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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元美墓志铭绍兴五年五月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七、《杉溪居士集》卷一二
元美讳琯,段氏。
曾祖准不仕,祖及赠宣教郎,父蕡承议郎
承议郎字仲实,学古信道,不以毁誉得失倾其守。
见侪辈中标置不高者下视之,不少假以辞色。
或讥其介,仲实曰:「游世而不出于中道,方则或失之介,随则多入于谀,理势然也。
夫中道岂知之而不欲,欲之而不能哉?
顾将视时之偏而有所矫焉,则有所不必也。
故于斯二者不能已,而择所处焉,宁介而不敢谀。
吾观世人,与俗相浮沉,泛泛乎若随波之凫者皆是也,而介者千万中无一二焉。
吾之所为,将以拂世,而行吾意之所安而已,其能避憎嫉乎?
子以是规我,意诚厚矣,其何敢忘,然欲使之少自刓歛以媚于世,不忍为也」。
议论大率如此,故识者多高之,而寻常人不喜也。
南昌黄鲁直泰和令,道出峡江,过其友人萧公饷,公饷出仲实所为文示之,称叹不已。
至《笔谏诗》,其中云:「有法归神运,无邪警知临。
不书《毛颖传》,愿续《太医箴」》。
惊曰:「士子中有是人哉,今安在」?
公饷曰:「庐陵城中人也,行且见之矣」。
既入城,首遣吏访所居,仲实遽造谒,相与语,自昆吾至晡时乃罢。
以副所闻也,益加爱重,由是数相从焉。
门下侍郎苏公谪居筠州之年,仲实登第,为高安主簿,方书一考,因得抠衣叩质疑义,大蒙赏接,至亲笔为校正《国语》、《战国策》,其书至今传宝焉。
仲实常叹曰:「吾自幼从学,已知慕古人,期有以表见于后世。
得官既晚,复自负其拙,不肯傍人门户,遂困于州县,尚何足道!
独幸尝闻教于苏黄门黄太史,足以自慰,死不恨矣」。
仲实教子弟有家法,而所与游从多知名士。
公幼负通敏之资,日亲诗礼,且侧闻长者之论多矣。
自经子下逮司马、班、范诸书,多所该综。
务深求其意,以推见古圣贤是非去取之实,不喜为无根浮论以售其说。
尝以是干有司矣,进辄龃龉,因弃去不复从事场屋间,颇以诗酒自娱。
当其意得而不自知也,虽死生穷达之变不足以干其虑,而况扰扰之群碎乎。
人见其如此,以为藐然出乎埃𡏖之外,而无以世为也。
至考其践履,未尝分寸越于名教之疆埸。
论说古今,辞辨纵横,初若不以轻重经意,徐而较之,凛凛乎皂白陈于前而不可易也。
与人交,平居和易,不以苛礼相望,及见其有所不可,必以危言苦语镌警之,虽逢怒不恤也。
于是有以见学古信道之风,至于公不少衰焉。
仲实之葬,公尝请铭于人矣,而事独不为载,岂以党籍而有所避乎?
慎之过也。
党籍起于崇宁之初,至五年,朝廷灼见建议者之奸,下诏毁内外所立碑,其身若子孙皆不复废锢,天下晓然知忠邪之所在矣。
然则是时,党禁已解矣,尚何避乎?
公以绍兴四年六月乙丑卒,得年五十有三。
娶彭氏,广州观察推官闻明之女。
五子,男曰褒、曰雍、曰亶,能力学,为士友所称;
女长适进士萧安行,幼在室。
诸孤将以明年五月甲申,葬公于三合原,来请铭。
政和元年旴江试院得陪仲实馀论,日以苦学相往复,遂定忘年之契。
其后公尝以仲实墓表见属,既许之矣,而未及作,至是因不敢辞,复取所欲表于墓者附见焉,亦公之志也。
铭曰:
惟宗也实柱史伯阳之子,邑于段干,因以为氏。
惟木也富于道义,文侯师之,偃息藩魏。
其子入关,存段去干,至其裔孙,益蕃以炽。
会宗而降,代有伟人,以奇才婉画,都将相之位。
惟吾元美,学以求仕。
而事与愿违,抗志丘壑,复无隐名以闻于世。
是将何以续前芬乎?
惟其胸中之所存,有卓然而不可诬者,固将恃此以无愧。
龙图阁直学士右通奉大夫致仕叶公墓志铭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七
士之怀才负能,居无事时,苟效一官,束以法令不得骋,虽贤且智,无以踰人。
至于遇事遇时,应仓卒之变,众人睥睨愕立,无所措手足,非有过物之才,不能济也。
靖康初,四方多事,经费百出,国用之入,如雪见睍,日积日消。
朝廷患之,择能臣,得叶公成甫,试以经理之事。
今上即位,遂登崇之。
公纯静明练,先事有谋,不疾不徐,而以办给。
自为库部郎,即掌财赋,历左司郎中江淮发运使户部侍郎、本部尚书,周旋四三年间。
方时艰虞,调度多出不测,未尝以钱谷之问至庙堂,天子赖之,一日不使去左右。
大夫国人皆以足国裕民知公,而公惕然不自为得,盖其所存者大,以心计称非公志也。
方且抗章力陈治道,大略曰:「绝害源以安百姓,赏罚以励士卒,立纪纲以基中兴,正心诚意以祈天悔祸。
今敌人侵轶,下诏求言,天下之士咸献其忠。
未闻行一直言,旌一谠论。
人君不闻公言,即已闻而不行,四方失望,志士解体。
后有诏令,其孰信之?
如此求政事之修,夷狄之服,难矣」。
自古言利之臣,未尝及此,较短量长,可同日语哉!
上方嘉纳,且有柄用意,会言事官与公有隙,诬公买宗女为妾,事下吏,吏煅炼求合乌府意。
狱具,乃公为左司时同舍郎有姓同者,误指为公也。
事白,请去犹力,虽清议以谓当留,而公志不可夺,乃以龙图阁直学士泉州
未几,除平江府,不行,遂以丘壑终焉。
噫!
如公可谓有过物者,不得尽其才,亦所遇然耶!
公讳成甫其字也。
世居金陵,五季之乱,南徙延平,金紫公又迁平江,因家焉。
曾祖昭映,赠通议大夫
妣曹氏,清源郡太君
祖棐恭,赠金紫光禄大夫
妣陈氏,广平郡夫人
父唐懿,通直郎、赠少傅
妣朱氏,越国夫人
熙宁中以经术造士,少傅公登甲科,名声卓然,出诸儒上。
公幼修谨,不好弄。
居父母丧,哀毁如成人。
金紫公爱特异,尝抚之曰:「大吾门,其此儿乎」!
及长,种学绩文,遇事穷覈根源,不为口耳学。
再试不第,用金紫公荫入官,调郓州须城开封陈留两县主簿杭州临安丞,知开封府考城县京畿提举常平司管干官编修六典检阅文字开封府曹掾衢州司录事,提举京西茶盐。
召为库部郎官开封少尹,自是通显矣。
须城郡狱久不理,檄公主之。
富民何氏殴人限内致死,而验实无伤,郡侯疑其行赂,必欲处以死,公曰:「杀人者死,法也。
今疑似之间论以极典,可乎」?
郡侯悟,卒杖遣之。
寿昌愚民假浮图氏说,聚众为扰,当路者欲入其罪,且授之意。
公持法甚力,不为变。
临安到官三日,有旨令、丞例罢。
先是,使者阴擿前官之失,命下,误及公,公怡然去官,不复辩。
陈留地多咸卤,公募民开垦,假之资而薄其歛,未期年,瘠地二千顷尽为膏壤。
西成公田所括民田之馀,收其入为应奉费,因以侵扰,民甚病之。
事有关京畿者,长檄公往,且勉以善事贵人速化之术也,公曰:「人各有能有不能,此非仆所能」。
辞不行。
六典置局馆中,公下马闭閤,不与事接,编刬之馀,取未见书读之,有会意,手自抄录。
洎去职,所阅几至千种。
公为掾,位在诸曹下,会尹京者以惨酷为治,观望贵近,侮慢官僚,凡有咨决,附吏以白,故得容其奸。
公间得见,必为辩曲直,面折力争,众人危之,尹亦为屈。
延福宫池畜鸂鶒千馀,不日尽死,徽庙疑有致毒者,并按经由诸门连逮二百馀人。
公鞫治得情,坐所饲之物非宜,列上,皆从轻释。
中牟县百姓事紫姑神,服用僭儗,为有司所录,主议者张大其事,欲致之死,以为己功。
公察其情,止于诡众利财尔,白尹不听,乃裁书规切之曰:「置数百家糜溃之地,明公所宜动心也。
不然,幸因对以某书闻」。
尹如公言,书奏,徽庙恻然曰:「姑如所鞫」。
以公治狱平允,进秩一等,制词褒焉。
中贵人有攘人已雇乳婢,欲反坐被夺之家者,公直之,移送廷尉
廷尉阿附,乃以失实为公罪,并坐视囚不谨,夺两官,免。
公领盐司,会更法,客盐见存者毁弃,州县欲投之水,公曰:「蠹残民用,失信商贾,此何法也」?
陈于朝,令所部勿弃以俟报,迄如所请。
公以库部出使京西,会主上登极,南部调度未充,公亟至京师,发户部内帑钱帛,不淹时大集,凡赏赉给予无乏事者。
密院赏功司。
川陕去朝廷道远,理赏者无虑数千辈,吏乞取小不如意,必擿细故,往返诘问,动更岁月。
公建议令主将具功伐差等报守帅监司,守帅监司覈实上省部省部按檄即行,严为赏罚,通纠伪滥,人皆便之。
江淮发运使,专一措置户部财用,上谓宰相曰:「叶某明于吏事,心计尤长,且留行阙以备官使」。
其被上知遇如此。
异时提举一行事务广置官属,月给钱数百万为公使,美官要职,皆有所遗。
至是,公以贰卿兼之。
因入奏曰:「上巡幸出不得已,御府供须,各有司存,事务职在区处次舍,分拨舟车,此外宣索乞皆寝罢」。
月给公使镌十之九,减官属十七人。
献议者请以钞法行于福建,下公议,公曰:「钞法之行,非民便也。
一立成额,后不登,不免取之百姓。
又沿海亡命,赖鱼盐以活,今夺之食,而绳以峻法,几何而不为盗」?
又请搉闽中酒如中州法,公曰:「六飞驻跸江浙,福建乃根本地。
八州之民以酒为生者,十室八九,一收其源,人尽失业,非固根本之道」。
当白时相,怒见于色,谓公掠美为乡里地。
公不与较,徐告之曰:「事有可否,人有所见,朝廷使有司议,是求可否于下,必欲行之,径付外可也」。
明日对榻前,以力病求去,上意眷留,诏累下乃止。
楼船留章安,适授衣时,军士有自陈于宰相者,上以问公,对素办,上喜,即处分给之。
初,驾幸四明,偶出仓卒,官吏奔散,虽父子不能相保。
公独冒万死,间关海峤,拱卫黄屋,不敢须臾后先。
自公扈从,上虑钱谷不继,每对辄问,公曰:「臣虽无用,必不使上贻主忧」。
及退,不见有所陈启,而食足事济。
上尝对辅臣称公静而办,故诏有「器识沉静,不动声色」之语。
上以方隅未靖为忧,一日,召宰辅从臣询以禦敌之策,众默默。
公独越次而对,慷慨感激,切中机会,凡人所难言者,必陈之,左右股慄,上亦为之动听。
迁本部尚书,辞,乃建言人主以清心省事为本,以节用爱人为先,凡无名之费、不急之务,皆所当去。
因条具诸郡以军兴一时科调遂为例,及户部近岁取诸外非旧制者,一切罢之。
公自入总户部,累上章言州县之政病于民者,如平江一郡,于常赋外巧为色目以歛,户物力不三十千,月一斛,较岁税不啻十倍。
又言圭田古有之,今或无田而责其租,甚亡谓也。
又言县置吏既溢额,且用家人承文书,县有百吏,吏家五人,是五百游手待哺一邑也。
凡三十馀事,虽家至户到所不能知者,公皆缕陈而力除之,远近受赐焉。
泉州当凋瘵之馀,公私匮竭,公政事一趣简俭,上下安之。
范汝为据建安辛企宗制置使屯兵福州,大其军食而责于旁郡,公曰:「吾州民力屈矣,扰之恐生变」。
上其事,获减,民赖以苏。
郡兵骄恣日久,前后守将多务姑息,公至,一裁以法。
郡廪给米,军士有称陈腐者,什百相和,遂至喧鬨。
公俄至,喻以理,众大惊,捕诛为首者,无敢异言。
有告郡卒为变,公密有处而示以闲暇。
郡僚恐,请以巡尉自卫,公曰:「是无能为也」。
谢遣之。
未离席,悉捕以至其为首者七人,一郡帖然,市人不知也。
踰年,丐奉祠,章四上,乃得请。
福唐佳山水,有终焉意,乃于西郊因山筑室,环以花竹,楼观上下,极登览之胜,以「普光明」榜之。
日诵《华严》于其间,虽肩舆出入,亦以自随。
庵亭堂室皆以妙严境界名之,与家人辈游息其间。
杖策还,从以一仆,遇诸途者不知其为天子从臣也。
绍兴丁卯夏秋,苦眩瞀之疾,上章告老。
冬十有一月四日,疾不起,享年七十有二。
闻者莫不悼善人之云亡也。
娶江氏,谏议大夫公望之女,封淑人
子男一人撄,孝而才,以克家称,今为右朝请郎
女一人,适右迪功郎坑冶司检踏官朱称。
称之子大亮将仕郎,皆公推异姓恩所任也。
孙男二人:大廉右迪功郎福建路安抚司准备差使
大猷,登仕郎
它以恩命及中外亲族者,凡九人。
惟公慈祥孝友,见推宗党,纯诚笃信,见重朋友。
平居谦恭,语若不出诸口。
及其临事,挺然直前,无所顾隐,不能诩诩相媚悦。
与王公游,虽觞豆之间,一有不合,必正色危言以直之
遇善类,澹然出肺腑,唯恐其去;
世俗之交,偶坐终日,至不吐一辞。
公自跻显仕,其所施设不图赫赫之功,为所甚难,绝口不自衒鬻。
胸中蕴蓄,未尝先事有言,故平生知公所存者少,而公亦不自以为愠也。
积官通奉大夫,职为龙图阁直学士封南阳郡公,邑二千四百户,食实封一百户。
将以十九年八月十七日葬于剑浦丘坑曾祖之域。
撄也持长乐吴元美之状来请铭。
吴信人也,出公门惟旧,尝曰:「南阳公自为小官时,作邑治狱,爱民之心,一本之诚。
中兴之初,专任大计,前后建议,勤勤为民,一意以固邦本,其设心何如也」?
噫,其真知公者哉!
某生后于公十有三年,登公之堂最晚,而公遇之若长者,亲之若弟昆,今其亡,舍我孰铭?
铭曰:
惟时需才,如渴如慕。
及其成功,亦在所遇。
桔槔待旱,撬则备雨。
圣与贤,毋必毋固。
伟哉南阳,诗礼之绪。
一出而仕,乃职邦赋。
逢此百为,临难必赴。
遂登尊荣,亦所遇故。
惟公之德,直而能恕。
除民之瘼,去国之蠹。
有义有仁,公其殆庶。
人或惜之,不跌而仆。
脱身急流,梦阅世务。
见普光明,于一切处。
当易箦时,视死不惧。
岩岩闽山,众灵所护。
百年而归,既安且固(《竹溪先生文集》卷二四。)
吴缜著唐书纠谬五代史纂误之因 宋 · 张元干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芦川归来集》卷九
嘉祐中,诏宋景文欧阳文忠诸公重修《唐书》。
时有蜀人吴缜者,初登第,因范景仁而请于文忠,愿预官属之末。
上书文忠,言甚恳切,文忠以其年少轻佻,拒之。
怏怏而去。
逮夫《新书》之成,乃从其间指摘瑕疵,为《纠缪》一书。
至元祐中游宦蹉跎,老为郡守,与《五代史纂误》俱刊行之。
绍兴中福唐吴仲实元美湖州教授,复刻于郡庠,且作后序,以谓「针膏肓,起废疾,杜预实为左氏之忠臣」,然不知著书之本意也。
应诏言和议决不可成奏乾道间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六
臣闻主圣臣直,非主圣则臣何敢直?
邦有道,危言危行,非邦有道,则言安敢危?
八月一日伏准省劄,七月三十日,三省同奉圣旨:「政事不修,灾异数见,江浙水涝,有害秋成。
朕自八月一日避殿减膳,思所以应天之实。
可令侍从、台谏、卿监郎官馆职疏陈阙失及当今急务,毋有所隐」。
臣伏读圣训,见陛下畏天忧民、闻过思治之切也。
夫谓「政事不修,灾异数见」,是畏天之切也;
谓「江浙水涝,有害秋成」,是忧民之切也;
令臣等疏陈阙失,是闻过之切也;
又及当今急务,是思治之切也。
臣幸蒙大问,敢不上体陛下恳恻之意而索言之。
臣闻《春秋》书雨雪水火皆谓之大,何也?
雨雪常也,以大然后为害;
水火常也,以大然后为灾。
今江浙水涝,远及襄、汉,与《春秋》大水何异?
推原厥咎,岂无所自哉?
臣尝考汉董仲舒刘向鲍宣谷永之疏,皆归于宦官、女宠、小人、夷狄之盛。
此四者,在廷之士类能言之,臣不暇远引,以渎天听。
然圣明在上,必无此等,借曰有之,安得不致阴沴?
臣愿陛下监钟离意之奏,如商汤之自责;
览仍叔之语,如周宣之侧身以恭禦厥罚可也。
谨案《食货志》,禹有九年之水,而国无捐瘠。
墨子·七患》亦云「禹有七年之水,而民不冻饥」,何也?
备先具也。
今数路水潦,曾不逾时,而谷已翔踊,民已流殍,国之无备甚矣!
臣愿亟诏遭水州军多方赈恤,使民被实惠,无至流移,亦救灾忧民之先务也。
臣闻「衮职有阙,惟仲山甫补之」,说诗者谓衮指君也。
君职有阙,仲山甫能弥缝而补之,则补君职之阙者大臣之事。
今陛下不以责大臣,而令臣等疏陈阙失,是欲闻过之切也。
臣尝学《诗》,至《小雅·六月》论阙详矣,其大略云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
臣每读至此,未尝不掩卷太息也。
臣愿陛下监《鹿鸣》和乐之缺而待遇臣下尽诚,监《四牡》君臣之缺而进退大臣以礼,监《皇华》忠信之缺而遴择使臣,监《常棣》兄弟之缺而敦睦大伦,监《伐木》朋友之缺而肇修人纪,监《天保》福禄之缺而寅畏天命,监《采薇》征伐之缺而精选将帅,监《出车》功力之缺而爱惜名器,监《杕杜》师众之缺而总覈军实,监《鱼丽》法度之缺而谨守成宪,监《南陔》孝友之缺而训厉风俗,监《白华》廉耻之缺而旌表孝廉,监《华》蓄积之缺而损节浮靡。
陛下所谓缺失者,尚有大于此者乎?
当今急务,莫急于备边。
北有金人之患,西有川蜀之虑。
金人之患,宜诏两淮宣谕严为守备,如赵充国先零之策;
川蜀之虑,宜择大臣有威望素为吴璘信服者以迮之。
臣闻道路之言,皆谓今之大臣有威望素为吴璘信服者,无出张浚,宜起长沙或镇荆襄,以遥制川蜀。
臣闻沈介前在成都,为吴璘靳侮,五十四州之人岌岌然,有是乎?
借曰有之,陛下亦安得高枕而卧也。
臣窃闻虏人恐喝我求索无厌,臣谓今日和议有可为痛哭者十,臣请为陛下极言之。
今日之患,兵费太广,养兵之外又增岁币,民力益屈,何以堪之,可为痛哭者一也。
海、泗、唐、邓之人不下数十百万,一旦与之,是陛下无故驱数十百万生灵置之死地,可为痛哭者二也。
海、泗,今日之藩篱咽喉也。
彼得海泗,且决吾藩篱以瞰吾室,绝吾咽喉以制吾命,则两淮决不可保;
两淮不保,则大江决不可守;
大江不守,则江浙决不可安,可为痛哭者三也。
中原讴吟思归之人,日夜引领陛下拯溺救焚,如赤子之望慈父母也。
一与虏和,则中原绝望,后悔无及,可为痛哭者四也。
自顷秦桧用事,力主和议,生民膏血竭于虏廷之供亿,朝廷威势屈于邻国之诡谋,民愁盗起,齐述一变,杀数万人,郡国二十四,同时大水。
今和议虽未必成,民皆曰:「又将竭吾膏血,瘠中国以肥虏矣」。
归正人嗷嗷然曰:「又将如秦桧时执我北还,以膏虏人之鈇锧矣」。
两淮之人嗷嗷然曰:「又将如前日疲于虏,使之往来而奔命不暇矣」。
可为痛哭者五也。
秦桧力排不附和议之士九十馀人,贤士大夫,国之元老,相踵引去。
末年遣张常先、汪君锡网罗张浚胡寅等三十七人,欲窜海岛。
赖上天悔祸,即陨命,而三十七人者幸脱虎口。
赵鼎王庶李光郑刚中、曾开、李弥逊、常同、魏矼、高登、吴元美、杨煇、吴师古等,或死岭海,或死罪籍,冤愤之气彻天。
今日和议万一或成,则不附时议之士复蹈前日之祸必矣。
此可为痛哭者六也。
绍兴戊午,和议既成,建遣路允迪二三大臣南京等州交割归地,一旦叛盟,劫执允迪等,遂下亲征之诏,虏复请和。
其反复如此,犹不悟,卒有逆亮之变,惊动辇毂,行朝居民一空。
覆辙不远,陛下不戒,臣恐后车又将覆也。
此可为痛哭者七也。
顷者虏人移书尽取归正之人,一切还之。
江西程师回赵良嗣等聚族数百人,几至谋变。
今虏必复如前日尽索归正人,与之则必反侧生变,不与则虏决不肯但已。
夫反侧生变则萧墙之祸深,虏决不肯但已则必别启衅端,卒有逆亮之谋,陛下何以待之?
此可为痛哭者八也。
当国二十年,空竭国力,海内乾耗,迄今府库无旬月之储。
自此复和,蠹国害民,殆有甚焉者矣。
此可为痛哭者九也。
真宗皇帝时宰李文靖公沆贤相也,尝谓王旦云:「我死公必为相,切勿与北虏讲和。
吾闻出则无敌国外患,如是者国常亡。
若与虏和,中国自此必多事矣」。
殊不以为然,既而遂和,十馀年间,祥瑞天书、土木之役不息,东封西祀,海内乾耗,始悔不用李文靖之言。
夫祖宗全盛之时,尚以和议为不可。
况今日国势委靡如此,而复唱此议,使上下解体,士气惰怯,溺于怀安之酖毒。
国之老成,如张浚张阐王大宝王十朋金安节黄中陈良翰相蹑黜逐,《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
韩愈云:「言老成人重于典刑也」。
是可轻乎?
此可为痛哭者十也。
陛下乾刚独断,如太祖皇帝
臣愿坚守和不可成之诏,力行其志,自彊不息,则寇虏何足患哉!
天变水灾亦当消缩,不劳圣虑矣。
臣又闻真宗皇帝咸平元年正月甲申,彗出营室北,避殿减膳,彗十有四日而灭。
真宗皇帝所以致彗灭之速,其应天之实,盖在于心之精微,而不止于避殿减膳而已也。
陛下圣训谓「避殿减膳,思所以应天之实」,臣愿以咸平应天之实,事事而思之,恳恳而行之,则民心悦而天意解矣。
跋新唐书纠谬绍兴八年四月 北宋 · 吴元美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六
《新唐书纠谬》二十卷,《五代史纂误》五卷,此二书皆元祐中朝请大夫吴君缜所撰。
君字廷珍成都人
熙、丰时名公师孟之子。
历数郡守,俱以惠政闻。
生平力学,博通古今,多求前史谬误而参订之,然未尝示人,间有传者,此二书而已。
直宝文阁宇文公时中自蜀来守吴兴,以郡庠有《新唐书》、《五代史》版本,而吴君此书不可不附见也,遂令并刻之,且俾元美序其后。
元美曰:唐人称杜征南、颜秘书左丘明班孟坚忠臣。
今观其推广发明二子,信有功矣;
至班、左语意乖戾处,往往曲为说,以附会之,安在其为忠也!
今吴君于欧、宋大手笔,乃能纠谬纂误,力裨前阙,殆晏子所谓献可替否,和而不同者,此其忠何如哉!
然则唐人之论忠也陋矣,惜乎君之志徒见于其书也。
绍兴戊午四月望左从政郎、充湖州州学教授长乐吴元美跋后。
按:《新唐书纠谬》卷末附,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重光寺绍兴十年四月 北宋 · 吴元美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六
绍兴庚申四月朔,住重光寺僧世英与邑之耆艾踵门请曰:「寺有转轮法藏,始于政和间,既作中辍,且二十年。
今喜就绪,愿书之以告来者」。
仆应之曰:佛在心,不在言。
书,纸上语耳,况又严饰土木,神而藏之,轮而转之,击鼓鸣钟,环绕惊叹,以是为佛,不亦几于戏欤?
虽然,此可与知佛者语,难与学佛者言。
余尝论佛之心甚恕,道甚广,欲随其分量,各有所得而后已。
上士即心悟佛,一言不立矣,然其心以为天下后世,安能使人尽皆如己,指迷觉妄,为大道师,则其言其书不获已也。
其次者,闻佛之风而说之,诵其言,因得其心,还以所得,欲广诸人而传诸后,则尊其言而藏其书,不敢忘也。
其下者,匹夫匹妇之愚,目不识书,平居钳于财利,锢于罪恶,奸欺顽戾,靡所不至,虽刑赏不能劝惩,一旦信吾佛之说与善恶之报,遽捐所吝,输之浮屠,对像设则屈伏瞻礼,能于俄顷间使善信之心恍然皆然,是孰使之然哉?
彼皆不得于心而求之言,不得之言而求之书,书与言卒未有得,而求之于闻睹,目骇心回,转相告语,则其所求如佛者,亦或有得于一念之间也。
抑吾夫子之言曰:「性相近,习相远」。
孟子曰:「人性无有不善」。
由善与信而积之,终为圣为贤矣。
愚夫愚妇方其有求于佛也,一念由中,谓非善与信可乎?
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由此一念,广而大之,岂无日增月益,驯然而致者乎?
又岂无醉醒梦觉,恍然而悟者乎?
噫!
由前之说,一佛之道广而为三乘;
由后之说,三乘之归同于一佛。
江河沼沚,水皆润下;
槐檀,火皆炎上。
善学佛者,其勉之哉!
余素不熟西方之书,姑取其有合于吾者,并为之说。
大博吴元美记。
按:民国永泰县志》卷三,民国十一年铅印本。
乞严行窜殛异意抵诬之人奏绍兴二十年七月 宋 · 章复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六一
陛下敷德善邻,协和海隅,是宜内外小大之臣咸怀忠良,共享升平之盛。
士大夫尚有怀奸自徇,时肆谤讪,如近日吴元美之徒者未尽屏斥,是致营营,鼓惑群小。
欲望睿断,凡异意抵诬之人,迹或彰露,必严行窜殛,庶为小人之戒。
御史中丞常公墓志铭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八○、《文定集》卷二○、光绪《苏州府志》卷六九、光绪《南岳志》卷一一、民国《吴县志》卷六二
御史中丞常公既葬,后十有三年,其孤裕使其弟裕以公之世次、官封、功行来中都,泣请于应辰曰:「孤裕等不天,惟先君子以直道事主上,尽言无隐,名节闻天下。
不幸先君子无禄即世,冢上之木拱矣,而隧碑未立,兹惟缺典,私心恧焉。
子其为我叙先君子光烈,以信于远,而先君子之死为不亡,而孤裕等不孝之罪,或得以少逭」。
应辰作而曰:「噫!
先正犹日月也,非恶笔所能绘画,追惟风采,起敬不忘。
其辟熙、丰之邪说也如辟申、商,尊元祐之正论也如尊
吕本中行公之词有曰:『排斥异端,回狂澜于既倒;
维持正论,发潜德之幽光』。
张九成撰公之志有曰:『言路既开,台谏增重,异端既黜,六经大明』。
世以为名言。
应辰复何所容其喙」?
裕请不已,应辰闵其诚而且哀,曰:「敢不惟命」!
试掇其尤者识之。
谨按常氏自鼻祖先相黄帝,阙后曰季、曰惠、曰林、曰爽,班班见于史传不绝,至唐而衮相代宗
唐末其孙宥仕于蜀,世为邛之鹤山人
国朝尚书工部侍郎讳元者,于公为高祖
尚书屯田郎中讳溥者,于公为曾祖。
大中大夫讳某者,于公为祖。
监察御史、特赠右谏议大夫、累赠光禄大夫讳安民者,于公为父。
光禄在哲宗朝为御史,论章惇王凤乱汉、林甫乱唐,论蔡京奸足以惑众,辩足以饰非,巧足以移夺人主之视听,力足以颠倒天下之是非。
比而谗之,入元祐党籍,贫不能归,乃徙于陈。
公其仲子也,讳同字子正
生而丰下,颖悟不群。
七岁侍光禄公谪滁,滁多山水,名公卿诗赋记文题刻殆遍,公一过辄能默诵。
翰林学士曾公肇时为郡守,见而异之。
曾公尝与客论近世君子、小人,公前揖曰:「涑水君子之魁,金陵小人之首」。
曾公喜谓光禄曰:「它日挺挺有父风,未可量也」。
十二岁,光禄授以六经之学,再三覆讲,无一字误。
尤长于《周礼》六典,图其仪物,验诸制度不差。
一日光禄公诏之曰:「吾老矣,汝其务求师乎?
吾同年有元城刘先生同里宛丘张先生,当世伟人也。
汝欲学义理,当师元城
欲学文章,当师宛丘」。
于是公两师之,二先生高以评目。
政和八年,赐上舍及第。
靖康初,上以大元帅东南道都总管司,差充专管机宜文字
建炎二年,扈跸南渡,除知大宗正丞,涖职广右。
四年,召赴行在。
绍兴二年,知柳州,又再召。
三年,入见,首奏今日之患,宰相之权太重,将帅之任太专,凡六事,累千百言,悉请更革以彊国势。
殿中侍御史,才十阅月,弹击八十人,其间宰相执政四、侍从十六、郎官监官十三、监司帅守二十六、庶官十五、大将六,台纲大振,中外肃然。
四年,除起居郎中书舍人,兼史馆修撰
朝廷命令有不允公论者,辄言之。
坐是忤时宰意,以集英殿修撰衢州
五年请祠,以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
六年,除礼部侍郎
七年,除御史中丞
奏疏凡五十上,所论皆小人,然所荐赵鼎王庶李弥逊梁汝嘉刘岑张致远胡寅张九成魏矼晁谦之陈正同孙道夫徐度朱松张祁黄锾李寀闾丘昕施廷臣张绚张戒许忻吴彦章等,率又举之口而不笔之书。
何者?
退小人公则任怨于己,进君子公则归恩于君也。
八年,秦桧向子諲请与金和,潘良贵请战。
公虑敌诈和,独请善备,且奏曰:「自金归,受其大帅所传密谕,阴为金地,愿陛下察其奸。
臣尝论其兄梓,今又论,臣与初无怨隙,独为国事尔」。
上命侍从同议,子諲坚执讲和之说,良贵大叱之,交争于上前。
上惊,欲抵良贵罪。
及公奏事,上意子諲户侍之除,公所荐,必助子諲也,因顾问。
公乃曰:「前日以其才可贰版曹而荐之,今日之事则不然。
子諲请和而附,曲在子諲
良贵请战而忤,直在良贵」。
上不悦,因丐补外,以显谟阁直学士湖州子諲良贵俱罢。
当是时,赵鼎在庙堂,则奏曰:「常某良贵诚得罪,不宜因子諲而出之」。
张致远给舍,则奏曰:「不应以一子諲失二佳士」。
张九成讲筵,则奏曰:「若以子諲之故逐右史,又逐中司,非所以爱子諲」。
在内如黄锾,则诒书于公曰:「《无将大车》之诗,大夫悔将小人也。
其一章曰『无将大车,祗自填兮』,其二章曰『维尘冥冥』,其三章曰『维尘雍兮』,以言君子之将小人,其初则自取洿浼以致病,稍盛则能蔽掩,使不得光明之道,其卒也壅塞而自重其累,才则荐之而佞则斥之,于中丞乎何悔」?
在外如葛立方,则又诒书于公曰:「昔朱云论张禹罪,成帝欲刑之,则辛庆忌死争;
王章直言,成帝欲戮之,则梅福申救。
刘毅以晋武比汉桓、灵,则邹湛宽广帝意;
阳城裴延龄不宜相,则张万福揖众称贺。
数子非有言责,犹自奋若是,况为圣主耳目之官,以古之正臣自任者乎?
身虽暂退,而忠节德义滋进矣」。
专主和,子諲专附良贵廷叱子諲将得罪,公先论子諲以救良贵,及草章论而公已罢,故诸贤皆惜公之去。
当时公论,其不可掩如此。
九年,促召,不就。
请祠,得提举江州太平观
贫无立锥地,又徙于秀之海盐县精舍居焉。
祠禄三任,至十三年,凡三召,又不就。
尝遣其客谓公曰:「人望所系莫如公,愿幡然一出,毋持前论,当以参知政事处公」。
公语其客曰:「前日之不附是,今日之附非也,吾宁老死丘园,岂忍上负天子,下负所学耶」?
益憾。
十九年十二月十二日,以疾薨于海盐之寓舍,享年六十,积官至左朝议大夫河内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七百户,实封一百户。
天下学士咸叹惜之。
二十年十月,葬于平江府吴县长山乡金山之原。
晚年自号虚閒居士,有古律诗、表启、词疏、外制、劄状、书序、题跋、传记、碑铭二十卷,名曰《虚閒集》,奏议十卷,《乌台日记》三卷,《多閒录》一卷。
公自六经而下,凡子史百氏、天文地理、阴阳律吕、兵法字书,无不通达。
虽多事之秋,笔不停缀。
今藏书数千卷,大半手泽也。
又尝亲校柳文,创刻于,校苏子由《古史》及编《宛丘张先生集》,并刊于衢,以淑后学。
其记衢之学,必推明孙明复石守道胡翼之李泰伯邵尧夫程正叔之道,俾诸生有所矜式。
湖之郡博士吴元美能以翼之学规迪湖人,则力荐于上。
公前后三典名郡,其政必以儒饰,皆为立生祠焉。
公为人凝重端方,邃夷鲠亮,明而不察,直而不讦,严而不苛,仁以庇民,智以利物,勇以兴利除害。
论事人主前,亹亹不倦。
如乞减月桩、免拆民居等事,咸以为便;
乞减盐法、留宿迁县降附等事,活人以千万计。
信乎有德者必有言也。
初娶太子少师滕公友之女,累赠大宁郡夫人
后娶大中大夫方公元脩之女,累封文安郡夫人
男八人:裕,奉义郎、新通判武冈军
𧛑,朝散郎、新通判湖州
袆,奉议郎、知江州德化县
袗,承奉郎、知绍兴府萧山县
裨,承务郎,早世;
袾,承奉郎、新知宣州宁固县丞
裕,承奉郎监潭州南岳庙
衿,承奉郎
女二人,适苏玭方导,皆名父之子,将通籍。
孙男十人,叔孙、御孙、季孙、浚孙、昌孙、颛孙、盈孙、汉孙、诜孙、林孙。
孙女四人,尚幼。
初公与康与之并邻居,与之以里中子弟谒公于湖,以养母为请,公创一检察御书之员,月赒缗钱三万,俾奉甘旨,与之乃不以为养。
公闻之愀然,因探取数月,径致其母。
与之怏怏,去而之平江,求一妓女于知府事周三畏
通判苏师德,公亚婿也,知公绝与之,止而勿与。
与之望公及二君,乃告于,曰常某死,三畏师德为文祭之,有曰「奸臣在位,公弃而死」。
为之震怒,命中丞俞尧弼劾三畏镌职,命提举浙西茶盐公事。
王珏师德与其子于狱,且遣吏卒夜围公家,似若捕囚辟。
公夫人与裕等惴息待罪,迄无之,仅脱虎口。
犹切齿,将俟裕等干禄,因以罗织,裕等终之世不敢调。
亡之明年,公以左中奉大夫致仕,以左通奉大夫追赠之。
命方继下,后以诸子遇恩,累赠至特进
呜呼,向非天祐正人,不其殆哉!
应辰昔备员策府,尝因转对及和议,曰上下相蒙,深为可忧,而亦以为忤己,摈之去国。
公时为中执法,不因晚出,嘉其臭味之同,繇是受知非一日矣。
应辰亦以亡之明年,蒙恩召对,累迁至于迩列,而裕以发明公之事业见委,裕又来请汲汲。
亡矣,可以铭矣。
铭曰:
常氏鸿牒,代有显人。
粤黄迨唐,二相秉钧
委质皇朝,再世御史
皇极之扶,是父是子。
元祐分察,斥惇与京。
绍兴执法,斥奸朋。
人不敢言,而忠而谠。
岳岳枋臣,竟诬以党。
惟明天子,鉴父子忠。
其亡斯闵,其存斯容。
子乂孙,盛德之验。
人怀死羞,公罔遗憾。
太湖之漘,长山之颜。
山高水深,妥灵其间。
凡百君子,仰止嘉则。
刻诗于碑,备太史择。
湖州州学教授厅壁题名记淳熙三年 宋 · 虞俦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三
州学始建时,安定先生主之。
其后常用他官兼领,故题名不全。
崇宁初,广舍法于天下,州置教授,自王升淳熙壬寅,凡三十人,到罢岁月,俱刻之石。
今录于后:王升、何幡然、顾文林景渊蒋用行冯晋、程滂、强公谌、顾文刘若虚汪处厚洪兴祖、元盥、吴元美关注、姜绍、曹崇唐尧封郑漻赵敦临张洙、王盼、程叔达张恪杨起沈揆王明发李知己虞俦何武仲周世南柴必胜姚瀛戴溪、刘公予、唐尧卿陈洪
按:同治湖州府志》卷四七,同治十三年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