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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言 其十七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八
杨子曰:修身在立主,立主在有力。
孟子曰:「先立乎其大者」。
此修身而立主者也(《易》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勿履。」夫惟有雷在天上之力,然后能为非礼勿履之事,此立主而有力者也。修身而立主,立主而有力,斯人也不曰真大丈夫,孰为真大丈夫,杨子曰:古之人责人有终,责己无终。)
杨子曰:齐庄公设勇爵以募勇士,而得殖绰郭最
孟子设天爵以募天民,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
杨子曰:赤子失其母而邻之母乳之,貌非母也,声非母也,而抚之则母也。
朝而啼,夕而笑,始乎邻,卒乎母矣,乌知邻母之非吾母欤?
惟民亦然。
为人上者乃使邻之母得乳吾之赤子,何哉?
杨子曰:一杯之水不能胜一车薪之火,仁之细也。
五谷不熟,不如荑稗,仁之粗也。
细则功不大,粗则力不精。
或问:「孟子曰:『伊尹之道要汤』。
君可要乎」?
杨子曰:「君求于臣可,臣求于君不可」。
或曰:「孔子主弥子,则卫卿可得。
孔子何爱于主之以得其位,行其道哉」!
杨子曰:「孔子之与卫卿不可以两得也,得卫卿则丧孔子矣。
非卫卿之能丧孔子也,自弥子而得卫卿,则足以丧孔子矣。
孔子如此其巍巍也,而一主弥子即丧孔子,故孟子曰:『使孔子而主痈疽瘠环,则不足以为孔子』」。
或曰:「百里奚之非自鬻,孟子言之明矣。
若夫宫之奇百里奚之谏与不谏,臣子宜孰则」?
杨子曰:「宫之奇哉」。
「然则孟子之言曰:『宫之奇谏,百里奚不谏,知虞公之不可谏而不谏,可谓不智乎?
虞公之将亡而先去之,不可谓不智也』。
孟子之言非欤」?
曰:「是孟子之意也。
忠者臣之则,智者臣之贼。
百里奚非虞之臣子乎?
君违不能谏而逆言之,言吾知其不可谏;
国将亡不能死,而又先去之。
智矣,未知焉得忠,故孟子与其智而已矣。
与日争光者,其惟宫之奇乎哉」!
或曰:「百里奚死虞,则何以有相秦之功」?
曰:「为人臣者节至焉,功次焉。
妇之事夫,倚市门狎不逞,夫病弃之,家贫离之,而曰克家乎?
臣之事主亦然。
虞在与在,虞亡与亡,则百里奚无相秦之功,独不可乎」?
或曰:「然则孟子曰相秦而显其君于天下,可传于后世,不贤而能之乎?
此言何谓也」?
曰:「去虞之智以功没罪,相秦之贤以罪没功,孟子乎哉」!
或问:「孔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
何也」?
杨子曰:「温故而知新,岂特可谓一时之师哉,为百世之师可也」。
「然则其谁能之」?
曰:「其惟孔子乎」?
「然则温故为难乎?
温故而知新为难乎」?
曰:「温故非难也,温故而知新则难也」。
「然则其孰为故,孰为新」?
曰:「古人已往之迹之谓故,出古人故迹之外神而明之之谓新也」。
杨子曰:周籍之未去,文、武、周公、诸侯之深雠也。
及其既去,国之八百为七十二,七十二为六七。
当此之时,必有思其深雠而不可得者矣。
或曰:「闵子不肯为季氏之臣,恶季氏之专鲁而不忍污其身也。
孔子季桓子乃有行可之仕,何也」?
杨子曰:「佛盻、公山之召犹欲往,况季氏乎?
且夫子之仕于季桓子也,而岂徒哉」!
杨子曰:舜宁失不经,而后世不失不辜,自夫不应为之法始也。
孔子有不税冕而行,而后世有税冕而不得行,自夫擅去官之法始也。
而天下不治则上之人从而尤之,曰法未密也。
噫!
诚斋集》卷九四。
不:原缺,据四库本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