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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颂五首 其五 内生 唐 · 良价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九重深密(《五灯会元》作「密处」)复何宣,挂弊繇(《禅门诸祖师偈颂》作「兴」)来显妙传。
秖奉一人天地贵,从他诸道自分权。
紫罗帐合君臣隔,黄合帘垂禁制全。
为汝方隅(《禅门诸祖师偈颂》作「愚宫」)恋,遂将黄叶止啼钱(以上五首均见《大正新修大藏经》第四七册《筠州洞山悟本禅师语录歌颂》校记引别本。又见《五灯会元》卷五石霜庆诸引「颂洞山五位王子」。《石仓历代诗选》卷一一一收末首,误为庆诸作。《禅门祖师偈颂》卷上之上云为「石霜诸禅师出题,洞山悟本大师颂」。)
临寂示颂(题拟) 唐 · 良价
七言绝句 押遇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学者恒沙无一悟,过在寻他舌头路。
欲得忘形泯踪迹,努力殷勤空里步(以上均见《大正新修大藏经》第四七册《筠州洞山悟本禅师语录》。)
重修昭觉寺 宋 · 李畋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成都文类》卷三七、《全蜀艺文志》卷三八、《蜀中名胜记》卷三、嘉庆《四川通志》卷三八、光绪《重修昭觉寺志》卷三、民国《简阳县志》卷一三
妙色非相,有相则尊;
真谛无言,有言则大。
矧夫法身普现,帝网交映,宝月破昏于浊际,静刹植福于沙界,肃五蕴之纷扰,具十善之庄严,惠照倒迷,无一遗者,斯相之尊也。
法音赞运,群动无妄。
大云秘藏于贝阙,师子敷座于绀宇,摄四大之种性,归一如之总持,解脱障缠,无一悖者,斯言之大也。
既尊且大,则有为之教兴,无涯之利显,在乎人天寅奉,王臣护持。
尘劫不迁,是曰常住,其斯之谓欤。
昭觉寺成都福地,在震之隅。
先是,眉州司马董常宅,旧名建元,其缔构绍嗣之由,具萧相国遘碑悉之矣。
唐乾符丁酉岁,为了觉大禅师宴居之所。
禅师法号休梦姓韩氏京兆万年人
宣宗兴复象教,乃应诏诵经,对御落采,配终南山捧日寺。
具大戒于律师神祐,悟般若于石霜庆诸,参法要于百丈怀海,契心印于洞山良价
初至洞山洞山问:「近离何处」?
曰:「湖南」。
又问:「途中还见异人否」?
曰:「若是异人,不涉途中」。
深器之。
后领旨寓蜀,始立一大寺,辟甘露门。
开堂日,僧问:「净名大士入不二法门,旨趣如何」?
曰:「山僧未敢举明」。
又问:「若是,即事理不分」。
答云:「扁舟已过洞庭湖」。
凡言峻机悟,以复如是。
剑南节度使崔公安潜奏改建元,敕赐今额,仍给紫衣一袭,式光宗教
未几,僖宗出狩,驻跸西州,召禅师说无上乘,若麟德殿故事。
由是开沃圣虑,握乾纲而不动;
运输神力,回天步而高引。
玉銮反正而帝眷弥深,赐禅师紫磨衲衣三事,龙凤氍毹毯一榻,宝器盛辟支佛牙一函,布展义之泽也。
明年,王氏建节制两川,于禅师申尊叔之礼,奏锡师号曰了觉大师
及王氏开国,而禅师灭度,享年八十一,僧腊五十一。
门人洪福等建窣堵于当寺后庵,以令身归之,谥曰「真隐之塔」。
尔后宗派传袭,真风炳然。
至今住持大德延美上人,以了觉大禅师五代祖。
上人阳安郡平泉人姓杜氏,礼本寺怀进大德为出家师,依彦通律师授具足戒。
性惟真实,体本虚静,开口无机化,不言而鸥狎。
虚怀善应,施不求而谷盈。
禅林果熟,薝卜弥香,苑地灵,黄金争布,作大利益,须非常人,美公之谓欤!
兹寺有常住沃土三百廛,涤场敛穧,岁入千耦,并归寺廪,与众共之。
有舟航大贾输流水之钱,山泽豪族舍金穴之利,五铢一缕,悉归寺府,无一私者。
由是搆朴斲之材,较班输之技,而兴修之议,于是集矣。
寺之殿宇,旧且百间,今广而增者三百。
建正殿,塑金释迦像一躯,为黑白扳足之地;
修经藏,挟唱梵之堂四,为权实转轮之所。
广方丈之室,传达摩心;
备水陆之仪,宣梁武教。
及罗汉六祖翊善大悲,各列一堂。
又分千部经为东西龛,续建纪天列宿堂一所,仍加壮丽。
以至安毳侣、供公庖,局次有叙;
厨仓寮库、斋厅浴室,重门挟屋,启闭以时。
上缝瓦以如鳞,下密砖而若砥。
左瞻右顾,俱是道场;
一起一居,无非佛事。
寺之旧址,复于颓垣,鞠为茂草,仅百年矣。
以至悖蹊樊圃,可畏其邻;
认牛忘羊,莫分其主。
美公一旦竖版筑以绳之,兴百堵,轸旧封,葺墙五百馀间,周匝园圃,而诸邻相让,无一违者。
凡供食之丰洁,法席之华焕,时一大会,朝饭千众,累茵敷坐,如升虚邑,未有一物,爰假外求。
寺之胜迹,有僖宗幸蜀放随驾进士三榜题名记,陈太师六祖像,萧相国文建寺碑,会稽孙位画行道天王浮丘先生、松竹,张南本水月观音翰林待诏失名氏,今寺额始自长安降到。
昭觉寺额,俱经乱不亡,为唐故事。
斯皆化感利舍护持之力也。
大中祥符戊申岁承领住持,迨三十有馀载矣。
惟食不兼味,衣不重茧。
言必谛信,故人无间言;
行必总持,故身无择行。
深入无碍,物我不二。
《经》云:「虽说种种道,其实为佛乘」。
吾见其人矣。
然能为爱河之舟楫,不住中流;
开觉路之康庄,俾求诸道。
故入其门者,如逊般若之岸,似升毗尼之堂。
树绕七重,尘无一点,信花界之胜果,锦江之福田者焉。
尚能韬光愈晦,功成不居,耳闻赞扬,口称惭愧,是谓常住不住,所得非得者乎!
今门人赐紫沙门人逊谓布施回向,叹未曾有者,典教宗尚,宁可阙欤?
遂持了觉禅师诰敕三通,修寺行状数纸访畋,请纪茂实。
畋且念景德初与今岳阳张都官逵肄业于兹,倏尔岁寒,永言梦寐。
山阴都讲,曾栽挥麈之
衣锦相□,□□偷光之壁。
及乎尝醍醐之味,目琉璃之色,为日久矣。
德我既深,固不牢让。
大哉!
开群迷之眼,俾瞩乎大明,象设之谓也;
安□动之心,俾谐乎一法,言教之谓□。
□□□相则尊,所以祛其幻相;
有言则大,由是辩其魔言。
令蠢动廓然,见种种性,曰实曰权,归乎一揆,付诸佛子,历劫奉持,非师释氏之雄者,其孰能与于斯文!
筠州洞山普利禅院传法记景祐五年正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武溪集》卷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高安市
近世分禅、律为二学,其所居之长,禅以德、律以亲而授之。
以德者选于众,而归之者亦众。
夫言德者,非世所谓德也,以其等空妄、超渐次、出死生,可以为天人师者耳。
故祖祖孙孙,称佛嗣焉。
筠之望山曰新丰,洞有佛刹曰普利禅院唐咸通中悟本大师始剪荆而居之。
悟本得心印于药山俨得于云岩晟得于石头迁得于青原思得于曹溪能,是为六祖
释迦如来二十九世而至达摩传中国,五世而至曹溪,又五世而至悟本,凡三十九世矣。
悟本之即世也,得法而去者,道全中山道虔居青林,相继来嗣之。
悟本又传曹山寂传道延,居鹿头。
道虔卒,鹿头又续之。
鹿头延卒,其门人惠敏袭之。
惠敏卒,嗣和尚自净业来继之。
李氏之称国主也,觉海尊师启大道场于金陵之报恩,其嫡曰文坦,被黄纸诏书,赐号大沙门,来统之。
云门真禅师之上足曰清禀,亦奉主命来后之。
卒,而豫章彦闻因之。
及彦闻而衰矣,辄以院付其徒,檀越不可,乃疏请九峰守诠绍之。
九峰亦本境之名蓝也,移法席至是山。
五年,复为庐山栖贤所请而去。
曲江晓聪传合淝自宝又传曲江,绳绳兴之。
师得法于黄梅,与皆云门之嗣孙,自悟本,或绝或承,凡十三代。
徙栖贤,黄檗,自已上,皆终焉。
悟本讳俍价越州诸暨人姓俞氏,年十二,师事五泄
二十一,受具于嵩山律师
慕南宗之学,南游江湘,得云岩而事之终其身,毕丧而后去。
武宗之诏,遂民服隐于箕州
宣皇御宇,乃复僧仪,南至高安之所丰洞,邑豪雷衡之山也,见其泉石幽奇,乃曰:「此大乘所居之地」。
言于雷氏,雷氏施之。
初,山多蛇虎,师庵居一宿,蛇虎尽去,至今山无虎焉。
留居十八年,名声四传,来学者五百馀众。
坐谈立悟,虚来实去者,不可胜数。
名闻京师,天子赐咸通广福寺额并一钟焉。
寻以咸通十年三月顺世。
先期其日,期至而去,徒众环泣,师瞑而复觉曰:「心无所依,是真修行,何有悲喜?
勿惊吾也」。
为斋七日,乃具师食讫,沐浴安坐,歛容而化。
葬于山之阳,敕谥悟本大师,塔曰惠觉之塔。
师能攻苦率众,衣无䌽,卧无褥,炉无炭,室无烛,故后世以简约相承焉。
集《大乘经要》一卷,行于世。
中山全姓宣氏,常州人,以其尝居隽水之中山,故号中山和尚
中和二年镇南节度使钟传实召以来。
景福二年,避寇于分宁制置戴尚书迎居龙安院,明年坐亡于龙安,归葬寺之东。
青林虔姓陈氏杭州馀杭人,初谒悟本悟本曰:「此子向后走杀天下人」。
广明初南郑,遇贼巢之乱,驾幸梁、洋,时有中贵人姓第五者,见师,瞻视良久,曰:「此是法王,非同龙象也」。
自汉东之青林,亦钟镇南召之。
天祐元年灭度,门人录其语三百节,为《玄机示诲集》。
鹿头延姓刘氏,福州长乐人江南武义二年,自鹿头至,凡三年而示寂,全身瘗于寺南,赐谥洪果大师,塔曰惠光之塔。
敏姓李氏,华阳人,从洪果来,及其终而代焉,保大六年,迁化。
嗣姓周氏,同郡高安人金陵召见,深加信重,乾德二年顺寂,塔于惠光之北。
坦姓吴氏,建州建阳人,李主以其国命命之,凡四年而终。
禀姓李氏,泉州仙游人,李主召入澄心堂,集诸方语要,凡十年,又俾来继坦焉。
彦闻以疾而间其位,故衰,凡三年而卒。
诠,金陵人,自九峰来居,五年,大壮其栋宇而新之。
既赴栖贤之请,以首座聪嘱檀那及其众,众从之,请于州,州从之。
聪姓杜氏,大中祥符三年,实应是命,于山之东北,手植可万株,凡植一株,坐诵《金刚经》一卷。
自称栽松比丘,今号其地为金刚岭云。
聪临终而让宝,如聪之始。
聪之终也,遗诫于其众,无服衰绖,哭泣吊慰,一切绝之。
其寺之再兴也,诠始缉之,聪又能经纬,至宝而纪纲大备焉。
宝姓吴氏,开堂十六年,未尝出院门,自江湖之南及岭之南,二十馀州闻其名者,岁奉钱共数十万以供其堂,其为人信向如此。
种杉万株,皆手自培斸。
同郡有黄檗山某院,唐裴丞相休之功德院也,岁入丰而主者侵牟之,众食不足,思有德者为之长。
景祐四年,自太守而下,列名请其行,又俾其自择人而付之,得迁焉。
黄檗未十日,四方至者仅百人,盖其道可师者邪。
迁姓某氏,亦能守宝之规而不敢加焉。
某上书失职,来是郡,得其传法之次叙而记之。
景祐五年龙集戊寅正月日记。
和任屯田(迥,字元道感旧叙怀 北宋 · 司马光
七言排律 押歌韵
结交英俊乐如何,风谊敦明寄咏歌。
自致青云今有几,化为异物已居多。
椟中本自沽良价,毫末安能滑至和。
邻笛不堪频叹息,酒炉那得重经过。
年华易度窗尘影,人事难期海水波。
贤业著鞭犹可在,况君壮齿未蹉跎。
乐亭(为孔周翰作。)1077年 北宋 · 程颢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三五、《河南程氏文集》卷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三、《古文集成》卷五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天之生民,是为物则,非学非师,孰觉孰识?
圣贤之分,古难其明;
有孔之遇,有颜之生,圣以道化,贤以学行,万世心目,破昏为醒。
周爰阙里,惟颜旧止,巷污以,井堙而圮。
乡闾蚩蚩,弗视弗履,有卓其谁,师门之嗣。
追古念今,有恻其心,良价善谕,发帑出金。
巷治以辟,井渫而深,清泉泽物,佳木成阴。
载基载落,亭曰颜乐。
昔人有心,予忖予度。
千载之上,颜惟孔学;
百世之下,颜居孔作。
盛德弥光,风流日长。
道之无疆,古今所常。
水不忍废,地不忍荒。
呜呼正学,其何可忘!
汉章帝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七八
卫巨山云:「汉兴而有草书,不知作者姓名。
至章帝时,齐相杜度号善作篇」。
是章帝时已有草书矣。
然《千字文》者,乃梁武帝王羲之所书千字,使周兴嗣以韵次之。
南平王伟萧子范亦制此文。
蔡远浪释辰宿一帖,兴嗣文也,岂得为汉章帝之书耶?
欧阳文忠以谓前世学书者已有此语,不独始于羲之
汉武帝时司马相如作《无将篇》,无复字。
元帝时黄门令史游作《急就篇》。
成帝时将作大匠李长作《元尚篇》。
元始中扬雄作《训纂篇》,班固续之,无复字。
小学家也。
《千字文》者,盖拟诸篇而作。
今《急就篇》之类尚有存者,其词高古,读之,不问可知为汉人之文,与兴嗣所作,殊不类也。
文忠此说,殆亦可疑尔(《淮海集》卷三五。又见《法帖通解》,《淮海题跋》,《六艺之一录》卷一三五,《佩文斋书画谱》卷八九。)
篇:《六艺之一录》载此文作「草」。
题云居弘觉禅师语录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八、《石门文字禅》卷二五
悟本禅师设五位法门以发挥石头大师之妙,大率约体用为五法,更互主客,隐显相参,借言以显无言。
然言中无言之趣妙至幽玄,故其问答之贵亲,正如君臣之贵合。
于是翕然宗以为洞上玄风,出其门下者应机酬诘,务以秀丽严峻之语相高,尚使人放身,如览花葩之开妍,烟云之秾纤,而仰拂秋之螺峰,染春之鸭波,划刻百出,必欲合其法而后已。
忽其绳墨,以登其门者,则非吾属也。
而云居弘觉禅师,盖其徒之秀杰者,乃独不然。
其演法之辨,应机之词,朴古自在,随意所划。
如世之良医坐于药肆中,病而诣者,信手与之,药至病愈。
常谓其徒曰:「佛法无多事,行得即是。
汝但作佛,莫愁佛不解语。
古人纯素任真,有所问诘,木头碌砖,随意答之,实无巧妙,大底渠脚根下稳当。
苟不如此,虽说得如花锦,无益也」。
余常怪洞山嗣法者,如本寂、道全居遁休静之徒,光大于世者三十馀人,观其施为,提演宗脉,无敢冒规致之外者。
而膺公乃尔殊异,岂所谓得所以言,言不必同者欤?
余追蹑其意,以谓大法本体,离言句相。
宗师设立,盖一期救学苟简不审、专己臆断之弊而已。
法久必坏,使天下后世眩疑自退,守言而失宗,无所质辨为可惜也。
故其超然法立如此,而公之子简亦相与振成之。
是知俾明悟者,知大法非拘于语言,而借言以显发者也。
尝与人论至此,其人凌凭其气,而面颈发热,曰:「医智百巧,志诬先德」。
诟骂而去。
吁嗟,使弘不死,且闻余之说,以为知言者。
今其道愈陵迟,至于列位之名件,亦讹乱不次。
如正中偏,偏中正,又正中来,偏中至,然后以兼中到,总成五。
今乃易偏中至为兼中矣,不晓其何义耶?
而老师大衲亦恬然不知怪,为可笑也。
虽然弘觉一矫之,则洞山之道,不转顾地而尽,宁有今日耶?
克符道者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八、《石门文字禅》卷二五
洞山悟本禅师作五位颂,有曰:「兼中到不落,有无谁敢和?
人人尽欲出常流,折合终归炭里坐」。
予初以谓坐炭中之语别无意味,及读此偈百馀首,有曰:「侬家住处岂堪偎,炭里藏身几万回。
不触波澜招庆月,动人云雨鼓山雷」。
乃知古老宿之语,皆不苟然,符临济真子,而悟本自为洞山之宗,道本同也。
而学者不了以私异之,惜哉!
题清凉注参同契1102年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八、《石门文字禅》卷二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丛林故宿相传,谓石头《参同契》明佛心宗,后辈鲜有深识其旨者,独清凉大法眼禅师注文发明居多。
南唐后主读至「玄黄不真,黑白何咎」处,爽然开悟。
余谓后主所悟,盖悟法不真而已,非因其语以了石头明暗本意也。
安禅师破句读《楞严》而悟,句读且尔,矧所谓义味乎?
然安于心法无疑也。
予尝深考此书,凡四十馀句,而以明暗论者半之。
篇首便曰:「灵源明皎洁,枝派暗流注」。
乃知明暗之意根于此。
又曰:「暗合上中言,明明清浊句」。
调达开发之也。
至指其宗而示其趣,则曰:「本末须归宗,尊卑用其语」。
故其下广叙明暗之句,奕奕缀联不已者,非决色法虚诳,乃是明其语耳。
洞山悟本得此意,故有五位偏正之说。
至于临济之句中玄,云门之随波逐浪,无异味也。
而晚辈乘其言,便想像明暗之中,有相藏露之地,不亦谬乎?
大率圣人之言不明于后世,注疏之家汩之,非独此文也,余不可以不辩。
重修龙王寺宣和六年春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石门文字禅》卷二一 创作地点:湖南省湘潭市隐山
祝融占南极,其高盖四千八百丈,与中原相直。
其平如衡,故名衡岳
岳之北,崇冈峻岭,如奔如伏,晴岚夕晖,星螺掩玉。
百里而至阳陂,翔为奇峰,呀为深谷。
峰之颠有大穴,泉满石裂,攧雷溅雪,夏冬弗竭,盖神龙之所蟠蛰,故名龙山
唐贞元间马祖曹溪心要,隐于岳中,从之游者多得道,散处林壑之佳处,老死而世不闻,矧见之乎?
洞山悟本禅师价公游方时,与密师伯者偕行,尝经阳陂,迷失道路。
见溪流菜叶,知有隐者。
并溪深入丛薄间,有茅茨,僧出迎,貌癯而老,索尔虚闲,谓价曰:「此山无路,阇梨自何而至」?
价曰:「无路且止,老师自何而入」?
曰:「我不曾云水」。
价曰:「住此山多少时」?
曰:「春秋不涉」。
价曰:「老师先住耶?
此山先住耶」?
曰:「不知」。
价曰:「何以不知」?
曰:「我不从人天来」。
价曰:「得何道理,便尔歇去」?
曰:「我见泥牛斗入海,直至于今无消息」。
于是价班密师伯之下,拜之。
拜起,问:「如何是主中宾」?
曰:「青山覆白云」。
问:「如何是主中主」?
曰:「长年不出户」。
问:「宾主相去几何」?
曰:「长江水上波」。
问:「宾主相见,有何言说」?
曰:「清风拂白月」。
价心异之,求依止,僧笑曰:「三间茅屋从来住,一道神光万境闲。
莫作是非来辨我,浮生穿凿不相关」。
即焚其庐而去,莫知所终。
龙山又名隐山
今祖堂王英诸禅师江西宗派,亦著隐山之号。
光化中,有奇比丘名师信,不知何许人,庵于隐山之故基。
一衲宴坐,异迹显著,龙众皆易形为王者服,从之听法。
岁旱,民祈雨,辄响应。
马氏据有荆楚,钦事之,不敢名斥,赐号雨禅师,而增名为龙王山
自信之化世为禅林,号西禅寺太平兴国改赐今额。
宗教下衰,师法大坏,至以大福田之衣,蒙市井无赖。
而兹山十世,宣和四年夏,潭帅大学曾公,尽礼致前住道林云禅师领院事
云孤硬,饱参精严,临众洞山十世之孙,而焦山枯木之嫡嗣也,人望翕然。
师解包之日,顾嗟太息,因发其形胜,增广其基构而鼎新之。
聚材鸠工,以岁入输租、饭僧之馀助成之,不专取于檀信。
以谓檀法以信,而发心为净,施止增一草,获福不赀。
不然,虽侧布,但名住相。
人徒见法劳熏役,而不知游戏也。
有无诸道人上白实阴相之,且从余求文记其事,曰:「价公参道于此山,而云禅师嗣其法以兴修之,疑非偶然」。
余曰:「隐山单丁住山,把覆顶,刀耕火种而食。
两客及门,焚其庐而去之。
今云公不起于座,使绿疏青琐以栖千柱,飞薨画栋以粲万瓦,层楼杰阁以荡摩云烟,虚堂广殿以吞吐风月。
挝鼓升堂,千指围绕,云屯川增,方进而未艾也。
视其迹若相远,然其道实相须。
如来世尊盖尝曰:「不住无为,不尽有为」。
金刚般若开空法道也,而曰持戒,修福者名发信心。
开空法而修福,无住无尽之旨也。
隐山之焚庐灭迹,与云公之幻出楼阁,托斯文于不朽,殆得如来世尊之遗意,于是为疾书之。
宣和六年春,公生明斋记。
定照禅师1109年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四、《石门文字禅》卷二三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达磨之道六传而至曹溪,自曹溪派而为江西、石头二宗,既昭天下,学者翕然从之。
由二宗以列为五家,于今唯临济、云门为特盛。
洞山悟本禅师机锋竖亚而出,年代寝远,惜其无传。
元丰中大长老道楷者,赫然有声于京洛间,问其师承,乃投子青华严嫡嗣。
青公为大阳真子,盖洞山七世玄孙也。
大观元年京师法云寺虚席,有司以公有道行,请于朝,愿令继嗣住持。
奉圣旨,可其请。
未几,开封大尹李孝寿表公谈以禅学卓冠丛林,宜有以褒显之,即赐紫方袍,号定照禅师
左珰持诏至法云,谢恩已,乃为表辞曰:「伏蒙圣慈特差彰善阁祗候谭稹赐臣定照禅师号及紫衣牒二道,臣戴睿恩,已即时焚香升座,仰祝圣寿。
伏念臣行业迂疏,道力绵薄,尝发誓愿,不受利名。
坚持此志,积有岁年。
庶几如此,僧道后来使人专意佛法。
今虽蒙异恩,若遂忝冒,则自违素愿,何以教人?
岂能仰称陛下所以命臣住持之意?
所有前件恩牒,不敢祗受。
伏望圣慈察臣愚悃,非敢饰辞,特赐允俞。
臣没齿行道,上报天恩」。
上阅之,以付李孝寿,躬往谕朝廷旌善之意,而执拗不回。
开封府具以其事闻,上大怒,收大理寺
吏知忠诚,而适批逆鳞,有怜之之意,问曰:「长老枯悴,有病乎」?
曰:「无之」。
吏曰:「有疾则免刑配」。
曰:「平时有疾,今实无,岂敢藉疾,侥倖圣朝,欲脱罪谴耶」?
吏叹息久之,竟就刑,缝掖其衣,编管缁州。
都城道俗,观者如市,皆为之流涕,而神和气平,安步而去如平日。
至缁州,僦屋以居,而四方衲子争奔随之,接武于道。
嗟乎,禅师粹然一出,支洞山已颓之纲,道显著于时矣。
而圣朝方以道治天下,海内肃清,旌表有德,天时人事,适相偶如此,而独罹此祸,可疑也夫!
岂斯道疑独间关至此,卒不能以振兴之耶?
抑亦夙殃成就缘会如是耶?
闻之者莫不长喟。
余因疏其事以授尝识禅师者,使学者知道固如是,而视欲胜天灭命者,可以发一笑也。
西湖夜语1102年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四、《石门文字禅》卷二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余旧阅洞上语句,知悟本禅师一宗,盖神明石头之道者也。
石头为物之旨,见于《参同契》,而法眼所笺盛传世间读其词与余昔所闻多异同,因跋于后以自志。
而吾友睿廓然见之,谓余曰:「公以法眼之玄悟,尚未为知。
石头之论,骇人视听。
业已出其语,曷不亟谈其故,而微出疑论于其后,何也」?
余曰:「古之圣人有所示,其言未尝不略也,非痛爱其法也。
以谓不略则学者不思。
不思而得者,闻异论则惑,非居之安之意。
余非敢上配作者,然立言之体要,自不得不尔。
虽前设未能别白其意者,当试广之。
夫正传至六世而大振,天下谓之宗门。
宗门所趣,谓之玄旨。
学此道者,谓之玄学。
当时之人,根性猛利,臻其妙者,不可胜数。
虽石头大恐后世不能完闻其说,故见于语言,此《参同契》之所由作也。
所谓宗旨者,以三句标准之,乃体中玄、意中玄、句中玄。
自「灵源明皎洁,句意相缀延」至于「然于一一法,依根密分布」处,乃体中玄出。
又自「本末须归宗,开达错综」,至「乘言须会宗,勿自立规矩」处,乃句中玄也。
如「宗门所论,以明暗相对,如步之前后以理事,如函盖箭锋之相应,则非无功」至「玄之旨,故反破曰万物」。
自「有功,物之有功,则可名求之乎」,故终其言曰「乘言须会宗」,以此也。
言有上中,句有清浊,暗则合其言,明则亦不违其句,此其所以门门之境华,参错回互,而寂然依位而住也。
自是而论,盖石头以三玄旨趣示,于此所明;
法眼所谈,但体中玄而已。
故追逐其句辞而即解之,而不复顾首尾立言之意也。
荐福古禅师论三玄旨趣,号为明眼,亦曰体中玄,甚合法眼宗枝。
以其言印余之心,合者甚多,但不欲亟言之也。
今廓然之言为骇人视听,且使亟言之,其知我爱我之深,亦□□惟令不复详论之,则闻者安得不以余为誇也?
古之人其身可以折辱困穷之,而不能屈其言者,以有理也。
余之所谈者,求理之所在,初不谓有法眼也。
法眼而之理之所在,非余之所能也。
人之观听,虽骇亦非世所恤也」。
廓然笑曰:「安得起法眼与子辩?
吾不能晓子矣」。
余归述其语,以连前说,以示同学云。
宋故焦山长老證大师塔铭(为傅国华作 建炎二年三月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四、《北山小集》卷三二
师名法成,秀州嘉兴县人姓潘氏
自为儿时,谨重不敖戏。
尝夜行失道,有僧异相,携置空舍若佛寺者,黎明则资圣禅院也。
主者惊问状,更叹异之,皆曰是子当为佛法中人耳。
十七出家,事本觉法真守一禅师
落发受具戒已,即从一公问安心法,参究累年,至忘寝食。
去之四方,初抵庐山汉英公,执侍久之,历东林觉照泐潭真净、翠岩新、沩山哲、云盖本、夹山龄公之室,盖十有九年。
最后至随州大洪山
芙蓉道楷禅师道誉闻天下,师亲炙累月,根尘迥脱,大用现前,如朗月,空了无證取。
于是命师唱导西堂,衲子接迹。
楷公他日叹曰:「会禅者多,悟道者少。
吾宗不坠,是子亲得矣」。
会芙蓉师住持净因,师从以来,助扬佛化,如大洪时。
大观元年,始从汝州之请,传法香山
政和二年,诏以师住持左街净因禅院
去未几,德范在人,而师之名称固已高远,士夫缁素,望风信仰。
由净因住潭州大沩、密印、道林、广慧,韶州南华、宝林,镇江焦山、普济,所住皆天下名刹。
师解装敷坐,无所施为,而山林增重,四众云集矣。
建炎二年二月,方退居东归。
壬寅,舟次无锡
晚与门人侍者经行河滨,顾瞻山川,从容乐也。
夙兴,盥颒易衣而坐,如入三昧,即示灭云,实二月二十五日也。
嗣法弟子韶山长老慧能适在平江,与比丘信士具威仪迎致平江能仁寺,郡人瞻礼如市。
危坐三日,肤色莹泽,俨然如生。
乙巳入龛,越三月庚寅,茶毗于阊门之外,送者万计。
薪尽火灭,得五色舍利不可胜数,骨色珂雪,僧俗争取顶戴供养,至不可遏。
其徒亟奉师灵骨舍利归焦山之南馆,以是月己酉建塔于石公山之阳。
师报年五十八,僧夏四十一。
嗣法弟子法云等十有五人,受业弟子思慎等一百四十人。
其徒以余宿与师游,以铭为请,义不得辞。
余尝论之,自菩提达磨初入中土,传无所传,唯一心法。
六承而后,代有宗师。
云门正真、临济慧照洞山悟本,皆出大鉴
如师子吼,无异音声;
如大虚空,岂有封畛。
而末学道听,妄见立知,派别支离,坚若墨守。
苟惟深彻源底,则亦泯尔相忘矣。
百年以来,禅学滋盛,雪窦、天衣广云门之曲,慈明、黄龙据临济之关,灯灯续然,龙象继出,奔走四海,辉曜一时。
洞山中微,芙蓉楷公最为后出,实际履地,不立丝毫,回彼狂澜,径超空劫。
至于忍力不动,建无畏幢,孤风绝人,乂为卓尔。
而师亲承密记,常坐道场,寂照兼忘,去来不二,可以知其道矣。
铭曰:
惟芙蓉师,峰峻壁立。
超然物初,化度无极。
是普證老,摄衣从之。
彼固无示,师亦何为。
如彼枯木,千尺无枝。
开敷妙华,郁密离奇。
大洪之颠,香山之下,净因铁牛,大沩木马。
息驾襄阳,在晦弥闻。
潭人挽之,宴坐道林。
舍筏曹溪,脱屣海门。
昔未尝住,今岂非存。
是孤绝处,云涛晓昏。
潮音海照,万劫犹新。
大乘山普严禅院记崇宁五年十一月 北宋 · 范致明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二三
方城东三十里,有山曰大乘,有僧园曰普严院,乃唐吉本禅师道场也。
黄城,右桐柏,泉石幽深,林峦秀峙。
妙高峰上,足建宝坊;
逝多林中,可敷法座。
至于随缘见性,对境悟真,则空谷应声,虚室生白,以自本觉,觉自本心,可以得智慧三昧;
一鸟不鸣,万籁俱寂,澄诸念虑,净慧发生,可以得解脱法门。
所以达人先德来此立缘,后学初机于兹成道也。
本禅师南岳让之曾孙,百丈海之嫡子,传佛心印,得大总持,四众云集而示以不言,二乘鼎峙而机锋壁立,当时之尊宿,一代之祖师也。
元和以后二百馀年,传记无闻,废兴莫考,中间有见含珠哲禅师者,唯著大乘山和尚之目,亦已失其名号。
皇朝开国,有慧果禅师嗣广教省,德遵禅师石门彻,皆阐道兹土,广开法会。
自尔荒芜,废为讲席者又六十年。
天禧中,慧灯驻锡于兹,未久复废。
绍圣中,云渐传灯于此,亦不克振。
阐扬般若,其难若是,岂盛衰之数亦自有时欤?
惟普严有田园之利,可以具斋粥;
有邸舍之直,可以供香火。
聚诸方之众,撞钟击鼓,为国家严修佛事,盖优为之。
不幸贪得嗜利之徒,欲私之以为法属弟子之利,往往伺间窥隙,攘而据之。
然则普严所以屡为讲席,非但缘契,亦人事有如此者。
崇宁天子新美大政,民俗阜安,中外禔福,诏天下咸建崇宁万寿寺
于是郡以诏书从事,又且上体朝廷之意,取旧所为禅林,而今为律寺者,皆以大长老主院事,聚徒传法,祝延皇帝千万岁寿。
由是普严复为什方禅林,乃请大洪僧自觉来绍法席。
始至之日,辟僧房为海会之室,易讲所以师子之座,振大法音,鸣大法鼓,远近僧俗,见闻摄授。
自堂序庭庑,皆易而新之,使来观者,如入廊庙,虽未睹羽仪,悉生恭谨;
如闻箫韶,虽不知音,亦有乐意。
故耽道腴、味禅悦,自拔于羼提之门者多矣。
长安人,有操行。
断缘舍俗,师事净因大长老道楷,得骨与髓,竟一大事。
予自巴陵蒙恩试守定陶,过家待次,每闻其言,翛然有遗世之意,古所谓善知识者。
传曹洞心印,自清原而下四世,而出洞山价
传之九峰满,满传之同安威,威传之同安志,志传之梁山观,观传之大阳延传之投子青传之净因以传
威仅见纂录之末,才得之寄付之馀。
盖其中不绝如线,此始与普严之屡废兴无异,真若符契所偶。
故予并叙之,使后有考焉。
崇宁五年冬至日记。
按:民国方城县志》卷八,民国三十一年铅印本。又见乾隆《裕州志》卷六。
随州大洪山十方崇宁保寿禅院第一代住持恩禅师塔铭(并序政和三年四月 北宋 · 范域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
曹溪付法于青原,实为嫡嗣,五传而有洞山价,又传而有曹洞寂。
由是曹洞一宗,如悬日月,其道尤孤高峻洁。
自昔尝难其人,至大阳明安禅师,宁其宗绝,不轻印可,乃以衣履属浮山圆鉴
晚得投子青禅师而后付之。
世俗谓非亲授,不知圣无先后,以契为传。
其所从来,若执券相质,贯珠相承,盖有冥会,非偶然者。
投子既复振斯道,而后异人间出,大洪禅师乃其法嗣也。
师讳报恩,其先卫州黎阳刘氏,世以武进,家喜事佛。
其母牛氏初祷子,梦佛指所谓阿罗汉者畀之。
既妊生师,果有殊相。
尝遇异僧若化身者,抚之曰:「我辈人也」。
熙宁九年,未冠,举方略擢第,调官北都。
忽喟然叹曰:「是区区者,何足以了此生?
愿谢簪绂,求出世法」。
有司以闻,诏诘其故,云:「臣祖死王事,顾无以报厚恩。
惟有薰修之功,庶资幽冥之助」。
制曰可。
师先名钦宪,神宗皇帝亲洒宸翰,改赐今讳。
于是就礼北都福寿寺僧智深,为祝发。
师既受具戒,游历诸方,谦约退静,枵然山泽人也。
青禅师之道而悦之,乃往依焉。
识其法器,师一日凌晨入室,问:「天明未」?
曰:「明矣」。
云:「明则卷帘」。
师从之,顿尔开悟,心地洞然。
遂以所得白青,韪之,留侍巾匜,颇有年数。
顺世,又从圆通、圆照二禅师游,二公甚器异之。
丞相韩公尹河南,延师住持嵩山少林寺
席未暖,绍圣元年,诏改随州大洪山律寺为禅院。
人谓大洪基构甚大,而芜废已久,非有道德服人,不可以兴起。
部使者奏请师住持,已而丞相范公守随,复左右之。
师普施法雨,远迩悦服。
于是富者荐货,贫者献力。
辟荆蓁蓬藋之场,为像设堂皇;
化豺狼狐狸之区,为钟鱼梵呗。
而又以其馀建戒坛,掩枯骴,更定禅仪,大新轨范,由是大洪精舍壮观天下禅林矣。
崇宁二年,有诏命师住东京法云禅寺,从驸马都尉张公请也。
师志尚闲远,安于清旷,曾不阅岁,恳还林泽,朝廷重违其请,听以意径诣嵩山,旋趋大阳。
大洪虚席,守臣念师之有德于兹山也,五年,再奏还师于旧。
固辞不获,复坐道场。
凡前日之未遑暇者,咸弥纶而成就焉。
师勤于诲励,晨夕不倦,缁徒辐辏,几三百人。
既遐振宗风,而自持戒律甚严。
终身坏衣,略不加饰。
张公虽尝奏赐紫方袍,卒盘辟不敢当。
故权贵欲以师号言者,皆无复措意矣。
政和元年六月初一日示疾,七月十四日,僧问:「师久演直谛,冀垂一言」。
师举目示之,又问:「师将生西方耶?
师曰:「超方者委」。
又问:「毕竟生邪,死邪」?
师曰:「间不容发」。
言讫,趺坐而逝。
留三日,仪相如生,咸至瞻礼,罔不赞叹。
二十五日,葬于南塔,师异时欲筑室退居之所也。
俗寿五十四,僧腊三十六。
度弟子宗言等一百三十一人,嗣法出世者,庆旦等一十三人。
有《语录》三卷,《集曹洞宗派录》三卷,《授菩提心戒文》一卷,《落发受戒仪文》一卷,并传于世。
惟佛之道,未尝有起灭兴衰也,然必付之豪杰之士,然后足以发明秘奥,津梁后来。
苟非其人,道终不显。
若师以绝俗之姿,薄功名富贵而不为,振衣尘外,高步妙峰,使斯人知所归向,名闻天下,言立后世,呜呼,可谓盛矣!
铭曰:
祖提心印,惠于后昆。
曹洞承之,与祖同源。
源深流远,东林诸孙。
大洪老,为世导师。
蝉蜕冠绶,毗尼焉依。
法雷既震,闻于九围。
作司南,众乃弗迷。
阐教利物,为时一出。
出没者渠,非生灭质。
其来无迹,其去无还。
光风霁月,依旧云山。
按:嘉庆《湖北通志》卷九一,清嘉九年刻本。又见民国《湖北通志》卷一○二。
偈颂一百六十首 其九十四 宋 · 释宗杲
万里无寸草,出门便是草,各自有公据
公据,何拘束,清风月下守株人,凉兔渐遥春草绿(举洞山和尚夏末示众云:初秋夏末,兄弟东去西去,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
颂古五十七首 其二十六 宋 · 释道昌
 押词韵第八部
南阳师,肌骨好。
洞山价,也难讨。
沩山翁,云岩老。
重注破,成鼓倒。
分明行官路,不觉入荒草。
葛藤因此到而今,业识茫茫何日了。
随州大洪山崇宁保寿院十方第二代楷禅师塔铭 北宋 · 王彬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二二、《湖北金石志》卷一○、《宋代蜀文辑存》卷四○
政和八年夏五月乙未芙蓉禅师以偈示众,书遗诫,付嘱门人,沐浴更衣,吉祥示寂。
越三日丁酉,荼毗,收灵骨。
秋九月甲午,塔藏芙蓉湖
后七年,住持大洪山慧照禅师庆预,师之受业高弟、嗣法的孙也,念湖山远在海隅,奉塔庙之礼常缺,喟然叹曰:「吾昔尝侍老师住大阳,迁居此山凡五年,天下衲子辐辏云萃,不远千里而来。
当时升堂入室者散之四方,皆续佛寿命,为人天师
今住世者如焦山成、大隋琏、鹿门灯、石门易、宝峰照,即其人也。
昔人藏衣曹溪,葬履熊耳,岂不以恩大难酬,示不忘本耶」?
乃遣其徒宗几迁致师灵骨,建浮图于大洪山之阳。
冬十一月,塔成。
明年冬慧照于山中,慧照喜谓曰:「吾芙蓉老师法海舟航,佛门梁栋,三十七年与大地众生作阴凉,机缘在世,不独衲子能言,搢绅士大夫咸知之。
今新塔未铭也,敢以为请」。
既仰慕芙蓉之高风,又重违慧照之勤意,义不获辞,退而铭之云:师讳道楷俗姓崔氏沂州费县人
少学神仙,得辟谷术,隐伊阳山中。
既久,知非究竟,乃弃所学,游京师,诣述圣院出家,礼德暹为师。
熙宁六年,试经用度。
明年,受具戒,游历诸方。
遍参知识。
最后至舒州投子山青禅师,一言造妙,师资深契,以明安衣履付焉。
去之韶山,结茅虎穴旁,虎为伏驯,探穴取子,初无忤也。
师虽宴坐山林,然道价四驰,千里向风。
元丰五年出世至示寂,凡七坐道场。
最初住沂州洞山,又迁西京乾元、招提,之大阳,随之大洪,皆当世元老名公卿以礼延请。
后被诏住东京十方净因,又徙住天宁万寿,皆中使奉命,恩礼兼隆,诸方荣之。
师所至,无缁素贵贱,皆直造室内。
其来京师,诸公卿贵人日夕问讯,无与道人处士杂坐,师皆一目之。
师行解相应,履践笃至,无明妄心,一毫不立,故不能矫情徇世,避人道之患。
竟坐辞身章师号,忤上意,得罪居淄州
久之,上察其无它,听自便。
复有旨下开封府访师,还其故服。
师闻之,书四句偈遗中贵人王松年云:「石田焦谷又生芽,暮种朝收济几家。
巢父饮牛牛不饮,渔翁拨棹入芦花」。
众口传播,尹李公孝寿得之,察其诚心,乃为敷奏。
因从其志。
师始欲游天台、雁荡,过故里,为父老留,不得去。
枢密刘公奉世舍俸金,买芙蓉湖田,筑室延师,四方衲子归之,俄成丛林,今赐额兴化焉。
先是,芙蓉湖众水钟聚,㳽漫百馀里,师尝谓若决而归之川,可得良田数千顷。
常平使者闻其言,使邑令诣师受规画,凿渠疏导,悉如师说。
异时菰蒲沮洳之地,皆为沃壤。
乡人德之,乃相率舍田于寺。
岁入既丰,又推其馀以与马鞍山,后亦赡数百家。
师喜营建梵刹,见栋宇卑陋,则崇饰更新,规模宏壮,疑若基构艰难,然人以师故,施财助力,咸说乐之,工役未尝踰时。
才成即弃去,不回顾也。
师本田家子,为儿童时父令驱田中飞蝗,师舍己之田,先驱邻人者。
诘之,则曰:「损他利己,所不忍为」。
其利它之行,盖天性也。
师享年七十有六,僧腊四十二,度弟子九十三人,法嗣得骨髓出世者二十九人,皆缘法盛行于时。
丹霞淳公其后尤大。
庆预大洪,禅子至二千,清了长芦、正觉在普照,亦至千众。
盖天下三大禅刹,曹洞之宗,至是大振矣。
师应接机缘,已见语录,及德洪所撰《僧宝传》,承议郎韩韶《临沂塔旧铭》、鹿门法灯禅师《塔中记》载之已详尽云。
铭曰:
诸佛出世,为一大事。
以心传心,莫难承嗣
日在明安,得人惟艰。
正法眼藏,托于浮山
道未丧世,遗言不坠。
异苗翻茂,卒如师偈。
堂堂青公,法中之龙。
针芥投机,复有芙蓉。
自师承宗,曹洞始大。
良价不亡,大阳犹在。
凡今宗师,鲜克全提。
不滞空劫,则落今时。
惟师当机,正偏互唱。
木女讴歌,石人抚掌。
荐承明诏,七坐道场。
三十七年,为众举扬。
梦身幻宅,谁主谁客?
不有荣名,孰为罪谪?
一辞帝闉,终老海滨。
国师塔样,分付儿孙。
汉东沂上,十方天壤。
一切含情,万古瞻仰。
靖康二年夏四月十五日大洪山崇宁休寿禅院住持嗣、祖法孙慧照大师庆预立石。
玉册官武宗古刊。
崇正辨序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五、《斐然集》卷一九、《崇正辩》卷首、《文献通考》卷二二七、《荆川稗编》卷七○、《古今图书集成》神异典卷七二、《南宋文录录》卷一四
《崇正辨》何为而作欤?
辟佛之邪说也。
佛之道孰不尊而畏之,曷谓之邪也?
不亲其亲而名异姓为慈父,不君世主而拜其师为法王,弃其妻子而以生续为罪垢,是沦三纲也。
视父母如怨仇,则无恻隐;
灭类毁形而不耻,则无羞恶;
取人之财以得为善,则无辞让;
同我者即贤,异我者即不肖,则无是非。
是绝四端也。
三纲四端,天命之自然,人道所由立,惟傲狠顽嚚则背违之,而毛鳞蹄角之属咸无焉。
不欲为人者已矣,必欲为人则未有沦三纲绝四端而可也。
释氏于此,丕单扫除,自以为至道,安得不谓之邪欤?
岂特此哉,人,生物也,佛不言生而言死。
人事皆可见也,佛不言显而言幽。
人死然后名之曰鬼也,佛不言人而言鬼。
人不能免者常道也,佛不言常而言怪。
常道所以然者理也,佛不言理而言幻。
生之后,死之前,所当尽心也,佛不言此生而言前后生。
见闻思议皆实證也,佛不以为实,而言耳目所不际,思议所不及。
至善之德尽于乾坤也,佛不知其尽而言天之上、地之下与八荒之外。
若动若植无非物也,佛不恤草木之荣枯,而闵飞走之轮转。
百骸内外无非形也,佛不除手足而除发须,不废八窍而防一窍。
等慈悲也,佛独不慈悲父母妻子,而慈悲虎狼蛇虺。
等弃舍也,佛独使人弃舍其财以与僧,而不使僧弃舍其所取之财以与人。
河山大地,未尝可以法空也,佛必欲之,而屹然沛然卒不能
兵刑灾祸未尝可以咒度也,佛必曰度之,而伏尸万物,烈焚沦没,卒不获度。
此其说之疏漏畔戾而无据之大略也,非邪而何?
今中国之教,无父无君则圣贤辟之,万世不以为过。
中国之治,弑父与君则王法诛之,人心不以为虐。
至于诡术左道,皆重加禁绝,所以扶持人纪,计安天下也。
释氏之说尽丽于此数者,吾儒反相与推尊归向,无乃有三蔽乎?
三蔽谓何?
一曰惑,二曰惧,三曰贪。
夫窥光于隙穴者,岂知日月之大明?
囿知于一物者,岂信阴阳之变化?
此凡民浅识也。
佛因而迷之,曰世界不可以数计,生死不可以世穷,于是不智者亦从而惑矣。
身拔一毛则色必慄然变,足履一刺则心必惕然动,此凡民懦气也。
佛因而惴之,曰报应之来迅于影响之答,幽冥之狱倍于金木之惨,于是不勇者亦从而惧矣。
迫穷患害,必兴饶益之想,谋及悠远,必为子孙之虑,此凡民贪情也。
佛因而诱之曰,从吾之教,则诸乐咸备,寿富不足言;
造吾之地,则超位高明,天帝不足贵。
于是不仁者亦从而贪矣。
吾儒诚能穷理养气而宅心,必无此三蔽。
有此三蔽,是衣冠身而众庶见也,是引夷貊入中国以为未快,又与禽兽同群而不知避也。
何乃不思之甚哉,无亦可悼之极哉!
虽然,贤智之士有出尘之趋、高世之念者,以事为胶扰,非清净妙圆之体也。
则曰吾岂有所贪惧,如愚夫之所期欤?
盖将求佛所谓无上法第一义者,悟彻此心耳。
乌乎!
、文、武之德,衣被天下,仲尼、子思孟轲之道,昭觉万世。
凡南面之君,循之则人与物皆蒙其福,背之则人与物皆受其殃,载在方册之迹著矣。
其原本于一心,其效乃至于此,不可禦也。
今乃曰事未足以尽吾本心,兼利万物为高士也,岂不犹食五谷而曰不足以饫,登太山而曰不足以崇者乎?
盍亦思圣人之言,穷万物之理,反求诸心乎?
今于圣人之言未尝思,于万物之理未尝穷,于志卑气馁伥伥然如逆旅之人也,乃率然曰妙道,非六经所能传,亦何言之易邪?
假曰有未尽者,故佛言之。
佛言其妙,所以出世,而言其粗,所以应世耳,其心则一也。
然则以耳听,以目视,以口言,以足行,饥而食,渴而饮,冬而裘,夏而,旦而动,晦而息,戴皇天,履后土,皆日用之常,佛者何不一槩反之而亦与之同乎?
同其粗而不同其精,同其心而不同其用,名曰出世,而其日用与世人无以异,乌在其能出乎?
故道不同,不相为谋,儒与佛不同审矣。
佛者未尝为儒谋,而儒之陋者无不为之谋,悦其受记之媚,承其外护之谄,张而相之,扶而兴之,至使著书名曰禦侮,非毁,诋讥,曾不以为疾也。
一有距西方之说者,则怵心骇色,若罪之在己,虽弑父与君,未足以方其怖且怒矣。
良心陷僻,乃至于此耶?
或者曰:凡子所言,皆僧之弊,非佛本旨也。
子恶僧可也,兼佛而斥之则过矣。
则应之曰:黄河之源,不扬黑水之波;
桃李之根,不结之实。
使缁衣髡首者承其教,用其术,而有此弊,是谁之过也?
尼父子君臣之道,经纪乎亿千万载,岂有弊邪?
惟其造作而无弊也,是以如天之覆,不待推而高,如地之载,不待培而厚,如日月之照,不待廓而明。
惟其造作而有弊也,是故曼衍其辨,张皇其法,防以戒律,而诅以鬼神,侈以美观,而要以誓愿,托之于国王宰官,劫之以祸福苦乐,而其弊久而益甚矣。
墨氏兼爱,其流无父;
杨朱为我,其流无君,非身自为之也。
孟子究极祸害,比之禽兽。
况其身自为之,又率天下而从之,其害源之所达,而祸波之所浸,千有馀年,丧人之心,失人之身,破人之家,亡人之国,漂泊滔怀,天下溺焉,莫之援也,岂曰弊而已乎?
梁武奉佛,莫与比隆,及侯景之乱,诸子拥重兵,图便利,云翔不进,卒殍其父,而后兄弟相夷,宗国亡灭。
彼于君臣父子之际,可谓澹然无情,不为爱欲牵矣,而道果如是耶?
或者犹曰:佛之意亦欲引人为善道,使人畏罪而不为,慕善而为之,岂不助于世,而何辟之深也?
则应之曰:善者无恶之名也,无父无君者,恶乎?
善乎?
自非丧心者,不敢以为非恶,孰与有父有君之为善乎?
道者,共由之路也。
不仁不义者,由乎?
不可由乎?
自非丧心者不敢以为可由,孰与居仁由义之为道乎?
子悦其言而不覈其事,过矣。
或者又曰:夫在家以养口体视温凊为孝者,其孝小,出家得道而升济父母于人天之上者,其孝大,佛非不孝也,将以为大孝也。
则应之曰:良价之杀父,效牟尼之逃父而为之者也。
逃父避之于山而得道,不若使父免于思念忧勤,而亲其身之为全也。
杀父升之于天之非理,不若使父免于此逐馁殍而养其生之为得也。
然则佛之所谓大孝,乃其父所谓大不孝耳。
借使佛之说尽行,人皆无父,则斯民之种必至殄绝,而佛法亦不得传矣。
人皆无君,则争夺屠脍,相残相食,而佛之党亦无以自立矣。
此理之易见者,彼非懵然不知也,特罔人以虚诞之言,善其悖逆之情。
聋瞽奸惰之徒,而安享华屋之居,良田之利,金帛之施,衣食之奉,泰然为生民之大蠹,不谓之异端邪说,谓之何哉!
是故仲尼正则佛邪,佛邪则仲尼正,无两立之理,此《崇正辨》所以不得已而作也。
上士立德以教变之,中士立功以法革之,下士立言以辞辟之。
吾,下士也,凡若干言,览者矜其志而左右其说,忠孝之大端建矣。