丞。
次祥止,不仕。
女六人,适搢绅郎处厚范、正平窦、诰吴、埙袁、敏孺陶、櫎。
孙男崧,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
峤,左朝散大夫直徽猷阁提点洪州玉隆观
岑,左朝散大夫、降充徽猷阁待制、知信州军州事;
宗,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
峄,右迪功郎、新授明州录事参军
嵘,左宣教郎太常寺主簿
𡵡、𡸠、岯,业进士
孙女婿曰叶樗、詹度叶宏中、张由智、沈邦达吴居实、居恭。
曾孙男坰、瀼、、法、瀹、湍、涧、泌、涑、坦之、洪。
曾孙女得婿者曰叶均、叶先。
硕人既葬十有馀年之间,三男二长孙之亡,诸孙之仕,居中者三。
岑力学有隽才,喜论事,自结主眷,始为从官。
峤尝仕太常少卿,嵘亦稍稍为时用。
呜呼,太硕人之遗泽,未有穷也。
铭曰:
傅出商岩,望于北地,厥后克世,于今千祀。
爰著山阴,自我高祖,冠冕彬彬,有烨其英。
惟屯田公,笃行纯备,家世矜严,是则是似。
猗欤硕人,实钟其懿,人所谓难,我乃独易。
我视舅姑,如父如母,察色承颜,惟命可否。
我视厥子,皆若己出,慈爱均等,何有庶嫡。
从妇族居,伯姒是师,诚意款款,听者悦随。
鞠养孤甥,辄先子官,克相其夫,悉义所安。
自昔妇德,见于女史,鲜克始终,有是具美。
麻谷之冈,时惟旧藏,无使坏伤,閟此铭章。
新除秘书郎谢宰执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三、《东牟集》卷一一
銮坡对问,嗟约结以无奇;
芸阁雠书,骇轮囷之见器。
恩逾望表,名视实浮。
顾当察察之朝,翻作容容之客,人皆怜其谫识,己尤愧于厚颜。
窃以九流之言,盛于战国
两汉而下,实振儒风。
随一时旌帛之求,皆四海英髦之选。
文传帝虎,陋青白之并媲;
学去纵横,赖朱黄之是正。
盖藏室校雠之吏,亦石渠应对之臣。
道以人弘,文因世贵,渲酿浸久,风流莫传。
虽梁朝盛南国之文,而晋氏开东堂之会,处或非称,议亦随讥。
独取贵游,堪笑何郎之九子;
未求难字,已惊颜氏之一书。
凡相承者几年,终不改于同辙。
洎唐室之御世,开崇馆以右儒,道既成乎一王,文乃穷乎三变。
下更世季,复叹道微。
铁马金戈,彼方营于旦莫;
锦心绣口,此何计于岁时。
逮我宋之龙兴,焕斯文之虎变,旁搜俊乂,务极优隆,掊百氏于断缺之馀,规三馆于深崇之地。
赏花命赋,身陪玉辇之游;
给札访言,名预金闺之籍。
稽群贤之品式,见累圣之规模。
倦客堪嗟,乃作诸侯之客子;
渔翁已老,终为禁地之主人。
属戎寇之猖狂,致衣冠之奔走,旧章既逸,前事莫追。
白头多未见之书,黄童有謏闻之叹。
孰谓文初不坠,时可有为。
收溃败于疮残,不图今日;
救什一于千百,何愧古人。
然而成大室者必谋其材,求善工者先利其器,非有得于俊誉,讵可列于英躔?
如某者受才亡堪,为学甚陋。
栖迟末路,敢意骑鲸;
盗窃尘编,仅同窥豹。
先王之能屈毂,今谓伊何;
小人之用直钩,素无可取。
兰台之诸彦,在过江为几人?
才若坦之,乃宜独步;
人非阿浚,殊愧七贤。
某官道为世师,学该治要。
急亲贤之先务,下至孱庸;
藏观阙之旧章,不忘造次。
致令樗散,亦预雕锼。
某敢不求所未闻,勉其可至。
铅刀一割,傥遂初心;
策驽马以三驱,试穷末技。
仰酬洪造,以答己知,过此以还,未知所措。
御金三事奏绍兴二十九年四月 北宋 · 李宗闵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卷一三二
臣窃闻近者金人岐、雍间伐木以造浮梁东京长安修治宫室,迁诸路兵戍聚于关陕,游骑千数出近边觇视虚实,奸谋诡计,未可窥测。
臣以疏贱冗散,思效犬马,图报万分之一,区区管见可以裨庙堂末议者,析为三事。
其一曰严守御。
方今天下根本在吴蜀,辅车相依,其势若手足之相应,荆州据其中,心腹之地也。
襄阳荆州之冲,又足以为荆州重轻,而重兵皆驻武昌,荆、襄之间所以自卫者未固。
襄阳在今为极边,去荆州四百五十里,无重山峻岭长江大河之险,敌人驰轻骑,不两日可至城下。
万一荆州为其所据,吴、蜀首尾不能救。
朝廷虽以刘锜荆州,其威名固自耸闻邻国,然无兵以自固,虽太公、穰苴何能为?
至于襄阳之兵,不过千馀人,又皆疲懦,安能以备缓急?
望俾刘锜将二万人,分屯荆州要害,更令不住召募,日夜训习,张声势,严斥堠,仍择久历将陈者一人以副之,如田晟盖其人者。
虽老,而战功之最,敌人素畏之,今居南昌,未足以究其施设,若使与刘锜协办,敌人不敢复事南牧。
襄阳则遣一智勇兼全之将,分武昌之兵万人,比岁更其戍守。
荆、襄既已有备,吴、蜀可高枕而卧矣。
其二曰募新军。
臣往在行间,常见三衙及诸处招军,皆市井游手,数年之后,虽习知骑射击刺之事,而资性疲懦不改也。
臣闻福建、汀、赣、建昌四郡之民,轻剽勇悍,经涉险阻,习以为常,平居则投石超距,椎牛伐冢,聚为小盗,而为奸雄之资,有人焉驾驭役使,必能得其死力。
臣窃见殿前司左翼军统制陈敏,生长赣上,天资忠勇,其民亦畏而爱之。
所统之兵,近出田舍,且宜占藉,遂为精劲,人人可用。
若朝廷专委陈敏,俾招集四郡之民,使金人果叛盟,则攻守皆可为用,若尚守和好,则可以填三衙之数。
臣观今日敌人之举,其志不小。
如闻迁陕右两河之民,悉以为兵,与夫契丹、奚家、汉儿杂类,不下数十万众,聚之关陕。
其在他路,又不知几万人。
若欲攻蜀,则吴璘姚仲王彦之兵,足以相抗。
臣观其兵皆远来乌合之众,利在速战,朝廷遣杨存中成闵提兵总率沿江诸帅,各守江、淮之险,坚壁持重,故老其师,将不战而自溃。
况金人比年以来,父子骨肉,自相屠灭,用事之臣,死亡殆尽,尚且远离巢穴,大兴土木,虐用中原之民,皆自取灭亡之道。
且空国而与人战,兵家所深忌。
方与之相持于江、淮之间,别以陈敏所招数万人,与战船取海道,不旬日可至山东,径入燕山,捣其巢穴,此所谓攻其所必救者。
湖北副总管李横虽出河朔贼盗,朝廷优以美官,亦感激奋励,思有以报。
臣顷过荆州,观其为人,听其议论,皆有可取,刘锜亦为之加礼。
山东河朔习知形势,若朝廷使与陈敏分兵北向,均其事权,必然协济机事。
仍委三衙,令诸军统制各举河朔山东勇而有谋者一人,计得三十馀人,使从其行,分往郡县,晓以逆顺祸福之理。
河朔山东既为内应,敌人进退失据,而陕右、两河之兵必思溃叛,吾能及其锋而用之,适足以为吾之资矣。
若朝廷以趋海道为迂,只乞以陈敏所招人屯之襄阳,亦可以捍御一面。
其三曰通邻国。
宣和之末,臣陷燕、云者累年,敌人以先臣不屈就死,散于韩企先家,充奴婢役使。
企先与乌珠密议,臣皆得密听之。
盖闻金人之马,皆塔坦所入,冀北虽号产马之地,自兴兵以来,所养至少。
金人置榷场于白水,与塔坦贸易。
丁未岁,塔坦之马不入金国,而又通好于达锡林牙,金人即遣使问罪。
塔坦使其子来云中问过,金人羁留不得还。
戊申岁,伊都金吾出师攻达锡林牙,使塔坦助兵以为乡导,许归太子
已而伊都败师,欲结连谋叛,事泄,亡入塔坦,太子卒不遣还。
自是太子郁结成疾,并其母死于云中。
坦之恨,深入骨髓。
今若遣一介之使,开其祸福,晓以利害,使塔坦之马无与金人互市。
金人利于骑战,舍马则无所施其能矣。
至于西夏亦与金人为雠,而金人亦素畏之,金人尝割天德、云中、金肃、河清四军及八馆之地以赂夏人矣。
丁未之岁,固新郎君领数万骑,阳为出猎,而直犯天德,逼逐夏人,悉夺其地。
夏人请和,金人执其使者
臣是时久留云中,人情稔熟,因得出入云中。
副使李屈移谓臣曰:「昔年大金赂我四军八馆,俾我出军牵制关中,合从以攻南宋
及其得志,首叛盟约。
某昔年两使南朝,其礼义文法,非他国之比」。
自是观之,则知西夏恶金人喜中国可知。
壬子岁尼玛哈闻蜀地富饶,欲提兵亲取,令云中副留守思恭条陈书传所载下蜀故事,及图画江山形势,锐然欲往。
夏人闻云中聚兵,以为攻己,举国屯境上,以备其来,而尼玛哈亦不敢出兵,止遣萨里千、珠赫贝勒以犯饶风。
今莫若遣辨士,谕以盟约,俾以重兵出境上,为吾声援。
臣尚有私忧过计者,金人强则称兵,弱则请和,顷岁经合肥顺昌及川口数战,敌人仓皇议和,朝廷姑务息兵,屈体从之。
然则今日之举,首叛盟约,自取灭亡,其势不利,必将复要前日之计,慎勿许和。
小胜则于荆楚之间,练兵秣马,积粟务农,徐为后图;
大胜则长驱席卷,以图恢复。
临机制胜,犹有不可预言者。
臣又闻自古用兵,有声有实。
今者兵不出境,而张皇声势,惟恐吾之不知,乃于近塞积石为郛,闭榷场,绝商贾,造战船,自,且非秋高马肥之时,臣愿分遣谍者,伺其虚实,若诚如臣言,则上兵伐谋之举,亦不可后。
惟陛下采择。
入越录淳熙元年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一、《东莱吕太史文集》卷一五、《名山胜概记》卷一八、《古今游名山记》卷一○下、雍正《浙江通志》卷一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
淳熙元年八月二十八日,自金华潘叔度会稽之游。
辰后出旌孝门,五里,至关头,南折入会稽路。
二里,桐树岭
八里,东藕塘
城东陂塘此为大,溉田甚博。
它时夏秋之交辄涸,今岁雨泽以时,田不卬水,秋深犹㳽漫也。
十五里,含香,民居颇成聚落。
道旁野塘,木芙蓉初发,映水殊有思致。
十里,义井
五里,上下仓。
十里,孝顺镇
十里,自驿路北折入香山路。
五里,宿杭慈潘氏庄。
凡行七十里。
是日凝阴不开,风袭人已有力,始御裌。
四山云气滃然,冈峦出没。
申后微雨,夜遂大。
二十九日早,冒雨行二里,小凤林寺
涉溪,屈曲塍间,泥淖没屦。
五里,苦山。
二十里,口,邸舍蠲洁胜官道。
盖行贾避义乌市征,往往出此。
十五里,香山,林壑稍邃。
八里,下稠岩景德寺,寺屋可百年,绘事皆朴质。
饭于小轩,方池丛皆有趣,然稍矣。
七里,塘口
自是复出驿路,老梧离立道旁,濯濯如青玉干。
又二里,宿逆旅。
凡行五十九里,晡后雨方歇,所历大氐悤悤,不能详也。
三十日早发,二里,石斛桥,溪流潺潺,岸旁大石如屋,桥西走浦江道也。
度桥而北十里,石牛,有楼临路。
楼下牖户亦明敞,主人留小语,云创以待使客,非其居也。
所谓石牛者,道下塘卧石若牛,水满不可见。
五里,洞井,居民依小坡植鸡冠花数百本,冠距低昂,大类尸乡鸡翁舍。
云薄见日,已而大霁。
十里,新界
石斛桥道出两山间,少旷土,至此山围始宽,秋稼极目,黄云蔚然,过义乌东阳浦江永康四县巡检寨,婺、越界焉。
五里,邵家湾
五指山,其巅石如骈拇,然近视不若远望。
饭民家,舍后水竹可步。
逢驱羊行贾者数百蹄,散漫川谷,风毛沙肋,顿有汧陇秋色。
五里,涉枫江。
土俗谚云:「第一扬子江,第二钱塘江,第三枫江」。
盖甚言其水波恶,实小溪耳。
闻春夏颇湍悍,今仅至胫而已。
南岸有覆斗山,山形正方,若斗覆。
五里,兴乐
槿花夹道,室庐篱落皆整。
五里,界牌陇。
平坡浅草,隐隐起伏,环山城立,真监牧地也。
五里,牌头市。
道分为两,北道出渔浦,度浙江,入杭;
东道入越,轮蹄担负,东视北不能十一。
市傍斗子岩,岩旁狮子山,首昂背偃,略类狻猊。
五里,寒热阪。
五里,宿砚石村。
凡行六十五里。
娄愒,逆旅墙壁横斜,多市侩榜帖,大要皆尤人语,斯其所以为市道与?
悚然久之。
九月一日,晨雾上横陇,东嶂出日,金晕吞吐,少焉全璧径升,晃耀不可正视。
升数尺,韬于云,绚采光丽,因蔽益奇,非浮翳所能掩。
风叶,皆鲜鲜有生意。
五里,里湖。
五里,蔡家坞。
五里,桐木岭
五里,诸暨县
入县北门,人烟犹萧疏。
县方筑社,南垣两松,樛枝小异。
里许,至市。
自县治前东折度下桥,桥屋半圮矣。
并大溪行,流甚壮。
其源一自东阳,一自浦江,一自孝义,至街亭合流,径县城,又径萧山浮桥,入浙江
县东陶朱山颇雄,自入新界,已岿然见之。
县东门,山益远,川原益旷,田莱多荒,盖沮洳不宜稼而然。
五里,放生桥
道左女贞新叶生,黄绿间错,如行闽粤荔枝林
五里,马秀才店。
店旁小室,随事莳花草,马久罢举矣。
三里,双桥坂。
二里,乌石
其南入剡,百里而近。
十五里,苦李桥,溪碛颇清浅,木阴扶疏。
百馀步,入山径。
五里,至新店湾,复得平地。
五里,栗桥,登栗岭。
五里,冷水,望东岭神祠,缥缈云间
下坂,稻穟垂黄,际山数十里,平铺如拭。
洋洋乎富哉,丰年之象,道中所未见也。
五里,宿枫桥镇
前岁析诸暨之十乡,即镇为义安县,今年五月废。
凡行七十里。
薄暮,小雨。
二日,辨色发枫桥,阴风薄寒。
十里,乾溪,溪桥数百株,有十围者。
过桥绕山足行十里,古博岭,岭左右皆丛筱。
五里,洪口,有别径入明。
枫桥而上,美竹佳树相望,近洪口,曲折循小溪,水声㶁㶁,风物渐佳。
十里,含晖桥亭,天章寺路口也。
遂穿松径至寺,寺盖晋王羲之兰亭,山林秀润,气象开敞。
寺右臂长冈达桥亭,植以松桧,疑人力所成者。
法堂后砌筒引水激高数尺。
堂后登阶四五十级,有照堂,两旁修竹,木樨盛开,轩槛明洁。
又登二十馀级,至方丈,眼界颇阔。
寺右王右军堂,庭下皆杉竹。
右军遗像,出书堂,径田间百馀步,至曲水亭,对凿两小池,云是羲之、墨池
曲水乃污渠,蜿蜒若蚓,必非流觞之旧,斟酌当是寺前溪,但岁久失其处耳。
曲水亭穿小径涉溪,复出官道数里,买舟泛鉴湖
湖多湮为田,所存仅如溪港,然秋水平岸,菰蒲青苍,会稽、秦望、云门诸山,互相映发,城堞楼观,跨空入云,耳目应接不暇。
水门,过南堰,历府学天庆观,至禹迹寺门舍舟。
外氏寓舍此寺。
拜外祖母温国钱夫人、伯舅、叔舅。
温国八十一矣,气貌视听才类五六十人。
叔度同馆于书室。
三日,游外氏园,有梅坡月台菊潭、𣏌菊堂、竹隐蒲涧橘洲,因寺废地葺治之,十六七成矣。
最胜者梅坡,绕亭皆,前对蒲涧橘洲,野水湾环,岛溆掩映,如在江湖。
竹隐一径深幽,阶庭清閟,亦其次也。
又过义恩师院,院与杞菊堂邻,十年前尝识之。
午后,自园后门穿僧庵,度小桥,转三两曲至圆通寺,旧乃兴福寺子院,去岁废兴福入圆通,合二为一,扫地更新。
面势端直,殿庑华敞,殿后犹未毕工。
循旧路,复穿园中归。
园后边河,岸木成阴。
舅氏云此即蜀桤木也,植之方数年,往时表里无障蔽,今不复见道上车马矣,杜子美所谓饱闻桤木三年,大信然。
是日薄阴。
四日,饭已,侍伯舅,同叔度、詹季章徽之泛小舟出南堰,绕城缘鉴湖,访苏仁仲计议师德于偏门外,皆前日初至所历也。
啜茶道宁堂,不甚高大,位置颇稳惬,砌下瑞香两本,面皆丈馀。
仁仲苏子容丞相孙,致仕閒居,年垂八十,道前辈事亹亹不厌。
出旧书数种,《管子》后子容手书:「庆历乙酉家君面付」。
犹苏河阳所藏也。
纸尾铭款云:「惟苏氏世官学以儒,何以遗后?
其在此书,非学何立,非书何习?
终以不倦,圣贤可及」。
其曰「书秩铭戒」者,子容所识;
其曰「先公铭戒」者,铭语亦同,盖子容之子所识也。
纸背多废,笺简刺字异今制者,末云:「牒件状如前,谨牒」。
前辈所记,署衔多杭州官,称子容云「知府舍人」,乃知杭州时也。
归舟,烟雨晻霭。
大能仁寺,闳壮光丽,甲于会稽,重殿复阁,金碧相照。
寺,吴越钱氏所建,颓废久矣,新于今主僧常坦之手。
二十年前见坦于此寺,方为板下僧,相与步败檐毁垣间,慨然有兴作意,具道规模次第,果不愆其素,有志者事竟成如此,然益知民力之困也。
五日,义恩师约饭,偕者苏仁仲、伯舅、叔舅、潘叔度、詹季章丁茂才松年、六七表弟。
暨中食开霁,晴光发窗,心目颇快,饭罢复阴。
晚步过寺桥,历沈氏、李氏园,皆荒芜,独脩竹犹森然。
六日,偕石天民斗文潘叔度,自寺桥直道过郡庠,道傍多流水乔木,殊不类廛市。
教授厅环碧亭小愒,环亭皆水,败荷折苇,秋思甚浓。
石应之宗昭高应朝宗商亦继来,遂自直舍入学。
夫子殿居中,修廊广庭,长松错列。
讲堂榜以明伦,后有稽古阁,制作皆雄伟而阁下尤胜,疏达开豁,拥墙密竹如云。
晚冒雨归。
七日,雨不可出。
过詹季章位小阁,因重屋楼板,其间纵三弓,横半之。
南北取屋山为明远山,竹树历历如画,芦簟仰承,穹窿若船背,幽洁极可爱,名以越舲,其状真类小舟也。
八日早,过大中戒珠寺王右军故宅也。
屋多人少,颇牢落。
门有两池,亦称右军池、墨池,略无意趣,政如天章者,皆后人彊名之耳
殿后地渐峻,石应之寓居在焉。
遂与应之登雪轩,轩占卧佛殿右偏,湖山聚落,皆来献状,以宜于观雪得名。
今虽不与雪值,然雾雨空濛,亦奇观也。
寺后即蕺山
蕺,菜名,《图经》云越王嗜蕺,尝采于此。
九日早,雨少止,侍伯舅,同潘叔度、詹季章泛舟赴苏仁仲饭。
舟经卧龙山下,竹洲柳岸,略如苕霅,卧枝拂水,尤奇。
饭罢登舟,中涂小泊,步游西园,郡圃也。
其北飞盖堂,下临大池
其中集春堂,四隅各一亭,东春荣、西秋芳、南夏阴、北冬瑞。
其南扬波堂,面城水木幽茂,两小亭对峙,东曰逍遥,西曰裴回。
园之西即曲水,先入敷荣门,右转至右军祠,穿修竹坞,遂登山。
山盖版筑所成,缭绕深邃,曲径回复,迷藏亭观,乍入者惶惑不知南北。
山背有流杯岩,凿城引鉴湖小溪穿岩下,键以横闸,激浪怒鸣。
过闸遂为曲水,长庑华敞,榱栋椽柱,皆涂斲象竹,绕以清流,甃以苍石,犬牙参错,殆若天成。
俯砌水中为礅,流杯至礅傍辄自近岸,盖庑中为三井,吸水势使然。
曲水之上,激湍亭、惠风阁,规模若都下王公家。
山顶崇峻庵,其胁骋怀亭,面亭依山,为岩壑然,皆涂塈不可支久。
下山,右绕至清真轩,刻桷象栟榈,平阶荼蘼架甚茂,但为蔓草萦乱刺眼耳。
曲水乃前守史丞相浩所凿,往年见其新成,今竹树皆成阴而亭榭稍稍圮剥矣。
复登舟还禹迹
十日,午后,同叔度泛舟过南堰,出门穿鉴湖支港,斜雨入篷,衣袂沾濡。
七里,独山野桥,烟树可画。
出山口,港渐狭,又七里道树,舍舟步田间,泥潦没屐。
一里许,至坚密庵,拜外大父墓。
庵屋才八九閒,窗槛幽洁。
夜分,四山风雨翛然,始闻秋声。
十一日,晨起,冒雨蹑屐,登舟入城。
能仁寺,赴常坦师饭,七六弟在焉。
遂过报恩光孝寺,寺后飞来山,即《图经》所谓怪山也,传云自琅琊飞至,其说不经。
其巅有塔,采绚甚华。
塔下有鳗井,乃小石窍。
自唐以来神之,谓鳗能时出妖祥,近世不复见矣。
井故依山坳坡陁,有古意,近僧甃使就整,遂无可观。
濮安懿王祠庙寓此寺,有园令领吏卒守之。
主僧明哲,往岁尝识之新昌,设蜜术汤甚清美,晚还禹迹
十二日,雨不可出,借《图经》寻近城名山,须雨霁遍游。
晚,石应之来宿。
十三日,过午雨止,诸葛寿之千龄、高应朝石应之孙季和应时,约往丁氏园。
遂同汎舟至新河,步入园。
园多海桧,但绾结阏其天性。
后墙皆密竹,轩楹大敞,宜夏不宜冬。
宿东偏小室,会宿者叔度应之季和
十四日,自丁氏园偕叔度、寿之、应朝应之季和登舟出五云门,入鉴湖,湖面独此为阔。
隆兴初吴给事芾浚湖未一二尺,多得古棺,皆刳木为之,盖汉未凿湖前冢墓也。
然后知古人为湖,特因地势筑堤,堤立而湖成,不待深疏凿也。
今自五云门,重堤隐然达于曹娥五六十里,民间谓之省塘
此乃故湖堤,湖田之民,每毁堤以决积水,故堤缺而湖废。
异时有意复湖者,第修完省塘,则盗湖之田,不待废而自为陂泺矣。
自湖尾入若耶溪,过后汉郑弘
传所记樵风蚤暮,迎送舟楫,采薪者云至今犹然。
半里,石帆山,山横若张帆。
又数十步,秦始皇酒瓮,乃山脚两石,粗类瓮盎。
又一二里,舣舟游龙瑞宫,方士谓之阳明洞
天穿松径数百步,至宫。
宫后三峰,翔舞飞动,势若覆压,大略如栖贤望五老,特欠其二耳。
中峰乃会稽山祠官春秋用事焉。
由西庑循山径,观龙见坛。
其旁即,乃大石中断成罅,殊不古,殆非司马子长所探也。
又数步,飞来石,老木槎枒,石壁如削。
缘磴道至钱秀才庵,遂自东庑出院。
院皆扃闭,独遇一客道士,云绵州人
复登舟径鉴湖,湖天夕照,水村渔屋,皆被光景。
日所入,诸山如在全雾中,天下绝境也。
暮泊告成观,宿于明远堂下小室。
十五日,晨,谒大禹祠。
问赈济(解试)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一、《象山集》卷三一
对:赈济之策,前人之迹可求也。
然无得乎其本,而惟末之求,则其策有时而穷。
文潞公之在成都也,米价腾贵,因就诸城门相近院凡十八处,减价而粜,仍不限其数,张榜通衢,异日米价遂减。
此盖刘晏之遗意。
然公廪无储,私囷且竭,则其策穷矣。
赵清献之守越,米价踊贵,傍州皆榜衢路,禁增米价。
清献独榜衢路,令有米者任增价粜之,于是诸路米商,辐辏诣越,米价更贱,民无饿莩,此盖卢坦之旧策。
然商路不通,邻境无,则其策穷矣。
舍是二策,独可取之富民
富民之囷廪盈虚,谷粟有无,不得而知。
就令知之,而闭粜如初,又诚如明问所虑。
以公家之势,发民之私藏,以济赈食,不为无义。
顾其间尚多他利害,故愚请舍其末而论其本可乎?
汉倪宽以租不办居殿,当去官,百姓思之,大家牛车,小家负担,乃更居最。
夫宽于科敛之方略亦疏矣,而能旦暮之间以殿为最,则爱民之心孚乎其下故也。
诚使今之县令有倪宽爱民之心,感动乎其下,则富民出,而迩臣散给之策可得而施矣。
方略之未至,利害之未悉,皆可次第而讲求。
监司郡守不能以是心为明主谨择县令,或惮于有所按发,而务为因循舍贷,则吾未如之何也已矣!
濂溪先生故里祠 南宋 · 章颖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六七
一元之气运乎机缄不露之间,而自生自息,发达萌动,有声者鸣,有根者英,虽未著形色,莫不各具条理。
及其匪雕刻而众巧毕呈,推其由来,不待深智之凿也。
濂溪先生者,其天之所畀,而得乎斯道之传者欤!
程氏之门咸谓程先生兄弟自十五六岁时,已有意圣学,而受业于先生
夫以地之相去,南北之远,至其契合,心手相授,此殆有天以左右其中。
不然,自汉唐以来数千百年,天之所启者犹有几乎?
二程先生以所得者晓天下,之教绝而复续,沐其涯涘,升其堂奥,夫岂无有醇疵?
然淑诸人者深,贻诸后也远,要亦可谓盛矣。
由是言之,《太极》一图不为秘,《通书》四十章不为约,仲尼颜子乐处一语不为不富也。
先生故居在营道,颖尝至濂溪之滨,见其耕馌者无慢容,讲学者有高趣,周氏之弗剪焉。
自郡未新祠宇时,士人胡元鼎已近其遗址,创舍设像。
惧其弗社以久也,则又谋诸校官与乡之善士象郡文学士先、连山户曹义太初孟坦之、欧阳顾之,思益大之。
言不约而同,费弗强而具。
七月朔始工,再浃日而成。
太守赵公善言闻而嘉之,为揭其祠。
舂陵之人,其于先生朝夕注乎心目之间,虽弗祠犹敬也,况今奠拜之所弗隘。
修容有其地。
故事,郡官以春秋祠,既列州序,俾弟子员往展谒其先茔,因复祠于故里,益使后此者知所景仰,以修其身而风乎邦。
先生之所以望于后学者已得,而学者之于先生岂但斯须之诚已哉!
堂暨门为屋二十四楹,助费者姓名列石之左。
淳熙七年庚子
按:《濂溪志》卷四。又见四库本《周元公集》卷六,光绪道州志》卷七。
坦斋 南宋 · 曾丰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八七、《缘督集》卷一九
天开地辟,山川生焉。
山峙川流,险生焉。
予少读书,知险之说。
稍长,出见乡里山川而已,眇乎无以夸为也。
将冠,游学江东,山见庐阜,水见彭蠡
既冠且壮,第而仕,东入吴、粤,南入闽广,山见金华、天目、大庾,水见浙潮、赣滩。
既衰且老,入,道衡阳,山见岳;
入琼,行珠厓、儋耳,水见海,知险之状。
嘉泰改元秋,还自琼,过江陵,见太守宋公价藩仲谈《易》。
阳画一,其体混成,夷之象也。
阴画二,其体角立,险之象也。
二阴戴一阳为《艮》,一阳挟二阴为《坎》,阴倍于阳矣。
加之阳二阴二,倍之又倍,故《艮》为山险,《坎》为水险。
山险矣,山之重尤险也,故兼山为《艮》之危;
水险矣,水之重尤险也,故荐水为《坎》之坎。
窞山自山,重水自水,重险矣。
山水之合,重之又重,尤险也,故《艮》下《坎》上为《蹇》之难。
然后知险之理然矣。
遇险若为处哉?
处山险水险易,处人险难。
人险盖甚于山水也。
君子受阳气以生,故其心夷;
小人受阴气以生,故其心险。
阳数一,故夷者寡;
阴数二,故险者众。
夷非险敌矣,重以寡敌众,败之道也。
善处险者,不以险持险,惟持吾夷勿变而已矣。
乾德易以知险。
易者,夷之谓也,然后知险之道,反自近省。
岁在己酉,与公相先后班改秩,各随牒去。
予令义宁,次浦城,次贰琼,俱与险者遇,始有天幸,卒不免,盖失处也。
闻公言,惜乎晚矣。
留累月,知公有所谓坦斋,意其所出,不外云云者。
诘之,自《履》之二出也。
诘二之义,于爻为以《乾》处《坤》,于位为以阳处阴,于理为以夷处险。
公赋性夷,盖《乾》之委易也。
而自居以坦,不以易,盖理学明。
惟臣子于《乾》,非所敢奸,而《履》又《乾》之变也。
与其涉嫌迹,孰若用《履》之道,避《乾》之德,殊途同归之为顺且安欤!
予与公为莫逆,知其坦表里如一。
坦之效,不能不诒惑于妻妾,而见信于朋友;
不能不诒笑于里巷,而见知于庙堂;
不能不诒慢于流俗,而见敬于士君子。
如此足矣。
更能坚持吾坦,大而格君移俗,动天地,感鬼神,不以骄故变;
小而惑者、笑者、慢者,久之如初也,不以悔故变。
始终如一,又不翅是。
缴戴坦特循一资旨挥状(奉圣旨依) 南宋 · 蔡幼学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七八、《育德堂奏议》卷四
臣闻赏典之行,国家所以奖劝天下,不以轻重大小,期于当其实而已。
苟未得其实,则赏虽至微,固未可以轻予,诚恐赏及一人,而启他人侥幸之心也。
自兵兴以来,沿边官吏以劳受赏者固非一人,盖未有不由宣抚制置等司保明闻奏者。
今来戴坦自陈,谓昨以盐城县暂摄邑事,捍御番军,保全一邑,知州李郁尝奏之于朝,及淮东提举赵善諰以本县士民列状,委楚州通判邵渊究实,备申督府
乞免行下江淮制置使司覈实保明,径与优加推赏。
在坦希赏之情,固惟恐其不速;
而朝廷行赏之公,则岂容不审其实乎?
臣照得李郁止是以所知举坦,本非明奏其功。
既为守臣,若坦保全盐城之劳果不可掩,则山阳奏功之时,自合并行保奏,不应泛以所知举之。
督府虽以提举司备申事理关送三省、枢密院,亦不曾明言合与推赏。
朝廷委江淮制置司覈实,已为允当,坦乃以一尉之微,冒昧自陈,乞径行推赏,无乃不可乎?
选人循资虽若不足道,然坦之请既行,则凡两岁之内效官于边者,皆可自叙劳绩,干求迁转。
则是赏一人而使他人皆有侥幸之心,尤为不可。
臣愚欲望圣明将已降戴坦特与循资旨挥且行收寝,依旧委江淮制置司覈实保明,候到,量其轻重,却与推赏,亦未为晚。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行。
秘丞林郎中梦英谢丞相祠禄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七三、《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一○、《永乐大典》卷一八四○三
老而妄动,自速烦言;
罪以疑轻,尚沾微禄。
重惟疏谬,倍费保全。
戴洪造之难名,抚孤踪而增感。
伏念某狷弗谐世,戆独愈人。
少而耻有道之贱贫,妄希干禄;
壮始悟不义之富贵,亦足辱身。
固尝把江海之麾,惟不愿冰山之倚。
甫违缯缴,便入林泉。
食神圉之祠凡五六任,顿屠坦之刃几十九年。
自量叔夜之不堪,任笑仲连之强作。
毋友不如己者,乃师教之;
义强委重焉,则君命也。
自屠羊之反肆,即杀马而毁车。
谁误听闻,忽加拔擢!
非其招而往,孔子奚取焉;
茍傲无所恃而行,韩愈亦人耳。
抗辞有罪,引疾为欺。
冒然扶惫以奉承,识者逆忧其颠沛。
清班难僣,顾再转而为丞;
素行久愆,非一鸣而辄斥。
既云欺世,安所避刑?
窃鈇无往而非疑,聚铁不容于铸错
乍贤乍佞,身已变于三期;
伪行伪言,诛何逃于七日!
投荒已幸,续食谓何。
岂老之似茯神,元非罔市;
远志之为小草,失在出山
无坠诸渊,姑予之釜。
誉而召,毁而去,圣则何心;
吉之先,动之微,汝曾不悟。
致勤大播,如此曲成
伏遇某官谦虚受人,坤厚载物。
梁冀宾客,谩与招徕;
至人言卢杞之奸邪,固难覆护。
怒犹疑其溢恶,杀宁失之不经。
疾雷震霆,于物无存全之理;
盖天容地,乃今知寅亮之功。
见大德之好生,岂匹夫之受赐!
某仰衔厚施,已迫颓龄。
斗升之活波臣,固贪旧物;
七十而致君事,正在新年。
与其身后重作伪之愆,不若生前沥祈哀之悃。
涧愧林惭之无尽,悔不可追;
钟鸣漏尽而不休,行将焉入。
得反初服,实出大钧。
小人之过必文,何嗟及矣;
君子之爱以德,愿卒成之。
孙和卿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
余迁靖之明年,孙君遇从其族父来为守,博志而强善。
以余之进之也,从容语及其大父事,泣数行下。
且曰:「将有请焉而未之敢」。
余曰:「何伤乎?
亦孝子慈孙之情也」。
明年,以其父坦之所书事状谒志,则君以靖康元年生,以嘉泰四年六月丙午卒,且地相去,世相后若此,况如余之独学寡闻,安足以知君,乃即其状而叙之曰:孙君和卿讳调,系出江表,世居光之固始,唐末徙福之乌石山
历数世,散处长溪县大留村,数世又徙龙坡
曾大父某,大父某,皆不仕。
父某,号柏岩居士
母叶氏。
君少有异质,长通经子百家之书。
长溪唐神龙元年薛令之初举进士,士知乡学
国朝中兴初眉山师彦立古时号义丰先生,讲授于县之十里曰赤岸,一方士习为之丕变。
迨君讲授邑中,发明经术,砥厉名行,时亦号龙坡先生
闽俗善为浮屠,君务以攘异端、正人心为己任。
县令下车,必首咨访。
盖馆于校官者垂四十年,前后著录之生不下千人,由是文物彬彬辈出,与义丰分鲁焉。
耻为世俗软媚语,故试有司率不合。
堂之东扁曰寄隐堂,聚书千卷,藏修息游其间,举世之所谓可悦者一无以动其心焉。
呜呼!
自属民之法废,闾塾不修,民无父师少师之教,于是乃有乡党自好者,合国人子弟而私淑之。
譬如大玉孚尹,虽不幸不以镇天府,祼清庙,然含英蓄华,辉润一方,所及不既多矣乎!
裒其遗文,得《易解》、《书解》、《诗口义》各五十卷,《左氏春秋事类》二十卷,《册府》一百卷,《龙坡文集》十六卷。
子男二人:坦夫、甫。
甫早卒。
女子子二人,长适郭德彰,再适黄复,次适进士林骏。
曾孙男一人。
坦夫将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君于某所,以陈氏配,是为志。
竹坡绍定六年五月 南宋 · 吕午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一六、《竹坡类稿》卷二
古人爱竹,随寓而名者多矣,而其显则因人。
竹林七贤显,竹溪以六逸显,竹里以王摩诘显,竹阁白乐天显,竹洞以韩昌黎诗显,竹楼王元之记显。
至如竹所未闻扁题,以袁景倩尝造亦显。
余爱如古人,寓居坐起处皆以竹名。
后有小圃,圃有坡,坡有,仅千个,因结亭其间,榜曰「竹坡」。
顾声望不能企古人万分之一,不足以使是竹坡显于今、显于后,则榜此坡者,祗以辱此竹耳。
虽然,王子猷才不掩行,有愧坦之,而以爱竹,故人称之至今
子猷之名反以
然则,余姓名湮微,或庶几由是竹坡耶!
绍定六年五月日,新安吕某记。
申措置南安山前事宜状 南宋 · 陈元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一、《渔墅类稿》卷四
某照得南安林峒,自嘉定间罗孟二、李元砺等作过,以至年来时作时止,狼子野心,委是难以保信。
某被命来此,幸承招抚已定之后,即出约束,戒饬军县隅总,安辑调娱,惟欲安静,而互相雠杀,澒洞未已,凡五七次,已与之随宜解释。
然近者傅一之警,骤集三四千人,几致惊扰。
亟责县官,招诱傅一出官;
且一面调兵,前去南安县措置招捕。
其贼徒以傅元一既出,无人为首,且见南安增戍不已,方尔释散。
此其措置关防,势不容缓,须至画一,开具项下:
一、峒民作过,非如他贼相扰,能四出为乱。
近则出至南安南康、大庾诸邑,远则出至南雄韶州管下,才有所得,即便归峒,正如鼠状,不敢离穴,虽然不能为乱,而常足以致乱。
如前此百丈、平固之贼,则由黄十五之变,窥见郡县奔命之劳,因为投隙抵巇之举。
区区谓当置一军寨,且以千人为率,屯于诸峒出入必由要冲之地,专一教练防把,伺其来则剿之,彼必不敢轻犯。
彼若从他蹊旁出,则我军入闯其穴,亦必不敢轻出。
声势既张,奸谋自息。
所有置寨去处,一面参酌士民公言,踏逐紧切去处,讨置起造供申。
一、置寨军兵不须别有调遣。
照得本司昨置大传、石龙两寨,正在峒中平坦之地,古城一寨,正在南安县下。
始基于王金部涔,终成于赵寺丞汝谠
初申朝省行下,寨官系本司辟差材武人,寨兵不许承受差使,不许调遣移戍,专一在寨教习事艺。
自立寨之后,十年之间,峒寇有所惮而不作。
只缘中间有失初意,调三寨兵出防盐子,为贼所窥,打破三寨,而舒庆二、黄十五之变相继而作。
以此见得近峒处不可不为弹压之备,利害甚明。
今来三处旧寨未能顿复,三寨兵额且阙其半。
见已一面招填取足外,馀就本州禁军、吉州强勇军、瑞金武雄军、会昌强勇军及诸县土军内酌量抽差,更番屯戍。
一、赣州禁军额管若干人,厢军额管若干人,今来共阙若干人。
所有见在厢军,尽充厮役,而壮城禁军仍为诸厅占破,干官厅有占至百十人者,平时不识教阅,缓急调遣不行。
今来尽占前项厢、禁军缺额,填刺虽足,壮城厢军并皆要及等仗强壮人,却发厢军下诸官厅,照合得人数外,所有禁军,并与押回,各归营垒,免有役使,得养息筋力,日习事艺。
若将来禁军有缺额,仍就壮城厢军中拣选升刺,庶几更番山前,可以倚仗。
一、赣州管下,如宁都有城,旧为贼人巢穴处,及南安峒中,多有随贼出草、有过无归、不齿于乡里之人,与夫单身盐子、被罪逃军、打把弓手等人,身手可用,无所顾藉,出入林峒,伺隙喜乱,诱胁良民,唱呼生事,皆由此曹。
今来招填赣州监军、本司三寨兵,除刺子弟外,仍榜下诸处,许前项人并来应募,更不问所从来等第。
拣刺可以收罗田野拳勇生事之夫,而军伍获趫捷有用之卒,实为两便。
一、昨来陈寺丞申请,令会昌县知县军使禁衔,欲招戍兵数百人弹压盐子。
昨来本县止招到一百馀人,在县屯戍。
今契勘会昌虽是盐子路头,然千百为群,皆从乡落往来。
间有警急,此百人者安坐县中,救援无及,且彼众我寡,未见其足。
为损益除已别商议措置盐子一项外,今欲抽差上件军分,前来山前更换。
移不用之兵于有用之地,委合事宜。
从今任王㮚年满后,所有会昌军使,免令知县系衔。
一、南安峒中,前是赤水疋袍之民,凭负险阻,怙终喜乱,然非六保水路诸峒之人与之附和,亦不敢轻有动作。
访闻六保水路峒丁,多欲安靖以保家室,各家以栽种蓣为生。
前日傅元一之徒迫胁六保之人,拔其蓣,强之从乱,而不肯从,亦见其间非必尽无忌惮。
如隅总等人,实为官司臂指,虽未必尽皆忠实,要亦自有知义自爱、家温有顾惜者。
官司平时以恩意固结,有事以赏罚激劝,则峒中动息,纤悉可闻。
或使之弹压不肖,调娱间隙;
或使之携间贼徒,捕斩凶渠。
悦以使之,必可得力。
已行礼请有家资识道理者前来本司,谕以德意,及行下根刷诸峒隅总姓名,各与换给新帖,责令专一督察奸邪,弹压乡保。
凡有峒丁生事,萌芽之初,便仰先将姓名具申,一面解散,如或不悛,即仰便宜结约毗近隅官都保,将生事人捕解。
或有拒捍,许令从长区处。
如功状显著,并当厚加犒赏,或申朝廷补授官资,元有官资别与升转。
一、近年峒民习见官司招安之利,偶有争斗,因至雠杀,犯罪难逃,便欲出关集众,出草生事。
然行关揭旗,或取其乡有雠之家,或捉押愚蠢单独之夫,出名为首,迫胁起事。
其用心以为官司若欲穷捕,则祸归主首之人,若欲招安,则可推出以尝试官府,而其中实专进止、实行关集之贼遂可免祸得利。
今来榜下诸峒,苟有仍前生事之风,仰邻近诸隅密切速具首谋写关行关人姓名,飞申官司剿捕,须要获的实首谋等人,方与休息。
或徒党邻近隅总能用计捕解,能自斩戮前来,断与厚赏补官,定不容妄摊假名为首人,出官指掩,以图休息,庶几有以破奸凶之谋,绝希觊之念。
右措置关防,固当随时酬应,而大槩须从此数者为先。
除已一面施行外,谨具申尚书省枢密院,伏乞指挥劄下,以凭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