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李娃行(句) 其一 中唐 · 元稹
押灰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平常不是堆珠玉,难得门前暂徘徊(任渊《后山诗注》二《徐氏閒轩》注引)。
句 其三 北宋 · 吕蒙正
押灰韵
拨尽寒炉一夜灰(宋任渊《山谷诗集注》卷一六)。
句 其八 北宋 · 苏轼
押微韵
冉冉绿雾生人衣(宋任渊《后山诗注》卷二《黄梅五首》注引)。
书旅邸壁 北宋 · 王谹
七言绝句 押歌韵
雁外无书为客久,蛩边有梦到家多。
画堂玉佩萦云响,不及桃源欸乃歌(宋任渊《山谷内集注》卷一《次韵王稚川客舍二首》题注引)。
《山谷内集诗注》:彭山黄氏有山谷手书此诗云:王谹稚川,元丰初调官京师,寓家鼎州,亲年九十馀矣。尝阅贵人家歌舞,醉归书其邸壁间云云。余访稚川于邸中而和之。
寄潭州张芸叟二首 其一 北宋 · 陈师道
五言律诗 押尤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徐州市
湖岭一都会,西南更上游。
秋盘(任渊《山谷诗注》卷二引作霜林)堆鸭脚,春味荐猫头。
宣室来何暮,蒸池得借留。
孰知为郡乐,莫作越乡忧。
赠二苏公 北宋 · 陈师道
押阳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岷峨之山中巴江,桂椒楠栌枫柞樟。
青金黄玉丹砂良,兽皮鸟羽不足当。
异人间出骇四方,严王陈李司马扬。
一翁二季对相望,奇宝横道骥伏(各本作服)箱。
谁其识者有欧阳,大科异等固其常。
小却盛之白玉堂,典谟颂雅(各本作雅颂)用所长。
度越周汉登虞唐,千载之下有素王。
平陈郑毛视荒荒,后生不作诸老亡。
文体变化未可量,万口一律如吃羌。
妖狐幻人犬(高丽本、赵本、四库本、库注本作大)陆梁,虎豹却走逢牛羊。
上帝惠顾祓不祥,天门夜下龙虎章。
前驱吴回后炎皇,绛旂丹毂朱冠裳。
从以甲胄万鬼行,乘风纵燎无留藏。
天高地下日月光,授公以柄扶病伤。
士如稻苗待公秧,临流不渡公为航。
如大医王治膏肓,外證已解中尚彊。
探囊一试黄昏汤(高丽本、库注本任渊校:一本云愿借上古黄昏汤),一洗十年新学肠。
老生塞口不敢尝,向来狂杀今尚狂,请公别试囊中方。
寄邓州杜侍郎 北宋 · 陈师道
创作地点:山东省菏泽市曹县
南阳老幼如云屯,连日城东候使君。
后者排前旁捷出,争先见面作慇勤。
六年重来已白发,一日再见回青春。
道傍过者怪相问,共言杜母真吾亲。
使君虽老心尚壮,文采风流诸谢上。
名家从昔杜陵人,盛德于今丈人行。
我昔卧病老彭城,画船鸣鼓千里行。
致书馈奠初未识,丁宁劳苦如平生。
人言此事今未有,古人中求还得否。
忘年屈势不虚辱,公自(高丽本、库注本作取,任渊校:一作自)为德吾何取。
菊潭之水甘且洁,潭上秋花照山白。
请公酌此寿百年,奕奕长为此邦伯。
孰先一州后四方,重金叠盖登庙堂。
请从今日至云来,月三十斛输洛阳。
国香 宋 · 高荷
国香,荆渚田氏侍儿名也。黄太史自南溪召为吏部副郎,留荆州,乞守当涂待报,所居即此女子邻也。太史偶见之,以为幽閒姝美,目所未睹。后其家以嫁下俚贫民,因赋《水仙花》诗以寓意,俾予和之。后数年,太史卒于岭表,当时宾客云散。此女既生二子矣,会荆南岁荒,其夫鬻之田氏家。田氏一日邀予,置酒出之,掩抑因悴,无复故态。坐间话当时事,相与感叹。予请田氏名曰国香,以成太史之志。政和三年春。京师会表弟汝阴王性之,问太史诗中本意,因道其详。乃为赋之。诗曰:
南溪太史还朝晚,息驾江陵颇从款。
䌽毫曾咏水仙花,可惜国香天不管。
将花托意为罗敷,十七未有十五馀。
宋玉门墙纡贵从,蓝桥庭户怪贫居。
十年目色遥成处,公更不来天上去。
已嫁邻姬窈窕姿,空传墨客殷勤句。
闻道离鸾别鹤悲,藁砧无赖鬻蛾眉。
桃花结子风吹后,巫峡行云梦足时。
田郎好事知渠久,酬赠明珠同石友。
憔悴犹疑洛浦妃,风流固可章台柳。
宝髻犀梳金凤翘,尊前初识董娇饶。
来迟杜牧应须恨,愁杀苏州也合销。
却把水仙花说似,猛省西家黄学士。
乃能知妾妾当时,悔不书空作黄字。
王子初闻话此祥,索诗裁与漫凄凉。
只今驱豆无方法,徒使田郎号国香(宋任渊《山谷内集诗注》卷一五《次韵中玉水仙花》之二注引)。
任渊山谷后山诗注序(绍兴二十五年十二月) 宋 · 许尹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四、《山谷内集诗注》卷首、《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皕宋楼藏书志》卷七六
六经所以载道,传之后世,而《诗》者止乎礼义,道之所存也。周诗三百五篇,有其义而亡其辞者,六篇而已。大而天地日星之变,小而虫鸟草木之化,严而君臣父子,别而夫妇男女,顺而兄弟,群而朋友,喜不至渎,怨不至乱,谏不至讦,怒不至绝,此诗之大略也。古者登歌清庙,会盟诸侯,季子之所观,郑人之所赋,与夫士大夫交接之际,未有舍此而能达者。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又曰:「不学《诗》,无以言」。盖诗之用于世如此。周衰,官失学废,《大雅》不作久矣,由汉以来,诗道浸微,陵夷至于晋、宋、齐、梁之间,哇淫甚矣。曹、刘、沈、谢之诗非不工也,如刻缯染縠,可施之贵介公子,而不可用之黎庶。陶渊明、韦苏州之诗寂寞枯槁,如丛兰幽桂,可宜于山林,而不可置于朝廷之上。李太白、王摩诘之诗,如乱云敷空,寒月照水,虽千变万化,而及物之功亦少。孟郊、贾岛之诗,酸寒俭陋,如虾蟹蚬蛤,一啖便了,虽咀嚼终日,而不能饱人。惟杜少陵之诗出入古今,衣被天下,蔼然有忠义之气,后之作者未有加焉。宋兴二百年,文章之盛追还三代,而以诗名世者豫章黄庭坚鲁直,其后学黄而不至者后山陈师道无己。二公之诗皆本于老杜而不为者也,其用事深密,杂以儒佛,虞初稗官之说,巂永鸿宝之书,牢笼渔猎,取诸左右。后生晚学,此秘未睹者,往往苦其难知。三江任君子渊博极群书,尚友古人,暇日遂以二家诗为之注解,且为原本立意始末,以晓学者,非若世之笺训,但能标题出处而已也。既成,以授仆,欲以言冠其首。予尝患二家诗兴高远,读之有不可晓者,得君之解,玩味累日,如梦而寤,如醉而醒,如痿人之获起也,岂不快哉!虽然,论画者可以形似,而捧心者难言,闻弦者可以数知,而至音者难说,天下之理涉于刑名度数者可传也,其出于刑名度数之表者不可得而传也。昔后山答秦少章云:「仆之诗,豫章之诗也,然仆所闻于豫章,愿言其详,豫章不以语仆,仆亦不能为足下道也」。呜呼,后山之言殆谓是耶?今子渊既以所得于二公者笔之于书矣,若乃精微要妙如古所谓味外味者,虽使黄、陈复生,不能以相授,子渊尚得而言乎?学者宜自得之可也。子渊名渊,尝以文艺类试有司,为四川第一,盖今日之国士、天下士也。绍兴乙亥冬十二月,鄱阳许尹叙。
按:《山谷黄先生大全诗注》卷首,台湾中央图书馆藏南宋建本。
有宋楚国太夫人周氏墓志铭 南宋 · 康执权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八、《东瓯金石志》卷六
夫人姓周氏,开封人,故少傅、感德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赠太师、谥忠节高公讳世则之夫人也,昭淑贵妃之侄孙女。皇曾祖鼎,赠太师、恩平郡王;皇大父士安,赠监门卫大将军;皇考师锡,赠武义大夫。夫人生而静秀,蹈履粹和。蚤适忠节,其事姑听而婉,其事夫柔而□。姑晚多病,夫人躬亲药饵,虽祈寒隆暑,昕夕侍侧,未尝懈倦,宗族称□孝焉。忠节际会风云,驱驰险阻,备宣羁绁之劳,卒成翼戴之业,龙蛇之章,焜耀当世,夫人有助焉。初,忠节从王使虏,论事不屈,虑贻他衅,夫人然顶灼臂以祷。既回,复为参议官。时虏情叵测,府属惮往者多,夫人谓公:「事君不择事,居官不避难,见危授命,臣子之职也,公其毋辞」。忠节遂行。滏阳之变,拥佑圣躬无虞。上即□位,顾公恩礼有加,赉予优渥。旋奉祠禄。公思永嘉山水之胜,拟欲卜居,夫人曰:「我幼时记昭淑授以诗,有『故人官就此,绝境与谁同』之句,真乐土也,宜家焉」。于是买田负郭作园圃,莳名葩,植佳木,以备游息。忠节喜曰:「吾始尽忠于国,今得休于家,皆吾妻之力」。其后忠节被召,除判温州,夫人劝以疾辞。未几,民居灾,吏以不职被黜,而公适就閒,人皆谓夫人有先见之明。公之既薨,夫人哀毁,恳请于朝,以毕襄事。上慨念南阳故臣,眷恤其家,锡之土田,加其子职,自贰车而持使节,俾奉安舆、便甘旨。三衢岁饥,盗发□邑,声势张甚,其子以使者躬行赈济,州赖以安。时夫人春秋高,日起归兴,会温阙守,上即以命其子。不数年,居父官府,时人荣之,而能镇静不扰,有父风烈,盖贤母之教也。初,伯氏承宣亡于兵火,闻诸孤幼弱,夫人拊之如己出,稍长为毕婚嫁。又以忠节任子恩及其孙子,或告之亲孙荫补未遍,夫人不恤。其悯孤重义,人所不能及也。夫人生平薄于自奉而厚于施与,辅佐忠节,由下位以致台辅,历更艰危,不易其志,终享厚福。自忠节之薨,屏去铅华,专意清净,有幽人之风。疾革,呼家人与诀,神爽不乱,安然而逝。实绍兴二十八年十一月十五日也,享年八十有二。初用夫恩,累封至吴国,后用子加封为楚国太夫人。卜以明年正月庚申,祔于温州瑞安县崇泰乡仙岩寺之东山忠节公之墓右。子一人,百之,右奉议郎、前直秘阁、知温州。孙男七人,长子津,承事郎;次子汝、子演、子满,承奉郎;子溶,承务郎。子津知婺州永康县丞,子汝监临安府楼店务,子演监湖州新市镇税,子渥、子渊未仕。孙女四人,长适敷文阁直学士、右朝请郎、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秦埙,次许嫁左修职郎、温州瑞安县尉赵伯昌,馀未行。曾孙男四人,不疏、不倚、不群、不若。曾孙女九人,尚幼。建炎初执权承乏给舍,忠节时寓维扬,因获邂逅。后忠节居温,亦数会见,然方扰攘,皆不克从容以接论议。暨徙居永嘉,而忠节已下世,乃与公子直阁往来甚款,熟闻夫人之行实。今丐铭于仆,仆义不得而辞。铭曰:
周自昭淑,门阀始盛。泽逮亲族,尊崇莫并。谁其似之,楚钟其庆?夫登师傅,子拥藩屏。芝兰满庭,青紫辉映。既寿而臧,屡膺宠命。锡之土田,恩礼有称。从子宦游,吏命将迎。轺传鱼轩,涂歌里咏。母子之荣,光生路径。晚悟真乘,一味清净。翛然返真,廓然见性。岌岌仙岩,谷幽地胜。归欤佳城,福祥延亘。
黄太史精华录序 宋 · 任渊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四
万宝集于前,则万其价,万其色,因不无去取。及择而千之,亦自具一可否,有上选焉。黄太史《山谷集》几万其篇章,走尝节其略而缪注之,十之一也。然其间犹有丛兰幽桂,奇玉特珠,萃类出拔者,走又别帙焉,是上选也。一日,雷子诚过而见之,喜而欲寿梓,来索帙实版,故并述其所以然而与之。天社任渊序。
按:《黄太史精华录》卷首,民国铅印本。
后山诗注序 宋 · 任渊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八、《后山年谱》卷一、《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二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四
读后山诗大似参曹洞禅,不犯正位,切忌死语,非冥搜旁引莫窥其用意深处,此《诗注》所以作也。近时刊本,参错谬误。政和中,王云子飞得后山门人魏衍亲授本,编次有序,岁月可考。今悉据依,略加绪正。诗止六卷,益以注,卷各釐为上下。作之有谓而存之可传,无怪夫诗之少也。衍字昌世,作《后山集记》,颇能道其出处,今置之篇首,后有学者得以览观焉。天社任渊书。
按:《后山集》卷首,四部备要本。
施司谏注东坡诗序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三、《渭南文集》卷一五、《古今事文类聚》别集卷一○、《诗林广记》后集卷三、《永乐大典》卷九○七、《东坡事类》卷一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古诗唐虞赓歌,夏述禹戒作歌。商周之诗,皆以列于经,故有训释。汉以后诗,见于萧统《文选》者,及高帝、项羽、韦孟、杨恽、梁鸿、赵壹之流歌诗见于史者,亦皆有注。唐诗人最盛,名家者以百数,惟杜诗注者数家,然概不为识者所取。近世有蜀人任渊,尝注宋子京、黄鲁直、陈无己三家诗,颇称详赡。若东坡先生之诗,则援据闳博,指趣深远,渊独不敢为之说。某顷与范公至能会于蜀,因相与论东坡诗,慨然谓予:「足下当作一书,发明东坡之意,以遗学者」。某谢不能。他日,又言之。因举二三事以质之曰:「『五亩渐成终老计,九重新扫旧巢痕』。『遥知叔孙子,已致鲁诸生』。当若为解」?至能曰:「东坡窜黄州,自度不复收用。故曰『新扫旧巢痕』,建中初,复召元祐诸人,故曰『已致鲁诸生』,恐不过如此耳」。某曰:「此某之所以不敢承命也。昔祖宗以三馆养士,储将相材。及官制行,罢三馆,而东坡盖尝直史馆,然自谪为散官,削去史馆之职久矣,至是史馆亦废,故云『新扫旧巢痕』。其用字之严如此。而『凤巢西隔九重门』,则又李义山诗也。建中初,韩曾二相得政,尽收用元祐人,其不召者亦补大藩。惟东坡兄弟犹领宫祠。此句盖寓所谓不能致者二人,意深语缓,尤未易窥测。至如『车中有布乎』,指当时用事者,则犹近而易见。『白首沉下吏,绿衣有公言』,乃以侍妾朝云尝叹黄师是仕不进,故此句之意,戏言其上僭。则非得于故老,殆不可知。必皆能知此,然后无憾」。至能亦太息曰:「如此,诚难矣」。后二十五六年,某告老居山阴泽中,吴兴施宿武子出其先人司谏公所注数十大编,属某作序。司谏公以绝识博学名天下,且用工深,历岁久,又助之以顾君景蕃之该洽,则于东坡之意,盖几可以无憾矣。某虽不能如至能所托,而得序斯文,岂非幸哉!嘉泰二年正月五日,山阴老民陆某序。
上虞丞相书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六、《九华集》卷一二
敬闻外论浩然归重,迩日力挽同列之举。一,以示协恭之意。二,若舍是翁,则他人益可虑,未必更有纯笃者。三,上前同议大事,若体理未安,两人尚可执论,回天意。彼去则上必尽畀先生以难继之事,孤介争之则愈难,不争则群谤必兴。今如此区处之,甚善甚善。外论尽云即日顺动,此无他,盖见朝廷近日稍稍诸将起废及建节还节等事。此事何预顺动,而外言乃尔,度必有诸人伺听于门下者。今从庸众之言则多玩弛,从捭阖之论则必生事。二者咸不可用,盖今日之事当作一意守之,争于上前,亦只一意。何谓一意?顺动不可一日先,备禦不可一日后是也。伏乞钧意再三深惟之。外论近日宰执争榷货务关子会子事,坚卧不出,此事虽草草,然是人略有虚名,前日与子渊说先生略加曲折,甚善。见说皆一二贩者作之使然。况关子会子利害卓然,若归朝廷,则版曹平日为无策,前后手足俱露。万一有缓急,则谁受其害者?此与临邛盐关子大意略同,况诸司告病已久乎?外论王天觉、林井等事甚喧,或云朝廷皆有以宾礼之,此法不可长也。若果是诸葛张兵,必不先画阵图,从邪径。见说谏议已具姓字面奏,不可不知也,愿再三审谛之。外论甚渴王泉州之来,今闻移信守,岂欲为之渐耶?日已薄矣,先生孤孑无助之状如前,得张严州之书,甚以为忧也。
上虞丞相小简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九、《九华集》卷一六
某一向窜伏穷山,艰难百罹,然万里浩恋勋德之门,寝食以之,所谓穹卑有间,而心则无间也。冬事将艾,恭惟机政惟新,燮辅休明,钧候万福。某已三熏欲趋屏下,以聆謦欬之音。梦想顾瞻,无须臾之置。谨先布惓惓之诚,惟钧慈少加亮察。
某身堕一隅,犹坎井然。岁月不悉,南州之事,其要者可不问而知,知而喜。窃聆大贤之进用,因卜朝家之休隆耳。伏惟某官望高一代,勋冠百辟,其雍容宿德,故已不朽,于前修则或见之矣,于今未始见也。既积天下之誉,徐回久之,今始本五兵,跻两地,是岂以他岐异辙致之哉?天故丰之,自叶流根,使中外衣冠熟其德,播其馨,而后见之用也。故所得虽迟,而所就大矣,甚盛甚休。某辱知遇之恩最倍夷等,其为忻豫不能已已。自馀益几保槔,永庇海县,曷胜祈祝之私。
某恃仁者宿昔之照,钧阃崇严,敢冒言之。某向多困踬,非惟自怜,虽蜀学公论,亦或有相悯者。今毛发种种矣,其业履颇亦近古,且欲持是安归乎?使乡来不第,尚欲冀幸当世名达有推振者,如张愈、苏洵一时荐录,为文、韩所知是已。某且久叨第,复为西蜀,稍见题品,自循其中,未必尽出洵、愈下也。又特膺大贤之知,故相公于某久怀悼屈之叹。今者入秉机政,器足运,力足施,茍复略而后之,则亦无告耳矣。昔韩退之保籍、湜之不畔去,故韩之道日尊,而籍、湜获为其徒。不然后世何有籍、湜哉?伏望相公兴念于此,则大恩大德岂归他门?某所述外史于幽人豪士稍有著见,似于国朝大训不无寸补,非敢愚诬自赞也。
某孤露艰棘之馀,心驰德门,无由即造,有不自聊。北辰斗星,恭惟外身勤国,定劳万里,天相神辅,钧候万福。敢几为眷注之重,保鍊至粹,以究光复之勋,钧播万类,下悰不胜叩叩。
某比因兵留南者,辄伺其归,归即询以诸军声势,敌人消息,诸将勇怯。虽细人不足以权大事,然即其言,类皆拱手稽首称道。两淮荆襄,自魏公及先生,皆抚摩安慰,懦习渐革,国威渐立。虽无险塞,若荆襄为甚,而今声势亦见矣,诸军幸甚。又某官先生醲赏给均劳逸,日夜亲抚士卒,如此则上下气势不隔矣。气势不隔则利害均,利害均则驱东而东,驱西而西,虽蹈水赴火,皆为吾用者。故曰令其一信,将仁以勇,士选以饱,胜之道也。况先生已负海内之望,将帅无前之功,事适机宜,而政兼畏爱,跬步登两地,乃馀事耳。然区区有怀,非门下肺腑之事,不敢以禀。韩退之为李尚书深之曰:「藩维虽重,閤下居之似稍外。若虑有所及,宜密以上闻,不宜以居外自待。接过客俗子,不宜泄时事,务崇深,以拒止嫉妒之口。亲近医药,以致和宣滞」。此三言者,皆退之诚于李公之言,而亦门下今日之龟鉴也。李公不鄙退之之词,卒为名相,况先生盛德重望,倍万于李哉?故借韩之词以为请,幸澄亮之。
某属者多辱手书存记,自念摧颓多难之馀,疲神古书,星霜馀四十矣。曲折不遂,其槁项空山,岩居藿食固当。不谓某官累番之墨,渠渠慰勉,不忍俾之贱等瓦砾,同弃于道,似欲论举,使少伸眉于世。自谓庸陋,何挟何能,而可报称先生?虽达士遴才,不间亲外,而某日抱玷知之恐,一味感惧而已。某七月初,终不子之愆,日月飞流,尚安所视息哉?独怀扬名之念,异时勉之,可奉丘垄,而某非其人也。伏惟某官先生出忠入孝,为世所推,愿推锡类之意,挂名言端,使曲学俚音粗有所立,以偿亲志,则如何其为感为慕也!伏惟特赐亮察,进之誉之,翼而致之,幸甚幸甚。
某惟门下数膺大赐,情倍夷等,若三山之高,莫可言喻。州榜得刘季高侍郎一纸,遂成伟观。山川以人物重轻,字画亦然。王公之流,字非不劲丽,然有如时花,旋落旋弃。独鲁公《乞米帖》,千载俨然,此义可察也。钧谕以刘公名节文章德齿俱高,谨已达之冯守矣。志修字亦有法式,宜为一方所钦重耳。
某窃食三馆,遽已数月,每推省大恩崇荫,相望万里,无以酬称。比于乡人及去兵道襄汉者,皆连上起居之问。盖自九月末轮对之后,天语甚渥,不免有忌恶之者。小臣知悉心事君而已,其馀进却,皆不能计。朱尧俞人行,已令面禀曲折,度恩屏未之知也。往日在汉中见义士为诸将所贱甚困,故前日劄子专及之。劄中指弊病,盖已十七八,此先生素所知悉,且欲大有所矫革者也。今得志得位,不为则何以慰西人之望?况幕宾如王能父,必能为先生同力区置,祖其先人之故智也。此劄已下使司多时,见黄仲秉说先某劄子,一日前使司亦申明,事目相符如此,盖利病灼然。彼巧者以为有心言之耳,可发一笑。某自秋后连以胃疾在假,迩来彊扶头,体弱颇费支梧,先生远我,谁念之者?又旅地私挠百出,仓卒未可立具,念赦邮最迅,故寄心一纸,匆匆叙瞻仰。不宣。
某自长江鹢首,瞻违俯仰之顷,周流半岁矣。羁情远意,与日增结。即日庚火俱流,恭惟颐护作止,天相神休,钧候万福。某冒颜三馆,日费俸钱,虽首末荷仁贤识擢之举,然才下官微,未能努力,不知补报之所,仰恃英明必赐照念耳。近闻屡遣旌车,相公今日出处,又关人代兴衰,不可不重也。昔唐肃、代能惩大难,化理清明,独李泌为之经营,至矣。身著白衣不受职,故士不忌;不离香案而待君命,故谗不行。两河叛贼随其手而举之,泌之所为有以至此也。若谋之不坚,已复自外,职相联而士必忌,君多疑而谗易入,虽才若太公,何以善其后?一日黾勉彊为之,首尾衡决,前日魏公是已。愿相公纤悉此义。蒙德思报,不计轻重,务罄其诚,故辄出此言,不赐督过,幸甚。
某窃闻事君有量而后入,无入而后量。先生决于中,必素尽量入之说矣。其他人情物态,事势险易,子渊、子辅必具言之。子辅之去甚高,某怅然无侣。他事对面荆棘,未易宣心若尔。相公即为言之,不久能为先生再出否?端人未易得也。子渊详明,又故客,能盘桓侍钧鉴俱来乎?都下有他委,异日敢不敬承。
某比于蜀兵王宣处,具曲折之记,度以次浼钧座矣。心旌控薄,无顷不在门下。有怀瞻溯,与日俱流。大冬又薄,恭惟藩翰之间,外控湖海,钧候动止集福。蜀固天远,国大事,此不当传,传之或未信耳。闻迩者凡尊主庇民、勤边外身者,已皆为首拔。此举也,甚休甚伟。乡士有鲍朝卿,秀爽有立,久从仆游,乡行甚敦。即获第,到天阙参部,同辈中最寒约。念勋德名世者,近自家山,谊当执贽于前耳。若有艰棘处,望为提撕。不胜僭越之祝,敢以为请,逖听崇亮。
某秪奉劄命,畀职承明,实惟君相早夜急才,推择至此。然某浮食三馆,讫无他技。重以生平多难,积忧成疾,弥月在枕。退惟清朝优选,大典所寄,动流无穷,安可令病弛者冒焉居之?伏望钧慈特与敷奏,改畀望士,庶几公言得伸,而亦某退安职分之一也。炯炯孤诚,伏乞明照。
某自惟弱植所以培拥,而霜露其英华,咸自德门发之,旦旦敕励此志,犹惧不能千一报也。今又辱丞相先生周泽之渥,分仁寿之原委,以祝其赋形之初,藉名德硕大之老,二书畀焉。羁人非独有感,亦有惭也。敬再拜以致悃臆之谢,诚蕴微悰,默付言外。
跋苏氏回文锦诗图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六、《攻愧集》卷七三
《晋史》载窦滔苻坚时为秦州刺史,被徙流沙。苏氏思之,织锦为回文旋图以赠。滔宛转循环以读之。武氏及见《晋史》之成,不知何所据依,记载如此之详。滔字连波,记之末云:「因述若兰之多才,复美连波之悔过」。故山谷题此图云:「千诗织就回文锦,如此阳台幕雨何。亦有英灵苏蕙手,只无悔过窦连波」。正用武氏之记。而任子渊止以《晋史》注之,岂未考此记耶?余前后见旧画数本,大小不侔,未有如此卷之精者。
赋梅自序 南宋 · 张演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七二、《爱日斋丛钞》卷三、《宋代蜀文辑存》卷六五
余往岁和任子渊梅花诗有云:「梦随影瘦溪横月,诗与香深竹拥门」。子渊喜曰:「新语也」。又和张惠之诗云:「有月婵娟来伴住,无人寂寞为谁香」。薛元发屡相叹曰:「清语也」。后在双峰,戏和陈齐正诗云:「醉馀钗拥横枝睡,梦破香随浅笑来」。查元章偶见之,笑曰:「韵语也」。举酒相饮。今十数年矣,子渊、元发、元章皆下世,念之怅然,久不复为梅赋诗。徘徊月庭,双树盛开,幽香袭人,偶成一章。刻琢之词,不能复为子渊、元发所称;而绮靡之习,亦不能复为元章所笑,老怀真如止水也。
豫章外集诗注序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平斋集》卷一○、《永乐大典》卷二二五三七
天降时雨,山川出云,故《嵩高》、《烝民》之咏,不于人物之盛而于其生。我列圣以人文陶天下,学问议论文章之士,莫盛于熙、丰、元、绍间。其生也,类在神文朝。如诗家曰苏、黄,曰黄、陈。苏公生于景祐,陈公生于皇祐,而豫章生于庆历。天地清宁,日月正明,禀于气者全也。公得清宁正明之全气,气全而神王,挟丰隆,骑倒景,飘飘乎与造物者游。放为篇章,超轶绝尘,独立万物之表,坡翁盖心服之,而后山师焉。其集尝拟《庄子》分内外篇。外集如韩淮阴驱市人背水而战,暗与兵法合;内集如诸葛武侯八阵,奇正相生,鬼神莫窥其奥。汇分之意严矣。君子之学日进而日新,日新而日化。进则人,新则道,化则天,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正以是也。文与诗亦然,论诗者不溯其始,无以知其进而新,不极其终,无以知其新而化。内集断自入馆以后,极其终矣;外集起初年溪上吟,溯其始也。眉山任处士骥天成摆落科举之累,真积于学,书无不览,爱公诗若嗜欲然。以内集有任子渊注,因注外集十二卷。考年谱以推出处,用事必求其意,用字必探其原,勤且博至矣。或以诗尝经公手删而疑其多爱,然使学者尽见前辈少壮至老之作,以观日新日化之功,虽多不厌也。子逢博习有家法,方注诗时,两髦耽耽,捡书捧研,领退而学诗之意。今以名卿守蜀,白首矣,惧父书无传,力自雠校,锓而公诸世。万里信来,俾序之。某晚出,未闯其樊,何敢赘?楼攻愧谓宋宗儒摘阮歌、戴道士弹琴诗,不知何以分内外,当有能辨之者。余闻李卫公好惠山泉,置驿取水,有僧言长安昊天观井水与惠山泉通,杂它水十馀缶试之,僧指其二曰:「此惠山泉也」。文饶为罢水驿。欲知内外之辨者,请以是观之。
山谷外集诗注序 宋 · 钱文子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八、同治《义宁州志》卷三三
书存于世,惟六经、诸子及迁、固之史有注其下方者,以其古今之变、诂训之不相通也。而今人之文,今人乃随而注之,则自苏、黄之诗始也。诗动乎情,发乎言,而成乎音,人为之,人诵之,宜无难知也。而苏、黄二公乃以今人博古之书,譬楚大夫而居于齐,应对唯诺,无非齐言,则楚人莫喻也。如将以齐言而喻楚人,非其素尝往来庄岳之间,其孰能之?山谷之诗与苏同律而语尤雅健,所援引者,乃多于苏。其诗集已有任渊、史会更注之矣,而公所自编谓之《外集》者,犹不易通,史公仪甫遂继而为之注。上自六经、诸子、历代之史,下及释老之藏、稗官之录,语所关涉,无不尽究。予官成都,得于公之子叔廉而遍阅之。其于山谷之诗既悉疏理,无复凝结,而古文旧事因公之注,所发明者多矣。夫读古人之书,得之于心,应之于手,固非区区采之简册而后用之也,而为之注者乃即群书而究其所自来,则注者之功,宜难于作。而公以博洽之能,乃随作者为之训释,此其追慕先辈,嘉惠后学之意,殆非世俗之所能识也。昔白乐天作诗,使媪读之,务令易知;而扬子云草《太玄》,其词艰深,人不能通,乃曰:「后有扬子云,必好之矣」。古之君子固有不徇世俗,而自信于后世之知我者。若公于山谷,既以子云而知子云,其为之训释,则又谆谆然为人言之,是亦乐天之志也。公,蜀青衣人,名容,号芗室居士,仕至太中大夫。晚谢事,著书不自休,尝为《补韵》及《三国地名》,皆极精密。今年馀七十,耳目清明,齿发不衰。他日传于世者,又将不止于数书而已也。嘉定元年十二月乙酉,晋陵钱文子序。
按:《山谷外集诗注》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刘直之坡诗六帖叙 南宋 · 吕午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一五、《竹坡类稿》卷一
始予欲效白氏六帖,编集坡、杜二诗,以便检阅。居亡何,书肆已板行《杜诗六帖》矣。继有刊李、杜、韩、欧、苏、陈、黄共为一集,号《八先生诗六帖》者,如五侯鲭,不劳营度,一一罗列于前,饭肠为之厌饫。今蘧庵刘君直之手编《坡诗六帖》,既以类摘句,列门会粹,罔有遗失,又随句注事,凡本于经史子集、佛书道经、稗官小说,悉明指所出,大字书其旁,开卷瞭然可观。盖《白氏六帖》类事而略于诗,《八先生六帖》类诗而略于事,此编事诗与并,一览尽得,如水陆毕陈,无遗恨矣。抑闻直之雅志未已,谓陈黄二诗,皆宗主坡公,援事益深密,将一体缀纫,以惠后学。或疑此编积数年之勤而后成,若更及二诗,得无望洋之叹耶!噫,是未知直之也。直之好学博览,手不停披,人以为疲,我自乐此。彼赵彦材注杜诗矣,复注坡诗;任子渊注黄诗矣,复注陈诗,有志竟成事也,在直之宜无难。故书以为《坡诗六帖》序,且为陈黄二诗六帖张本。直之名长翁,给事苕溪先生之曾孙也,源流盖有自云。淳祐二年六月六日,竹坡吕午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