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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位赦文 后唐 · 后唐明宗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十二
天生蒸民。
树之司牧。
立君臣之位。
定治乱之机。
抚之则为后王。
虐之则为雠敌。
以今况古。
何代不然。
先皇帝亲总干戈。
奄宅区夏。
功既成而稍忘戒惧。
道未济而不慎骄矜。
遂至贪吏藏奸。
群小多辟。
勋旧无名而被祸。
忠良饮愤而见危。
比屋由是怨咨。
连营以之愁叹。
俄成否运。
遂至横流。
朕昔奉武皇
幼承明训。
早承缔构。
备历艰难。
敢忘作砺之规。
以奉维城之固。
一昨赵在礼遽从其郡。
径入邺都
一则迫于饥寒。
从其粮谷。
一则痛于离析。
就彼妻孥。
朕既事于专征。
亦既成于靖乱。
岂意群情见迫。
众意相推。
虽于扰攘之中。
弥励扶持之节。
无奈军中散卒。
乱若棼丝。
阙下禁兵。
势如烈火。
繇是指河流而南渡。
誓军旅以西驰。
志欲救于颠危。
情冀申于忠赤。
岂谓兵摇畿甸。
衅结萧墙。
惭赴难以无功。
徒抚心而掩泣。
深诚未达。
群议同词。
以为奉庙社之烝尝。
绍宗祖之基业。
军民所系。
神器难虚。
辞避虽至于再三。
推戴尤形于迫切。
竟将寡昧。
获奉宗祧。
御朽索而敢载驰。
大川而莫知往。
夙夜戒惧。
罔敢底宁。
所赖中外荩臣。
弼予冲眇。
援今引古。
尔既以大宝尊予。
济国安民
予亦以忠贞赖尔。
庶将此道。
共致太平
宜推更始之恩。
以布维新之化。
今改同光四年天成元年
邺都赴难之际定策功臣
宜渥特恩
以彰丰报。
其扈从将士。
及六军诸卫诸道行营将校等。
中书门下次第酬奖。
夫人不能自理。
立君以理之。
岂可殚天下之赋租。
为宫中之玩好。
宫内职
量留一百人。
馀任归骨肉。
内官守阍掌扇。
量留三十人。
教坊音声。
量留一百人。
鹰犬之事。
以备蒐狩。
量留二十人。
御厨膳夫
量留五十人。
其馀任从所适。
内诸司使务有名无实者。
并从停废。
先皇运关外之资粮。
供洛中之戎马。
遂致百姓困弊。
不胜馈挽之劳。
今则须为制置
度支总管使会定在京兵数。
据所供馈。
积贮京师
其近畿粮储
可令诸军就食。
道营田租庸司。
先专差务。
无益劝农。
起今后并委州使管系。
所纳农具斛斗。
据数申省。
应纳夏秋税粮。
先有省耗一升。
起今后只纳正数。
不得别量省耗。
其输刍稿。
亦不得别徵加耗。
征赋上供。
国之常典。
别申进献。
惧削生灵。
今后节度防禦等使。
除正至端午降诞四节。
量事达情。
于州府圆融。
不得辄科百姓。
其四节刺史
不在贡奉。
诸州使造曲。
如闻省数之外。
长吏私更加造。
价钱多入于私门。
滞曲常存于省数。
省司诸府置税茶场院。
湖南至京。
六七处纳税。
以致商旅不通。
及州使置杂税务交下烦碎。
宜定合税物色名目。
商旅即许收税。
不得邀难百姓。
诸道监务。
破脚价极多。
获租课极少。
须有条流。
以成规制。
租庸司先将系省钱与人回图。
所供课利或烂弊物。
积年之后。
和本乾没。
为弊最深。
宜令尽底收纳。
以塞倖门。
巳上五件。
三司使条理奏闻。
力学登第。
承荫出身。
或欠文书。
侵成踰滥。
先遭没毁。
几至调选无人。
州县多是摄官
为弊滋甚。
宜令铨选。
别为起请。
止除伪滥。
馀复旧规。
昨自魏汴至京。
大军所历。
戎马腾践麦苗。
下本州使检量。
据所伤残。
与蠲地税。
今年四月一日巳前。
并与放免。
如巳徵入州县者。
即据数纳省。
若取官中回图钱。
立契取私债。
未曾纳本利者不在限。
其馀并不徵理。
先缘漕运。
京师租庸司应借私船。
今既分兵就食。
停于漕运。
其诸河渡私船。
并仰却付本主。
如有滞留。
许本主论告。
先朝屡降德音。
所司不与宣行。
迟留奏改。
利在虐人。
赦书所至。
三司诸道。
丁宁宣布。
限一月内。
便须施行。
不得遗漏条件。
仍于要路榜壁。
贵示众多。
呜呼。
除旧布新。
虽更于法制。
承祧继世。
敢怠于纂修
惟上天之匪忱。
则下民之康定
水能利物。
有载舟覆舟之文。
言可立身。
有兴邦丧邦之喻。
敢不日慎一日。
业业兢兢。
庶乃三事大夫
百辟卿士。
共修正道。
以启远图。
复先皇帝巳坠之基。
副亿兆人相推之意。
冀上天之悔祸。
回下土之沈忧。
虽唐尧之茅茨土阶。
夏禹之恶衣菲食。
纳隍御朽。
不惮于忧勤。
履薄临深。
无忘于夙夜
必能自励。
以慰人情。
惟尔尊奖之诚。
兴复之志。
有始有卒。
是所望于群公。
无怠无荒。
冀不移于薄德。
凡百有司。
宜体朕怀。
亲征契丹命将制 后晋 · 晋少帝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十八
宣王讲武。
逐猃狁于太原
汉帝出师。
匈奴瀚海
是知蛮夷猾夏。
不能绝之于古今。
戎狄无厌。
不能拘之以信义
先皇帝昔当草昧。
方在龙潜。
未登鄗邑之坛。
始有晋阳之难。
契丹主径驱蕃部。
直抵并郊。
遂解重围。
助成大统
我之兴也。
彼有力焉。
于是邀之以鬼神。
申之以盟誓。
载诸册。
传厥子孙。
尔后常念前因。
每思厚报。
宫闱之服玩。
罄府藏之珠珍。
供亿无时。
道涂相望。
契丹贪残滋甚。
骄纵异常。
通使命于江淮
徵贡输于郡国。
包藏既久。
奸谲渐萌。
既而舆议諠哗。
群情愤激。
军民扼腕。
中外同辞。
请兴貔虎之师。
以遏豺狼之患。
先皇帝重其信誓。
笃以初终。
降万乘之尊。
礼不义之虏。
耗中原之力。
奉无巳之求。
迨于缵受丕图。
虔承顾命。
每欲息民继好。
敢忘屈巳从人。
所以厚礼卑辞。
以隆其意。
推心置腹。
以示其诚。
其如鸩毒潜深。
兽心难革。
乘我歉岁。
伐予大丧。
平视中原。
窃窥神器。
朕实不德。
民罹其殃。
愧悼增深。
寤寐兴叹。
向者躬提黄钺。
亲指灵旗。
驻于甘泉。
自春徂夏。
赖祖宗垂庆。
天地储休。
猛将如云。
谋臣若雨。
士百其勇。
人一其心。
寸镞不遗。
狂戎自溃。
氛霾少息。
师旅凯旋。
今则渐入秋深。
虑为边患。
朕以志平寇难。
不敢荒宁。
将期亲率全师。
恭行天讨。
庶几一举。
永静三边。
罔辞栉沐之劳。
用拯生灵之患。
得不精求将帅
慎柬偏裨
冀成破竹之功。
以殄折胶之寇。
爰于刚日。
乃降命书。
顺国节度镇深赵等州观察处置幽州道行营副招讨等使特进检校太师中书令真定尹驸马都尉杜重威
地居戚里。
神授戎韬。
久服金革之劳。
累济艰难之运。
虎牢昼闭。
一麾而蟊贼自消。
河朔未宁。
再驾而氛妖继息。
戡定之业。
溢于鼎钟。
天平军节度郓齐棣等州观察处置兼管内河堤等使光禄大夫检校太尉平章事张从思。
清明可鉴。
忠正无邪。
夙怀刺虎之谋。
早列濯龙之籍。
襄阳之役。
克成监护之勋。
及北虏之来。
实赖籓篱之固。
器业之用。
可谓纵横。
西京留守起复检校太尉侍中河南尹景延广
文武全才。
云龙际会。
指经纶于掌内。
藏甲马于胸中。
久权七萃之师。
继委十连之帅。
军民畏服。
畿甸肃清。
左右之劳。
书于盟府。
武宁军节度徐宿等州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侍中赵在礼
河岳钟灵。
松筠植性。
授玉钤之秘略。
得金版之沈机。
辅翼数朝。
周旋重镇。
述职而必先九牧。
事君而唯尽一心。
尊奖之功。
光乎史册。
建雄军节度晋慈隰等州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太师平章事安叔干。
众推武库。
素晓阵图。
疾恶如雠。
见义思勇。
觞酒豆肉。
无亏抚士之心。
尺籍伍符。
尽得总戎之诀。
军旅之任。
实契佥谐。
泰宁军节度兖沂密等州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太师平章事安审信
久处腹心。
早攀鳞翼。
倜傥乃万夫之长。
骁雄真六郡之豪。
燕颔虎头。
咸仰将军之相。
牙璋犀节。
累持方伯之权。
英特之名。
播于中外。
河中护国军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平章事安审琦
严明无翳。
宽自居。
善知奇正之谋。
备熟孤虚之法。
首赴风云之会。
昔同带砺之盟。
累殿藩垣
常坚夹辅。
连帅之重。
倚若长城。
河阳三城节度孟怀等州观察处置管内河堤等使青州行营副都部署特进检校太师符彦卿
惟尔先臣。
实为名将。
世袭弓裘之庆。
门传忠孝之规。
西汉三雄。
徒称杰出。
东京七校。
乃为时生。
竭尽之心。
贯于金石。
义成军节度滑濮等州观察处置管内河堤等使北面行营马步虞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皇甫遇
敌万人
力摧九虎。
赤羽若日。
蒲大夫之英风。
快马如龙。
曹景宗之意气。
继承重寄。
必竭纯诚。
义烈之称。
播于寰海。
北面行营马部都排阵使马军都指挥使特进检校太保右神武统军张彦泽
猛若关张。
气吞荆聂。
荐膺委寄。
每著勤劳。
鸣镝离弦。
既得吟猿之妙。
青萍出匣。
久彰断兕之名。
营阵之閒。
皆推果毅
横海军节度沧景德等州观察处置管内河堤等使幽州道行营右厢排阵使特进检校太师王延裔。
鬼谷传书。
神龟授印。
委镇临于沧海。
赖控扼于边陲。
缮甲治兵。
暗蓄摧凶之计。
深沟高垒。
不移持重之心。
捍禦之谋。
断于胸臆。
保义军节度陕虢等州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太尉宋彦筠
威惠兼著。
胆气无俦。
累佐戎权。
善贞师律。
千军万马。
陈庆之雄名。
三令五申。
孙武之战术。
将帅之选。
皆谓当仁。
怀德军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光禄大夫检校太傅田武
早从戎伍。
备历艰难。
安边展颇牧之才。
制胜合韩吴之法。
向者仗其旧德。
委以边藩。
颇资外禦之功。
实有分忧之绩。
忠贞之节。
雅叶柬求。
北面行营步军都排阵使步军都指挥使特进检校太保左神统军潘环
幕府书勋。
师干著效。
攻城野战。
独麾郑国之旗。
陷阵先登。
几获鱼门之冑。
洎分环卫
弥见公忠。
兵革之时。
所宜登用。
而皆位崇侯伯。
任重土茅。
俱为社稷之臣。
悉是栋梁之具。
或推忠徇义。
或报国忘家。
常坚翼戴之心。
夙蕴澄清之志。
朕所以告于宗庙。
质以蓍龟。
授之以征鼙。
付之以萧鈇。
但以狂戎侵掠。
生聚虔刘。
既贻中国之羞。
抑亦人臣之耻。
尔等上则承先皇顾托。
辅予冲人。
次则副朝廷倚毗。
委之重任。
所宜同德比义。
勠力齐心。
各竭乃诚。
共安国步。
功业可以不朽。
富贵可以无穷。
况今刍粟俱充。
士卒咸愤。
旌旗万队。
甲马千群。
呼吸则山岳荡摇。
号令则乾坤震动。
以此制敌。
何敌不摧。
以此攻城。
何城不克。
伫期献俘清庙。
悬首素旗。
同集大功。
永清四海。
于戏。
周王吉甫南仲
乃慑戎夷。
汉帝任去病卫青
遂空沙漠。
今吾命帅。
皆谓得人。
勉立异勋。
速平多难。
无令数子。
独擅前功。
凡我股肱。
当体朕意。
杜重威充都招讨使
张从思充兵马都监
景延广马步都排阵使
赵在礼马步军都虞。
安叔干充马步左排阵使
安审信马步右排阵使
安审琦马步军都指挥使
符彦卿马军左都指挥使
皇甫遇马军右都指挥使
张彦泽马军排阵使
王延裔充步军左都指挥使
宋彦筠充步军右都指挥使
田武充步军左厢排阵使
潘环充步军右厢排阵使
郭崇韬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三、《栾城后集》卷一一、《历代名贤确论》卷九九、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一一、光绪《代州志》卷八
国无衅,而后可以伐人。
冒衅以伐人,敌无衅则己受其灾,敌有衅则我与敌皆毙。
楚灵王残民以逞,举思乱之民以伐吴,吴不可动,而弃疾攻之,若升虚邑,灵王遂死于外。
齐湣王贪而好胜,知桀宋之可攻,而忘齐国之既病。
燕师乘之,遂以失国。
自古冒衅以攻人,其祸如此矣。
唐庄宗勇而善战,与梁人夹河相攻,十战九胜,涉河取郓,不十日而克梁,威震诸国。
五代用兵,未有神速若此者也。
然其克敌之后,幸一日之安,沉湎声色之娱。
宦官伶人,交乱其政。
府库之积,罄于耳目之奉。
民怨兵怒,国有土崩之势而不知也。
一时功臣,皆武夫倔起,未有识安危之几者。
枢密使郭崇韬,智勇兼人,知其不可,力言而不见听,求去而不见许。
中外佞倖视之仄目,崇韬深病之矣。
时方欲伐蜀,崇韬欲立大功,为自安之计,议以魏王继岌元帅,而己为之副,将兵六万以出。
兵不逾时而克成都,降王衍,料敌制胜之功,可谓盛矣。
崇韬知蜀之易与,而不知唐之已乱。
挈其良将劲兵,西行数千里,虽立大功,而不免谗死于蜀。
征蜀之兵未还,而赵在礼为乱河朔
明宗北征,遂与在礼皆反,帅兵南向,克汴入洛,遂无一人能禦之者。
向使西师不出,蜀虽未下,而京师有重兵;
崇韬不死,河朔叛臣心有所畏,不敢妄动,则庄宗不亡,崇韬不死,祸福未可知也。
嗟乎,崇韬冒衅以伐人,蹈齐湣之祸而以为安,惜其有智而未始学也。
枢廷备检序建炎四年 宋 · 王铚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二
臣窃闻祖宗兵制之精者。
盖能深鉴唐末五代之弊也。
唐自盗起幽陵,藩镇窃据,外抗王命,内擅一方。
其末流至于朱温,以编户残寇,挟宣武之师,睥睨王室,必俟天子禁卫神策之兵屠戮俱尽,却迁洛阳,乃可得志。
李克用王建杨行密,非不忠义,旋以遐方孤镇同盟,欲救王室,皆悲叱愤懑,坐视凶逆,终不能出一兵内向者。
昭宗亲兵既尽,朱温羽翼已就,行密辈崎岖于一邦,初务养练,不能遽成。
此内外俱轻,盗臣得志之患也。
后唐庄宗萃名将,握精兵,父子转战二十馀年,仅能灭梁。
功成而骄,兵制不立,弗虞之患,一夫夜呼,内外瓦解。
李嗣源以老将养痾私第,起提大兵,与赵在礼合于甘陵,返用庄宗直捣大梁之术,径袭洛阳,乘内轻外重之势,数日而济大事。
其后甘陵旧卒恃功狂肆,邀求无穷,至一军尽诛,血膏原野,而明宗为治少定。
李从珂晋高祖刘知远郭威皆提本镇之兵,直入中原,而内外拱手听命者,循用庄宗明宗之意也。
周世宗知其弊,始募天下亡命寘于帐下,立亲卫之兵,为腹心肘腋之用。
未及期年,兵威大振,败泽潞,取淮南,内外兼济,莫之能禦。
当是时,艺祖皇帝历试诸难,亲总师旅,应天顺人,历数有归,则躬定军制,纪律详尽。
其军制亲卫殿禁之名,其营立龙虎日月之号。
功臣勋爵,优视公师,至检校官皆令仆台宪之长。
封叙父母妻子,荣名崇品,悉以与之。
郊祀赦宥,先务赡军飨士,金币缗钱无所爱惜。
然令以驾,峻其等差,为一阶一级之法,动如行师,俾各伏其长,待之尽矣。
为出戍法,使更出迭入无顾恋家室之意,殊方异邦不能萌其非心,仅及三年,已复更戍。
为卒长转员之例,定其功实,超转资级,以彼易此,不使上下人情习熟,又其下懔懔每有事新之惧。
府大臣侍便殿,专主簿员,限三日毕事,命出之后,一日迁陟,不得少留。
此祖宗制兵垂法作则大指也。
器甲精坚,日课其艺而无怠惰者矣。
选为教首,严其军号,精其服饰,而骁锐出矣。
中都二坊,制造兵器,旬一进视,谓之旬课,列置武库,故械器精劲,盈牣充积,前世所无。
至纤至悉,举自宸断,臣下奉行,惟恐不及。
其最大者,召前朝慢令恃功藩镇大臣,一日而列于环卫,皆俯伏骇汗,听命不暇。
更用侍从、馆殿、郎官、拾遗、补阙代为守臣,销累朝跋扈偃蹇之患于呼吸俄顷之际。
每召藩臣,朝令夕至。
破百年难制之弊,使民享安泰于无穷者,宸心已定,利害素分,刚断必行故也。
其定荆湖、取巴蜀、浮二广、平江南者,前后精兵不过三十馀万。
京师屯十万,足以制外变;
外郡屯十万,足以制内患。
京师、天下无内外之患者此也。
京师之内有亲卫诸兵,而四城之外诸营列峙相望,此京师内外相制之兵也。
府畿之营云屯数十万之众,其将副视三路者,以虞京城与天下之兵,此府畿内外之制也。
非特此也,凡天下兵皆内外相制也。
以勇悍忠实之臣分控西北边孔道,何继筠守沧景,李汉超守关南以拒虏,郭进邢州以禦太原姚内斌庆州董遵诲通远军以捍西戎
倾心委之,谗谤不入,来朝必升殿赐坐,对御饮食,锡赉殊渥,事事精丰。
使边境无事,得以尽力,削平东南僭伪诸国者,得猛士以守四方,而边境夷狄无内外之患者此也。
州郡节、察、防、团、刺史,虽召居京师,谓之遥授,至于一郡,则尽行军制。
守臣通判名衔必带军州,其佐曰签书军事,及节度观察军事推官判官之名,虽曹掾悉曰参军
一州税赋民财出纳之所,独曰军资库者,盖税赋本以赡军。
著其实于一州官吏与帑库者,使知一州以兵为本,咸知所先也。
转运使于逐路,专一飞挽刍粮,饷军为职。
不务科敛,不抑兼并,富室连我阡陌,为国守财尔。
缓急盗贼窃发,边境扰动,兼并之财乐于输纳,皆我之物,所以税赋不增,元元无愁叹之声。
兵卒安于州郡,民庶安于田闾,外之租税足以赡军,内之甲兵足以护民,城郭与乡村相资无内外之患者,此也。
一州钱斛之出入、士卒之役使,令委贰郡者当其事;
一兵之寡,一米之微,守臣不得而独预,其防微杜渐深矣。
出铜虎符契以发兵,验其机括,不得擅兴,以革伪冒。
节度州有三印:节度印随本使,在阙则纳于有司;
观察印则长吏用之;
州印则昼付录事掌用,至莫归于长吏
节度使在镇,兵杖之属则观察属官用本使印判状焉;
田赋之属,则观察属官用本使印签状焉;
刺属县,则用州印,本使判状焉。
故命师必曰某军节度某州管内观察等使、某州刺史
必具此三者,言军则专制兵旅,言管内则专总察风俗,言刺史则治其州军。
此祖宗损益唐制,军民之务、职守之分,俾各归其实也。
逐县置尉,专捕盗贼,济以县巡检之兵;
不足,则会合数州巡检使之兵;
又不足,则资诸守臣提举兵甲贼盗公事,与一路帅臣兵马钤辖者。
故兵威强盛,鼠偷草窃,寻即除荡。
盖内外相维,上下相制,若臂运指,如尾应首,靡不相资也。
凡统驭施设,制度号令,人不敢慢者,功过必行,明于赏罚而已。
明于赏罚,则上下奋励,知所耸动,而奸宄不敢少踰绳墨之外,事必立就也。
大将之贪暴也,曹彬独无所污,自客省使随军都监超授宣徽南院使义成军节度使以赏之。
御便殿阅武,第其艺能,连营俱令转资。
至于荆罕儒战死,责部将不效命,斩石进等二十九人。
雄武兵白昼掠人于市,至斩百辈乃止。
班直诉赏,则尽戮其将校而废其班。
太祖尝曰:「抚养士卒,不吝爵赏。
苟犯吾法,惟有剑耳」。
然神机所照,及物无遗,察人之心而人尽死力。
太原之师,则谓将士曰:「尔辈皆吾腹心爪牙,吾宁不得太原,岂忍令害尔辈也」?
或诉郭进修第用筒瓦如诸王制,则曰:「吾于郭进,岂减儿女耶」?
祖宗赏罚虽明,有诚心以及物,故天下用命,兵虽少而至精也。
咸平西北边警之后,兵增至六十万,皇祐之初,兵已一百四十万矣。
翰林学士孙洙号善论本朝兵者,其言古者兵一而已,今内外之兵百馀万而别为三四,又离为六七也。
别而为三四,禁兵也,厢兵也,蕃兵也;
离而为六七者,谓之兵而不知战者也,给漕挽者兵也,服工役者兵也,缮河防者兵也,供寝庙者兵也,养国马者兵也,疲老而坐食者兵也。
前世之兵,未有猥多如今日者也;
前世制兵之害,未有甚于今日者也。
盖常率计天下之户口千有馀万,自皇祐一岁之入一倍二千六百馀万,而耗于兵者常十八,而留州以供军者又数百万也。
总户口岁入之数,而以百万之兵计之,无十户而资一厢兵,十亩而给一散卒矣。
其兵职卫士之给,又浮费数倍,何得而不大蹙也?
况积习刓弊,又数十年,教习不精,士气不振。
拣兵则点数而已,宣借则重叠妄滥,逃亡已久而衣粮自如,疲癃无堪而虚名具数。
元丰中神宗宰臣吴充曰:祖宗以来,制军有意,凡领在京殿前马步军司所统诸指挥,置都指挥使都虞候分领之,凡军中之事,止责分领节度之人,则军众自齐。
责之既严,则遇之亦优,故军校转员,有由行伍不久已转至团练使者。
王者之众,不得不然。
若诸路,则军校不过各领一营耳。
周室虽盛,至康之后寖已衰微。
本朝太平百馀年,由祖宗法度具在,岂可轻改也?
自昔夷狄横而窥中国者,先观兵之盛衰,然则兵备可一日忘哉?
盖祖宗相承,其爱民之实,若出一心,谓民之作兵者多,与兵之仰民者众,而民不可重困也。
张齐贤欲益民兵,吕蒙正曰:「兵非取于民不可」。
真宗以深念扰动边人,遂止。
河东河北既置义勇军,以韩琦忠亮,急于备边,犹欲刺陕西民为义勇,谏官司马光抗章数十万言,论其不可。
熙宁中命天下教阅保甲,盛于元丰,本《周官》寓兵于农之意,联什伍之民,族党相保。
举三路言之,凡有百万人,天下称是。
旋亦废置。
兵虽可练,而民不可重扰也。
本朝既以民作军矣,又求之畎亩,则州郡内外皆兵,前世所未有也。
此祖宗重以民为兵也。
臣谨列自建国已来兵制沿革,与夫祖宗禦戎备边,又诸军兴废所因,详著于篇者,凡二百卷。
又原祖宗圣意之不见于文字者,为之序。
然窃尝谓后世诵帝尧之德,惟知茅茨不剪、土阶三尺而已。
至史谓「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则及物之功,与天地等矣。
惟《书》曰:「乃圣乃神,乃武乃文」。
具是四者,尧德乃备,则固由所见浅深欤!
共惟祖宗以圣神文武,斡运六合,鞭笞四夷,悉本于兵。
其精神心术之微,盖不在迹。
然效神宗重规叠矩之盛,在本圣心,而其迹顾岂能尽?
今臣之浅拙,虽欲䌷绎传载,有所不能知也(《挥麈馀话》卷一。又见《古今图书集成》戎政典卷六三,道光《阜阳县志》卷一八。)
指挥使都」四字原作一「使」字,据右引补。
五代杂论 其四 太祖养嗣源为子明宗养从珂为子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七
明宗本夷狄,太祖养以为子,赐名嗣源
庄宗遣嗣源讨赵在礼,于军变,遂入汴。
废帝本姓王氏明宗掠得之,养以为子,名曰从珂。
悯帝以为北京留守,遂据城反,以兵入京师
右《新史·唐纪》第六、第七卷。
庄宗之入汴也,嗣源先攻封丘门。
克之,即拜中书令
明宗之南也,得从珂兵在后而军声大振,即封潞王
夫养非族类,以为己姓,而用其功以取天下,功高位迫而不知图之,祸可胜言哉!
庄宗始与梁战河上,明宗功为多,晚节溺于倡乐,明宗取之,其理固宜。
明宗春秋已高,从珂之势既迫,大臣屡言,忍而不断,以贻后患,为可惜也夫!
虽然,明宗与从珂所以篡人而有之,其迹略同。
明宗五代享国差久,而从珂不旋踵而败,则亦各其才之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